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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宮無妃

作者:華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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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冊 第十三章

中冊

第十三章

織染坊的進項已經很可觀,只不過多織出來的綾羅,一向都由予星想辦法賣掉,所得的錢,也直接送進了崇光宮。
拓跋宏停下手上的動作,斜卧著以手支頭,饒有興緻地問:「什麼問題能讓你也想不清楚?不妨說來聽聽。」
他接著說下去,語調裡帶了自己都不曾察覺的溫柔:「石勒建立後趙時,採納了水德。慕容氏建國時滅了後趙,按著水生木的說法,選定了木德。苻堅滅慕容氏時,按木生火選定了火德。這樣算下來,火生土,大魏的土德正好可以承繼下來。」
馮妙看出太皇太后心中不喜,卻什麼也不說,見禮之後就坐在太皇太後身側,只在合適的時機不經意地插幾句話。
馮妙靠在拓跋宏身上,語調悠悠地說:「我剛剛在看史書上關於五德的記載,商殷是金德,周滅商而火克金,所以周朝是火德,再往後的秦朝便是水德。照這樣算下來,土克水,漢朝應該是土德,為什麼漢高祖立國時,反倒確定了漢朝仍為水德呢?」
馮妙伸手環住他,臉頰緊緊貼著他胸前四爪騰雲的龍紋,用三股金線綉出的圖案,粗糲地摩擦著她的側臉。「皇上,等這件事做成了,妙兒想向皇上求一個恩典,好不好……」她心口咚咚直跳,連手心裏都沁出了汗意。變更衣冠是件大事,她幫拓跋宏做成了這件事,也許可以懇求他准許自己留下這個孩子。哪怕不要封號甚至不入宗室譜牒都行,她只希望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健康的孩子。
茶湯隱約透紅,帶著絲絲縷縷極淡卻極綿長的香味。馮妙嗅了一下,忽然覺得心中不安,底茶用的是雪頂含翠的綠茶,可茶湯里的紅色,卻是另外一種東西。
「皇上,」馮妙壓住他的手,輕聲說話,「剛剛您問我在做什麼,其實我在看史書,卻有一個問題怎麼都想不清楚。」
馮妙乖巧柔順地伏在拓跋宏膝上,聲音低低地說:「妙兒也知道皇上的難處,所以妙兒想了個辦法來幫皇上。」她貼在拓跋宏耳邊,悄聲說:「過不了多久就是春社日了,皇上就把這事交給妙兒去辦……」
馮妙心頭急跳,差一點就控制不住自己的動作,險些把他推開。他說過那麼多甜言蜜語,從沒有哪一句能像現在這句一樣,直戳到她心裏最柔軟的地方去。
果然,拓跋宏見了她的樣子,眼中的笑意愈深,在她身邊坐下,隨手攬住她的肩問:「在做什麼呢?聽如意說你病了,好幾天都不出門。」
拓跋宏聽了大笑:「你的說法,倒是跟著作郎崔光一樣。他也勸朕,不必拘泥於一時一地,要把眼光放開闊一些。不過中書監高閭就強烈地反對這種說法,有不少宗室親王,也更願意承繼軒轅黃帝的土德。一說起來,恐怕就要吵得不可開交。」
拓跋宏聽見她言語里透著狡黠意味,呵呵笑著,伸手捏了一捏她的鼻子:「怎麼就這麼懶?不過歇歇也好,朕總擔心你在白登山留hetubook.com.com下什麼病根,這幾天叫御醫來幫你看看。」他忽然想起路上聽到的傳聞,有些疑惑地問:「太皇太后整飭內六局,也動到織染坊頭上了嗎?朕怎麼聽說,太皇太后指了袁纓月去管理織染坊的事?」
拓跋宏抬起她小巧的下頷:「什麼恩典,值得你這麼鄭重其事地請求?你說出來,或許朕現在就可以答應你。」
沒有了這些瑣事打擾,馮妙把全副心思都放在保養身體上。每天早早睡下,一定要睡足五個時辰才起身。要是天氣好,就在早膳過後到院子里散散步。要是天氣不好,她就在屋子裡走一走。
拓跋宏捧著她的臉,像雕鑿珍寶一般,仔細描摹了半晌,才鬆開手。馮妙覺得面前的溫熱氣息退去,轉頭向銅鏡中看了一眼,立刻惱怒地抬手去捶打拓跋宏:「皇上畫了這麼半天,就畫成這樣……」
她鼻中一酸,差點就要流下淚來。尋常人家的妻子,在她這個時候,恐怕要半是喜、半是愁地開始抱怨丈夫,還什麼東西都沒有準備好。可這世上最普通的喜悅和憂愁,她卻永遠無福消受。
五德運次,原本就是個極複雜的話題,不然也不會有那麼多學士終其一生爭論不休了。馮妙軟語嬌聲地跟拓跋宏談到深夜,不知什麼時候就倚在他懷中睡著了。兩人一直沒有喚人進來伺候,連燭火都還沒有熄滅,剩下短短的一截,還在燭台上搖曳。等到明亮的晨光照進內室,馮妙才驚醒過來,稍稍一動,便發現拓跋宏毫無睡意,正似笑非笑地凝神看著她。
她不動聲色地笑著問:「這茶看著新奇,從前好像沒嘗過呢,妹妹是怎麼煮出來的?」
他的目光如三春細雨,細細密密地將她徹底籠罩住,整個人都跟著泛起一陣潮濕纏綿的觸感。他那麼溫柔誠懇,馮妙幾乎就要忍不出,向他說出壓在心底的話。手壓在小腹上,她用生絹的冰涼挺括,來提醒自己,這事情擔不起任何風險,必須萬無一失。她低垂下頭,柔順地笑著說:「是妙兒貪心,還沒想好要什麼呢,等到時候想好了,自然就告訴皇上了。」
他也坐起身來想要摟住馮妙,卻被她一閃身躲開了。馮妙自顧自地坐到妝台前梳妝勻面,拿起青黛正要描眉時,手上被拓跋宏輕輕壓住:「讓朕來,閉眼。」
「是我主動讓出了織染坊,」馮妙靠在他胸口,壓住龍涎香氣味引起的嘔吐感,盡量若無其事地說話,「我已經叮囑過予星,養蠶織染的事,要怎麼問都如實作答,不過織染坊的賬目,我已經叫予星收好,不會拿給崔姑姑看。」
她返回內殿,一時有些心神不寧。即使沒有御醫來診治,她也知道這個時候並不適合侍寢,一個不慎,就可能傷了腹中的孩子。可她也不能違逆拓跋宏的意思,她在這宮中所能倚靠的,畢竟還是皇帝的恩寵。
在這種逃避一樣的清冷日子里,馮妙心裏,竟hetubook.com•com然漸漸生出一點欣慰和滿足。生命是多麼神奇的一件事,從什麼都沒有,到長成一個玉雪可愛的孩子。無論是男孩還是女孩,她都會一樣喜歡。
「只要能達成皇上心中所想,用什麼方法又有什麼關係呢?皇上是非凡的天子,用些非常的手段,也是正常的啊。」馮妙用手指勾畫著他胸前的龍紋,聲音軟綿綿的。
可是,究竟要怎麼樣,才能讓皇上留宿華音殿,卻又……不要做那件事?
目送拓跋宏離開,馮妙用薄粉蘸了水,揉去了眉上的黛色,又叫忍冬把那幾張圖樣收起,帶著一起去了奉儀殿。袁纓月正捧著一卷《詩經》讀給太皇太后聽。她聲音細而柔婉,讀《詩經》是最適合不過的。太皇太後半閉著眼睛,神情淡淡的,聽得並不十分上心。《詩經》雖好,可太皇太后這樣的人,並不喜歡這些浪漫哀婉的句子,還不如讀幾篇賈誼的政論,更對太皇太后的胃口。
高清歡又叫人送了幾次葯來,還叫儺儀小童暗示馮妙,可以假稱有邪祟無法安睡,再傳他入宮驅邪。馮妙每次都叫忍冬拿賞錢重重地賞那個小童,卻再也不肯傳高清歡來。
「憑什麼給她?會織布就能管好織染坊嗎?奴婢最會吃東西,是不是也能掌管御膳房?」自從在奉儀殿見了袁纓月如何在太皇太後面前討巧,忍冬對她就很是不滿。
手指上輕柔的力道,幾乎透過衣衫,直觸到拓跋宏的心口去。他情不自禁地低下頭,含住了馮妙的嘴唇:「讓朕嘗嘗是不是抹了蜜,怎麼這麼甜、這麼會說話……唔……」
馮妙臉色倏地紅了,掙開他的懷抱坐起來。拓跋宏看著她說:「朕終於知道了,為何人人都喜歡美人含羞,桃色染上臉頰,比胭脂來得還快呢。」
拓跋宏的手掌在她光滑的脖頸上摩挲,沿著闊大的衣領,向她身上滑去。馮妙身上一軟,禁不住低低柔柔地「哼」了一聲。拓跋宏向她身上壓過來,手指就要觸到她的腰間,生絹冷硬的觸感,讓她驟然清醒。
馮妙為這件事焦躁不堪,幾乎連晚膳都沒怎麼吃。
馮妙稱病休養沒幾天,忍冬就聽來了不少消息。袁纓月親手縫了一條精美細緻的腰帶,給太皇太後送去,言語間不住地暗示,自己對織染從小就感興趣,有機會很想去織染坊長長見識。
銅鏡之中,馮妙姣好柔美的臉上,橫著兩道粗粗的卧蠶眉,倒有幾分滑稽好笑。拓跋宏輕咳一聲,捉住了她小巧的拳頭,就勢把她拉過來:「朕總覺得形狀不好,想要修補一下,沒想到越補越粗。這可是朕第一次替人畫眉,也算情有可原吧,要是朕畫得嫻熟精緻,你難道就不吃味嗎?」
某天傍晚,馮妙正在華音殿門前的杏樹下閑閑坐著,宮中的彤史突然來訪,向忍冬詢問馮妙的信期是否已經過了。忍冬不好明說,只能含含糊糊地回答,這幾天不在信期上。馮妙早已經不是第一次侍寢,https://m.hetubook.com.com自然知道這些詢問代表著什麼。
忍冬適時地送上早膳來,都是極清淡的粥和小菜。馮妙一面用白瓷小勺攪動著碗里的清粥,一面把前些天繪製好的官服圖樣展示給拓跋宏看。
「皇上何必怕他們吵呢?」馮妙提筆,在食指和中指上塗抹了幾下,各畫上了一副生動的五官,一個是長長鬍子的老頭,一個是面孔威嚴的朝官。她學著老臣瓮聲瓮氣的聲音說:「皇上不妨在知學里講學和明堂議事時,把大魏的德運拿出來好好議論一番。臣子們有了這個事由互相攻擊,就騰不出時間來在別的事情上欺瞞皇上了。議論得多了,那些原本對大魏有些不服氣的漢人世家子弟,自己就找著了說服自己的理由,認為大魏是正統的王朝了。」
拓跋宏笑道:「朕不信你不知道,只怕是故意來考朕的。漢高祖時,曾經有學士認為,秦朝暴虐而且短暫,算不上一個正統的王朝。因此漢朝直接承繼了周朝的火德,自定為水德。」
只是,他口中說的孩子,會包括她的嗎……
馮妙眨著眼睛看著,等著他說下去。拓跋宏伸手攬她入懷,在她雙眼上各輕吻了一下。馮妙被他口齒間的熱氣呵得直發癢,咯咯笑著躲進他懷裡。後宮佳麗無數,可真正能與拓跋宏抱膝徹夜長談的,卻只有這麼一人而已。拓跋宏忽然覺得慶幸,幸好剛才讓她把話說了出來,比起男女歡愉,他更享受這一刻的靜好。
「太皇太后才不會像你這麼想,」馮妙隨手拉過頭髮,讓她只鬆鬆地綰一個髻就好,「現在後宮裡的妃嬪,大多是世家出身,只有袁纓月的家世最低微,人也最好控制。有高太妃在宮中這麼多年,太皇太后不會再扶持一個世家女子了。」
「何必這麼麻煩,這些人來來回回打了那麼多年仗,卻沒有一個雄才大略的君主,能真正一統山河。」馮妙笑得像只慵懶的貓一樣,「依我看,大魏也不必算來算去,大一統的晉朝是金德,大魏直接按照金生水,選定水德就是了。」
忍冬急得不得了,在一邊直勸:「娘娘,就算再怎麼煩心,您也多少吃點東西吧,您現在不是一個人了,不能只顧著自己啊……」
沒容馮妙有絲毫表示,唇齒間的空氣就被掠奪殆盡。拓跋宏含混不清地說著話:「朕也想每天從自己的份例里,省出五錢銀子來,一直攢到朕的孩兒十六歲。要是男孩兒,就用這錢給他做一套世上最好的弓箭和馬鞍。要是女孩兒么……就用這錢給她縫一件最奢侈的嫁衣……」
盧清然也到奉儀殿去了幾趟,有意無意地打聽,內六局裡哪個局能有最多的機會見到皇上。
馮妙臉上滾燙,幾乎整個人埋在他胸前,用指尖點著自己的眉梢,半是嗔怪半是玩笑地說:「要是都弄成這樣的,我看還是算了。這個樣子今天又不能出門了,嬪妾的風寒恐怕一時半會兒是好不了了……」
自打從白登山回來后,拓www•hetubook•com.com跋宏就沒有召幸過她,給華音殿送份例的內監,態度已經開始變得有些傲慢。有幾次送來的炭里,就夾雜了些劣質的黑炭。宮中的風向,一向轉得遠比人想象的快。如果拓跋宏能在華音殿過夜,她相信,那些內監就再也不敢如此放肆了。
馮妙又陪著太皇太后說了幾句話,漸漸地便說到衣飾禮儀上去。她拿出那幾張圖樣,遞給太皇太后看,卻並不勸說,只是如實地告訴太皇太后,那天晚上在知學里出現的南朝士子,便是在替皇上整理古籍中有關衣冠的記載。
如果是男孩,她一定要想盡辦法,讓他遠離皇位,做個閑散自在的宗室親王就好。如果是女孩,要費心安排的事就更多,最要緊的,就是要讓她嫁一個好夫君,平安到老。她有時也會忍不住嘲笑自己,竟然會想到那麼多年以後的事去。
拓跋宏朗聲說:「大魏國姓拓跋,原本出自黃帝軒轅,相傳黃帝娶妻嫘祖,生子昌意。昌意的第三子遷居北土,他的後人便以拓跋為姓。大魏國運,自然是承襲軒轅黃帝的土德。」
她記得阿娘說過,在有些地方,生了女兒的人家會親手釀一壇酒,埋在家中樹下。等到女兒出嫁那天,就可以挖出這壇酒來喝,省了額外的買酒錢。不算富裕的人家,從得知妻子有孕時起,丈夫就會開始積攢木料,留著給孩子做搖床、做玩具、蓋房子……那種一天天帶著期盼和等待的喜悅,是多少錢也換不來的。
「的確是病了,染了風寒,反反覆復一直沒大好利索。」她低頭笑著,往拓跋宏身上靠去,「不過這幾天已經沒事了,不過是藉著病了躲個懶,等整飭內六局的風頭過了,我這風寒自然也就好了。」
忍冬記下馮妙的話,當天就告訴了予星。因為華音殿里人少,忍冬漸漸地越發喜歡跟外面的宮女、太監聊天,每次出去一趟,總能帶回許多隱秘的消息。有時連馮妙都覺得驚詫,若是正正經經地去問一件事,總也問不到一個準消息。可私下流傳的這些消息,卻快得驚人,而且十有八九都是真的。
「原來是這樣嗎?我真的不知道。」馮妙托著腮想了片刻,又問:「那麼大魏的五行德運是什麼呢?」
馮妙理著鬢邊一縷細碎的頭髮,沉吟著說:「這些人啊,恐怕都白費心思了。要是我猜的不錯,太皇太後會把織染坊交給袁纓月暫管。」
拓跋宏進門時,袍袖間捲起一陣勁風,步子邁得有些急切,差一點拂落了房門上掛著的春符。
馮妙胡亂點頭答應,想起那句「不是一個人」,忽然眼前一亮,叫忍冬去取幾本史書來,再把前一陣子畫出來的官服圖樣也拿來,一起擺在書案上。
但他心中仍有疑慮,皇室宗親習慣了窄袖短衣,這些圖樣上的衣冠固然是莊重華美,可穿起來卻也極其繁複。他已經可以想象,若是他把這些圖樣放在那些上了年紀的親王面前,任城王叔一定會第一個跳起來,指著他的鼻子罵他忘hetubook.com.com記了開國皇帝的祖訓。
「可真夠熱鬧的,竟然有好幾個人都盯上了織染坊,撿現成的便宜也不怕閃了胳膊。」忍冬一面給馮妙梳頭,一面抱怨。
他握著馮妙一把柔軟順直的頭髮,在她耳邊低聲說:「閨閣樂事,朕願意一件件跟你都做遍。」
馮妙跪坐在書案前,轉身向他悠悠地一笑,卻並不起身跪拜,手裡還捏著一支筆管。她覺察得出,拓跋宏並不喜歡她守著那些妃嬪的禮節,要是她放肆一點、隨性一點,拓跋宏反倒會更高興。
拓跋宏「哧」地笑了一聲,語氣里卻並沒有不悅:「朕貴為天子,還要靠這種方法攢私房錢,要是讓那些史官知道了,恐怕一個個都要瞪圓了眼睛。」
平常不喜歡吃的東西,只要忍冬說對胎兒好,她就毫不猶豫地吃下去。直到這時她才知道,從白登山行宮回來那幾天,總覺得噁心、想要嘔吐,不是因為在山裡幾天沒吃東西,而是因為她已經有了最珍貴的禮物,卻還什麼都不知道。
拓跋宏仔細看著圖樣,腦海中竟然浮現出群臣朝見的壯闊景象。驍勇的先祖留下了這片江山,而他將第一次著帝王冕服、戴十二旒珠玉冠,宣示王朝正統、千秋帝業。拓跋氏的熱血在他身體里涌動,連眉眼間都帶上了幾分激越神色。
太皇太后的興趣,很快就被馮妙談起的古籍記載吸引過去,揚手叫袁纓月不必再讀了。袁纓月收了書卷,委委屈屈地說:「想必是嬪妾讀得不好,反倒讓太皇太后聽了頭疼,正好馮姐姐來了,嬪妾去取些熱茶來。」
她細細說了自己的想法,拓跋宏眉目之間的讚賞之色越發濃重,他撫著馮妙的髮絲輕嘆:「妙兒,你的這一番心思,朕必定長長久久地記著。」
太皇太后一張張地看過去,不置可否。袁纓月用瓷盤托著幾隻茶盞進來,先捧了一杯到太皇太後面前,又送了一杯給馮妙。
早朝的時間已近,劉全在門外輕聲咳嗽,提醒拓跋宏該更衣起駕了。馮妙從如意姑姑手裡接過外袍,嫻熟自然地給他換上,又親手替他束髮戴冠。
戌時過半,崇光宮的如意姑姑就來通傳,說皇帝的車駕已經朝著華音殿來了。馮妙仍舊用生絹束住腰腹,換了一件寬鬆的單衣,又把頭髮梳理得筆直,只在腰際用一根緞帶束住。這身打扮很有些古風,幾乎與漢代宮廷女眷的服飾類似。
「皇上,周禮記載,青赤白黑黃為五種正色,對應五時節令,又記錄了不同等級的章紋。衣冠為禮儀之表,要是皇上能在宗室親王之間大力提倡這些服飾,相信宗親們也會更加願意接近漢家文化的。」馮妙慢條斯理地解釋,圖樣上寬衣博帶、高冠嵯峨、廣袖長裾,讓人一見便生出飄逸出塵之感。她有意略去了從南朝借鑒的幾處特徵,免得拓跋宏想起王玄之心中不快。
一向默默無聞的鄭柔嘉,因為替父親傳遞告發高氏的信件,而被拓跋宏另眼相看。這一次,她也不甘落後,直接去求了皇上,想要掌管織染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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