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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宮無妃

作者:華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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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冊 第十章

中冊

第十章

聽見鄭羲這個名字,高太妃就頹然坐倒在地上。滎陽鄭氏的家主,喜歡搜羅天下的奇珍異獸,人又貪財怕死,高太妃這才選中了鄭氏的獅虎園,硬逼著他拿出了豢養的猛虎和能刺|激老虎獸|性的香料。她著實沒有想到,鄭羲竟然敢出面告發她。
她穩下心神,在眼中逼出瑩瑩淚光,抬頭看向拓跋宏:「如果要查證,嬪妾懇請皇上當面查證。嬪妾跟從前一樣,只相信皇上一人。」
劉全應聲去了,不多時就折回來,臉上的表情哭笑不得:「皇上,的確有一位王公子在那裡,可他……可他不肯來,他說……」
馮清的嘴角微不可見地揚了揚,她料想得果然沒錯,有了皇長子,馮家女兒得不得皇上的歡心,已經不是那麼重要的事了,多一個少一個,太皇太后都不會那麼在意的。她俯身低頭,擺出一副越發勤謹的樣子:「請太皇太后和皇上移步靜安殿,嬪妾有證據要當場呈給太皇太后和皇上看。」
馮清把衣袖向後一扯,從她手裡掙出來,冷冷笑著看她,話卻是對著太皇太后和皇上說的:「嬪妾的婢女,原本在盤查內宮的出入記錄,無意間發現,今天一輛從知學里北小門出宮的馬車裡,竟然藏著一件素絹貼身小衣。知學里與靜安殿最近,嬪妾懷疑,有人對瀅妹妹的屍身不敬,懇請太皇太后和皇上准許,開棺檢驗。」
她一邊說,一邊「咚咚」地磕下頭去,額頭撞擊著地面的聲音在大殿中嗡嗡迴響。其他妃嬪,都一聲不吭地看著,有乖覺些的,已經悄無聲息地告退,出了崇光宮。
拓跋宏見她撞在馮妙身上,向前跨了兩步,又強迫自己停住,手指捏得咔咔作響。
馮妙站得離她最近,一直牢牢地盯著她。只見高太妃抹了一把眼淚,忽然起身往蟠龍金柱上猛撞過去。馮妙大驚失色,要是高太妃真的撞死在這兒,皇上必定會落下一個逼死庶母的罪名,再要處置北海王,就千難萬難了。
高太妃用手捶著地,大聲叫嚷哭喊:「先帝呀,您睜眼看看,我們孤兒寡母,現在被人欺辱成什麼樣子了……」
「皇上!」高太妃的聲音尖厲而高亢,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先皇曾經給我講解過一句話,『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現在您對詳兒和本宮,就是如此。本宮受再大的委屈,也就算了,但詳兒是先帝的血脈,是有封地的親王,怎能憑皇上一句話就定罪?如果沒有宗室親王議定,本宮就不服!本宮寧可當場撞死在這裏,到地下去找先帝問問,皇上究竟為何要殘害手足!」
馮妙猜度著她要呈出來的證據是什麼,心裏如同裝了一面牛皮大鼓,惴惴不安。她不知道王玄之有沒有順利出宮,如果他已經走了,現在馮瀅的棺木內,應該只有幾袋粟米了。王玄之思維縝密,擔心棺木下葬時被人發現破綻,特意問了馮瀅的身形,提前準備了重量相當的粟米,放進棺木里。如果馮清要開棺檢驗……
她聲淚俱下地哭訴,https://www•hetubook•com.com除了馮妙和玉葉,在這大殿之上,再沒有多一個人知道,她的眼淚和哀傷都是假的:「姑母,瀅妹妹的裝殮衣裳,還是清兒親手給她換上的,現在就由清兒去檢驗,算不得侮辱她的身子。要是那小衣跟瀅妹妹無關,就是還了瀅妹妹一個清白,讓她清清靜靜地去。要是真有那起子見不得人的事,也請姑母做主。」
「太妃娘娘,您有什麼委屈,也該一件件說出來,才好叫人聽得清楚。」馮妙掏出自己的帕子,幫高太妃輕揉額頭上的瘀腫。她言辭溫婉,像在勸解高太妃,卻讓人聽得明白,高太妃叫嚷得雖凶,卻並不佔什麼理。
太皇太后搭著崔姑姑的手,遠遠地看著馮清:「你把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哀家要是不答應,還當得起你這一聲姑母嗎?」
太皇太后剛剛被崔姑姑扶著站起身,聽見馮清的話,停了腳步往她面上看了一眼。馮清無端地覺得心中一凜,似乎能感受到太皇太后的警告意味,可等她再抬頭看時,太皇太后已經一臉倦容地說:「宏兒,你看著處置吧。」
「不能開棺!」馮妙在太皇太後面前跪下,「瀅妹妹還是個清清白白的女孩兒家,身子最是矜貴,難道要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讓瀅妹妹的身子……這跟當眾羞辱她的清譽,有什麼分別?」她想起王玄之不知此時身在何處,又想起馮瀅如柳絮一般飄零的命運,兩行淚順著面頰滾滾流下。
僵持之際,殿門外忽然響起一個怯怯的聲音:「柔嘉拜見太皇太后、皇上。」眾人都回頭向殿門口看去,只見鄭柔嘉披著素錦累金線團絨披風,鼻尖凍得發紅,像是剛走了很遠的路回來。
棺蓋剛開了一半,便聽到有人「呀」地叫了一聲,似乎是馮清的聲音。馮妙抬頭看過去,半開的棺木內,馮瀅仰面平躺在裏面,身上衣衫齊整。她的眼睛緊緊閉著,雙手交疊在胸前,就像平常剛喝過葯睡著了一樣。
馮妙冷眼看著那件肚兜,已經猜透了馮清的用意,她在華音殿東拉西扯了一個晚上,不知道什麼時候拿了這件肚兜在手裡。原來她在崇光宮說的穢亂宮闈,並不是指的有人對馮瀅的屍身不敬,而是要把事情引到馮妙頭上去。
不容馮清說出任何話來,馮妙已經搶先一步伏倒在棺木邊,哭著說:「瀅妹妹無恙,卻白白受這樣的驚擾,我真是於心不忍。」
玉葉的半邊臉頰登時腫起,卻不敢落淚哭泣,手捂住臉頰囁嚅著說:「娘娘息怒,奴婢的確是在馬車裡搜出了一件小衣,又看著那小衣的式樣跟從前三小姐穿用的一樣,這才慌了神兒。娘娘息怒……」
馮妙遠遠地看著他,雖然不能上前站在他身邊,甚至不能跟他說一句話,心頭卻像捧了一盞熱茶,氤氳起濕潤的暖氣。這是她的夫君,縱然還有許多限制,讓他不能隨心所欲,可那殺伐決斷、睥睨天下的君王氣質,已經隱隱在他身上閃現。
m.hetubook.com.com那抹笑意還沒有完全舒展開,她就聽到馮清的聲音在殿中響起:「嬪妾也有一件事,要向太皇太后和皇上稟明,嬪妾的婢女玉葉剛才告訴嬪妾,今晚在靜安殿附近發現了一些可疑的形跡。事出意外,玉葉便拿著我的令牌,先去查看了一番,沒想到,竟然發現了一樁瞞天過海、穢亂宮闈的醜事,嬪妾不敢私作主張,懇請太皇太后和皇上移步靜安殿,處置了這件事。」玉葉不知何時進了殿內,站在她身側,馮清得意而怨毒的目光在馮妙臉上掃過。
拓跋宏用手扣著腰間的玉佩,面上的表情似笑非笑:「直說就是。」
「那位王公子,大概是喝醉了,滿身酒氣,說自己是奉天命遊歷人間的仙使,誰要見他,只管過去見就是。」劉全戰戰兢兢地說完了這些話,言辭上還省略了不少,那位王公子的原話,還要狂放不羈得多,借他一百個膽子,也不敢照實說出來。
馮清一把奪過來:「這種鮮亮顏色的肚兜,怎麼可能給瀅妹妹裝殮時用?再說,這樣的顏色、花樣,從前也給大姐姐做過,你怎麼不問仔細了……」她忽然停住了話,用手掩住了嘴,像是無意間說漏了什麼似的。
馮妙斂衽低頭:「嬪妾無話可說。如果有人要查證,那就請自便,嬪妾不會在這種事上替自己辯解,因為嬪妾不屑。但只一句話……」
她向肚兜一指,斬釘截鐵地說:「酒醉的人,是很難圓出完整的謊話來的。你們反覆詢問,總能知道真相。」
「第二樁,」拓跋宏冷笑,「鄭羲告發你和北海王,從滎陽鄭氏的獅虎園索要了好幾隻猛虎,圍獵時,你叫人把這些老虎送去了白登山。高太妃,你可不要告訴朕,你不清楚這說的是哪一樁事。你想想清楚,是聽朕現在處置,還是一定要請幾位王叔來議定。」
她上前幾步,拉住馮清的衣袖,柔和地勸:「清妹妹,我知道你傷心,可瀅妹妹已經去了,有什麼事就在這裏說吧。瀅妹妹從前就性子安靜,如今怎麼好再讓她身後也不得安寧呢。」明知道是假話,卻還要說得懇切真摯。
她從沒有如此憤怒過,憤怒到恨不得發誓永遠不再流這最沒用的眼淚。馮清被她推得倒退了兩步,卻一點也不生氣,反倒微微一笑說:「你在詐我嗎?我是不會被你嚇住的。你和我都心知肚明,現在去開棺,只會看到一口空空如也的棺木,裏面什麼也沒有。」
他的確可以走,但他走了,宮中就只剩下馮妙一人。王玄之很清楚,他自己剛到平城,雖然得皇帝看重,卻還沒有真正出仕做官,那些人的盤查,只可能是為了拿到證據,把馮妙置於死地。
拓跋宏展開書信,匆匆掃了一遍,整個人便精神一振,把書信擲到高太妃面前:「這信來得正是時候,太妃好好看看吧。中書博士鄭羲,告發你兩樁罪狀。第一樁,他的女兒鄭映芙入宮待選時,因為撞見了你和外臣私會,你便叫郭泉海推她入水,想要將她和-圖-書溺死。現在鄭映芙的瘋病已經治好了,指認你就是元兇。」
高太妃和北海王拓跋詳跪在地上,拓跋詳的雙手還被繩索牢牢捆住。北海王的親衛統領,也被兩個羽林侍衛捆住了手腳,一左一右按住了跪著。
拓跋宏聽了一怔,馮妙沉思片刻,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對馮清說道:「你的婢女指認說這位公子拿了我的肚兜,跟我有私情,是不是?現在人證物證都在,你只管拿這肚兜去問他,當著皇上的面,把這事講個水落石出。」
妃嬪們向後縮著,唯恐避之不及,崔姑姑和如意姑姑又離得遠,容不得多想,馮妙搶前一步到高太妃身前。高太妃的力氣極大,整個人都撞在她身上,額頭還是撞在金柱上,磕出一大片青紫,所幸人並沒有什麼大礙。
拓跋宏一直負手站在一邊看著,這時冷冷淡淡地開口問:「那麼發現這件肚兜的馬車裡,坐著什麼人呢?」
殿內一角,李弄玉的目光緊緊盯在鄭柔嘉臉上,像要把她的五官相貌印入骨髓一般。
「回皇上的話,奴婢查問過,今晚乘馬車出宮的,是一位新近在知學里聽講的姓王的公子。」玉葉跪地回話,口齒清晰伶俐,沒有半分畏縮,「奴婢剛剛叫人去看過,那輛馬車現在還停在知學里的巷子口,並沒有出宮去。奴婢斗膽猜測,這位姓王的公子,發現肚兜不見了,便匆匆回來尋找,要是沒有見不得人的事,他何必……何必去而復返呢?」
事情原本已經清楚明白,可高太妃竟然像市井潑婦一樣,又哭又叫,就是不肯認罪。太皇太后低垂著眼帘,手指撥弄著面前的茶盞,等著看皇帝如何處置。拓跋宏面色也有幾分尷尬,他還從來沒遇見過這種場面。
「皇上,」她從懷中掏出一封書信,雙手遞上,「嬪妾的父親,剛剛送來了這個,請皇上過目。事情緊急,嬪妾來不及請旨,便到宮門處與外臣見面,請皇上恕罪,嬪妾的父親現在還跪在宮門外,等候皇上降罪。」
馮妙別開視線,不敢看棺內的景象,低下頭飛快地盤算,待會兒要如何解釋這一切。她並沒給馮瀅守靈,只要王玄之安然離開,就算馮瀅的屍身不見了,按理說也賴不到她頭上。
而今晚要從知學里北小門出宮去的,只有王玄之一人,他也是知道的。他是在明知故問,馮妙低下頭去,指尖在袖子里微微發抖。她不是害怕,她只是覺得無力,即使同生共死過,她仍舊要在這麼多他的妻妾面前,向他自證清白。
太皇太后的臉色陰鬱難看,似乎連多看馮清一眼都不願。馮清忽然轉向玉葉,揚手給了她一個巴掌,怒斥道:「糊塗東西!也不看仔細了,就拿些渾話來回稟!」動作間,她把一團東西悄悄塞進了玉葉的衣袖。
拓跋宏走到太皇太後身邊,仍舊恭敬地說:「深夜攪擾祖母,是朕的不是,祖母早些回去歇息吧,朕叫這些人也都散了。」
崇光宮內,拓跋宏站在大殿正中,主位上,端坐著太皇太后。自從https://www•hetubook.com•com文成皇帝去世后,她已經有將近三十年沒有踏進過崇光宮了。當年,就是在這裏,文成帝一時興起,寵幸了她這個永巷低賤的奴婢,就此改變了她一生的命運。
拓跋宏對劉全吩咐:「你去樂仁小築里看看,如果有人在那裡,就說朕宣他過來。」
拓跋宏恭敬客氣地說:「孫兒要是有什麼處置不當之處,還請祖母教我。」他轉身面向殿內眾人,朗聲說:「北海王的親衛擅闖崇光宮,幸虧有殿中將軍及時趕到,才沒有釀成大錯。拓跋詳,你可知罪?」
袁纓月小聲勸道:「鄭姐姐住的影泉殿離這兒遠些,路上多耽擱些工夫也是有的。」盧清然還要說什麼,聽見主位上太皇太后開了口,便知趣地閉上了嘴。
拓跋宏走回大殿正中,對侍立在一旁的李弄玉朗聲說:「記下朕的旨意,太妃高氏,私見外臣,徇私貪瀆,念在她畢竟是朕的庶母分兒上,送往報德佛寺思過,終生不得返回平城。北海王拓跋詳,對部下管教不力,親衛私闖崇光宮,褫奪封地,親衛全數沒入廣陽王軍中。拓跋詳本人,留在王府思過,三年不得外出。」
拓跋宏「哧」地輕笑一聲,轉頭看向馮妙:「你怎麼說?」
馮清並沒有指責她失貞,而是言語暗示,她與王玄之私下傳情。這種事情,原本就辯白不清,只會越描越黑。她能抓住的,只有拓跋宏在從前幾次誤解里積累下的愧疚。
才一進門,就看見妃嬪們都站在大殿一側。盧清然掃了她們一眼,說道:「這姐妹兩個還真是要好,深更半夜的,竟然從同一處來。」
馮妙腦中轟然炸響,她早該料到,馮清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只會仗著身份辱罵、哭鬧的嫡出小姐了,她這樣明目張胆地宣戰,怎會沒有后招?
他一開口,馮清立刻眼神發亮,馮妙卻陡然覺得心從三春暖陽間直墜入寒冬飛雪。他懷疑了……在崇光宮紫檀木案上那次,馮妙就穿了這麼一件類似的肚兜,上面的刺繡只用黑白金銀四色絲線,很像水墨畫卷,才引得他用筆……
大局一定,內監劉全原本已經派了人,去各宮各殿安撫諸位妃嬪。可聽說崇光宮出了這麼大的事,連太皇太后都親自來了,誰也不敢貪睡畏冷,都匆匆穿戴了趕過來。馮妙原本怎麼都不肯跟馮清出來,見到來華音殿報信的小太監,知道今晚再沒辦法安然躲避,只好換了身簡單的衣裙,乘轎輦趕往崇光宮。
他把袍袖一揮,神情間滿是不容置疑的威嚴。李弄玉收回目光,把他的話一字不漏地記下,等天明后交給中書監擬寫成詔令下發。羽林侍衛上前,帶著跪在地上的三人離開崇光宮。
王玄之用手握住沁涼的竹笛,腦中竟然有一剎那紛亂如麻。他認出那種無色無味的東西是瓊脂,是從水藻里煮出來的東西,宮裡時常拿它來做點心。這種東西黏稠濃密,趁熱軟時貼在哪裡,哪裡便密不透氣。棺蓋上沾染了這種東西,那便說明,有人發現了棺木里的人是假死,將計就計要徹www.hetubook•com•com底悶死她。
她從袖子里拿出一件嫩粉色的肚兜,上面綉著春柳鷺鷥圖樣。
靜安殿內沒有地龍暖炭,原本就比別處更冷,加上靈堂內布置得一片素白,越發顯得森冷肅殺。崔姑姑叫小宮女回奉儀殿取了一件毛皮大氅來,給太皇太后披在身上。兩名太監緩緩移開棺蓋,木質摩擦的吱呀聲響令人毛骨生寒。
「姑母,清兒求您,務必開棺檢驗,」馮清也在太皇太後面前跪下,「搜檢之時,宮門侍衛都在場,有好幾個人都看見那件小衣。要是不能查驗清楚,難道就讓瀅妹妹帶著這些流言蜚語下葬嗎?」
「皇上,臣弟不服。」北海王膝行著上前,大聲反駁,「宗室親王到崇光宮覲見時,親衛可以帶甲帶兵刃在殿外等候,從開國至今都是如此。臣弟的親衛統領,不過是見我遲遲沒有出去,便進來找我,並不是硬闖崇光宮。」
馮清和馮妙各有心事,誰都不願理她。盧清然自覺沒趣,在人群里掃了一圈,又問道:「怎麼好像就鄭妹妹沒來?她倒是能睡得安穩,一點也不擔心皇上的安危。」
話音一落,殿內寂靜無聲,皇帝的態度,擺明了是要給北海王一個嚴厲的處置。
無言見他神色凝重,不敢怠慢,趕緊側身跳坐在車轅上,掉轉方向,沿著來路折回去。他一邊用馬鞭抽打,讓馬跑得飛快,一邊急急地問:「公子,趁著沒人,我們應該趕快離開,為什麼還要折回去?」
「太皇太后,臣妾也不服氣,」高太妃披頭散髮,已經完全沒有了太妃的威儀,她不向皇帝說話,卻一味向太皇太后哀求,「皇上說臣妾私自結交外臣,且用宮中的財物中飽私囊,只有一張琅琊王氏的信箋為證。南朝蠻夷的話,怎麼可以拿來給臣妾定罪?」
被她這麼一哭一鬧,太皇太后微微皺了皺眉:「有什麼話,你只管對皇帝說就是。」
隨侍的宮人簇擁著太皇太后和皇上從她們面前走過,大殿中霎時只剩下她們姐妹倆人。馮清剛一站起身,馮妙用足力氣,猛推了她一把,凝住眼淚,直盯著她的雙眼說:「你真要大家一起死嗎?要是讓皇上知道了瀅妹妹已經不是處|子,你要怎麼收場?」
拓跋宏早已經把事情的經過向太皇太后講了一遍。在先帝留下的諸位皇子中,太皇太后一向有些偏袒這個幼子。一則,因為他的母族實力不凡,需要拉攏。二則,也是為了用他來牽制拓跋宏,當年拓跋宏想要自設天子親衛時,太皇太后就曾經流露出想要改立北海王拓跋詳為帝的意思,迫使皇帝服了軟,到奉儀殿外長跪認錯。
「宏兒,你已經親政了,這事情就由你全權處置,哀家只在這兒看著。」太皇太后揉著額角,不知道是半夜被吵醒了精神不濟,還是別的什麼原因,看上去有些鬱郁的不大高興。
看了不過一眼,她便想起還有旁人在這裏,怕別人發現她神情異樣,忙忙地低下頭去,可嘴角抑制不住地綻開了一抹笑意。
「馮妙,」馮清毫不避諱地直視過來,「我賭你也活不過今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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