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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宮無妃

作者:華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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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冊 第十二章

中冊

第十二章

飛霜口中道謝,接過東珠,殷勤地替馮妙打起厚重的帘子。內殿比前廳更加暖和,熏著馥郁的百合香,直讓人昏昏欲睡。
宮女半夏在一邊說:「娘娘,讓奴婢來吧,您剛才親手調配藥方,已經累壞了。」
「我要去奉儀殿。」馮妙把手壓在小腹上,那裡依舊平坦如初,隔著一層生絹,什麼都感受不到。她與高照容不同,高照容有孕時,高氏正如日中天,所以她只要自請禁足,就可以保下孩子。可她現在一無所有,唯一能做的,便是儘可能讓自己變得更強些,強大到可以獨自保護這個孩子。
前廳養著幾盆經冬的花草,放在暖炭爐子旁邊,用熱氣烘著。一盆蘭花、一盆水仙,都長得極好,只是花葉稍稍有些枯黃。馮妙正在看著,忽然聽見內殿傳來隱約的嬉笑聲,似乎是年輕的女孩兒正在逗趣說話,夾雜著太皇太後幾聲咳嗽。
「你……你怎麼也會有?」馮妙驚得幾乎不能言語。她一直以為,也許是阿娘喜歡木槿花,便文刺了這一朵在身上,現在看來並不是這麼回事。
她隱隱覺得這刺青的來歷並不簡單,扯住高清歡的衣袖說:「你要是知道,就一字不漏地告訴我。這刺青究竟是怎麼來的?」
那婢女盈盈一笑,對馮妙屈膝說道:「娘娘貴人多忘事,奴婢是從前在流雲閣伺候的飛霜,公主出嫁時,奴婢就跟著一起去了丹楊王府了。」
「娘娘說笑了,奴婢可不敢當,」飛霜抿著嘴輕笑,「倒是娘娘,風采依舊跟從前一模一樣,見了娘娘,奴婢倒覺得日子一天都還沒過去呢,好像奴婢還在宮裡伺候著六公主那時候一樣。」
她叫忍冬找來一幅尚未脫膠、質地堅挺的生絹,在腰腹上裹了兩圈,又叫忍冬幫她更衣、梳髻。生絹挺括,能幫她挺直腰背,不致因為久坐或久站而傷胎。
正中一張紅木躺椅上,太皇太后正半閉著眼睛躺在上面,穿著家常服飾,看上去難得的閑適。馮妙趕忙屈身行禮,站起身時,到底怕傷了腹中胎兒,伸手支了一下腰,忍冬趕忙從旁邊把她攙住。
馮妙在一邊看著她的神情,忽然抿嘴一笑,走到太皇太後面前說:「妙兒也有一件事,想懇求太皇太后。」見太皇太后望著她,馮妙便低垂下頭,謙恭誠懇地說:「藉著這次的機會,崔姑姑整肅內六局,剛好可以清除多年的積弊。嬪妾想,織染坊雖然是新設的,可畢竟也是後宮的一部分,總這麼零散在內六局之外,畢竟不合規矩,不如也勞煩崔姑姑一併規整到內六局裡去吧。」
高清歡拂開她的手,緩緩拉起自己的衣袖,在手肘內側潤白的皮膚上,也刺著一朵鮮活的木槿花。不同的是,馮妙的木槿花是含苞半開的,高清歡手肘上的木槿花,卻是完全盛開的。
馮妙小口喝著黃芪南瓜煮的粥,說道:「我曾經聽人說過,南方沼澤里有一種怪獸,經常會漂浮在水面上,遠遠看去就像死了一樣。有那種喜歡吃腐肉的水鳥,就會落在它身上,和-圖-書以為可以飽餐一頓。沒想到,那怪獸只是裝死,到最後,想要飽餐一頓的,反倒成了別人的盤中餐。」
過了午時,果然有一名儺儀小童,送了幾包葯來華音殿。馮妙叫忍冬全都拿去後院埋了,半點也不準用。
她嘆一口氣:「我不去找事,事卻來找我,實在是沒有辦法。我有幾句話,你親口去告訴予星,不要讓旁人聽見。你再跟她說,讓她這個月務必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把平常粗枝大葉的毛病都改一改,只要她做得好,說不定,她身上的品級穗子很快就能換成明紫色的了。」
她自然明白袁纓月的心思,如今高氏一族被盡數打壓,馮清又鬧出那樣的事來,一直被高、馮兩大世家壓制的妃嬪們,正想藉著這機會,替自己搏一搏。宮中有這樣念頭的人,必定不止袁纓月一個。
幾天未曾出門,室外的天氣竟然已經開始變暖了。好像就是一夜之間的事情,料峭的寒意開始散去,吸入口鼻的空氣,不再那麼凜冽了。半是怕著涼,半是為了遮掩身形,馮妙仍舊披上了一件銀狐滾邊披風。領子上一圈白色的絨毛,把她尖瘦的下頷整個裹住。
拓跋瑤懷中抱著一個剛出月子的嬰兒,笑盈盈地看著馮妙,卻不起身:「皇嫂安好,瑤兒不知道皇嫂今天也要來,沒來得及備下節禮,皇嫂一向大度,想必是不會怪瑤兒的。」
忍冬熟知她的性子,馮妙從不發什麼狠話,可她一旦想好了要怎麼做,就輕易不會改變。
高清歡探身向前,拉開床帳,碧綠的瞳仁直視進來:「妙兒,難道除了我之外,從來沒有人告訴過你,你不該對拓跋氏的人,產生任何愛慕之心?」
「眼下的情形也是這樣,」她伸手撫摸著小腹,「原本我還擔心,既要安胎,又要防著別人從織染坊里挑出事來,恐怕精神會不濟。這下好了,由著她們折騰去,我只管好好地養過了這個月再說。等這個月過了,誰吃掉誰,還不一定呢。」
果然是個伶俐會說話的丫頭,馮妙微微點頭,忍冬立刻會意,從隨身的荷包里抓了幾顆上好的東珠,塞進飛霜手裡:「沒過三月三都還算是節里,這幾顆小玩意兒,給飛霜姐姐拿著做個頭飾吧。」
「娘娘,你這是又想起什麼來了?」忍冬手上雖照著她的吩咐去做,心裏卻老大不樂意,「頭三個月是最危險的時候,娘娘不好好歇著,又要到哪裡去?」
袁纓月的臉微微一紅,像被人說中心事一般,聲音越發低了下去:「姐姐說的是,妹妹記下了。」她用柔軟的絨布替太皇太后擦乾雙足上的水分,又給太皇太后套上軟底的緞面鞋子,這才叫半夏把香柏木盆端出去,自己垂手站在一邊。
高清歡垂下衣袖,語調恢復了平素的清冷縹緲:「現在還不是時候,就算我告訴了你,也不會讓你豁然開朗,只會平白增添你的煩惱。你只需要知道,我跟你才是一樣的人,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好,你只要聽話照做就行https://m.hetubook.com.com了。」
太皇太後身邊的胡凳上,正坐著拓跋瑤,仍舊用絹紗裹住脖頸,衣飾卻比上次精細得多,顯然是花了心思修飾。馮妙也笑著向她問好:「六公主也來了?難怪剛才在前廳,我就聽見談笑聲呢。」
馮妙攥緊寬大的寢衣邊沿,覆蓋在鎖骨上,那處刺青上還殘留著高清歡手指的溫度。寢衣的絲質面料,卻泛起一股涼意。高清歡不肯幫她保住這個孩子,她只能自己想辦法了。
拓跋瑤一怔,回答道:「雖說孩子養在我膝下,可畢竟她才是生母,我會跟婆母說,給她一個侍妾的名分,讓她終生有靠。」
話一出口,屋內其他人都帶著些奇怪的意味,打量著她。雖然沒有明說,可在眾人眼裡,織染坊一向只聽馮妙差遣,外人很難插上一手。現在她肯主動讓出織染坊,豈不是連自己最後一點依傍也不要了?
「皇祖母,」拓跋瑤見太皇太后不答應,也不著急,只是拖著長聲懇求,就像小時候求著太皇太后要些好玩的東西一樣,「瑤兒在丹楊王府無依無靠,只有玉霞留下的這個孩子了。您也知道,劉承緒他……他是個不中用的,我的婆母又一味地縱容他,今年又給他選了好幾個年輕的姬妾在身邊。要是等那些姬妾里有人生下一兒半女,就要踩到我頭上去了。瑤兒不要封地,這麼小的孩子,就算得了爵位,也不過是個虛名罷了,說出去能讓人高看一眼的東西而已。皇祖母,難道瑤兒才嫁出去這幾天,您就不疼瑤兒了?」
袁纓月搖一搖頭:「侍奉太皇太后的事情,我總要親自做了才放心。你去看看爐子上煨著的銀耳燉雪蛤,待會兒太皇太后發過汗,熱熱地喝一碗那個溫補最好……」她一抬頭,好像剛才太過全神貫注似的,這時才看見馮妙,臉上露出幾分不好意思的神情,但很快又笑著仰起臉說:「姐姐安好,前兩天聽說姐姐病了,妹妹正想著要去看看,又怕擾了姐姐病中的清靜。」
馮妙這才想起來,從前流雲閣里的確有幾個很伶俐的丫頭,這個飛霜沉穩老練,還有一個叫玉霞的嬌柔嫵媚。只不過拓跋瑤不喜歡帶侍女出門,平常又從不請人去她的流雲閣,所以見過的人並不多。
「太皇太后,您這幾天是不是覺得夜裡睡得安穩一些了?再泡個三五天,您那個失眠的毛病就會好得多了。等天氣暖和了,嬪妾就把這方子里的生薑減掉一些,換上丁香,也能提神醒腦。」袁纓月的話語里,天生帶著幾分委屈和小心,即使是這樣講草藥方子的話,也會讓人覺得她似乎受了什麼欺負似的。
袁纓月低眉順眼地回答:「嬪妾在家時,不過是幫著母親做些針線女紅而已。家裡的姐姐們出嫁得早,有時候也幫嫡母清查賬冊、管教家裡的下人,並沒做過什麼了不得的事情。」
盆中不知道用什麼東西泡了水,透著一股生薑的辛辣味道,夾雜著梅花的清冽香氣,混在一起,熏得人陶然欲醉和_圖_書。「太皇太后,嬪妾再伺候您泡一回腳吧。眼下正是春寒時節,這方子能幫人疏通經絡、抵禦寒氣,對保養玉體是最有幫助的了。」
馮妙抬頭,驚訝地發現引她進去的人不是往常的崔姑姑,而是一個年輕的婢女,看著有些面熟,一時卻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馮妙設法安胎那兩天,為了免人疑心,一直讓忍冬對人說,她受了風寒,在華音殿靜養。她此時也不多說什麼,只客氣地回答:「妹妹侍奉太皇太后要緊,我並沒什麼大礙。」
子爵算不得多高貴,馮家滿門男丁幾乎個個封王,就連高氏的子侄,也有不少封了個郡公的頭銜。拓跋瑤從小見慣的都是顯貴宗親,這時難免有些失望,可當著太皇太后的面,又不好說什麼,只能謝了恩典,把孩子交回飛霜手中。
「這些也夠了,回頭你去問問錦心,看內六局裡你對哪一局熟悉些,先去學著管管。」太皇太后拿定了主意,雷厲風行地吩咐。
「是,嬪妾一定盡心儘力地學。」袁纓月像是不勝嬌怯地答應了,語聲里卻帶了點遮掩不住的喜氣。
馮妙平躺在床榻上,只穿了一件寢衣,沒料到他突然拉開帳子看進來,羞惱間卻又無法躲閃,帶著怒氣低聲喝問:「你做什麼?從來沒有人告訴過我這樣的話,你又藏頭露尾的,不肯對我說清楚。」
馮妙低頭看去,高清歡修長的手指,正壓在半開的花瓣上。這刺青她從小就有,而且阿娘腳腕上也有一朵類似的刺青,那花朵刺得栩栩如生、姿態秀美。
馮妙心中奇怪,馮清上次的舉動觸了太皇太后的忌諱,應該沒有這麼快解除禁足。除了馮清,還會有誰能在奉儀殿這樣談笑風生呢?她強壓住心中的好奇,不去探頭探腦地看,反正等會兒進去了,也就看到了。要是連這點耐心都沒有,她還談什麼變得更強、保護自己跟孩子呢?
高清歡見她臉色紫漲,輕咳一聲,手一松放下了半邊帘子。馮妙正以為他要退出去,沒料到他抬起手,撫在了她的鎖骨上,反覆摩挲,語音沉沉地盤旋在她頭頂:「你就從來都不好奇,這朵木槿花刺青是如何來的?」
正在沉默間,朝北的一處軟簾掀起,一個身穿櫻桃色對襟長裙的窈窕身影,從簾內小隔間里走出來,手中費力地端著一個香柏木盆。那人極其自然地走到太皇太後面前,屈身跪下,把木盆放在太皇太後面前。
「下午我會叫人送墮胎藥來,跟其他驅邪的藥劑混在一起,用黃紙包裹的那一份就是。你叫人用細篩子篩去其中的碎末,用兩碗水煎成一碗服下,就可以了。」高清歡轉身離去,只留下這一句話,再不容她商量分毫。
原來如此,馮妙心下瞭然,只是不知道,究竟是玉霞自願攀上「高枝」,還是被拓跋瑤強迫,不得不從。
「袁妹妹恐怕是自己多心了,太皇太後身體康健,才是後宮的福氣,我私心裏是最希望人人都多到奉儀殿來走動才好,像今天這樣說說笑笑,也好給太皇太后解m.hetubook.com.com解悶兒。」馮妙柔柔地一笑,「妹妹跟崔淑華、鄭令儀、王良信都住得很近,下次再來奉儀殿,不妨也叫上她們一起來,你說是不是?」
「那也好。」太皇太后淡淡地答應了,不再多話。
不過看了一眼,拓跋瑤就把孩子收回自己身前,轉身向太皇太后撒嬌道:「皇祖母,您是最疼瑤兒的,瑤兒今天求您的,也不是什麼難事,您就答應了吧!」
馮妙原本什麼都沒說,被她這麼一解釋,反倒顯得平日都是她和馮清在太皇太後跟前,不準別人踏進奉儀殿似的。要在平時,馮妙並不願意跟人在言語上計較,可今天不知怎麼了,忽然覺得心中萬分不快。她一向對袁纓月並沒什麼惡意,甚至幾次援手幫她,她卻在這個時候故意說出這樣的話來。
從前幾次起起伏伏時,太皇太后對她說過的那些似是而非的話語,直到此刻她才算完全明白了其中深意。
馮妙從太皇太后的話里,隱約聽明白了拓跋瑤的來意,幼子封爵,她這個撫養孩子的嫡母,自然也可以有一個誥命的封號,從此許多事情都方便多了——比如出入禁宮。
太皇太后揉了一把額頭,不再說話,卻也沒鬆口答應。馮妙已經明白,太皇太后終究還是會答應的,她一向厚待拓跋氏的皇子、公主,給她的庶子一個虛爵算不得什麼大事,更何況拓跋瑤下嫁,原本就受了委屈。她只是不想如此輕易地答應,讓拓跋瑤認為,只要撒嬌撒痴地求上幾句,就什麼事都能辦到。
忍冬向門口的小太監說明了來意,不一會兒,就有宮女來引著馮妙進去,讓她在前廳等候片刻,會有太皇太後身邊的貼身宮女來,再引著她進入內殿拜見太皇太后。雖說馮妙對奉儀殿的格局、路線已經無比熟悉,卻仍舊不得不守著這樣的規矩,耐心等候。
太皇太后微微點頭,接著說:「畢竟是個小孩子,虛爵給得太重了,反倒折了他的福壽。哀家看,不如等到滿周歲時,讓皇上給他一個子爵的虛銜吧。」
太皇太後半眯著眼睛,盯著拓跋瑤懷中的嬰兒,神情頗有些冷淡,並不像從前對待皇室中的孩子們那麼慈祥親和。好半天,太皇太后才說:「不滿周歲就封爵,即使是皇家子嗣,也從沒有過這樣的先例,更何況還是個丹楊王世子所出的庶子。」
太皇太后坐起身,似有深意地看了馮妙一眼,轉頭卻是對著袁纓月說話:「你也不必整天都耗在這裏了,如今後宮人手不夠,你也跟著崔錦心一起,去學學打理內宮事務。你從前在娘家時,都學過些什麼?」
袁纓月卻忽然紅了臉,小聲說:「姐姐別多心,這兩天崔姑姑忙著清點內六局的人手,實在沒空。我剛好有從家中帶來的養生方子,就到太皇太後跟前儘儘心。姐姐大好了。我也就該回去了。」
她坐回雕金胡床上,等著崔姑姑來喚她進去。心神一定,不自禁地就想起前幾天的事來,其實太皇太后真正惱怒的,並不是馮清揪住這個姐姐不放,而是她自以為www.hetubook.com.com思慮周全,最後卻無果而終,反倒白白丟了協理內六局的權力。太皇太后就像馴鷹的獵戶一樣,任憑這些人如何斗得你死我活,她只管最後掌控住實力最強的那一個,就夠了。所以,只有她成為最強的那一個,才有資格跟太皇太后講條件。
返回華音殿時,忍冬一副氣鼓鼓的樣子,終究還是沒忍住,問道:「娘娘,您在織染坊花了多少心血,現在總算成點樣子了,就要拱手讓給別人嗎?」
「原來是飛霜姑娘,這可怨不得本宮認不出,有些日子沒見,你出落得越發好看了,說話辦事也如此得體,難怪你家公主離不開你,到哪都要帶著。」馮妙隨口應著,心裏卻奇怪,拓跋瑤輕易不肯入宮,怎麼這次倒大張旗鼓地進宮來了?
熱氣氤氳而起,馮妙這時才看清,在太皇太後面前如婢女一般殷勤侍奉的,正是袁纓月。她把衣袖高高挽起,親手給太皇太后脫了鞋子,捧起一點熱水灑在太皇太后的雙足上,試過水溫合適,才把太皇太后的腳放進香柏木盆中,一下下小心地揉捏。
馮妙輕聲發笑:「這我倒是有些不明白了,就算是尋常人家,妻子想替丈夫留下子嗣,也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更何況我是皇上的婕妤,誕育皇嗣原本就是我的責任,怎麼說得好像我做了什麼大逆不道的事情一樣?」
她也曾經好奇問過阿娘,為什麼她們身上都有木槿花,弟弟身上卻沒有。可阿娘卻總是笑著搖頭,告訴她無論那是什麼,都是上天賜給她的身體的一部分。阿娘的話似乎還清晰地在耳邊:「有人狂熱地推崇它,有人毫無緣由地鄙夷它,而你,只需要記得,這是你與生俱來的一部分,無論到何時,你都只需要坦然接受就好。只要你自己不輕視自己,就沒有任何人可以看輕你。」
馮妙自然搖頭叫她不必講這些虛禮,聽得她語氣雖然客氣,話語中卻沒有半點親近之意,又想起從前四人同去雲泉寺的光景,不免心下傷感。見她抱著幼兒,馮妙上前問道:「這可是小小世子?讓我看看……」
馮妙在太皇太後身邊坐下,替她揉揉額角:「妙兒自己想偷個懶,歇上十幾天。等崔姑姑安排好了,再看看哪裡需要人手,讓我去做就行了。」
她正低頭盯著鞋尖上的螺絲刺繡看,忽然聽見一把柔嫩的嗓音說:「婕妤娘娘請隨奴婢來,太皇太后在裏面呢。」
拓跋瑤只把孩子稍稍遞過來一些,讓她就著襁褓邊上看,不過是勉強能看清相貌而已,並不讓她親近。飛霜在一邊解釋:「玉霞被駙馬收了房,這孩子如今養在公主身邊呢。」
果然是在宅門裡一步步挨出來的,從前天真不解事的六公主,現在不過幾句話,就把心中所想說得清楚明白。
不一會兒,半夏端著燉好的銀耳雪蛤進來。太皇太后眯著眼睛半躺著,就著袁纓月的手嘗了幾口。這才悠悠地問拓跋瑤:「玉霞那丫頭,你打算怎麼安置?」
明紫色,那是司級宮女才可以使用的,也是內六局宮女中最受人尊敬的品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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