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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宮無妃

作者:華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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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冊 第四十章

中冊

第四十章

玉葉在人群里快步穿梭,走進一家小酒館,對門邊一張桌子上正在喝酒的男人低聲耳語了幾句,遞給他一包沉甸甸的東西。那男子轉身進入後堂,招呼了另外幾個膀大腰圓的男人出來,把那包東西打開,分到每個人手裡,竟是一包黃澄澄的金錠。
東花市一直走到盡頭,就是青岩山腳下。這一天晚上,青岩寺也山門大開,住持親自站在大殿中,為上山祈福的善男信女解簽。
抓著馮妙的兩人聽見叫聲,趕忙轉回頭來看,就在這一分神的剎那,馮妙已經掙脫了他們的鉗制,往小巷口跑去。疤臉男人惱羞成怒,恨恨地咒罵了一句,喝道:「給我追,別讓她跑了。」
馮妙聽著總覺得有些奇怪,拓跋宏一向喜歡拿些詩詞歌賦里的句子來跟她猜謎逗趣,這話太過直白,反倒不像是他說的。可她想到話里的意思,似乎是在約她同去東花市賞燈,心裏早已經禁不住盼望這是真的。她入宮數年,直到此時才真正嘗到兩情相悅的滋味,偏偏又隔著山門宮牆不能天天相見,哪怕只有一時半刻遠遠看上一眼的機會,她也不願錯過。
此時,禁宮廣渠殿內,高照容正斜靠在軟墊上,似笑非笑地看著跪在地上的丹朱嬤嬤。宮宴剛進行了一半,她就借口恪兒不舒服,先回了廣渠殿來聽宮外傳回來的消息。她用指甲劃撥著胡床一側的雕花,輕笑著說:「咱們這位準皇後娘娘,要是哪天真能做成一件事,本宮才覺得驚奇呢。」
房門「吱呀」一聲被推開,青鏡帶著一名宮女模樣的人走進來。那小宮女先客氣地問了一聲「馮娘子好」,然後才送上幾樣素齋,說是今晚宮中夜宴的菜色,特意多做了一份給馮娘子送來。那小宮女看樣子不過十二三歲,應該是剛剛選進宮不久的,連丹朱的名字都說不上來,只說是一位老嬤嬤讓她幫忙來跑一趟。
這男人倒也不笨,言語間故意透了這些消息出來。不管馮妙說的話是真是假,就算日後始平王真的追查起來,為了從他身上找出真正的主使,也必然得留著他這條命。
來人揚起下頷向著小巷口一點:「我剛好跟這姑娘有些交情,你們現在放手離開,我就當今晚沒有這回事。」
王玄之還要說什麼,蘇小凝已經拿過桃木小梳,一下一下梳理著頭髮,眼睛看著銅鏡,像是漫不經心地說:「你不用過意不去,我吃的就是這碗賣笑的飯,不就是陪人喝幾杯酒、唱幾首小曲兒,再讓人摸上幾把嘛,沒什麼大不了的。」
馮妙轉頭看清他那雙深邃如夜的眼睛,哽咽著叫了一聲:「大哥……」
圍住馮妙的幾個人,也忍不住轉頭往小巷外看去。扭住她胳膊的那兩個人,心思早就飛到肩輦上去了,恨不得也能立刻擠到蘇小凝身邊,看看這個傳說中的大美人。那刀疤臉的男人,卻目光兇狠地盯著越來越多的人群,這蘇小凝早不出來、晚不出來,偏偏在他要得手的時候出來了,而且好巧不巧地正走到這條小巷子來。
和_圖_書如果是尋常的地痞無賴,始平王的名號,應該足夠震懾住他們了。
馮妙被那疤臉男人按住,不能轉頭去看,可這聲音卻分外熟悉。
眼淚不受控制地滾滾落下,縱使她能在宮闈之間智計百出,可畢竟還是個柔弱女子。尤其是此時,她心裏剛剛被一個人填滿,更把自己的貞潔看得比性命還要寶貴。她身上的一切,都應該是屬於那個人的,容不得半點污穢。
上元佳節這一天,平城內幾條繁華熱鬧的街市上都掛滿了各式燈籠,將整條街都映照得流光溢彩。而東花市,恰恰位於王公貴胄的府邸與平民百姓的住宅相交之處,早先不過是有些花農聚集在這裏,等著那些貴胄府邸里的人出來採買鮮花,漸漸地就變成了一條最繁華的街市。
其餘幾個人也走上來,獰笑著把馮妙圍攏在中間,口中說出的話越來越不像樣。
可她的力氣太小,連強壯些的宮女都比不過,更別說幾個壯年男子了。只聽見「嘶啦」一聲響,披風便被整個扯開,涼風一下子卷進敞開的脖頸間,直涼到心尖兒上。
馮妙暗叫一聲不好,這次的確是太大意了,只顧著想跟拓跋宏見面,卻忘了多加防備。她拉緊披風,強自鎮靜下來,對那領頭的男人說:「我是始平王府上的侍妾,幾位大哥要是圖財圖色,沒必要平白得罪了始平王殿下。你們放我平安回去,我定會送上金銀作為謝禮,絕不食言,到時候你們想要什麼樣的女子沒有。」
馮妙原本也沒指望真能把他撞傷,掙脫之後立刻就往人多的地方跑去,她心思轉得飛快,無論是誰想害她,既然特意把她引出青岩寺才動手,那就一定是不想讓人看破身份。只要圍觀的人一多,他們就不好明目張胆地動手了。
小宮女見她面目和善,全無戒備之心,抬腳便走。後山樹木森森、怪石嶙峋,走出沒多遠,小宮女便覺得背上一股大力推來,還沒來得及叫喊出聲,就跌下了一處斷崖。
「馮……妙兒,」王玄之上身略微前傾,改換了稱呼,語氣間竟然有幾分緊張,「你不在宮中,正是孤立無援的時候,想要打聽消息或是安排什麼事情,都很不方便。皇帝也許真心記掛你,可他畢竟要理政、要處理軍國大事,不可能時時照看你。你從前不是說,你的母親可能在南朝,要不然……」
這條街上不僅有平城最好的酒樓,還有最有名的青樓明秀堂、最昂貴的胭脂水粉店鋪、最齊全的首飾玉器鋪子、最闊大寬敞的綢緞莊。
小巷另一頭,不知何時走進一個人來,燈光從他背後照射過來,叫人看不清他的五官容貌,只看得見長垂的衣袖隨著風獵獵拂動。他手中握著一支長劍,劍柄背在身後,身前只露出一段劍鞘。
他的話還沒說完,房門便打開了,蘇小凝已經換了一件束腰百褶玉華錦長裙,裊裊婷婷地走進來,目光在他們兩人身上一掃,也不說話,徑直走到妝台前坐下。
青岩後山內,馮妙正用和-圖-書小勺子撥弄著碗里的兩顆湯圓,盯著窗欞上的一處蓮紋雕花出神。自從元日那天拓跋宏來了以後,這十幾天宮中又沒有任何消息傳出來了。絹畫上的石榴葉子已經畫滿了,她提筆蘸了一點硃砂,在樹葉間勾了一朵含苞的石榴花出來。
蘇小凝轉回頭,對著他展開一抹明艷動人的笑意:「你我相識多年,還說什麼謝呢。」當著馮妙的面,好像這樣說,便能顯得她和王玄之更親近,心裏也跟著好受一些似的。
青鏡對著崖下喊了幾聲:「姑娘,姑娘,你聽得見我說話嗎?怎麼這麼不小心……」山間沒有人答話,青鏡站直身子,滿意地拍了拍手上的塵土。就算有人發現那小宮女的屍身,也是她自己想抄近路,失足跌下山崖的。
東花市的青石板路上,四名小廝抬著一乘敞開的肩輦,蘇小凝坐在輦上,用一整幅長綢裹住身子,肩上披著一件近乎透明的輕紗。眼角用黛筆斜斜地向上勾抹了一點,越發顯得妖嬈冷艷,塗抹過胭脂的雙唇紅而飽滿,唇角卻掛著一絲嘲諷和不屑的笑意。
在她身下,鋪滿了五顏六色的杜鵑花,隨著肩輦前行,蘇小凝一面閑閑地撥弄著手上的瑤琴,一面抓起杜鵑花拋撒向四面聚攏過來的人群。花朵落地,發出叮叮噹噹的聲響,原來那些並不是真的杜鵑花,而是用上好的宮錦紮成的,每一朵花里都包裹了一塊鵪鶉蛋大小的寶石,個個打磨得平整光滑。就連花瓣上凝結的露珠,都是用米粒大小的銀珠子綴上去的。
看著馮妙走遠,躲在暗處的青鏡才轉出來,走到剛才那名小宮女面前:「姑娘久等了,我剛去加了件衣裳,這夜裡還真有點冷呢。前山人多,我知道後山有一條近路,從那邊送你下山吧。你先走,我在後面給你看著路。」
那帶著刀疤的男人嘿嘿笑了幾聲:「小娘子,不巧得很,讓咱們來找你尋個樂子的,是宮裡出來的人。橫豎總要得罪一邊,是得罪宮裡的人事大,還是得罪始平王府的人事大,哥哥我心裡有數。你還是乖乖地聽話,也好少受些皮肉罪,多想想自己是不是得罪了什麼貴人,日後報仇報怨,也該知道去找誰。」
沒想到那小宮女接了賞錢后並不離開,反倒接著說:「還有幾句話,叫我來跑腿的嬤嬤說,是皇上轉告馮娘子的。皇上說,青岩山腳下便是東花市,上元節是賞燈的好時候,到東花市走走,說不定還能遇到故人呢。」
看著看著,蘇小凝心裏忽然升起一陣莫名的煩躁,男人都是這樣,不管怎麼招惹妖嬈嫵媚的野刺梅,心裏總裝著一朵乾淨素潔的白水蓮。她把目光移開,卻忽然發現,在人群里有五六個地痞模樣的人,正不遠不近地跟在馮妙身後。她在高處,所以看得分外明顯。
猙獰的笑,夾雜著下流不堪的話語,一起湧進馮妙的耳中。兩個人一左一右扭住馮妙的胳膊,像抓著一隻小鴿子一樣,把她牢牢箍住。領頭疤臉男人上前,目光放肆地掃過她https://m•hetubook.com•com雪白的脖子,抬手就去撕扯她的衣裙。
穿戴整齊,馮妙幾步繞出後山,將要跨出寺門時,她猶豫著要不要叫上忍冬同行或是叫幾個侍衛跟隨,可上元節燈市偶遇,是多麼美好的情景,要是有旁人在場,意味就全都不一樣了。山寺前的石階上,有不少結伴而行的男女,正陸陸續續地上山來,東花市應該也正人潮如海,不會有什麼危險。這麼一想,馮妙就拉緊了披風的束帶,她遮住大半面容,刻意避開了半山腰的羽林侍衛,逆著上山的人潮,踏著石階往山下走去。
高樓之下,馮妙已經走過了人最多的一段路。跟在她身後的人漸漸圍攏上來,把她漸漸逼進一條小巷。馮妙覺察到危險的氣息,可是已經遲了,不過隔著幾步遠,小巷內便狹窄昏暗,沒什麼人經過,街市上的熱鬧明亮,似乎照不進這裏分毫。
這麼一想,心情也跟著好了,馮妙叫青鏡嬤嬤好生送那小宮女下山,自己對鏡換了衣裳。她找了一件銀灰色對襟掐腰長裙出來換上,又配了一件鑲著一圈純白狐狸毛的錦緞披風,顏色素凈,算不得壞了修行的規矩。
她把馮妙的情形告訴王玄之時,王玄之就想出了這個主意,他知道馮妙的性子,不需要預先商量,只要有哪怕一點點機會,她也不會甘心認命。他在平城有不少店鋪,原本是想撒銅錢來吸引人群,可要一時湊齊那麼多銅錢,也不是件容易事。
那十幾個孩子卻不跑遠,只在小巷口來來回回地笑鬧。這些孩子一叫,半條街上的人都被吸引過來,互相推搡著,爭先恐後地要去看上一眼傳說中的蘇姑娘。
可她從小就體弱,此時跑了幾步,越發覺得呼吸困難,眼前的人影一陣一陣地發虛。前方再有幾步遠就是小巷的出口,巷子外面燈火明亮,與巷子內的昏黑劃出一道涇渭分明的線來。
她的衣衫都已經撕扯破了,王玄之正要攬她入懷,聽見這一聲「大哥」,伸出的手便轉了個方向,解下自己的外袍給她披上,低聲說:「是我,現在沒事了。」
偏巧這時咸陽王拓跋禧送來了一整車寶石作心、純銀灑露的杜鵑花,想博美人一笑。蘇小凝便第一次接受了恩客送來的禮物,作為交換,她不得不破了自己立下的規矩,明晚去咸陽王府登門獻唱。
東花市上果然更是熱鬧,有附近的農戶,用小鍋煨著雞蛋、米糕在街邊販賣。來來往往的人,手裡都提著各色花燈。酒樓里有小二大聲招呼:「猜謎猜謎,能猜中任何一條的,店主免費給您加菜!」
蘇小凝的目光緩緩轉向屋內坐著的長衫男子,王玄之還完全不知情,他正在仔細擦拭那柄油紙傘,給傘骨補上一層桐油亮漆。琅琊王氏的公子,從小金尊玉貴,就是整株價值萬金的珊瑚在他面前砸碎,他也不會眨一下眼,此時卻對一把傘如此小心珍愛。
長到這麼大,還是第一次在上元節出來賞燈遊街,馮妙看什麼都覺得新鮮,盤算著待會兒見了拓跋宏m.hetubook.com.com,要讓他給自己買一個最大最貴的花燈。
那雙粗糲的嘴唇正要碰到她細膩的皮膚時,小巷口忽然跑過一群孩童,拍著手又笑又叫:「明秀堂的蘇姑娘出來啦,快去看啊!」蘇姑娘艷名遠播,不知道多少人想要一睹芳容,只可惜她一向心高氣傲,王侯公子輕易也別想見上一面,更何況市井裡的普通人。
圍觀的人嘖嘖連聲:「蘇姑娘不是從來不肯收這些人的禮物嗎?那麼多王公貴胄都看不上眼,偏偏就看上了咸陽王。不過這也說不準,不是還有個南朝來的小吏住進了蘇姑娘的香閨嘛,興許人家蘇姑娘眼光獨到……」
不知道是誰先喊了一聲,人們便像瘋了一般直往前涌。有人瞪大了眼睛,想要看清楚蘇小凝的樣子,也有人拚命往前擠,不顧一切地去撿地上的花。街市上的人越聚越多,漸漸地便有些人被擠進小巷子里來。
馮妙在街上漫無目的地走,卻不知道高樓上也有人在看著她。明秀堂也在這條街上,蘇小凝唱過一支曲子應付了幾位常客,便回了自己的繡房倚著窗子坐著。街上的人來來往往,她卻一眼就看見了孤身一人的馮妙。她見過王玄之畫的那幅傘面,所以印象深刻。
馮妙轉過臉去,不想看見那男人臉上猥瑣的表情。那人得意地乾笑了兩聲,竟然湊頭往她脖頸上吻去。
「我不知道你是真傻還是假傻,」來人氣定神閑地說,「有人出錢讓你壞了這姑娘的名節,可這姑娘分明梳著已嫁女子的髮髻,已經不是處|子。今晚的事,你做了還是沒做,只要這位姑娘不說,誰又能知道呢。」
那人把溫熱的手掌貼在她背上,柔聲說:「沒事了,沒事了,是我,我來遲了。」那是王玄之溫潤低沉的聲音,帶著揮之不去的焦急關切。
她努力向前跑去,卻忽然腳下發軟跌倒在地。緊追上來的疤臉男人扯著馮妙的衣領,把她扭在身前:「好啊,還是個帶刺兒的,本來主顧叮囑了,留你一條命,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
她加快步子,想要從小巷另一端穿出去。可身後一名面上帶疤的男人,已經幾步繞到了她身前,不懷好意地笑著堵住了她的去路:「小娘子,一個人逛燈市,不覺得悶么?不如哥哥們陪你玩玩吧。」說著話,他的手已經往馮妙臉上伸過來,不施脂粉的一張小臉上,因為走得急了而帶著些紅暈,越發顯得嬌柔動人。
有人議論紛紛地說:「聽說這次是咸陽王送來的禮物,原本也沒抱多大指望,沒想到蘇姑娘竟然收了。」
馮妙心中透涼,陡然間明白過來,必定是有人知道了拓跋宏仍舊對她念念不忘,要用這種惡毒的法子毀她清白,讓她生不如死,再沒有顏面回宮。
馮妙用手捂住胸口,大口地喘著氣。突然出現的那個人,此時才邁開步子走過來,伸手要去扶她站起來。可馮妙這一晚死裡逃生、連驚帶嚇,已經如驚弓之鳥一般,聽見有腳步聲過來,縮成一團向後躲去,身子瑟瑟發抖。
從前拓跋宏也這樣叫丹www.hetubook.com.com朱嬤嬤送過菜來,馮妙看了一眼那幾樣精緻的御膳菜色,便猜想他今晚多半不能出來了,叫青鏡嬤嬤拿賞錢賞她,神情卻有些落寞。
馮妙止住啜泣,小聲說:「這次是我太不小心,輕信了別人的話,要為難我的,無非就是那幾個人罷了。」
她臉上帶著明媚如少女的笑意,近乎天真無邪地問:「那小宮女解決乾淨了沒有,不會留下什麼把柄吧?」
他越是淡定從容,疤臉男子就越是懷疑,心裏暗忖,他以一人對五人,還敢從小巷更偏僻的一頭進來,不是真的藝高人膽大,就是另外有人接應。疤臉男人眼睛轉了幾轉,鬆開馮妙,向來人一抱拳,帶著自己的人往人群里擠去。
他的手一松,握住的劍鞘便落在地上,裏面並沒有放劍。南朝士子的確從小拜名師學習劍術,可學的多半是些華而不實的身形動作,他方才一動不動地站著,便是為了憑藉這個握劍的姿勢,嚇退那幾個空有一身力氣的地頭蛇,只要稍稍一動便會被他們看出破綻。
王玄之斟了一杯熱茶,送到她面前,看她仍舊淚流不止,不忍心拿重話說她,可想了又想還是覺得放心不下,沉聲說:「你要想清楚,究竟是誰跟你過不去,不然躲過了初一也躲不過十五。」
王玄之緩緩坐直身子,恢復了平常的冷靜模樣,十分誠懇地對蘇小凝說:「多謝你。」
覺察出手臂上的力道正慢慢松下去,馮妙顧不得羞怯,曲起膝蓋對著疤臉男人的下身猛撞過去。那人正在想著把馮妙帶到哪裡去,冷不防之下被她撞了個正著,「哎喲」怪叫了一聲,彎下腰去。
那幾個人越圍越近,動手去扯她的披風。馮妙心中驚駭到了極點,要是被這些人玷污,真不如立刻死了,念頭剛一轉,其中一人已經扯過一團布塞進了她的口中,讓她既不能張口呼救,也不能咬舌自盡。
一時怒起,他揚起手就要往馮妙臉上打去。手舉在半空還沒放下來,身後忽然傳來一道男聲:「你最好放開她,不然你一定會後悔。」
他帶著馮妙抄了一條近路,從小門進了明秀堂,直接帶著她進了蘇小凝的閨房。這一晚的驚嚇,此時才發散出來,從入宮到今天,幾次在生死邊緣徘徊,可都沒有今天的經歷這麼讓她恐懼害怕。她不敢想,如果那些人得手,她要再怎麼面對拓跋宏……
疤臉男人用眼角餘光打量著來人,呵斥了一句「少管閑事」,心裏卻已經有些膽怯了。來人氣度不俗、衣著華貴,不知道是哪一家的貴胄子弟。他手裡的那柄劍,從劍鞘的形狀、裝飾上估量,應當是一柄上好的重劍,可他拿在手裡卻舉重若輕,光是這份臂力就已經很驚人。而他握劍的姿勢也已經表明,他必定自幼拜了名師學習劍術。
石榴多子,當時只是無意間選了這種東西來作畫,這會兒看起來,反倒帶了點別樣的意思。喝過李夫人留下的葯,馮妙覺得自己的身子已經好了很多。她想起元日那一晚臉紅心跳的情景,用手捂住面頰,卻又忍不住輕抿嘴角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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