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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宮無妃

作者:華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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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冊 第四十四章

中冊

第四十四章

高照容走上前,柔婉語聲中透著焦急:「萬一那幾位親王待會兒真的往青岩寺來,恐怕不是那麼好收場的。馮姐姐,不如先在平城內換個地方躲一躲吧,等到皇上回來自然就可以平安無事了。」
王玄之從袖中摸出一支碧色玉笛,輕輕壓在車簾上,醉眼矇矓地說:「這位兄台,還是不要看的好,給彼此留些顏面。」他說話本就文氣,又帶著些含混不清的南方口音,那侍衛統領倒有大半沒聽清楚,只知道他在阻攔自己,心裏越發生疑。
馮清留下的侍衛探頭上前,想要看清婢女的容貌,高照容回頭怒斥:「杵在這兒做什麼,還不快去看看馬車備好了沒有?耽誤了二皇子的病情,皇上回來不會輕饒了你們!」她平常很少發怒,說話時語調總是柔婉嫵媚,帶著一點微微捲曲的尾音,此時忽然發起火來,倒讓那侍衛嚇了一跳。
高照容讓婢女抱著恪兒先上了馬車,帘子掀起時,她還用手擋住恪兒的眼睛,免得再被灰塵蒙住。等婢女坐好,她才緊跟著上車,吩咐駕車的小太監盡量快些。
侍衛統領上前,對崔慶陽說了幾句好話,怕他們吵嚷起來不肯罷休,挨個兒送回馬車上,這才打開城門放行,仍舊命人盯緊了後面的車馬。
二皇子已經交到高照容手中,她掀開一角車簾,對那婢女模樣的人說:「馮姐姐,要不……把這馬車留給你吧,駕車的人是我從廣渠殿帶來的,應該很可靠。」
屋門「吱呀」一聲打開,高照容一臉憂色地走出來,要乘馬車下山。在她身後,婢女模樣的人抱著二皇子拓跋恪,低垂著頭跟在高照容身後,肩膀一聳一聳地動,像是還在啜泣。拓跋恪雙手緊緊摟著她的脖子,幾乎整個人都貼在她的臉上,擋住了她大半面容。
那位使節崔大人,自然很不高興,理論了幾句。羽林侍衛說話倒是很客氣,可態度卻很堅決,堅持要查驗過後才能放行。馮妙聽見頭頂的木板發出輕響,似乎是王玄之從馬車上走了下去。
這副樣子被人看見,蘇小凝也絲毫不惱,反倒柔媚無限地向王玄之看了一眼,拖著長聲嗔怪地說:「玄郎,這是在做什麼?」
馮妙儘力讓自己定下心來,昌黎王府顯然不能去,昌黎王也隨聖駕出巡去了,馮清才有機會拿到那些東西。高氏也有府邸,可馮妙並不敢相信高氏。平城雖大,仔細想來她卻真的沒有什麼地方可去。
香茗的聲音透著惶恐:「娘娘,奴婢沒有怠慢,大約……大約是山間的水不幹凈,二殿下的眼睛才……」
「你們這麼多人,竟然找不到一個弱女子?!」拓跋宏隱隱壓抑著暴怒,「再去找!」
「我想找一下蘇姑娘……」馮妙低聲說。
崔慶陽連連嘆息,不明白這個自幼聰慧的琅琊王氏旁支公子,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還是那句話說得不錯,小時了了,大未必佳,你好自為之吧。」
馮妙跟著他繞過一扇蜀綉錦緞面屏風,一進內室便看見蘇小凝斜https://m•hetubook.com•com靠在床榻上,從旁邊小案上的琉璃盤中,拈著一顆顆櫻桃吃;修長的雙腿輕搭在錦被上,被垂下的床帳遮住小半。
高照容匆匆打斷她的話:「還愣著做什麼,快去取新鮮乾淨的人乳來,給恪兒沖洗。」
「在這暫時避一陣,自然是沒問題,不過……」王玄之緩緩踱了幾步,沉吟著說,「你剛才也說了,皇后抬出了監國親王來壓你,皇帝不在平城,監國親王便有權裁奪一切要事,權力等同於皇帝。要是他們派侍衛來緝拿你,區區一個明秀堂,恐怕也護不住你。」
蘇小凝的房間在一處二層木樓上,小廝把馮妙帶到門口,就離開了。小廝踏在木板樓梯上的腳步聲一路去遠了,綉門才輕輕開啟。出現在門后的,不是蘇小凝,而是王玄之。他見著馮妙,眼中陡然現出一抹熠熠光彩,低聲說:「先進來。」
馮妙搖頭,現在她比任何時候都更希望能見到拓跋宏,她不能留下惡名任人指摘,因為她不想成為拓跋宏的負累。
正要揮手放行,一名羽林侍衛無意間向王玄之的馬車上一瞥,車上的帷簾被風吹起一角,隱約露出車內活色生香的景緻。那侍衛高聲叫道:「車裡有個女人!」侍衛統領聽到叫嚷聲,立刻帶著十幾人圍攏過來,伸手就要去掀帘子。
猶豫不決間,有侍衛進來跪稟,山腰處的哨衛傳來消息,已經隱約看見親王的儀仗往青岩寺來了。馮妙推開窗子向外看去,青山連綿起伏,一直延伸到天際,近處的山腰上,一隊車馬渺小如螻蟻一般,在山路間緩緩移動。忽然湧入的空氣,帶著山間微涼的水汽,衝散了室內的困頓。
「妙兒,」王玄之走回她面前,雙目炯炯地盯著她,「這幾天大齊的使節就要返回南國,我可以跟隨使節的車馬隊伍一起走,就算是大魏的監國親王,也不能隨意搜查大齊使節的隨行車馬。不如,你……」
東花市上,來來往往的人步履悠閑,店鋪里的叫賣聲交織在一起,帶著世俗安穩的暖意。整條街上,只有明秀堂大門緊閉,門前的紅燈籠輕輕隨風搖曳,卻沒有點亮。像明秀堂這樣的地方,要等到夜幕降臨以後,才會熱鬧起來。
馮妙輕輕點頭,把事情簡要地說給他聽,最後嘆了口氣:「我從前想著,阿娘不告訴我過去的事,多半有她的緣由,那麼我也不該強求。可是眼下的情形,卻是逼著我不得不去弄清楚了。」
蘇小凝「哈」地一笑:「正好我也不想去建康,琅琊王氏的門檻太高,我可不敢登門。」她一隻手鉤住王玄之的脖子,另一隻手在他胸前一下一下地點著,聲音勾魂攝魄:「再說,你敢領我進門嗎?你已經是琅琊王氏最特立獨行的人了。」
他命人繼續搜索,可直到四天之後,始平王帶著儀仗和太子返回平城時,仍舊沒有任何消息。
胸中如同翻滾過層層黑雲一般,拓跋宏怒不可遏,對著外面高聲和-圖-書吩咐:「去把皇后和她身邊那個宮女,都帶過來!」
帷簾掀開,車內露出一名容顏姣好的女子,上身只用一條一尺來寬的絲絹束住胸部,下身蓋著一幅海棠春紋錦緞,只遮蓋到小腿,露出一段瑩白的腳踝,這人正是大半平城人都見過的明秀堂蘇小凝。
王玄之的馬車裝飾華貴,連廂壁用的都是極其名貴的木料,他用這輛馬車,跟附近的村民交換了一輛輕便些的,沿著小路一路向南行去。
不知道王玄之用了什麼方法周旋,南朝使節竟然將預定的行程提前了整整兩日,定在第二天一早就出發。
王玄之神色有些尷尬,叫了一聲:「小凝,你……」
她看見馮妙進來,也不說話,只把頭緩緩轉過去,仰臉看著床帳頂。馮妙第一次主動踏進明秀堂這樣的地方,本就有些緊張,這會兒又看見蘇小凝衣衫半褪的樣子,臉色微紅地轉開視線,對王玄之說:「大哥,能不能麻煩你,讓我在這裏暫避幾天?」
侍衛統領揚手一推,另外一邊已經有人飛快地掀開車簾。王玄之被他推得倒退幾步,被隨行的南朝衛士扶了一把,才靠著身後的另一駕車轅站住。他身形微微搖晃,像是醉得不輕,微眯的雙眼卻一直緊盯著車內。
可外面的情形,卻不容她有太多時間考慮。當天晚上,就有羽林侍衛拿著馮妙的畫像,在東花市上逐門逐戶地搜查。此時其他店鋪已經準備打烊,明秀堂卻才剛開張。明秀堂的老闆娘本就是個八面玲瓏的人物,怕侍衛進來驚擾了客人,悄悄塞了不少金銀在他們手裡,又賠了不少好話,羽林侍衛草草在前廳搜了一圈便離開了。
她們走了一條僻靜幽深的小路,避開了與議政親王的車駕相遇。到山腳下時,馬車悄然停在路邊,那名婢女從車內輕巧地跳下,身上裹了一件素色披風,還用風帽遮住了頭臉。
崇光宮內,新任的殿中將軍跪在地上,向拓跋宏稟告搜尋的結果。在皇帝的嚴令之下,他們幾乎把平城的每一寸土地都翻過來,可仍舊一無所獲。最容易搜尋攔截的時機已經錯過,而王玄之恰恰利用了這段時間,瞞天過海把馮妙帶出了平城。
等了小半盞茶時間,那小廝才走回來,懶洋洋地對馮妙說:「蘇姑娘讓你進去,跟著我來吧。」馮妙點頭答應,跟在他身後,一路穿過迴廊。跟夜裡鶯歌燕舞、樂聲靡靡的景象完全不同,白日里的明秀堂,曲徑通幽、花木扶疏,不算大的院落內亭台樓閣俱全,還開鑿了一泓曲水。
拓跋宏輕輕揮手,連聲音也縹緲如煙霧一般,雙眼中血絲分明:「去吧,顧不了那麼多了,大不了朕再補償他就是。」
王玄之轉身看著蘇小凝,有些不自然地說:「我們要加快些,明秀堂的人禁不住拷打,羽林侍衛遲早會想到她已經偷偷出城。」
侍衛一走,王玄之便讓馮妙換上了輕便的衣衫,趁著夜色帶她上了自己的馬車。馬車內用布簾隔成內外兩間,內間又有木板做和圖書成的夾層,王玄之扶她蜷在夾層內,低聲說:「那些侍衛在別處搜不到人,一定還會折回來。等他們再來時,就沒那麼容易打發走了。你先在這裏躲一躲,我去安排一下,要是胸悶難受……你就用手指敲敲木板,我會留意你的動靜。」
馮妙悶在狹小的夾層里,只隱約聽得見外面的聲音,似乎是王玄之故意裝出醺醺醉意,在跟其他的南朝官員說話。接著是一眾人不知道為了什麼大笑起來,最後才是兩人一前一後登上馬車,車輪緩緩開始轉動,在青石板路上發出吱嘎聲響。
后妃叛國通敵,即使是廢棄的妃子,也是必須稟告皇帝的大事。消息隨奏表送到行營時,拓跋宏立刻便把儀仗和太子都留在身後,一人一騎連夜趕回平城。即使他晝夜不停地策馬驅馳,返回禁宮時,也已經是兩天之後了。
領命而去的小太監剛走,門口忽然響起一道柔婉的女聲:「皇上,容兒忽然想起件事,想著應該向皇上稟告,也許……能幫皇上找著馮姐姐。」
掀開帘子的侍衛也愣在當場,眼睛盯在蘇小凝身上,結結巴巴地說不出話來。侍衛統領也不想把事情鬧大,劈手在那人後腦上敲了一下,呵斥道:「看什麼看!還不快把這位大人扶回去!」
平城之內,監國親王趕到青岩寺時,自然沒能找到馮妙,羽林侍衛一連搜尋了幾天,也沒有找到人。
馮妙對她點頭一笑,等馬車走遠,才沿著東花市寬闊的街道走下去。即使高照容幫了她脫身,她依舊不敢完全信任高照容,也不想讓高照容知道自己會去哪裡暫避。
那小廝正要把門關上,馮妙抬手遞上一件金纏銀臂釧:「麻煩小哥去問問,就說有人受過她明珠相贈之恩,特來道謝。要是蘇姑娘不肯見,我就走。」
高照容沒再說什麼,眼中泛起一層星星點點的淚光:「那你小心些,皇上應該很快就會回來的。」
拓跋宏用手撐著額頭,聲音透著濃重的疲累:「你叫幾個穩妥的人去,把北海王悄悄綁來,仔細審問。要是他不肯開口,那就……動刑。」
崇光宮中死寂無聲,始平王拓跋勰隨侍在一邊,見此情景勸道:「皇兄,不要太過擔心,皇嫂一向聰敏,她不會……」話說到一半便難以為繼,孤身一人的柔弱女子,確實沒有什麼地方可以躲藏,更何況,要是她還安然無恙地在平城內,得知皇帝迴鑾,一定不會再繼續躲藏下去。
王玄之也溫和地一笑,從懷中拿出一隻玳瑁扇墜,遞到她手中:「我隨身沒帶那麼多錢財,拿著這個,你可以在大齊境內向琅琊王氏索要布帛錢財。」他知道蘇小凝的性子,既然決定了要走,就不會改變主意,她說不願去琅琊王氏家中,也是真的,卻還是忍不住問:「那麼,你要去哪裡呢?」
王玄之的眼睛牢牢凝在她臉上,雙眸中涌動著墨色的波紋,像飄浮在山谷之中的霧靄一般。馮妙低頭錯開他的視線,即使她一味逃避,也明白王玄之對她的情www.hetubook•com.com意,她卻不能同等回報。就連她想要知道自己的身世來歷,也是為了日後能毫無掛礙地與拓跋宏重聚,通透如王玄之,又怎會不知道?
車簾之外,南朝使節連同隨行的官員僕從,都站在當場。羽林侍衛一眼看去,便知道這裏沒有他們要找的人,因為使節隊伍里隨行的,都是男子。
馮妙一愣,恍然意識到,的確如此。她只顧想著避開眼前這一劫,卻沒想到整個平城都脫不開監國親王的勢力。
馮妙明白他的意思,只是一時仍舊不能下定決心,算起來,拓跋宏應該再有六天左右就能返回平城,只要他回來,一切都會好的。
拓跋宏只覺胸口沉悶難當,耳中嗡嗡直響,空曠的崇光宮大殿內,蟠龍金柱上的龍爪都好像搖動著伸出來。他站起身,四下看了一眼,到處都是她的影子,她用過的墨硯,她睡過的床榻,她坐過的綉墩……
不一會兒,屋內便傳出孩童的哭聲,高照容的聲音又急又怒:「你是怎麼照看二皇子的,眼睛明明已經好了,怎麼這會兒又紅腫起來了?」
聽說只是問一聲,又見她是個姑娘,不是尋常的恩客,也許真的跟蘇小凝有些交情,那小廝才接過臂釧,叫她在這兒等著。蘇小凝房裡的那位公子,給的賞錢很大方,去跑一趟也不吃虧。
馮妙聽著聲音,依稀覺得應該是到了平城正南門,羽林侍衛竟然已經提前在這裏安排了人,搜查所有出城的車馬和行人。
侍衛看了一眼抱著二皇子的婢女,又想想屋內忍冬應該是在對馮娘子說話,眼神稍一轉,便看見高照容又急又氣時發白的面容,忙唯唯諾諾地躬身:「馬車就在這邊,娘娘請小心。」
始平王不好再勸,應了聲「是」退出了崇光宮。
馮妙撐著車廂壁站起來,胸口像塞了一團木屑棉花一樣,悶悶地喘不過氣來,她捂著嘴想要嘔吐,可一天一夜沒吃東西,腹中空空,什麼也吐不出來。
王玄之嗓音溫潤如舊:「你既然叫我一聲大哥,又何必這麼客氣?」馮妙正把披風解下來,王玄之在她的衣衫掃了一眼,眉頭便微微蹙緊:「是不是出了什麼事,你怎麼穿著宮婢的衣裝?你……是逃出來的?」
馮妙轉回身,對高照容說:「我的確不能留在這裏等著他們妄議罪名,至少我該弄清楚,我的生父究竟是何人。」
此時屋內傳出忍冬的聲音:「娘子,您要是累了就睡一會兒吧,這幾天晚上照看著二皇子,都沒睡好。」
馬車轉了幾個彎,便吱呀一聲停下,車外傳來響如洪鐘的聲音:「大人勿怪,我們在這裏奉旨搜查欽命要犯,勞煩大人請隨行的人都出來一趟,查驗過了立刻就放行。」
「娘娘……找好的奶娘都在宮裡,一來一回,恐怕人乳就不新鮮了……」香茗的聲音越來越低,還帶上了幾分哭腔。
南朝使節崔慶陽氣得鬍鬚直發顫,自己隨行官吏的車裡,竟然帶著風塵女子,還公然做出這種舉動。攜妓同游雖然是士子中間的風雅事,可使節隨hetubook•com•com行官吏畢竟代表著一國顏面,傳出去總歸是件有傷國體的難堪事。
離開官道,王玄之讓馬車又走了幾里遠,才停在一處不起眼的小村莊外,把馮妙從夾層里扶出來。馮妙整夜沒睡,又蜷曲在窄小空間里,站起來時便有些費力。王玄之攙著她的胳膊沉聲說:「不能休息太久,我們換一輛車繼續走,快到南邊的國境時再換水路。只要離開大魏的疆土,他們就沒有辦法抓捕你了。」
他的手在桌上重重一拍,殿中將軍就不由得一驚,趕忙答應了退出殿外。
蘇小凝此時披了一件煙霞色外衣,赤著腳站在地上,眼神涼涼地看著馮妙,似乎在鄙夷她過度虛弱的身體,卻還是拿了一條蘸過水的帕子遞給她。
始平王大吃一驚,俯身跪倒:「皇兄,臣弟知道您擔心皇嫂的安危,懷疑這次又是北海王動了手腳,可……他現在是丹楊王的未來女婿,又恢復了親王封號,萬一動刑之後沒有結果,反被他抓住了把柄,那可如何是好?」
「我這碗賣笑的飯,在哪裡不能吃啊?」蘇小凝從車上取下一雙絲履,提在手上,咯咯笑著倒退了幾步,沿著沙土小路越走越遠,「也許過幾年,我累了,就找個商人嫁了,要年老的、胖胖的那種,把家裡其他的小妾,都趕出去,只准他寵我一個……」她的聲音如風一般飄散,漸漸完全聽不到了,除了錦囊里的金銀,她身上什麼都沒有,只在手裡用力攥緊了那枚玳瑁扇墜。
使節車駕出了平城,王玄之便向崔慶陽告辭,說自己接到了父親的書信,要快些趕回去。崔慶陽與琅琊王氏有些交情,算起來也是王玄之的叔伯長輩,眼見王玄之日日醉酒,又流連在秦樓楚館中間,自然痛心疾首,此時就忍不住說了他幾句。
風帽之下,馮妙微微搖頭:「你帶著恪兒,不坐馬車怎麼行,再說我只是在附近躲一躲,並不會走遠。」
蘇小凝鬆開手,後退了幾步笑著說道:「就是你請我去,我也不去,士族大家裡面規矩最多,誰要去受那些規矩?」她攤開一隻手掌,伸到王玄之面前:「拿錢來,你住了我屋子,聽了我的曲子,還沒給錢呢。」
王玄之對著他長揖到地,說道:「多謝崔大人教誨,只是人各有志,不能強求。」他心裏的抱負,連他自己的父兄也認為是大逆不道、痴人說夢,他索性就從不再對任何人提起。
馮妙憑著記憶,走到明秀堂西北角的小門處,上元夜當晚,王玄之帶她進入明秀堂時,走的就是這裏。她在門上輕敲幾下,略等了片刻,便有小廝模樣的人探出頭來,眯眼打量著她問:「你要找誰?」
話說了一半,那小廝不屑地打斷:「找蘇姑娘的人多了,一天能從街口排到街尾,蘇姑娘這會兒在休息,沒空!」
她叫忍冬去煮一鍋豆湯來,盛進小碗里,挨個兒送給門口的侍衛,讓他們喝一口豆湯解解渴。兩邊的侍衛都有些顧慮,接過豆湯在手裡,卻遲疑著不肯喝下去。馮妙也不強求,分好豆湯便轉身折回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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