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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宮無妃

作者:華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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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冊 第三十六章

中冊

第三十六章

暖閣之內,太皇太后平躺在床榻上,人已經有些神志不清,嘴角竟然流下一道口涎。在大魏後宮中半生翻雲覆雨的太皇太后,一旦年老患病,也跟普通人家的老婦人沒什麼區別。
她從婢女口中聽說了太皇太后薨逝的消息,既沒有如釋重負的喜悅,也沒有哀傷悲慟,她只覺得,那個在深宮中掙扎了半生的女人,終於解脫了。因為太皇太後生前的堅持,她並沒有與文成皇帝合葬。九泉之下,她仍然不願意與丈夫見面,不知道是因為世人傳說的無顏相見,還是她心裏根本就怨恨這個改變了她一生軌跡的男人。
經過幾年的刻意經營,廣陽王的兵馬已經實力不俗,拋開人數不提,他的兵馬是唯一南下征戰過的,與養在平城內的懶散親衛不可同日而語。鮮亮的甲胄,分明代表著他麾下誓死效忠皇帝的兵卒。親王們不得不咬牙低頭,向皇帝行跪拜大禮。
「侄兒先陪著姑母燃了這些香膏,麻煩崔姑姑去請御醫來,大典之後即刻替姑母診治。」他重新取了一段乾草,湊在宮蠟上點燃了,投進香鼎里去。
沒能進內殿的宗室親貴們,也從進進出出的醫女口中,打聽到了太皇太后的情形。他們心裡有數,太皇太后的病,看樣子是好不了了,從此以後,大魏的龍座上只會有一個主人。
新皇登基的典禮很快就要開始,太皇太后的頭痛卻偏偏在這時候發作起來,崔姑姑急得不知道如何是好。她推開門,叫了一名小宮女進來,讓她立刻去請馮大公子過來。
墓室的石門一開,始平王拓跋勰便急衝進來,一眼就看見拓跋宏手臂上一道兩寸長的傷口。為了讓流出的鮮血不會凝住,那道傷口被反反覆復割開過好幾次,他正要開口,卻被拓跋宏擺手制止。
灰衣男子撣了撣衣袖,不屑地說:「我原本只想綁了那個小姑娘逃走,可我家王爺一看便說,這丫頭是皇帝的心頭肉,比原來選定的誘餌好得多,既能讓他送命,又能讓他在死前感受到心愛的人一點點沒了氣息,豈不是一舉兩得……」
馮誕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他們兜了這麼一大圈,就是為了讓太皇太后一病不起。先用私幸南朝使節的舊事勾起太皇太后的血氣上涌,再用美人夜來一點點誘發了中風之症。眼下既不能讓御醫治好了太皇太后,也不能讓人發現真正的病因。
房門「吱呀」一聲打開,灰衣男子用風帽遮住了臉,沿著小路快步走遠。在轉彎處,他回頭看了虛掩的房門一眼,往地上啐了一口:「呸,什麼東西!不過是高家養大的一條狗罷了,也敢對王爺呼來喝去?!」他眼中顯出幾分鄙夷神色,要不是王爺還要靠他探聽皇帝的動向,還怕收拾不了一個小小的中朝官?他拉緊風帽,迅速地翻過行宮圍牆,消失在夜色中。
崔姑姑趕忙從妝台上取過一隻金蓋小盒,可打開一看,裏面卻已經空了。那裡本該裝著馮大公子送來的美人夜來香膏,從前是每三天送來一次,近來太皇太后越和圖書發離不開這種香膏,幾乎整夜都要點著這香才能入睡。
廣陽王和始平王都不在,只有李沖穿著一身常服上殿,連官袍都沒穿。他與眾人斜斜相對,孤獨倔強地表明自己的態度,絕不會向新君跪拜。
一向衣裝整齊光鮮的馮大公子,顧不上整理自己的鬢髮,快步走到太皇太後身前,從盒中取出香膏,放在熏香用的小鼎中:「姑母,侄兒料想您這幾天操勞過度,可登基大典馬上就要舉行,您還得接受群臣朝賀。侄兒昨晚就趕去跟運送香膏的人會合,先拿了香膏提早回來,好讓姑母在新皇登基大典上精神百倍。」
偏偏在這個時候,有人無意間發現,本應在青岩寺養病祈福的馮妙,並不在青岩寺內。她妖媚惑主的舊事,又被重新提了起來,甚至有人言之鑿鑿地一口咬定,夜空中突然出現的客星,就該應在她的身上,她才是導致太皇太後患病的不祥之人。
那灰衣男子原本身手不弱,高清歡卻並不擅長手上的功夫,可他這一下起得突然,又用足了力氣,光是那股迫人的氣勢,就讓灰衣男子愣了一愣,好半天才說出一句話:「我轉告王爺就是。」
任城王拓跋澄原本就反對太子登基,此時明顯地鬆了口氣,高聲說:「既然如此,咱們就先各自散了吧,等太皇太后那裡有了消息再說。」
太皇太后瞪大了眼睛看著來人,目光中交織著種種複雜的情緒,口中發出嗚嗚的聲響,像是要說話,卻什麼也說不出來。她的手微微抬了抬,似乎想要抓住拓跋宏的手腕。拓跋宏微笑著看她,把手挪開了一寸遠。就是這一寸遠的距離,太皇太后卻怎麼也夠不著,她暴怒起來,想要抓枕邊的玉如意去砸,可身子根本不聽使喚。
馮妙的唇邊,還殘留著一點殷紅的血跡。始平王一見,便立刻明白過來,轉頭取過一件披風遞上來。
太皇太后凝神看著馮誕,他的表情和動作,都跟平常一模一樣,不見絲毫慌亂。銅鼎里散出裊裊香煙,馮誕就勢坐在太皇太後身側,離香鼎倒還更近一些。
拓跋宏自己的外袍,已經裹在馮妙身上,他接過披風,先取下帶子蒙住馮妙的眼睛,然後才搭在自己肩上。
這一夜,靈泉行宮一角,一間不起眼的偏房內,高清歡正坐在蓮花石墩上,眼睛盯著跳動的燈火,完全不把對面的人放在眼裡。
苦苦支撐了三天之後,太皇太后終於還是合上了眼。拓跋宏昭告天下,太皇太后薨逝,輟朝兩日以表示哀慟之心。他在太皇太后靈前長跪,不吃不喝,直到第二天傍晚才在前來祭拜的任城王勸說下進了一碗米粥。
眼看兩下就要動起手來,大殿外忽然傳來明朗清晰的聲音,夾著幾分自信的笑意:「幾位王叔這是在做什麼,朕不過離開幾天,你們怎麼就吵起來了?」
拓跋宏心裏清楚,這些人並非像他們說的那樣,一心記掛著太皇太后的安危。他們是在用這種方式逼迫皇帝屈服,皇帝在駕馭著臣子,臣子卻也在和-圖-書想方設法地掌控著皇帝。
拓跋宏徑直走到床榻邊,聲音越發關切:「祖母,孫兒回來遲了,您放心,孫兒一定會命御醫盡心儘力地診治。」
話沒說完,高清歡忽然從石墩上站起,一把掐住了灰衣男子的脖子,聲音冷得像在漂著冰碴的水裡浸過一樣:「回去告訴你的主子,不管他打什麼主意,不准他再動馮妙一下。不然的話,就一拍兩散!」
太皇太后的病情,原本就在意料之中,可那些反對新政的宗室親貴們,卻趁機大做文章,藉著孝道的名義,要皇帝徹查宮闈中的不祥之人,嚴加懲治。
一些手裡兵強馬壯的親王,已經等得很不耐煩,開始叫嚷起來,派手下的隨從,到太皇太后的寢殿去看個究竟。隨從帶回來的消息令人更加驚疑不定,太皇太后突發急病,御醫正在診治。
一句稱呼,已經表明了皇帝的態度,他並不打算追究這五天里親貴們的態度。心定下來,他們便琢磨起太皇太后的病情來,連定好的登基大典都不能參加,想必太皇太后的病一定不輕。太皇太后的安危,對朝堂的影響舉足輕重,這麼一想,宗室親貴們便紛紛表示,願意隨皇帝去探望太皇太后。
腦中一陣劇烈的刺痛襲來,太皇太后握住一隻光滑圓潤的暖玉小球,忍耐著那股痛楚:「等到恂兒長大,他們便知道了……」難以忍受的劇痛,掐斷了她的話。
「祖母,您安心養病,幾位親王也來看您了,可朕怕他們吵著您,讓他們在外面等。」拓跋宏把錦被向上拉了一拉,不理會她像要殺人一般的目光,把御醫叫到跟前,和顏悅色地問他們,太皇太后何時發病,病情如何,用了些什麼葯。
失去了太皇太后的壓制,也同時失去了太皇太后的支持,拓跋宏真正親政之後,面對的第一件事,就是如何壓服這些心思各異的親貴朝臣。權衡再三,他還是發了話,選立馮清為皇后,入主中宮,等到大喪之期過去,再按照祖制,由馮清手鑄金人占卜吉凶,完成冊封大典。
太皇太后從她手裡接過那團糾纏的頭髮,拿起妝台上的銀剪子,「咔嚓」一聲,髮絲就輕飄飄地落在地上:「遲早要做這一步安排的,哀家已經四十九歲了,護不了馮家幾年了。」太皇太后幽幽嘆息,「熙弟有領兵的天分,為人處事上卻愚鈍得很。這幾年皇帝都防著馮家,熙弟的本事也得不到施展。哀家能做的,只有這麼多了,就算哀家不在了,皇帝還是要倚重馮家來平衡朝中的勢力。」
腦中的疼痛實在太過劇烈,美人夜來的清涼氣息,如滴進濃煙里的清水一般,沁人心脾。太皇太后緩緩閉上眼睛:「罷了,一切都等登基大典之後再說吧。錦心,你去偏殿里看看恂兒,大典上別叫他哭鬧。」
太和殿內,隨御駕同來的宗室重臣,都已經等候在殿上。皇帝已經失蹤了五天,恐怕凶多吉少。過了今天,坐在龍座上的就又是老婦幼兒了,已經有人悄悄在心裏盤算起來,到時https://www.hetubook.com.com候怎樣要挾太皇太后,廢除了皇帝頒布過的禁令。
廣陽王一身甲胄,跟在拓跋宏身後走進太和殿,雄渾有力的聲音在大殿內嗡嗡迴響:「皇上在此,諸位親王怎麼還不跪拜行禮?」
喧嘩吵鬧的大殿,霎時間因為這一句話安靜下來。親貴們不可置信地轉頭向門口看去,就連侍衛、內監都忍不住側頭悄悄去看。拓跋宏穿著一身素色衣袍,未戴任何金玉配飾,人越發消瘦蒼白,可雙眼之中卻光彩熠熠。
始平王把馬韁送到拓跋宏手裡,叫阿依上前扶住馮妙,天已經快要亮了,拓跋宏必須儘快返回行宮,阻止太子登基,可馮妙已經站都站不住,更別說騎馬趕路。
小宮女應了聲剛出門,就一臉驚喜地折返回來,在她身後,馮誕正捧著一隻小盒走進來。他的衣襟下擺都被露水打濕了,顯然是連夜策馬疾馳所致,髮髻上還沾了些枯枝敗葉。
親王們紛紛告退離去,拓跋宏起身,正看見馮誕站在床榻邊,他拍一拍馮誕的肩說:「思政,朕就把祖母託付給你了,這幾天御醫的方子和醫女送來的葯,你都要仔細查看,不能出半點紕漏。」
沒過幾天,拓跋宏就以方山氣候陰冷為名,起程返回平城,連太皇太后也一併送回平城休養。馮妙跟隨在始平王的車駕中,也悄悄返回了平城。
拓跋宏微微點頭,轉身對高清歡說:「賢卿有心,朕日後再另行封賞。」高清歡卻只是淡淡地還禮,並不像其他臣子那樣誠惶誠恐。
高清歡冷冷淡淡地開口:「你們不按約定好的方法去做,倒來怪我?」
馮誕搖頭苦笑:「要是臣說現在問心無愧、毫無負累,恐怕皇上也不會相信的。但是……皇上要做聖明天子,臣便做個忠臣良將吧。」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也跟其他人一樣,在拓跋宏面前恭謹地自稱「臣」,刻意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
他記得自己在萬年堂內留下的字跡,「吾妻佳妙,六宮無妃」,那是他對馮妙沒有說出口的鄭重承諾。可他更是一個帝王,本該絕情滅愛的帝王。在這種矛盾交織的心情下,拓跋宏當著重臣的面發願,為太皇太后守孝期間,不再召幸任何後宮嬪妃。
他點頭答應,心情卻有些沉重複雜,不管對別人怎樣,太皇太后一向對他疼愛得如親生兒子一般。
「錦心,哀家讓你去安排的那件事,你已經做好了吧?」銅鏡中映出的臉,眼窩深陷,顴骨高聳,帶著散不去的疲憊。
「是,都已經安排好了。」梳子卡在一處糾纏的髮絲上,崔姑姑抽出犀角梳子,倒了一點茉莉頭油在手心上,「其實太皇太后何必如此呢,太子今天就會順利登基,一切都在您的掌握之內。」
皇帝剛剛回到平城禁宮,太史令便上書稱,近來出現了「客星見離宮」的星象,是大凶之兆。
眼看兩位盟友都已經表明了態度,柔然可汗無計可施,也不得不向大魏表明了臣服的態度。皇帝失蹤引起的恐慌動蕩,隨著拓跋宏安然歸來m.hetubook.com.com,消失得無影無蹤,就像從未發生過一樣。
拓跋宏原本就不信這種無稽之談,當即斥責了太史令。就在當晚,太皇太后的病情加重,太醫令親自入奉儀殿診治。六名最好的御醫一直忙碌到清晨,還是無濟於事,太皇太后已經吃不進任何東西,連喂進去的葯都吐了出來。
拓跋宏的目光在大殿上緩緩掃過,這些年紀和輩分都比他大的親貴,在他溫和卻堅定的目光下,一個個低下了頭。拓跋宏的聲音,清晰地傳進每一個人耳中:「朕聽說祖母突發急病,現在要去探望,各位王叔、王兄如果沒有別的事,可以跟朕同去。」
客星出現,原本也算是常見的天象,並不值得大驚小怪,可偏巧此時太皇太后病重,太史令便趁機危言聳聽,說此次出現的客星是妖星,代表著宮闈之內有不祥之人,危害到太皇太后的鳳體。
馮妙回到平城后,一直住在始平王府。她大病了一場,始平王又刻意瞞著她,馮妙對那場發生在自己身上的妖星惑世之說一無所知。
他用帕子一點點擦乾指縫間的血跡,耳邊依稀響起第一次見面時拓跋宏說過的話,「朕乃大魏天子,你是何人?」
拓跋宏跟他一起走到門口,看看四下無人,才悄聲問:「思政,真是難為你了,美人夜來的葯勁很大,朕有點擔心……」
馮誕甩甩頭,強迫自己從回憶里清醒過來。史書上記載的聖明天子,永遠都是仁慈和孝的,那些不能被人知道的陰暗的事,便由他這個臣子來做吧。
定好的吉時早已經過了,太皇太后和太子卻都沒有來,等得越久,大殿上的人越是躁動不安。已經有人開始竊竊私語,會不會是事情又有什麼變化。
拓跋宏翻身上馬,動作遠不如平常矯捷,卻毫不猶豫。他在馬上坐定,又俯下身子把手壓在始平王肩上:「勰弟,多謝你,替朕照顧好她。」他頓一頓,有些不自然地說:「別讓侍衛抱她,朕……會心裏不舒服。」
他一路趕回靈泉行宮,先去換了乾淨的衣衫,便急急趕來太和殿。平白無故消失了五天,他必須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皇兄,多虧高大人提早查閱了古籍,找出了從外面撬開頂門石的方法,又剛好趕來與臣弟會合,墓室石門才能如此順利地打開。」始平王一面牽過馬匹,一面簡要講著這幾天行宮內的情形,「皇兄恐怕要快些趕回去,再晚了,皇祖母就要讓太子登基為帝了。要是祭告先祖、昭告天下的儀式一結束,事情就難辦了。皇兄還能不能騎馬?」
靈泉行宮內,一夜未睡的太皇太后,已經換好了禮服。來不及縫製新衣,崔姑姑臨時找來幾名隨行的宮女,用宴請北地首領時的那身衣裝,臨時改成了禮服。領口、袖口上加綴了一圈各色寶石,前襟上的鳳紋也用閃亮的金線重新描綉了一遍。穿戴妥當,崔姑姑用犀角梳子幫太皇太后綰起髮髻,頭髮握在手裡,已經蓬鬆如枯草一般,大半的髮絲都已經白了。
馮誕的手晃了一晃,草莖上的火苗隨https://m.hetubook.com.com著這輕微的晃動,「呼」一下熄滅了。他仰頭迎向太皇太后的目光,像過去二十幾年裡一樣醇和地笑著:「姑母,侄兒早就說了,您這頭痛的毛病,應該請御醫診斷才是,可您總說沒什麼大礙。」
任城王氣得直瞪眼:「皇上不知道身在何處,你們不說派人去找,倒惦記起這個皇位來了。」鮮卑貴族本就有配刀配劍的習慣,再加上又是在行宮之內,規矩不比平城禁宮,任城王「哐啷」一聲抽出了自己的佩刀:「誰想當這個皇帝,先從我身上跨過去。」
拓跋宏突然歸來,帶給北地首領的震撼更大,高車王提早從阿依口中得知了皇帝平安歸來的消息,親自帶了厚禮去拜見大魏皇帝。他在鴻蒙閣門前,便向拓跋宏行跪拜之禮,表明了高車歸順大魏的態度。吐谷渾首領不願落後,也親自送來了貴重的藥材。
「皇上……」任城王驚訝得連跪拜都忘了,上前扶住了拓跋宏的肩,「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太皇太后的客星風波還沒過去,夜空中再次出現了狀如蓬絮的客星。太史令剛剛上表稟告皇帝,宮中二皇子拓跋恪便突發急病。
拓跋宏在他肩頭重重一按,沉聲說:「思政,你這份忠臣良將之心,朕銘記在內。」說罷,便匆匆走遠。
馮誕看著那道遠去的人影,強裝出來的懶散笑意散去,胸口如同壓了塊巨石一般。他轉身向內殿走了幾步,胸口越發悶疼,忙忙地去掏帕子出來,氣息翻湧間,一口血就直噴在手上。美人夜來能令人氣血上涌,每個人用了這種香之後的反應,都略有不同,唯一相同的是,這香的效用無葯能解,只能日復一日地痛苦,直至死去。
他用專門用來引燃美人夜來的乾草莖取了火,正要點燃香膏,忽然聽見太皇太后叫他:「誕兒,哀家每次用了這香膏,效果的確立竿見影,可過後頭痛的毛病卻越發重了。哀家想還是應該叫御醫來看看這香料,究竟適合不適合哀家用。」
五天里他只吃了一點點東西,身上受了幾處傷,又一路策馬狂奔趕回行宮,拓跋宏早已經有些腳步虛浮,耳邊嗡嗡作響。可他儘力維持著最後一絲清明的思緒,笑得淡定從容。只差一步,他不能在此時功虧一簣。
「高大人,要不是你把打開頂門石的方法告訴始平王,這一次就可以要了皇帝的命。」一身灰衣的男子坐在他對面的胡床上,語氣間頗有些不滿。
石門之外,高清歡垂著手站著,遠遠地看著這一幕。火把的光亮,把他廣袖束腰的身形投映在地上。
跟他平輩的幾位親王卻不肯放過這個好機會,陰陽怪氣地說:「如今皇上下落不明,太皇太后又在這個時候病倒了,柔然人、高車人、吐谷渾人都還在行宮裡,咱們哪能就這麼散了?既然今天都來了,乾脆另選合適的人即位。」
拓跋宏緩步走到御座前,聲音和煦地說:「朕陪祖母巡視永固陵時,忽然想起朕的父皇、母妃。朕身為人子,卻沒能盡過孝心,所以在萬年堂內齋戒五日,為父皇母妃祝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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