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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宮無妃

作者:華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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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冊 第十四章

中冊

第十四章

過了許久,太皇太后才開口:「昨晚皇上在你的華音殿歇下了?」
太皇太后倒還鎮定,臉上看不到半點慍怒神色,卻也冷著臉不說話。她一向推崇漢家文化,雖然更改服飾的主意是拓跋宏想出來的,她倒也贊成。在祭祀時賞賜新衣,是最合適的時機。錯過了春社,便要等到來年的元日了。
馮妙一句話也不敢多說,太皇太后不過問,並不代表她什麼都不知道。到她想要提起的時候,一切都清清楚楚,容不得狡辯。
馮妙恬淡地笑望著她說:「妹妹不必自謙,既然衣裳都已經如此好了,快把準備的冠冕、玉飾、腰帶和香囊也拿出來,讓我們開開眼界吧。」
一出殿門,她就扶著一棵粗壯的槐樹連連乾嘔,忍冬幫她順著背,知趣地一句話也不多問。馮妙按住自己的小腹,手指漸漸收緊。不管是為了夙弟還是為了這孩子,她再也不能恐懼害怕、軟弱猶豫了。
「那些猛獸都發了狂,連侍衛都拿它們沒辦法。我當時離皇上最近,實在是嚇壞了,只顧著拿出隨身帶著的匕首,根本挪不動步子了……」馮妙揣摩著太皇太后的心思,小心解釋著當時的情形。
「你去吧,這幾天多陪陪皇上,過幾天再來看哀家。」太皇太后閉上眼睛揮手,卻留下了那幾張圖樣不提。馮妙行了禮,強壓住步子退出了奉儀殿。
袁纓月如穿花飛蝶一般回到太皇太後身邊,扶著她的胳膊說:「嬪妾早先派人去王府里問過各位王妃,衣裳的尺寸都是照著各位王爺的身量做的。不同尺寸的也多預備下了幾件,到時候萬一有個什麼變動,也免得一時措手不及。」
袁纓月正笑吟吟地攙扶著太皇太后,把新衣一件件指給她看:「都是按照太皇太后定下的圖樣,嬪妾親自看著她們裁製的。」
「你跟宏兒相處的時間這麼多,哀家一時想起來,有件事要問問你,」太皇太后睜開雙目,眼神銳利得完全不像一個深宮婦人,「平常除了內秘書令、廣陽王和從前的始平王,還有什麼人經常出入崇光宮?」
她站起身,隨意展開兩件衣裳看了看,轉身對袁纓月說:「妹妹親自看著督造的衣裳,果然件件都是好的,只是衣袍上的刺繡,好像比圖樣上的略大了一些,看著不大一樣呢。」
袁纓月臉色漲紅得如熟透的秋李子一般,太皇太后給過她機會,她卻出了這樣大的紕漏,恐怕再難獲得太皇太后的信任了。
馮妙叫忍冬幫她仔細上妝,用胭脂遮掩住憔悴的氣色,往奉儀殿去。她看著銅鏡里忍冬的手翻飛忙碌,笑著說:「你不是一直不服氣袁纓月接管織染坊嗎?今天就叫你如願,看一出好戲。」
馮妙撫住胸口,竟然是許久不曾感受過的緊張。太皇太后的意思,是要她說出來,究竟哪些人是實心實意效忠於皇帝的。
那種小字,最消磨人的脾性,看來太皇太后這次的確是氣壞了,要好好磨一磨馮清的脾氣。
「都不是什麼大事,讓綉娘改了就行,只是時間來不和*圖*書及,實在太可惜了。」馮妙幽幽嘆息著,伸手把袁纓月扶起來,這才轉身對太皇太后說:「袁妹妹第一次掌管這麼大的織染坊,能做到這樣已經很不易了。現在宮中做一身新衣,要經過尚儀局、尚服局、尚工局、織染坊四處,要是用料特殊些,牽扯的還要更多。」
宮女手中的新衣飄逸而不失莊重,布料都用的是新織的上好綾羅,質地密實卻又輕軟順滑,顯見得是予星用心織成的。衣衫上刺繡的飛禽走獸,爪牙尖利,翅羽分明,都是由織染坊里綉工最好的綉娘一針一線綉成的。
忍冬趕忙上前來掃去了碎片,又幫馮妙給手指上擦了藥膏。馮妙悄悄注意著袁纓月的表情,卻沒見著她有絲毫失望神色,反倒見她一臉關切地幫著忍冬找藥膏、裹紗布。
馮妙應了聲「是」,貼身小衣幾乎都被冷汗打濕。太皇太后不開口便罷,一開口便死死拿捏住她的軟肋。沒有腹中這個孩子以前,她最在意的人,就是夙弟了。夙弟那副白紙一樣的性子,在宮闈中簡直就像掉進狼群里的小羊,毫無自保能力。
馮妙只是搖頭,忍住胸口的煩悶,小口吃著魚羹:「你只管等著看就是,袁纓月得意不了多久。我不放心那個小宮女,你抽空再去一趟織染坊,讓予星務必用上好的原料,仔仔細細地織,每一匹布,都要袁芳儀親自定下染什麼顏色,再照著做。你跟她說,慢工才能出細活。」
話剛說了個開頭,袁纓月的臉色就忽然變了,雙眼驚惶地閃爍,連手指都不自禁地捏緊了。
馮妙笑著點頭:「妹妹真是費心了。」她一面說,一面把茶盞放到唇邊,寬大的衣袖似是無意地在身旁小榻上一拂,剛好帶落了一張繪著官服式樣的畫絹。馮妙「呀」一聲驚呼,就要伸手去撿那張畫絹,身子一歪,茶盞中滾熱的茶湯就傾瀉出來,燙得她鬆了手。
用過晚膳,馮妙把一頭青絲垂下,用銀剪子剪了細細的一縷下來,叫忍冬送去崇光宮,讓劉全設法轉交給皇上。第二天一早就要起駕前往西郊的祭祀場所,她料想這一晚皇上必定不會召幸任何妃嬪。青絲結情思,但願拓跋宏能懂她的意思,來華音殿看她。
似乎是要確證這的確是滋補養生的方子,袁纓月自己先喝了一口,才笑吟吟地說:「姐姐別緊張,紅花確實容易導致有孕的人滑胎,但這不過是因為紅花有活血化瘀的功效。沒有孕的人,平常喝些紅花茶,對身體很有好處。上了年紀的人喝這茶,尤其有助於頤養天年、增福增壽。我的嫡母今年已經五十開外,每天下午都喝一盞紅花茶呢,現在耳聰目明、健步如飛。」
魚肉味腥,馮妙才吃了小半碗,就扶著桌沿吐得臉色發白。等這陣難熬的嘔吐過去,她指著桌上的小碗說:「再幫我盛一點來,聽說多吃些魚肉,孩子會很聰明。」忍冬捧著小碗,逃一樣進了小廚房,動手盛魚羹時,眼淚直砸在手背上。她不敢想,要是留不hetubook.com.com住這個孩子,豈不是活生生剜去了馮妙的心肝……
袁纓月情急之下,倒也有幾分機智,慌忙跪倒在太皇太後身前:「嬪妾……嬪妾只見著了衣衫的圖樣,金銀玉器,一向都由尚工局負責準備……不敢擅越職權……」
馮妙不理他的話,仍舊坐起身,攏一攏身上散亂的中衣,帶著慵懶睡意的聲音,比平常更加軟糯纏綿:「皇上今晚可別想睡了,妙兒有一件禮物,要親手送給皇上。」
姚福全處事老到,在後宮一貫不偏不倚,太皇太后對他也十分滿意,當下就點頭應允。
予星一得了消息,就叫了信得過的小宮女,悄悄來告訴馮妙。小宮女氣喘吁吁地講了半天,馮妙只回了她四個字——「精益求精」。
那金環整個縫嵌在衣裳里,如果要拆開了重新縫製,也很耗費人力。袁纓月聽了這幾句話,整個人都癱軟在地上,布料是她親自選的,樣式是她親自看過的,織染坊的人樣樣事情都聽她的,她就是想賴也賴不掉了。
剛剛收拾妥當,崔姑姑便拿著幾卷手抄的經書進來,展開了給太皇太后看。自從知學里鬧了那麼一場之後,馮清便一直禁足在順和殿抄經。太皇太后念著跟她的姑侄情分,每隔幾天就叫崔姑姑去看她一次,順便把抄寫的經書帶回來。
這說辭對袁纓月來說,也是一個絕好的借口,她忙忙地表示贊同,其他人唯恐事情沾染到自己身上,都緊閉著唇默不作聲。
馮妙輕輕地「嗯」了一聲,明知道太皇太后問的是另外一層意思,卻什麼也不多說。
馮妙留在奉儀殿的漢制官服草圖,沒幾天就輾轉到了袁纓月手中。太皇太后叫她照著圖樣上的顏色和款式,趕製一批新的官服出來,在春社日祭祀時賞賜給宗親穿用。春社時祭祀土地神,通常應由帝后二人主持祭祀,參加的人也多是皇室近支的宗親。
奉儀殿內,十二名織染宮女手中捧著剛製成的新衣,一字排開站在殿內。
馮妙走到太皇太后另一邊,側著頭看向袁纓月:「妹妹心細如髮,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把東西準備得如此妥帖,當真是不容易。」
告辭出門時,予星盯著馮妙的身形,上下打量了幾圈,拉著她的手說:「不知道怎麼回事,我現在看著你,總想起從前貞皇后的樣子,她有孕時,也總是這樣支著腰、護著肚子。」
馮妙心裏悚然一驚,身上無端地沁出一點汗意,說是,便是承認她對皇上動了情思,這自然不是太皇太后希望看到的局面。說不是,便是不能忠心護駕。她沒想到,太皇太後人在深宮,卻照舊耳聰目明。
太皇太后微微點頭:「好孩子,你做事很精細。」
那經書上的字大而方正,一筆一畫都寫得端端正正,對馮清這樣性子的人來說,已經很難得了。太皇太后淡淡地「嗯」了一聲,對崔姑姑說:「收起來吧,抽空告訴清兒,抄些蠅頭小字也是不錯的。」
太皇太后淡淡開口:「不能用就算了,只是東西https://m.hetubook.com.com畢竟是蠶娘、綉娘一針一線做出來的,未免奢侈太過了,先收起來日後慢慢再改動吧。」
袁纓月低下頭去,儘力收斂著臉上的得意神色:「別的倒也沒什麼,只是這裏用的紅花難得些,因為是要奉給太皇太后的,嬪妾今天特意帶了新制的紅花粉末,全都放進茶里了。」
「娘娘,您是不是好心發過頭了,」忍冬急得口不擇言,「叫予星凡事都聽袁芳儀的話也就罷了,怎麼現在還要叮囑予星儘力幫她做好?」
「莫非這些東西還沒做成?那妹妹可要緊著些了,還有三天就該用了。按理說,今天就該把整套衣裝給各位王爺送去試穿了,要是有什麼不合身的地方,也好修改。」馮妙故意這樣說,打制金冠、雕鑿玉器,都是最花功夫的,三天時間已經無論如何也不夠用了。
袁纓月略帶羞赧地低頭:「嬪妾不敢居功,一來是太皇太后教導有方,二來也是織染坊的姐妹們辛苦,嬪妾不過是在中間傳個話罷了。只是時間上慢了些,尚服局、尚工局都在忙著趕製萬壽節要用的東西,所以嬪妾就叫織染坊的姐妹們自己動手縫製了,連這上面綴的東珠、配的金環都是織染坊自己去採買的。」
崔姑姑不過略坐了片刻,就又要急忙忙地趕到內六局去。袁纓月也尋了個由頭,跟著崔姑姑一起去了。馮妙原本也要起身告辭,卻被太皇太后叫住,說有幾句話要問她。馮妙自然無法拒絕,坐到床榻邊,替太皇太后捶著肩。
太皇太後點頭:「你做得很好,等春社日過了,哀家再賞織染坊的人。」
馮妙笑而不語,袁纓月自然不肯照著圖樣一模一樣地做,因為那圖樣都是馮妙親手畫的,照貓畫虎哪能顯得出她的伶俐能幹,總要想法子改動一些才好。
室內靜謐無聲,馮妙這時才注意到,往年連銀絲炭都很少用的奉儀殿,今年卻一直燒著地龍,還燃著暖香。若說是為了皇長子,也不全是那麼回事,比如此時此刻,皇長子被奶娘帶著在偏殿里玩,正殿里只有太皇太后。
「姐姐謬讚了,」袁纓月用袖口遮住小巧的唇,眼中笑意盈盈,「幸虧從前在家中時,曾經幫著母親給家人準備過四季衣衫,要不然,我也害怕辜負了太皇太后的信任呢。」
後宮各部之間的傾軋,早在甘織宮時,馮妙就聽予星說起過。想必是因為尚服局和尚工局不肯配合、借故刁難,袁纓月才故意這樣說,不但安撫了織染坊的人心,還不動聲色地在太皇太後面前告了一狀。
太皇太后不置可否地問:「設立尚方監,由誰來統管呢?」
她覷著太皇太后的神情,接著說:「依我看,不如也乾脆遵循古制,在內宮設尚方監,總管一切營造事務,也好避免再發生這樣的事。」
「皇上讓我去的時候,大多並沒有什麼人來,妙兒從前不知道姑母關心這個,也沒在這件事情上特別留意。」馮妙小心地回答,生怕說錯了什麼,反倒讓太皇太后疑心。
袁纓月聽見太皇和-圖-書太后親口誇讚,立刻滿臉喜色地屈身下去:「要是太皇太后喜歡,嬪妾可以常常來奉儀殿伺候。」她仍舊帶著初入宮時的羞澀靦腆,因為太皇太后一句誇獎的話,就喜不自勝。
馮妙裝作全沒看出她的異樣,不疾不徐地接著說下去:「對了,不知道祭祀時宗親用不用佩劍,妹妹打算從宮中一併賞下去,還是讓親王用自己平常的佩劍?哦,還有香囊里配什麼香,妹妹是寫了香料方子,讓王府自己去準備,還是在宮中制好了分發下去呢?」
袁纓月一臉驚恐地看向太皇太后:「我……我……」她只顧著把注意力放在衣衫上,全然忘了「衣冠」二字,除了衣裳,還包括冠冕。
「啪」一聲脆響,白瓷小盞掉落在地上,摔成了幾片。馮妙揉著發紅起泡的手指,滿是歉意地說:「辜負了袁妹妹的好茶了,等改天有機會,讓我到妹妹的飛鴻殿去,再好好嘗一嘗這茶。」
大魏建國后,鮮卑宗親早已經不再髡髮,平日上朝時也會戴冠。可鮮卑金冠與漢制的冠冕有很大的不同,多喜歡用鳥獸做裝飾。像老臣任城王,平常就喜歡佩戴一頂飛馬鹿角金冠。腰帶、玉飾也是如此,造型古拙,並不適合與新制的官服相配。
馮妙略一思索,便笑著說:「內六局的姚福全姚公公,沉穩老成,免不了能者多勞些。」她無須再開口替予星爭什麼,只要織染坊與其他各局一起歸入尚方監名下,掌管織染坊的予星,自然也就與其他各局的司級宮女平起平坐了。
太皇太后「嗯」了一聲,說道:「宏兒平常對你不錯,你要是只顧著自己逃了,未免太丟馮家的臉面。聽說宏兒從前還准你自由出入崇光宮,看來你的確跟他投緣。」
「嗯,既然從前沒留意,今後就多留意些吧。」太皇太后似無意地隨口說道,「夙兒有十三歲了吧?聽說他每個旬日都去知學里聽講學,叫他有空也到奉儀殿來坐坐,哀家有好些年沒見過他了。」
這些衣裳,最要緊的就是樣式,如果樣式錯了,布料再好、綉工再精美,也全都不能用了。
到春社日前一天,予星才尋了個事由,親自到華音殿來,叩謝馮妙的提攜恩遇。馮妙笑著拉她起來:「快別慪我了,多虧你現在越發機靈,懂了我的意思,才能這麼順利。這硃紅色的品級穗子,是你自己掙來的,不用謝我。」
馮妙展開一件尺碼稍小些的衣裳,在自己身上比量了一下,手指攀著腰間的一處金環說道:「妹妹是不是把這金環的位置,也向左挪了一寸?這金環是用來懸挂禮器的,就是要在手邊垂下來才好,這麼一挪,走動和跪拜時,禮器會撞在膝蓋上,不大方便呢。」
馮妙環顧一圈,果然看見不少妃嬪都在,唯獨近來被分派去掌管尚服局和尚工局的盧清然不在。馮妙用手撥著頭上的發簪垂下的金絲,心裏明白,早先入宮時,盧清然最早承寵,沒少欺侮袁纓月,現如今輪到袁纓月來尋個痛快了。
太皇太後端起茶盞,也嘗了一口,語氣裡帶https://m.hetubook.com.com著幾分讚許:「不說功效如何,單說這味道,也是很好的。」
袁纓月面上怯怯的,口中卻一點也不退讓:「姐姐有所不知,我想著這些新定的官服,是要在西郊祭祀時使用的。聽說祭祀的場所十分寬闊,我特意把衣袍上象徵身份品級的刺繡,加大了尺寸。這樣遠遠地看著,才更顯得威儀莊嚴。要是有什麼不妥當之處,還請姐姐教我。」
原本是無心的玩笑話,聽在馮妙耳中,卻驀然驚出一層汗意。忍冬日日在身旁伺候,看不出明顯的變化,可予星幾個月沒見面,眼光才更准。這事瞞不了多久,終究還是要給人知道的。
聽見「紅花」兩個字,馮妙本能地把手一縮,那是民間用來墮胎的東西。
拓跋皇室自認是軒轅黃帝之後,連姓氏都來自「後土」二字,因此對祭祀土地神的春社日格外重視。距離春社日還有三天時,織染坊終於制好了這一批新衣,呈到太皇太後面前。
「皇上倒是肯親近你,」太皇太后的聲音里已經顯出些老態,帶著沙沙的啞音,「在白登山行宮,聽說你寧可拼了自己的性命,也要救護皇上,跟皇上一起墜落山崖?」
馮妙低著頭一言不發,心裏卻暗暗感慨,太皇太後到底也是上了年紀的人了,想必是身上怕冷,這才要把內殿燒得溫暖如春。無論多麼堅忍強大的人,到底還是挨不過時間這把鈍刀。
馮妙借口腰傷複發,躲了十來天,殿外的雜事一概不理。這十來天里只做了兩樣事,一件是隔幾天便去一次崇光宮,在拓跋宏理政或是讀書時,替他磨墨添香。另一件便是畫了些奇怪的圖樣,叫予星照著去做,不必拘泥用料,但式樣、顏色一定分毫都不能錯。
馮妙看不出,她是真的毫不知情,還是故意借這茶試探,她對這孩子格外小心,行動間露了什麼破綻,也並非沒有可能。她端起茶盞湊到唇邊,又挪開,雙手輕輕搖晃著茶盞,向袁纓月問道:「聽妹妹說的,這茶很難制吧?」
予星把兩個粗麻包袱交給忍冬,裏面都是馮妙前些日子要她做的東西。馮妙仔細檢查了一遍,長舒了口氣叫忍冬收好。
拓跋宏來時,已經將近丑時,馮妙伏在美人長榻一角,已經沉沉睡去。恍惚間覺得有人在她耳垂上一下輕一下重地咬,帶著薄繭的手指在她胸前瑩潤的弧度上流連往複,她迷離地睜眼,正看見拓跋宏合衣擠到她身側來,笑著對她低語:「今天事情多了些,剛剛才處理好,你不用起來,朕在你這兒歇歇,過會兒還要趕回去更換祭祀的禮服。」
袁纓月輕輕吹著茶湯上的熱氣,說道:「這是我父親從前尋來的一個養生方子,把紅花用醋浸濕了,再用文火烘乾,研磨成粉末收好。煮茶的時候,一錢半茶葉里加一錢這種紅花末,再加上絞股藍、丹參、鬱金、桃仁等十幾味草藥和食材,點上少許的紫砂糖。這一份材料能煮出四泡的水來,第一泡味道還沒發散出來,不能喝,餘下的三泡都在這裏了。給太皇太后的,是味道最好的第二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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