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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宮無妃

作者:華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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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冊 第四十五章

中冊

第四十五章

一行人垂頭跪在澄泥金磚地面上,拓跋宏的目光從她們臉上緩緩掃過,他去過青岩寺幾次,好幾張面孔他都見過,並不陌生。在這一行人最邊上,一名眉目俊俏的姑子,悄悄地抬眼看向拓跋宏,她的禪衣比別人的略窄瘦一些,把她玲瓏有致的曲線全都顯露了出來。
拓跋宏不屑地鬆開手,對高照容說:「你也出去,讓朕靜一靜。」
她把放在一邊的箱籠打開,先拿出一件霞色長裙,一看便知道是青樓女子的服飾,肩上裁剪得很瘦,比不得宮中的服飾端莊,腰上、背上卻縫了幾塊透明的紗料,裙擺上綉著大幅的花朵,十分妖嬈艷麗。
高照容在一邊聽了這話,詫異望向拓跋宏:「去給馮姐姐送東西的,一向都是丹朱嬤嬤,怎麼會是一個年輕的姑娘?」
拓跋宏嘆了口氣:「恐怕真的不是他做的,是嗎?」他從書案上拿起那件撕破的衣裙:「上元節當夜,有人假託朕的名義帶話給她,約她去東花市賞燈。她去的時候,就穿了這件衣裳。」
拓跋宏看了高照容一眼,轉頭對著青鏡冷冷地道:「繼續說。」
高照容對身邊的婢女低聲耳語幾句,讓她去宮門外帶人進來。崇光宮內燃著龍涎香,高照容用手指輕輕去抓瑞獸香爐里升起的青煙,忽然嘆了口氣說:「馮姐姐失蹤那天,容兒原本也在青岩寺的,可是恪兒的眼睛突然酸脹疼痛,容兒就帶著他先回來了。要是容兒能留在那裡,至少也能知道馮姐姐去了哪裡……」
吐空了早上吃過的東西,馮妙才覺得稍微好一些,從桌上取了清水來漱口。
南朝的街市、房屋,跟平城有很大不同,並不像北方那麼雄偉壯闊,反倒處處透出一股精巧細緻來。馮妙初到南朝,幾乎看得目不暇接。王玄之也不著急,只在她身前慢慢地引路,遇到她想多看幾眼的地方,他就悄無聲息地駐足,極有耐心地等候。
事情似乎完全偏離了原來預想的方向,拓跋宏把手按在紫檀木案上,沉聲說:「去把那兩個負責照料馮娘子的嬤嬤,也都帶過來。」
「是……是……」青鏡支吾著不肯說清楚。
馮清心中驚恐,卻仍舊固執地看著拓跋宏,不肯露出心虛的模樣。傳回來的消息,明明是說那幾個人沒有得手,她才會叫二弟馮聿翻找昌黎王府里的東西,想要索性處死馮妙。她原本的打算,就是想讓馮妙羞愧離開,眼下馮妙的確離開了,事情卻好像也脫離了她的掌控。
那名姑子慌忙俯身拜倒:「是……不,不是,我家姑娘在青岩寺修行,我是隨著我家姑娘上山的,我家姑娘從前是……是明秀堂的頭牌紅倌兒,姑娘給我取的名字叫靜心。」
東西一樣樣擺出來,拓跋宏的臉色越來越難看,隱隱的怒意如夏日暴雨前的壓抑一般,在殿內流轉。箱籠里只剩下最後一樣東西,青鏡拿在手裡,只看了一眼便驚駭得丟了回去。
拓跋宏「嗯」了一聲,轉頭對著慧空問:「你是寺里和*圖*書管事的人,馮娘子失蹤那天,有沒有什麼可疑的人上山,有沒有什麼人來找過她?」
大魏提倡佛教,尤其是太皇太后掌政期間,修建了不少佛寺,無處可去的孤苦人,都可以在寺廟中容身。不願再做皮肉生意的女子,也常有在佛寺中帶髮修行的,這倒也並不奇怪。
不過片刻,婢女就引著幾名穿灰色禪衣的姑子進來,高照容上前仔細辨認了一番,對拓跋宏說:「皇上,這位慧空師太,就是前幾次替恪兒誦經祈福的那一位,這邊的幾位姑子也都是青岩寺里的。」
拓跋宏微微皺眉,對這妖妖艷艷的樣子很是不快:「你也是青岩寺的姑子,你的法號叫什麼?」
高照容像忽然回過神來一樣,用纖細小巧的手掩了一下唇:「容兒也是忽然想起來的,馮姐姐在青岩寺里住了那麼長時間,也許寺里的姑子會知道些什麼,比如馮姐姐有沒有什麼熟人朋友可以投靠。」
店小二躬身應道:「好嘞,一聽就知道您是行家,這就去給您傳菜。」
「嬤嬤,你在胡說些什麼?馮姐姐怎麼可能那樣?」高照容在一邊打斷了青鏡的話。那番話原本並沒什麼,可被高照容這樣一喝止,反倒更容易讓人浮想聯翩。
她低垂下眼帘,帶著幾分與馮妙神似的羞怯說:「容兒自作主張,把這些人帶進宮裡來了,就在闔閭門外跪候旨意呢。要是皇上想親自審問這些人,容兒就命人把她們帶進來。皇上……不要嫌容兒多事啊……」
高照容低聲呵斥:「不得胡說,你只管答皇上的話。」
手指觸到柔軟的耳根,馮妙臉上一陣發燙,趕忙轉過頭去。銅鏡中映照出她有些略微發白的臉,耳垂上的墜子一晃一晃的,是兩隻小巧精緻的紅豆,用銀絲穿著。
青鏡茫然地搖頭:「馮娘子平日都是一個人在屋裡,有時跟忍冬姑娘一起去小廚房,奴婢真的沒看見什麼可疑的人……」
王玄之站在她身側,看著鏡中映出的一雙人影,說道:「在船上你就一直不舒服,我們先在這附近吃點東西,待會兒雇一輛馬車,去我在城外購置的私宅。這裏的魚羹很有名,跟北邊的吃法不一樣,煮出來的湯是嫩白色的,你嘗一嘗就知道了。」他自己也換了件長衫,仍舊是月白色,卻衣袖長垂,很有幾分翩翩韻味。
因著這兩位嬤嬤是高照容親自派過去的,不等拓跋宏開口,她就先問起來,讓她們把上元節當晚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說出來。
王玄之默默看著她吃了小半碗米粥,帶著她找了一輛馬車來,兩人一路上都沉默無話。馬車在建康城外轉了個彎,駛進一處院落。院門口有一叢翠綠的湘妃竹,院子內曲徑通幽,處處有竹,但每一處竹叢的景緻又各不相同,一看便知道這是王玄之的府邸。
提起馮妙,拓跋宏雙瞳驟然縮緊,指節都捏得咯咯作響,沉著聲問:「你剛才說,有什麼事情要對朕說起?」
大約是因為這https://www.hetubook.com•com一路終於有驚無險,王玄之心情極好,朗聲對店小二說:「三樣都要,但是順序不能錯,先上魚骨湯開胃潤喉,然後上焦熘魚尾,要外焦里嫩、火候正好的。最後上雙色魚頭,配上些新鮮的芽菜。」
聽見說起上元夜的事,馮清的身子晃了幾晃,臉色慘白如紙,她背地裡做的事情,拿不準皇上已經知道了多少,見丹朱並沒攀扯她出來,心裏才略略定了幾分。她大著膽子說:「興許那小宮女在路上遇到別的什麼人,未必就是宮中的嬤嬤告訴她的。」
「你住口!朕沒問你,你就不要多嘴!」拓跋宏對著馮清怒喝。他猛然想起,羽林侍衛曾經向他稟告過,在青岩山後山發現了失足跌下山崖的屍首。可他當時一心想著找到馮妙在哪兒,辨認過不是她,就讓人送去安葬了,此時也無從辨認那些人里有沒有那名小宮女了。
高照容對她說道:「皇上面前,不可有半句隱瞞,知道什麼就如實說出來。」
青鏡瞥了一眼高照容,似乎十分畏懼害怕,但還是介面說下去:「奴婢把馮娘子穿回來的衣裳也帶回來了,還有娘子留下的一些舊物,都在這了,請皇上過目。」
王玄之的面色忽然變得極度晦暗,方才飛揚的姿態,一剎那完全消失不見了。他叫店小二撤下魚骨湯,換了一碗清粥上來,細細的米粒中撒了一些柑橘皮,推到馮妙面前:「妙兒,等到了家中,請個郎中來給你看看。你……不必擔心。」
拓跋宏大步上前,一把扯開她還想遮掩的手,直接從箱籠里把那件東西拿出來,攤開在眼前。
崇光宮門口的太監應聲去了,沒多久就把丹朱和青鏡帶了過來。這時,去請馮清的人也回來了,崇光宮內幾乎快要跪滿了人。
拓跋宏把衣衫擲在書案上:「你再想一想,平常還有沒有什麼可疑的人到青岩寺來?去找過她的也好,在山上逗留過的也好,都告訴朕。要把一個人從青岩山弄走,還用藥迷倒了門口的侍衛,總要熟悉後山的地形才行。」
「那麼大一個人,從你的青岩寺失蹤,你竟然毫不知情?!」拓跋宏的語聲仍舊低沉,卻已經透著凜冽的怒意。
高照容用一隻手提著裙角,試探著跨進半邊身子來,套著小巧的繡鞋腳尖小心翼翼地落在地上:「容兒可以進來嗎?」自從有了二皇子拓跋恪,她就再沒來過崇光宮。她知道拓跋宏不喜歡別人輕易進入崇光宮內殿,便小心地不去碰觸他的禁忌。
「不是啊,不是奴婢,」丹朱嚇得磕下頭去,惶急之下,差一點就撞到皇帝的靴尖,「奴婢怎麼敢假傳聖旨,那是要殺頭的大罪啊。」她抬起頭,眼睛驚惶失措地四下亂轉,又重新俯低下去說:「一定是那個小宮女說的,一定是她,請皇上派人去把那小宮女找來,奴婢不知道她叫什麼名字,可奴婢認得她的樣子,只要問一問就都清楚了。」
拓跋宏走到丹朱嬤嬤m.hetubook.com.com面前,龍紋靴履就踏在她面前一塊金磚上,他低頭下去問:「那麼,是你告訴馮娘子,東花市上有故人等她的?」
靜心看了她一眼,繼續說:「最近幾次,是一個有錢的公子哥兒,穿一件月白長衫,說話帶著些南方口音。從前還有過一個雙眼碧綠的人,那人長得可真好看,連我家姑娘看了都……有一年的中元節,我還見著他們一起在後山放河燈,兩人摟抱在一起,往山後的林子里去了。」
在這之前,拓跋宏並沒往青岩寺的姑子身上多想,他知道馮妙跟其他姑子並沒什麼來往,只一味叫羽林侍衛搜尋,甚至連平城外方圓幾里之內都搜遍了。此刻聽高照容提起,他重重地呼出一口氣,沉聲說:「帶進來。」
「嗯,」高照容怯怯地點頭,聽見他問起恪兒,眼中溢滿驚喜,「還是馮姐姐告訴我的法子,用新鮮的人乳來洗恪兒的眼睛,現在已經不疼也不腫了。」
拓跋宏把衣裙放在紫檀木案上的最顯眼處,像是要時刻提醒自己,妙兒正不知身在何處。
高照容斟了一杯茶水上前,跪著捧到拓跋宏面前,柔聲說:「皇上息怒,花房的確報過有一名宮女失蹤,這種小事沒有拿來煩擾皇上,這麼看來,丹朱嬤嬤說的話應該是不會有假。」她轉頭對青鏡說道:「你是貼身服侍馮娘子的,還不快把知道的都說出來,還要等著皇上親自問你不成?」
傍晚時分,始平王拓跋勰才返回宮中,向拓跋宏稟報:「北海王什麼也不肯認,臣弟動了刑,他始終只有一句不知道。恐怕……」
「是,臣弟親自帶人去辦,」始平王有些擔憂地看著拓跋宏深陷的眼窩問,「皇兄已經幾天沒有好好休息過了,南征的安排要不要……」
店小二看見他們的衣飾不俗,又瞥見王玄之腰上墜著琅琊王氏徽記的玉佩,立刻殷勤地問:「是三樣全要呢,還是單點哪一樣?」
南朝衣裝寬袍大袖、質地輕薄,很能顯出人的神韻來。王玄之給馮妙選了一件鵝黃色的襦裙,讓她在客棧換上,等她出來時,王玄之遠遠地看了一眼,不說好也不說不好,只是笑著伸手,在她兩隻耳垂上各戴上一隻墜子。
慧空誠惶誠恐地回答:「一向都是宮裡來的人照顧馮娘子,貧尼並不知情。那天……那天也沒有什麼人來,後山上站了好幾個帶刀帶劍的人,貧尼一整天都沒敢出自己的房間。」
拓跋宏雙眼盯著紫檀木案上的墨硯,自言自語似的說:「要是有人故意要弄走她,你在那裡也沒有辦法……」監國親王們帶著羽林侍衛衝進去的時候,只看見忍冬一個人昏倒在地上,後腦不知道被什麼東西重重擊打了一下,經過御醫救治仍舊昏迷不醒,偶爾睜開眼,也痴痴傻傻地不認得人。
拓跋宏把衣裙拿在手裡,用手指狠狠地攥著,手背上青筋暴跳。他壓抑著滿腔憤懣問:「這是什麼?」
高照容還要說,卻被拓跋宏揚手打斷。他走到馮清面前,蹲下和圖書身子拈起她的下巴:「朕現在沒有閑心處置你,先讓你老實待在順和殿,等朕找回了妙兒再來理會你。」
青鏡嬤嬤趕忙答應了,向著拓跋宏叩首說道:「上元夜那天,的確是有個年輕的姑娘來送信,她拿著宮裡的令牌,說的話也分毫不差,還是奴婢親自送她出門的呢。那位姑娘說要趕著早些回宮去,奴婢還給她指了一條從後山下山的近路。等奴婢回屋時,馮娘子就已經出門去了……」
千里之外,王玄之帶著馮妙從水路登岸,在附近的市鎮上買了新的衣衫。此處已經距離大齊的都城建康很近,乘坐馬車不過只有半天的路程。
拓跋宏輕點一下頭,示意她進來,用低啞的聲音問:「恪兒的眼睛已經沒有大礙了吧?」
拓跋宏轉身,緩滯地低頭看她。靜心從小在明秀堂長大,也沒人教過她宮裡的規矩,只知道見了皇帝要跪下答話,卻不知道要低垂雙目不能直視皇帝的尊容,此時直挺挺地仰頭說道:「我看見過好幾次有人來找她,都是不同的男子,我不知道她是宮裡的人,還以為她跟我家姑娘一樣,也是做那種生意的……」
她嚇得幾乎貼在地面上,身子抖得像篩糠一樣,吞吞吐吐地說:「貧尼……貧尼想起來,上元節那天,宮裡有個年輕的姑娘來傳話給馮娘子,送了好些東西來,還說馮娘子可以到東花市賞燈,說不定能遇見故人。後來……後來馮娘子就下山去了,第二天一早才回來的。」
「你……你怎麼能胡亂污衊人?哥哥他曾是宮中的儺儀執事官,也算是半個清修之人,是不會做出這種事的。皇上,就算您不相信容兒的哥哥,也該相信馮姐姐啊!」高照容聽到靜心的最後一句話,急得快哭出來,也跟著跪倒在拓跋宏面前。雙眼碧綠又俊美如天人的男子,整個平城只有高清歡。
拓跋宏如石雕一般一動不動,只緩緩吐出四個字:「一切照舊。」有那麼多人,為了他能名副其實地君臨天下而葬送了一生,他不能隨心所欲。該承擔的責任,他一樣也不會放棄。
拓跋宏揮手說道:「都下去,把這些姑子和嬤嬤先看管起來。」門口侍立的太監趕忙傳了侍衛進來,帶著那些人一同出去。
馮妙剛從馬車上下來,便聽到前方不遠處傳來盈盈的笑語聲:「公子回來了,這一次是帶了什麼人來呀?」
兩個人的話,加上後山發現的屍首,一切嚴絲合縫。拓跋宏牢牢盯著青鏡問:「馮娘子是什麼時候回去的?」
始平王上前,藉著微弱的燈光查看,那道長長的裂紋,橫亘在衣衫上,是被人用足了力氣一把撕開的。始平王看過後大為震驚,微張著嘴愣愣地看著拓跋宏:「皇兄,這……這不可能……」
王玄之原本就是士族子弟,對吃喝用度十分講究,帶著馮妙直接去了這裏最有名的酒樓「一品鮮」。這家酒樓最奇特的地方就是,菜單上只有三樣菜:魚骨湯、雙色魚頭和焦熘魚尾。就憑這三樣菜,卻能常年高朋滿座https://www.hetubook.com.com,可見菜品不俗。
沒多久,魚骨湯就送到了桌上,碧綠色的玉碗中,盛著幼白|嫩滑的魚骨湯,香味一路飄散過來。馮妙向碗里看了一眼,正要拿勺子,魚骨湯的味道鑽入鼻中,帶著濃重的魚腥味。她抬手捂住嘴,彎起身子嘔吐不止。
一件銀灰色對襟掐腰長裙,從胸前被人斜斜撕開,衣襟上還帶著幾處污穢不堪的印記。高照容連兒子都有了,自然知道那是什麼,「啊」地叫了一聲,捂住嘴轉過臉去。
馮妙點頭,卻不知道該說什麼。一路上都要小心躲避追兵和盤查,直到進了南朝的疆域才稍微放鬆一些。對自己的身體,她比王玄之更清楚,月信已經很久都沒有來過了,算算日子,應該是元日那天的事。
王玄之抬手輕撫她的背,柔聲說:「一路上都在吐,我還以為你是坐不慣船的緣故,怎麼到了這裏還是……」他的聲音忽然頓住,連手上的動作也跟著僵硬起來。
青鏡忽然重重地磕下頭去,對著拓跋宏連連哀告:「奴婢不敢隱瞞皇上,馮娘子是第二天清早回來的,身上的衣裳全都換了。奴婢伺候馮娘子沐浴更衣時,還看見娘子的肩頸上有瘀痕,只是娘子當時神情鬱郁的,像是不大高興,奴婢就沒敢多問……」
拓跋宏盯著那件衣裳,卻不願用手去碰,只叫青鏡嬤嬤繼續把其他的東西翻出來。他命人帶給過馮妙的東西,七零八落地裝在一隻柳木小盒裡,顯然並沒有精心保存。一張寫了字的紙箋上,沾著幾處油污,另一支雕成蓮花式樣的宮蠟,磕掉了花瓣一角。
丹朱嬤嬤俯首下去答話:「那天原本是奴婢奉命去給馮娘子送東西,可那一晚宮中設宴,奴婢還有別的差事,又怕給娘子的菜色涼了就不好吃了,這才找了花房的宮女去跑腿。這個季節,花房裡的事不忙,正好調得出人手來。」
青鏡畏畏縮縮地回答:「是……是上元節那天,馮娘子出門時穿的衣裳。」
「有人故意讓朕看到那些證據,故意讓朕聽到那些說辭,可朕半點也不相信。如果妙兒是水性楊花的女子,她就不會……」拓跋宏把那件衣裙捧在手上,「要是朕現在還會相信那些,那她就白愛了朕一場,倒不如封在萬年堂里,永遠不要出來的好。」
「你帶些穩妥可靠的人,到東花市上挨家挨戶地查問,一定要把那天晚上發生了什麼事弄清楚。妙兒去過什麼地方,見過什麼人,朕都要一一知道。」拓跋宏啞著聲音吩咐,「不要……不要泄露給其他人知道。」
「你怎麼不說實話!你一個人照顧不周,還想連累我們這麼多人跟你一起死嗎?」跪在地上的靜心忽然跳起來,幾步走到拓跋宏跟前,跪倒說道,「這個嬤嬤沒有說實話,我明明看見過有人來找那位娘子,還不止一次呢!」
最初得知這些事時的憤怒過去,拓跋宏的聲音里,帶著從心口蔓延出來的痛意:「妙兒是個倔強的人,要是真的有人這樣傷害了她,她就不會願意再回到朕身邊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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