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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宮無妃

作者:華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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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冊 第二十五章

中冊

第二十五章

李夫人沉默了片刻,情緒終於穩定下來,從她手中接過斗笠戴好。轉身剛要離去,餘光瞥見地上散落的東西,李夫人的聲音陡然又變得嚴厲,拉過馮妙喝問:「你怎麼會有這個?」
馮妙擔心忍冬的傷情加重,心裏原本很著急,可既然李夫人這樣說了,她便去廚房走了一趟,回來如實說道:「沒有什麼青菜了,只有一塊嫩豆腐。」
太皇太後年事已高,按照規矩,陵寢的確應該提前修建,以免突然有個什麼狀況時措手不及。只不過,這種例行的修建,向來由禮部擬定規制之後,交給皇帝指定的督造人選去負責建造就可以了。太皇太后的陵寢,七八年前就開始修建了,所用規格都是太皇太后自己親自看過了定下來的,不該有什麼問題。
可皇帝巡視歸來后卻大發雷霆,指責督造的官員不盡心,陵寢過於簡樸窄小,下令將陵寢外圍由三十步長擴展至六十步長,由始平王拓跋勰親自負責督造。
盯著年長的人看畢竟失禮,馮妙只看了一眼便專心走路,帶著李夫人進了自己的卧房。
無意間見著了別人的隱秘傷疤,是最令人難堪的事,越是解釋自己不在意,反倒越令人心中不快。最好的辦法,就是當作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過,像對待其他人一樣地對待她。
「對不住得很,我手滑了,你家姑娘要多少米糊,請自便。」馮妙把木勺往灶台上一拍,扶著忍冬走了出去。
小院子門口停著一輛油壁香車,靜心正對駕車的小廝叮囑:「路上小心著點,千萬別磕碰了蘇姑娘。」
馮妙沒料到李夫人的力氣竟然這麼大,抓得她手腕發疼,地上散落的東西太多,一時也不知道她說的究竟是哪一件。
李夫人一路都不說話,只是跟在馮妙身後,保持著兩三步遠的距離。她頭上戴著一頂竹編斗笠,一圈有面紗垂下。不同於常見的輕薄白紗,李夫人所戴的面紗十分厚重,而且染成深色,讓人看了不由得奇怪,她是如何戴著這樣的面紗走路的。
「是我帶上山的侍女。」馮妙回答。
馮妙想著李夫人獨自一人居住,也許今天還沒吃過晚飯,心裏覺得她孤苦伶仃也真是可憐,便照著她的話取了豆腐和白糖來,還自己做主,多加了一碗熱粥。她把東西擺在小木桌上,對李夫人說:「雖說現在天氣熱,可是吃冷豆腐還是容易傷胃,不如跟這碗熱粥一起喝吧。」
平城內近來異乎尋常地平靜,只有一件事值得人們私下議論。早些年皇室曾在方山選好了一處風水寶地,用來給太皇太后修建百年之後的陵寢,最近陵寢修建得差不多了,皇帝還親自去巡視了一次。
馮妙想起從前受過的一番教導,文瀾姑姑雖然嚴厲,可教她的那些道理卻都是對的。心中傷感,眼睛就有些發紅,她抬起另一隻手抹了抹眼角,說:「幾年前就不在了,原本那位姑姑向太皇太后請了旨意,和_圖_書要出宮養老的,可是太皇太后的旨意還沒到,她就……」
李夫人在忍冬身邊坐下,卻不急著治病開方,而是轉頭對馮妙說:「你去廚房裡看看,還有沒有什麼剩下的菜蔬?」
「你先告訴我,你怎麼會有這個?」李夫人的聲音越發凄厲,手上的力道也漸漸加重。
馮妙聽得心裏發慌,想起忍冬說過這位老夫人的怪脾氣,診病一定要十顆東珠,趕忙在帶來的妝盒裡翻找。她把能找到的所有珍珠都找出來,湊成一小捧,倒進陶罐里。珍珠碰撞著陶罐,發出叮叮咚咚的聲響。
焦急間,她忽然想起忍冬說過,最南面的房子里住著一個脾氣古怪的婆婆,能幫人診病。眼下沒有別的辦法了,靈與不靈,總要試試才知道。馮翻找出宮裡帶出來的妝盒,裏面裝著她現下值錢的幾樣首飾,匆匆往南面的山房趕去。就算那人醫術不靈,至少總該有些藥材。
馮妙無心思索她話中的深意,握著那一枚珍珠耳墜子,匆匆返回南面的山房,「咚」的一聲投進陶罐里,連氣都還沒喘勻,便急急地說:「老夫人,我已經湊齊了十顆珍珠,能不能請您移步去看看?」
馮妙看她情形不好,把所有帶來的葯都拿出來翻了一遍。可離宮時本就匆忙,忍冬只帶了馮妙原本日用的幾種葯。此時就算趁夜下山去請大夫,不知道哪裡有不說,人家也未必肯摸著黑上山。可要是挨到天亮,人哪裡禁得住這樣整夜高燒?
忍冬平常從不說自己家裡的情形,就好像從來沒有過家人一樣,只有高燒接近昏迷的時候,才說了這麼一句話。
馮妙也知道還差一顆,把帶來的東西全都翻了個遍,可卻再也掏不出一顆珍珠來。她軟語相求:「老夫人,求您通融一下,我這裏還有金簪或是臂釧,成色都是很好的,能不能頂替第十顆珍珠?」
馮妙無計可施,沿著小路走回去。那些自幼出家的姑子,都習慣早睡,路邊的一間間禪房裡,大都已經熄滅了燈火。只有秦霜兒住的小院子里,還掛著兩盞紅彤彤的燈籠,夜裡看去,倒有些不倫不類。
「我不能把你怎樣,」馮妙收回手,隔著兩步遠似笑非笑地看她,「可這青鸞樣式是宮廷女眷專用的,你們姑娘手裡怎麼會有呢?不過也說不準,你們姑娘見的人多,興許是宮女與侍衛私下傳遞出來的,也興許是內監出宮辦事時夾帶出來的。總之,得帶到府衙里好好問問才能清楚了。」
「我這裡有剛熬好的棗圓米糊,上好的和田棗配上干磨成粉的桂圓,不管功效怎麼樣,價格絕對比得上你們的糯米銀耳了。」馮妙指著小爐上翻滾著小泡的米糊,手指離著那陶罐有三寸遠,才想起從前水蔥似的指甲,都已經剪斷了。
這些事情,馮妙聽見時總會覺得離自己如此遙遠,像是在聽毫不相干的人身上所發生的事。她有時也會想www•hetubook.com•com起自己沒能出生的孩子,想起拓跋宏一夜之間布滿雙眼的血絲。
「你去把那塊嫩豆腐取來,再取一勺白糖一起拿來。」李夫人仍舊坐著不動,只是掀開了忍冬背上蓋著的衣衫。
她在宮中久居高位,即使話語中不帶怒氣,那種自然而然的威儀氣勢,也已經讓靜心亂了方寸。她硬挺著脖子問:「你能怎麼賠?那是蘇姑娘上次送來的上好雪耳和糯米,在青岩山附近,花錢都買不到。」
馮妙走上前,抬手攔住正要返回的靜心:「我跟你換一顆東珠,這裏面的東西,隨便你挑。」
靜心見多了破口大罵甚至扭打撕扯,卻從沒見過這個樣子的,一時訥訥地愣在當場。馮妙從她身邊經過時,她還下意識地向後躲了一步,讓她們兩人過去。
「請問老夫人怎麼稱呼?」她屈身福了一福,客氣地發問。
李姓在北方是十分普遍的大姓,不僅有隴西李氏這個名門望族,還有不少同姓卻不同宗的旁支。馮妙向她叫了一聲「李夫人」,便引著她往自己住的小院子走去。
蘇姑娘莞爾一笑:「既然是馮小姐,那就不必謝我,我不過是替故人略盡心意罷了。」她凝注在馮妙臉上看了半晌,才嘆著氣說:「要怎麼鐫刻在心尖兒上,才能畫得那麼像呢……」說完,她便登上油壁香車,沿著下山的路遠去了。
馮妙把忍冬的外衫攏好,那些紅腫起皮的傷處,讓她沒辦法再忍下去。這世上就是有那麼些人,永遠不懂得各退一步是什麼意思。她走到靜心面前問:「我弄灑了你們姑娘的湯,用不用賠給你們?」
也許是傷口發炎流膿,到後半夜,忍冬開始發熱,人也胡言亂語起來。馮妙湊到她耳邊聽,辨認了好半天,才聽清她說的話:「爹……賣了我吧,不要賣妹妹……妹妹貪吃,會……會挨打……」
馮妙拉過她的袖子,把一支青鸞釵戳在她的袖子上,沉著聲說:「我現在好好地給你,你拿一顆東珠來換,這事就算完了。要不然……」她抿著嘴角一笑:「等回頭再讓人發現這東西在你家姑娘房裡,這東西可就咬手了。」
馮妙把葯倒在手心上,先給她塗抹脖頸、小臂這些看得見的地方,免得留下難看的傷疤。至於後背上大片的傷痕,只能先用冷水敷著,讓熱毒慢慢散發出來。
響聲止歇,屋內的聲音又說:「響了九聲,還差一顆。」
情急之下,馮妙顧不得收拾東西,趕忙取來自己平日用的風帽,雙手遞給李夫人,低著頭不去看她的臉:「對不起,我不是有意冒犯夫人的,請夫人先用這個將就一下,容我現在替夫人縫補面紗。」
小盅「啪」的一聲砸在地上,木柄掉下來骨碌碌一直滾到牆角,裏面滾熱的湯水全都潑灑出來,濺了忍冬一身,順著她背上一側一直流到腿上。小盅里燉的是糯米銀耳,又黏又稠的糯米沾在忍冬身和圖書上,熱度透過輕薄的夏衣,傳遞到皮膚上,立刻燙起了一片紅腫。
「你說的那位姑姑……她現在怎樣了?」李夫人仍舊緊追不捨地問。
她把斗笠上的面紗補好,遞到李夫人面前,並不刻意去看她,卻也並不刻意躲閃,只是像面對一個普通人那樣,平視著李夫人雙目所在的位置,微笑著說:「如果不是夫人相救,恐怕我的侍女就要喪命在此了。等她能起身了,我一定叫她去好好拜謝夫人。」
忍冬的傷處都在背上,不能平躺,只能趴在床榻上。手邊沒有燙傷葯,只能用宮裡帶來的瘡葯代替。可宮裡的東西都小巧精緻,裝瘡葯的瓶子,只有半寸高,根本不夠塗抹那麼大片的傷處。
蓬門「吱呀」一聲打開,屋裡的人吹熄了油燈,緩緩走出來。原以為會是個身形佝僂的老婆婆,沒想到那人的身形卻十分窈窕纖細。走路時背挺得很直,手臂並不隨著步子任意搖擺,這是只有世家閨秀或是宮中女眷才會有的儀態。
李夫人像是十分惱怒,口中發出重重的呼氣聲,手抓住門邊,卻因為沒有東西可以用來遮擋面容,沒辦法出門。她口中發出一聲暴怒至極的呼號,手一揮便把桌上的東西全都掃落在地,妝盒裡的東西撒得滿地都是。
六天時間很快就過去,跟高清歡約定離開的日子轉眼便到了。這天傍晚時,有人來到青岩寺,說要請幾名姑子誦經祈福。那人出手十分闊綽,一進山門就先請了六炷最昂貴的香,禮敬在佛前。
李夫人的手頹然鬆開,自言自語似的說:「幾年前就不在了……連她也不在了,我還活著不能死去,這是為什麼……」她一面說,一面失魂落魄地向外走去。
靜心見她陰著臉不說話,不知道是生氣還是膽怯,一時竟然不知道該怎麼辦。可轉念想起中元節那晚看到的情形,心裏又覺得不平,她追到後山去找那個不知姓名的菩薩郎,卻剛好看見菩薩郎一手撫著馮妙的背,另一手取水來給她拍臉。隔得太遠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麼,可她分明看見菩薩郎那麼認真又小心地對馮妙。歡場里為了爭搶出手闊綽的恩客,比這更狠的法子也使得出。
也不管靜心答應不答應,馮妙拿過灶台上的一隻大木勺,盛了滿滿一勺米糊,送到靜心面前,手一歪,整勺滾燙的米糊都潑灑在她的禪衣上。靜心嚇得大叫一聲,急忙忙地往後躲,慌亂間手肘反倒碰在身後燒著熱水的壺上,「嘶啦」一聲也燙出了一道紅印子。
馮妙衣不解帶地整晚照料忍冬,換了三四次白糖豆腐泥,天快亮時,忍冬的高熱總算退了下去。
「結髮為夫妻,恩愛兩不疑。生當復來歸,死當長相思。」李夫人緩緩念出這幾句話來,馮妙往腳下看去,裝有月華凝香的那隻鏤空銀球,正在她腳下地面上。這幾句詩,便是刻寫在銀球上的。
「我母家姓李。」老夫人並不看馮妙,掩上院門和*圖*書便走。
靜心抄著手看著:「沒拿穩啊,真可惜,給姑娘燉了一下午的湯,又得重新燉了。」她從小就混跡歡場,語氣裡帶著直截了當的挑釁。
忍冬的傷處一天天好起來,靜心被馮妙連恐帶嚇地教訓了一番,比從前收斂得多。有幾次在廚房,兩人剛好都要用爐火,靜心嘴上不說什麼,卻總是找個借口先離開了。
馮妙順著那隻手的方向看去,只看見一隻保養得宜的胳膊,毫不避諱地露在外面。她知道車內就是蘇姑娘,雖然只見過一面,卻也多少知道些她的脾氣,當下接過耳墜子,笑著道謝:「改天蘇姑娘有空時,我再備上薄酒向姑娘道謝。」
忍冬疼得直抽氣,馮妙不理靜心,把她完全當作不存在的人一樣,用冷水幫忍冬沖洗燙傷的地方。衣裳都跟燙破的皮膚粘在一起,撕扯開時又是一陣疼痛。
蘇姑娘掀起帘子走出來,對著馮妙看了幾圈,忽然問:「請恕我冒昧,這位小姐可是以雙馬為姓?」
房間本就狹窄,李夫人又躲避得急,面紗鉤在門上一處凸起的木板上,「嘶啦」一聲扯出一條大口子。李夫人趕忙伸手去扯,卻把整個斗笠碰掉在地上。
看她說得言之鑿鑿,靜心心裏沒底,只是仍舊嘴硬:「你嚇唬誰呢?就一支破釵子,你還能把我怎樣?!」
像秦霜兒和靜心這樣的人,最怕招惹上貴胄的是非,靜心眼睛轉了幾轉,驚疑不定地看著馮妙:「你……你……」妃嬪患病是宮闈中的秘事,因此馮妙來時並沒有幾人知道她的身份,靜心跟她幾次言語相對,已經覺察出她氣度不俗,只是猜不透她究竟是什麼人。
此時天色已經大亮,馮妙剛好看清了李夫人的臉,驚得倒退了兩步,死死忍住才沒有叫出聲來。整張臉上布滿了猙獰可怖的傷疤,只有一隻眼睛是完好的,那些傷疤一直延伸到脖頸上,可以想象她身上應該也是這樣,所以才會用衣衫嚴嚴實實地遮蓋住。
馮妙聽不懂她的話,只覺得她語調悲傷難抑,背影越發顯得落寞。
李夫人口中嗚嗚作響,盯著她看了好半天,才接過風帽蓋住自己的面孔:「你要是早知道我是這副樣子,也不敢跟我同處一室過夜了吧?」她冷笑連連,像是心中藏著極大的悲憤和不甘。
馮妙看著這位老夫人幾個簡單的動作,忽然無端地覺得心頭寧靜,即使是在簡陋的山寺禪房中,她的一舉一動都依舊端莊從容,即使身處九重宮闕之上,也不過如此。
李夫人一定跟這鏤空銀球有什麼關係,馮妙也不隱瞞:「是一位從前對我很照顧的姑姑給我的,我一直隨身帶著。」
李夫人問過這一句,便又不說話了,眼看忍冬的傷情已經見好,她起身就要走。
馮妙被忍冬推開,只有手臂上濺到了一小片,也起了一溜水泡,可比起忍冬的情形,還是好得多了。
「規矩不能破。」那風聲一樣呼啦作響的聲音,只留下這六個和*圖*書字,就再也不說話了。馮妙在屋外苦苦哀求,可屋內寂靜如初,一點聲音也聽不到了。
「你……你怎麼知道這個?」事情發生得太突然,馮妙一時也怔住了。
馮妙對她心存感激,又想起她一個人住在偏僻山房裡,忙忙地起身挽留她:「夫人回去也是一個人,不如留在這吃過午飯……」她見李夫人步伐匆忙,便想拉著她的衣袖。不料李夫人卻好像十分反感別人碰觸她的衣衫,閃身往旁邊躲去。
李夫人一直坐在靠窗的小凳上,一動不動,也不說話。見馮妙起身時晃了一晃,才問道:「她是你什麼人?」
李夫人轉頭,目光似乎隔著厚重的面紗落在馮妙臉上,停了片刻才說:「好孩子,多謝你,不過這豆腐不是拿來吃的。」她叫馮妙把豆腐在冷水裡浸泡過,然後碾碎拌入白糖,再把攪拌好的豆腐泥敷在忍冬背上。
最南面是一間茅草小屋,屋內熒熒一燈如豆。馮妙隔著籬門問:「老夫人,跟我同住的姑娘燙傷了,現在高熱不退,能不能請您走動一趟,去替她看看?」
過了片刻,屋中才傳出低啞的聲音:「東西放在門口的陶罐里。」那語聲根本就算不得什麼聲音,更像是從喉嚨里呼嘯而出的風聲。
馮妙聽見她稱呼自己小姐,微微覺得詫異,但仍舊點頭說了聲「是」。
這位李夫人的衣裳也很怪異,既不像漢人那樣寬袍大袖,也不像鮮卑人那樣窄袖左衽,用料是最尋常普通的粗麻,可按照古禮記載的深衣款式,上衣用布四幅,象徵一年四季,下裳用布十二幅,象徵一年十二月,一片不多,一片不少。衣裳把全身包裹得嚴絲合縫,連手腕、脖頸都不露出來。
馮妙從地上撿起斗笠,一邊找出針線縫補,一邊說:「夾竹桃的花美麗,可莖和葉卻有毒。黃連其貌不揚,味道又苦,卻能清熱解毒,稱得上是一味良藥。就連花草都不能用外表來判斷,人的美醜又怎麼能只看五官相貌呢?」
靜心正覺得詫異,轉念想起她從南面走過來,忽然明白了她要東珠做什麼,眼睛往她手裡的妝盒上一掃,不屑地說:「誰要你的東西?」
馮妙知道,這是高清歡安排來的人,把姑子們吸引在前殿,好給她機會讓她從後山離開。
此時油壁香車的帘子一掀,一隻纖纖玉手伸出來,小指上鉤著一隻珍珠耳墜。車內慵懶綿甜的聲音說:「這位娘子,你看看這顆珍珠可合用?雖然不是東珠,可成色也算好的。」
自從靜心開始說話,忍冬就一直在一邊看著,見她鬆了手,想都沒想便上來推了馮妙一下。
「今晚你就辛苦些,這些豆腐泥要是變熱或是變幹了,就取了下來換上新的,連續敷上一夜,豆腐是涼的,也可以退熱。明天仍舊照著這方法給她敷,要是傷口潰爛了,就混進一點大黃末,不出三天,應該就沒什麼大礙了。」李夫人的聲音仍舊如嗚嗚風響一般,語氣卻和藹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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