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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宮無妃

作者:華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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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冊 第二十九章

中冊

第二十九章

郁久閭氏予成冷眼看向坐在高位上的太皇太后,她正命宮女把面前的菜送到皇帝的描金龍紋盤中去。在昌黎王府見面那晚,這個女人曾經許諾會給他北地最尊貴的封號,將一大片寬闊肥沃的草場划給柔然,條件卻是,要他在靈泉行宮伺機刺殺年輕的皇帝。
崔姑姑會意地關上了門窗,退出去守在門外。
太皇太后不屑地冷笑:「對待聽話的馬,自然是如此,可要是那馬性子太野,就要看手裡的鞭子夠不夠狠了。」
第二天一大早,昌黎王府果然派了人來,要從青岩寺請幾名姑子去府中誦經。馮妙便混在這些姑子中間,被一同帶去了昌黎王府。臨行前,她還特意拜託李夫人幫忙照顧忍冬。整個青岩寺里,只有李夫人住的南山房,沒人敢去輕易打擾,因為無論是姑子還是出身秦樓楚館的年輕姑娘,總免不了偶爾生病吃藥。
到行宮不過兩天而已,拓跋宏便要召幸馮清。即使早有準備,即使心裏清楚他這時更該安撫好馮氏一族,馮妙仍舊覺得心中微酸。她在調味時故意加了青蒜苗和酸醋汁,賭氣似的要讓拓跋宏也嘗到點酸澀滋味。
馮誕眼中有流螢似的光亮一閃而過,很快化成一抹落寞:「美人夜來用新鮮花葉做成,要用快馬運送,三天內用完。殘留的香味,效果已經不大明顯了。」
兩道菜的做法,說起來都不複雜,可要真正做得好,卻最考驗廚子的功力。金齏玉膾要能把魚肉切得薄而不碎,而槐葉冷淘好吃的要訣,就在冷水淘洗這個步驟上。
馮誕低頭沉默了片刻,再抬起頭時,儼然又恢復成了那副聲色犬馬、浪蕩不羈的樣子:「皇上要做聖明天子,這些微末小事,就交給我去做吧。吃喝玩樂、焚香聽曲,要是我自認第二,平城內就沒有人敢認第一了。」
予成整了整衣衫,走到那名婢女身邊說:「飛霜姑娘,上次六公主曾經說起,想嘗嘗純正的馬奶酒。我叫人快馬送來一些,三天後就能到了。」他靠近飛霜身邊,用自己的身形擋住了兩人的動作,曖昧地在飛霜的手腕上捏了一把,悄聲說:「請飛霜姑娘幫忙,替我跟公主約個時間。」
這六天里,馮妙被安排在一間不起眼的小室內,與其他隨行的婢女隔開。小室後面有一間小廚房,每天都有人送來新鮮的鱸魚、青槐樹葉和麵粉,供她練習。並沒有人刻意限制她的行蹤,因為靈泉行宮四周都有重兵把守,她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逃走的。可馮妙並不出門,只在小室內安安靜靜地等著。
「今晚必定有人要睡不著覺了,」拓跋宏起身,閑閑地踱了幾圈,叫內監取過宮紗燈籠來,「朕可要去睡了,明天朕還另有大禮送給他們。」臨出門時,他才回身對馮誕說:「你替朕訓練的那些人,很好!」
這是兩道極費功夫的菜肴,其中的金齏玉膾,是用鱸魚身上最肥美齊整的肉切片,配上蒜、姜、鹽、白梅、橘皮、熟栗子肉和粳米混合而成的糊食用。而槐葉冷淘,則是用青槐樹的嫩葉和圖書搗汁和入麵粉,煮熟後用冷水反覆淘洗,吃的時候再拌入熱油和作料。
可郁久閭氏予成還是有些猶豫,即使大魏劃出一片草場,要是沒有實力牢牢佔據,遲早還是會變成別人的盤中餐。來的路上,他已經見到了大魏的士兵,個個刀刃鋒利光亮,目光炯炯如虎豹一般。要是貿然出手沒能要了皇帝的命,葬送的恐怕就是整個柔然。
拓跋宏輕輕點頭:「你說過這香料里加了夜來香的花粉,會讓人胸悶無力、昏昏欲睡。朕只要太皇太后不再干預朝政就夠了,畢竟她養育教導過朕。」
酒宴散后,拓跋宏只帶了一名近身內侍,往怡煦閣去。小山一樣的奏表文書剛剛從平城快馬運送過來,他已經很熟悉該怎樣做一個皇帝,手裡拿捏的分寸,無非是賞與罰而已。他用筆蘸著硃砂,在每一份上做出簡單的批註,再叫內監拿給隨行的中朝官去處置。
太皇太后聽說這件事時,已經是第二天清早。崔姑姑正在給她梳髮髻,太皇太后氣得折斷了手裡的桃木長柄小槌。宮中昨夜沒有傳出任何消息,她就知道柔然人沒有按照約定動手。等到有人來稟告昨晚頤春園裡發生的事,她才想到,必定是她的好孫兒提早下了手。
馮誕禁不住也跟著發笑,追問道:「信里究竟寫了什麼?皇上是成心要讓臣急死。」
馮誕一聽便知道了,所謂的「竊賊」,應該是他早先派出去的小廝。那人是昌黎王府里隨行而來的馬夫,天生有些口吃。見拓跋宏心情大好,似乎一切都在掌控之中,馮誕抑制不住好奇地發問:「一封信和一個話都說不利索的小廝,就能讓這些北地首領安分?」
在太極閣設宴時,郁久閭氏予成遙遙地向高車首領阿伏至羅舉杯致意,陪在阿伏至羅身邊的阿依卻向他吐舌頭、扮鬼臉。堂堂可汗自然不會跟一個小丫頭計較,可他放下酒杯時,杯子還是在桌面上磕出了重重一聲響。妹妹對自己無禮,阿伏至羅卻並不呵斥阻止,顯然高車已經找到了新的依附,不再畏懼柔然人的勢力了。
郁久閭氏予成很快便來了,以草原部落的禮節向太皇太后問好,語氣恭謹客氣,言辭間卻寸步不讓:「太皇太后大概沒有真正養過馬,要想讓馬兒跑得快,光靠鞭子是不行的,還要給它充足的水和草料。我們柔然,每年四處遷徙,就是為了尋找最肥美的草場、最甘甜的水源,用來放牧我們當成朋友一樣的愛馬。」
「樂趣就是,可以站在對面,像打量陌生人一樣打量自己,猜度下一步會在哪裡落子。」拓跋宏左手拈起一枚白子,落在棋盤一點上,一枚白子便讓一大片黑子丟盔棄甲,「現在朕跟北地首領,就像正在棋盤上布局落子一樣,朕在猜測他們的動作,他們也同樣在猜測,不僅猜測朕,還要猜測朕身邊的盟友。」
太皇太后把手向後一抽,羊皮書信便落回盒子里,她的手指一壓,盒蓋便「咔噠」一聲合攏了。「你的父汗在信里說,你https://m.hetubook.com.com的生母,是他征討附近的小部落時,搶來的女奴,帶進王帳八個月就生下了你。」太皇太后的聲音,帶著異常平靜的殘酷,「因為他寵愛的大妃一直無子,才留下了你,但他卻不能把柔然王位傳給你。」
不知不覺,他順著行宮內蜿蜒曲折的小路,竟然越走越靠近宗親貴胄的住處。不遠處,一個婢女模樣的人,正帶著幾個小丫頭晾晒衣物。
兩人閑閑地聊到子時將過,內監劉全腳步匆匆地進來,附在拓跋宏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拓跋宏凝神聽著,緊鎖的眉頭漸漸舒展開,朗朗地笑著對馮誕說:「北地使節居住的頤春園裡,抓住了一名竊賊,湊巧柔然、高車、吐谷渾的首領都在那裡,把這偷雞摸狗的小賊關了起來,卻不準人聲張。」
馮妙攬過銅鏡,又想起夙弟的樣子,他們兩個跟昌黎王真是半點也不像。她還更像阿娘一些,夙弟年紀漸長,慢慢地在眉眼上跟阿娘也有了些細微的差別,可仍舊不像昌黎王。這些事情,只有找到阿娘,才能問個清楚了。
「皇上是說美人夜來嗎?」馮誕露出一絲隱秘而惆悵的笑來,「已經給太皇太後送去了,只是還沒有那麼快見效,要再等上些日子。」
拓跋宏忽然想起件事來,問道:「上次你說起的那種香料,太皇太后已經用了嗎?」
樹影微微晃動,門外忽然傳來宮女對侍衛說話的聲音:「幾位大哥辛苦,我們娘娘進去說幾句話,這些賞你們打酒喝。」
馮誕恍然大悟,信上的話言之鑿鑿卻又含混不清,北地首領一起搜出了信,可每個人都只知道這信絕不是寫給自己的,卻不知道它究竟是要給誰的。先帝當年與北地各部首領會盟時,曾經約定「見此令牌,一諾千金」。再加上一個話都說不清楚的信使,讓他們連審問都無從下手。北地首領之間彼此猜忌的種子,一旦種下,就再難以拔除。
湊巧這天傍晚時,昌黎王帶著博陵長公主所出的三位公子,去給太皇太后問安,從馮妙住處門前經過。她從門縫間看這幾人的面貌,馮聿長得有些像博陵長公主,可馮誕和馮修卻與昌黎王十分相似,都是面容白皙、鳳眼狹長的美男子。
幾杯酒下肚,郁久閭氏予成便借故離席,腳步虛浮搖晃,像是有些不勝酒力。剛拐出太極閣前的小道,他便收起假裝出來的醉意,招來自己隨行的侍從,低聲耳語了幾句。他才不會白白給太皇太后當刀子使,既然她老人家如此有誠意,願意劃出一大片放牧的草場來,他就乾脆把這消息同樣告訴高車和吐谷渾首領,跟他們約定一起舉事。
「我不相信!一定是你這老妖婦騙我的!」一貫冷靜睿智的柔然王者,被這個秘密擊碎了心中所有的驕傲,「我是父汗唯一的大妃所生的兒子,我是狼神的子孫,我不是血統低賤的牧民……」
飛霜俏臉緋紅,帶著幾分瞭然的神情,抿嘴笑著說:「可汗放心,飛霜一定替您和公主安排妥當。」
郁久閭https://m.hetubook.com.com氏予成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太皇太後有什麼事要我效力?」
李弄玉有些狐疑地看她,馮妙湊在李弄玉耳邊,悄聲說:「你只要告訴馮清,皇上喜歡吃金齏玉膾和槐葉冷淘,就行了。」
御駕抵達的第二天,馮清便派了面生的小宮女來,要馮妙做一盤槐葉冷淘給皇上消暑。此時秋老虎正毒,晚膳時吃一點槐葉冷淘這樣清涼爽口的食物,是最合適不過的。馮妙做得很用心,淘洗過的麵條根根圓潤碧綠,如同上好翡翠捻成的絲一般,連小宮女看了都讚不絕口。
馮誕不知道拓跋宏做了什麼打算,可時間緊迫,他來不及多問,拿起書信用蠟油封住信口,起身到殿外去安排。昌黎王府帶了不少隨從來靈泉行宮,要找一個人去跑腿並不難。
日光明晃晃的直刺人眼,郁久閭氏予成從太皇太後房內走出來時,腳步也有些虛浮踉蹌。最初的震驚過去,他很快穩住心神,無論那書信是真是假,都已經不重要了,他絕對不能讓其他人知曉那封書信,更不能容忍任何人質疑他的血統。
在沒人看見的角度,予成的嘴角浮起一抹殘忍的笑意,靈泉行宮的局勢,已經足夠劍拔弩張,那就索性讓他再點一把火吧。
不料隔天清早,那名宮女卻帶話過來,說加了醋汁的槐葉冷淘味道很好,皇上很喜歡。馮妙有些氣惱,想著他吃了自己花了整整兩個時辰親手做的東西,又覺得下次可以加幾滴蜜汁。最好吃的菜肴,不需要多麼昂貴精細的食材,只需要做的人把滿腹心思都糅在裏面。
從十歲女童,長成年近半百的婦人,宮闈生涯給她的教訓,便是暴怒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太皇太后很快平靜下來,對崔姑姑說:「去請柔然可汗來,哀家想給恂兒選一匹好馬,問問可汗什麼樣的馬性情最溫順,對不聽話的野馬,該用什麼樣的鞭子抽打。」
侍從應聲去了,郁久閭氏予成翹起半邊嘴角冷笑,到了約定的時間,他才不會派自己的人手去。要是事情敗露,跟柔然半點關係都沒有,要是事成了……誰能佔有那塊草場,還是要憑實力說話。
一進入昌黎王府,另外幾名姑子便被帶開了,有人引著馮妙去換了衣裳,坐上一輛馬車等候。快到午時,昌黎王府的車駕隊伍才向方山出發,馮妙乘的那輛馬車,很不顯眼地跟在最後。到休息時,便有人給她送來食物和水,只是不准她下車走動。
歌舞樂曲令人迷醉,席上的人卻無心欣賞。有侍從進來耳語一番后,高車首領與吐谷渾首領,也藉著酒醉告辭離去。這些細微動作,都一點不差地落進拓跋宏眼中。北地朔風陰冷,男兒們還沒學會走路說話,就先學會了喝酒。這三位首領竟然一起醉了,豈不是很奇怪?
時候還早,他擺出棋盤棋子,一手執黑一手執白,自己與自己落子對弈。剛擺了一個角,馮誕便匆匆進門,草草行了個禮便說:「今天柔然、高車的首領都很怪異……」話說了一半,見拓跋宏用右手不慌不忙地落下hetubook.com.com一枚黑子,他才苦笑著說:「看來皇上是早知道了。」
草原上的遊牧部族,並沒有嫡幼正統的觀念,但他們自認是天神的子孫後裔,最重血統純粹。柔然子民,無論如何也不能接受一個帶有低賤部族血統的王,無論這王多麼英勇聰慧,都不可以。
「思政,你知不知道,跟自己下棋的樂趣何在?」拓跋宏不接他的話,反倒指著棋盤發問。
他仰頭望天,指節捏得咯咯作響。替太皇太後效勞一次,並不是什麼難事。可這一次之後,他就永遠有一個把柄捏在太皇太後手里,他憎惡被人威脅,尤其憎惡被一個女人威脅。
北地各部使節陸續到齊,靈泉行宮內幾乎每天都宴飲不斷,馮清再沒叫她做過什麼東西。馮妙閑著無事,也會試著跟送飯來的小宮女說話,向她打聽外面的情形。
馮妙看著屋外幾乎一動不動的日影,手裡握著一把五色琉璃珠,愣愣地出神,那是她離宮時從奉儀殿悄悄帶出來的東西。
草原上的年輕英主,臉色忽然變了,伸手就要來搶那張年深日久的羊皮:「這不可能!」他是父汗所有兒子中最英武的一個,他的母親是父汗最寵愛的正妃,父汗怎能不立他卻要立別人?
她看著郁久閭氏予成漸漸發白的臉,繼續說下去:「哀家記得很清楚,這封書信是六月送到的,詔書一直拖到八月還沒擬好。恰好這時傳來消息,柔然前代可汗已經故去了。這封信就被壓了下來,原本擬好的詔書內容,也就變了。」
走了四五日,車駕才到了靈泉行宮。昌黎王馮熙奉皇命巡視行宮內的布置,準備迎接聖駕,還要安撫提早到達的各部首領和使節,每天都忙得焦頭爛額。太皇太后和皇上的御駕,行走得更加緩慢,比昌黎王晚了三天出發,卻足足晚了六日才到。
「哀家年紀大了,不喜歡折騰這些陳年舊事,只要馬兒乖順,哀家也不願意動鞭子。」太皇太后把金蓋小盒推到一邊,「哀家也可以,讓這秘密永遠只是一個秘密。」
「朕不是還平白搭上了一枚黃金鑄造的令牌嗎?」拓跋宏用手指一下一下點著北地使節名單,笑著說,「不過,要緊的還是那封書信,言辭懇切,感人肺腑,朕把前半生攢下來的文采,都用在這上面了。」
正這麼想著,似有一道目光落在他臉上。郁久閭氏予成趕忙收斂心神,正看見拓跋宏舉著酒杯似笑非笑地看過來,他只能舉起酒杯應和,心中恨恨地想,這個看不透深淺的小皇帝,必定不是個好相與的。
太皇太后滿意地點頭,跟聰明人說話,只要點到為止即可:「哀家剛好有件舉手之勞的小事,需要一個穩妥的人去辦。」
北地各部中,柔然人來得最晚,卻是柔然可汗郁久閭氏予成親自來了。北地各部中,柔然的實力最強,經常把馬匹、駱駝趕到別人的牧場上放養,青黃不接時也會劫掠其他部族。此時在靈泉行宮見了面,各部之間的氣氛便有些古怪。
他指指桌上的一封書信和綢布包裹的東西說:「你找個天生拙嘴笨舌的小廝和_圖_書,帶上這封信和先皇當年在北地會盟時鑄造的黃金令牌,到柔然可汗住的地方轉上一圈。這一局,朕要掌握主動!」他換回右手,又落下一枚黑子,隨著這一子落下,棋盤上再次風雲突變。
入席之前,太皇太后便派人私下通知他,今晚會有快馬從平城運送公文過來。皇帝處理公事時,一向喜歡安靜,必定會到靈泉行宮東面的怡煦閣書房去批閱公文,等處理完公事,才會返回鴻蒙閣歇息。途經之處有一段曲折僻靜的小路,被樹木遮蔽,正是動手的好機會。
說到一半,拓跋宏忽然又想起那種叫美人夜來的香膏,總覺得哪裡不妥,沉吟著問:「要是太皇太后經常燃這種香料,香味多少總會殘留在室內。你這段時間經常去陪太皇太后說話,豈不是也會吸入香膏?」
「當年你的父汗重病彌留時,曾經寫信給大魏皇帝,請求繼續冊封他的繼承者為柔然可汗,並給予尊號。」太皇太后仔細看著羊皮書信上的字,慢慢地說,「可是他選定的繼承人,原本並不是你,而是你的叔父。」
三天之後,是太皇太后和皇帝巡視方山永固陵寢的日子,只有侍衛隨行,其餘人等都留在行宮之內。難得忙裡偷閒,行宮的守衛也鬆懈下來。
「要是臣當真因為吸了美人夜來而不能再做事,」他眯著眼睛,促狹地笑,「那皇上就當真賞臣幾個美人,讓臣醉生夢死,俸祿可一點都不能少。」
李弄玉盯著馮妙,嘴角慢慢翹起:「不錯,她想要抓住皇上的心,必然不肯放過在靈泉行宮這個好時機。宮中隨行的御廚,要準備日日開宴的菜肴,顧不上單獨準備這麼精細費力的菜色,她知道這兩道菜的做法,卻做不好,非得帶你去不可。」
馮誕搖頭,他見過好幾次拓跋宏與自己對弈,只當他是無聊打發時間。
「朕許諾,只要他替朕做成一件事,便以方山為界,將北面的山林草場,全都給他放牧跑馬。等日後朕的長公主出生,再與他結為兒女親家,世代交好。只不過——」拓跋宏的目光從繪著北地山川的地圖上掃過,「朕的書信沒有稱呼,也沒說那是一件什麼事。」
拓跋宏又隨口問他,準備何時籌辦與樂安公主的婚事,馮誕有些心不在焉,連聘禮究竟備了幾樣都記不大清,推說昌黎王府會有專門的管事安排,他自己躲個清閑。
她從手邊拿過一隻鑲著貓眼石的金蓋小盒,從裏面取出一張羊皮書信,緩緩展開了放在眼前端詳。信是用鮮卑語寫成的,一角還掛了一隻用金環穿著的獸牙,那是柔然最高統治者的標記,在柔然人眼中,便與中原王朝的玉璽差不多。
李夫人也不多說什麼,只從葯簍里取出幾片紫蘇葉,放進隨身帶著的小香囊里,系在馮妙腰上:「紫蘇葉能鎮咳平喘,萬一你在路上發作,就拿一片出來慢慢嚼碎了咽下,不過只能緩解,不能根治。」那隻香囊跟平常女子佩帶的香囊不大一樣,並不是用布料縫製成的,而是用一整根絲絛編成的兩隻同心結,從兩面扣在一起,便成了一個香囊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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