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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宮無妃

作者:華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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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冊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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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轉過一個彎,小太監把馮妙帶到一處門前,躬身說道:「姑娘小心腳下。」
始平王拓跋勰從他手中接過探報,遞給皇帝。拓跋宏展開來細細地看。沒有了父親和祖父的約束,蕭昭業的本性才徹底暴露出來,他沉湎遊樂,把一切軍國大事,都交給西昌侯蕭鸞處置,還給了他大將軍的頭銜,可以任意調動兵馬。而這位西昌侯蕭鸞,則假借先帝遺詔,大肆屠殺反對自己的人,連名門望族中的老臣、大儒也不放過。
一張許嫁的合婚庚帖,壓在一張紙箋下面,露出的一角上,只看得見一個名字「阿常」。那是阿娘的閨名,馮妙不會記錯,她沒見過馮清說起的那張合婚庚帖,不知道這兩張庚帖是不是一樣。可世上哪有那麼巧的事,女子的閨名相同不說,西昌侯偏偏也姓蕭,只是名字並不是雲喬。
馮妙見坐榻上有一枚銅錢,以為是不小心掉落的,正要伸手拿起來,蕭鸞卻立刻喝止:「別動它!」馮妙嚇了一跳,忙忙地縮回手。蕭鸞這才緩緩地開口說道:「那是用來壓邪祟的,挪動了就不靈了。」
「神佛在上,拓跋宏以天子之名誠心祈求,妙兒是朕今生今世最珍愛的人,朕已經害她失去過一個孩子,不能再有第二次。這一次,唯願妙兒腹中的孩子是朕的骨血,能平安生下,無論是折福還是折壽相換,朕都心甘情願。」拓跋宏一口氣說完這些話,對著佛像虔誠地磕下頭去,額頭重重磕碰在地面上,一聲接著一聲,回蕩在空寂無人的佛堂里。
奶娘帶著二皇子去睡午覺了,其他宮女和太監也都在外面候著,屋內只有他們兩人。高清歡把幾張寫滿字的紙遞過去,一貫清冷的語氣間有幾分懷疑和不悅:「你要我臨摹拓跋宏的字體做什麼?」
他的話只說了一半,忽然用一隻手死死壓住胸口,嘴唇上迅速蔓延起一層青紫色,張大了嘴艱難地喘著氣。馮妙從坐榻上站起身,想去門外喊人來,可蕭鸞平常脾氣暴烈,沒有傳喚不準任何人靠近他的住處,此刻門外一個人影都沒有。
蕭鸞好像忽然回過神來一樣,收回手指著一邊的坐榻說:「自然可以,這裡是我在宮中的住處,為了方便隨時向皇帝稟告要事,你不必拘束,只管隨意就好。」他這樣說,馮妙卻聽得明白,大齊朝政已經完全把持在蕭鸞手中,連皇宮都已經與他的西昌侯府沒什麼區別。
「妙兒,」他第一次握緊了馮妙的手,貼著她的耳邊悄聲說,「我一定會想辦法,把你帶出來。在那之前,你要記得,你是我見過的最勇敢的女孩兒,無論發生什麼事,都要再勇敢一點,堅持活下去。我不會給你匕首或是毒藥,我只希望你明白,花朵如果飄落在污泥里,並不是花朵的錯,你……一定要記得。」
簡要安頓過後,那名太監又走上前來,恭敬地對馮妙說:「皇上宣這位姑娘過去說幾句話,請隨著我來吧。」
拓跋宏一字字看了,忽然把探報整個攥緊在手裡,幾步hetubook.com.com走進許久未開啟的內殿去。他起身時太過急切,連衣袖拂落了書案上的鎮紙都沒有發現。玉質鎮紙掉落在地上,「啪」的一聲碎裂成兩截。玄衣衛不明緣由,只當是探報上有什麼內容惹惱了皇上,求救似的看向始平王。
「是我家中有事,要去處理一下,不要擔心。」王玄之盡量和顏悅色地說話,「等這次的事情過了,你們也該各自找個好人家嫁了,我就是太縱容你們,反倒耽誤了你們的好年華。」
馮妙抬頭沒見著有人,一時不知道該不該跪下施禮,轉頭要去問那小太監,卻發現那小太監不知何時已經退了出去,身後空蕩蕩的,一個人都沒有。馮妙心中驚駭,強壓著不讓自己叫出聲來。
東籬中除了王玄之,都是嬌弱的女子,根本無力與這些兵士相抗衡。馮妙神色坦然地走出來,對王玄之說:「大哥,你不必擔心我,就像你說過的那樣,花朵到了該凋零的時候,是誰也阻攔不住的。生死有命,富貴在天,聽起來雖然有些消極,其實又何嘗不是叫人珍視眼下,不要多替未知的事憂心呢?」
王玄之聽得懂她話中的意思,既然是用她做要挾,只要王玄之一日沒有回來,馮妙就一日不會有生命危險。無能為力的挫敗感,霎時將他整個吞沒。原本想要帶她遠離平城內的風雨,卻無意間把她推進了更危險的境地。
南方的坐榻低矮,不同於北方的胡床,馮妙身子笨重,坐下去時就有些費力。蕭鸞對她倒是很和善,隨手遞了一個軟墊給她,讓她墊在腰后靠在一側的床屏上。
馬車在第二道宮門處停住,有太監模樣的人上前,引著馮妙和素問往內宮走去。甬道兩旁的石雕瑞獸,默默無聲地佇立。安排給她們居住的宮室,倒也十分華美考究,內殿清幽雅靜,外殿莊重富麗。
這天傍晚時分,王玄之正要離開東籬,返回建康城內,一隊帶甲的兵士突然衝進來,要把馮妙帶去宮中暫住。這些人只說是奉了皇帝的命令,要請王玄之的家眷去宮中住幾天,好讓他能安心在外奉旨辦事。可王玄之心裏清楚,一定是西昌侯蕭鸞不信任他,怕他藉著招募兵士的機會逃走,想用馮妙來牽制他。
小太監引著馮妙,沿著宮室之間的通道穿行。兩側垂著重重疊疊的輕紗軟簾,越走越覺得光線昏暗。
侍妾……馮妙腦海中忽然閃過一道閃電似的亮光,她想到一個辦法可以試探西昌侯,只是有點太過危險。
馮妙輕輕點頭,手邊沒有琴,便只能輕聲唱了一段民歌,小時候阿娘經常唱這個哄她和弟弟睡覺:「江南可採蓮,蓮葉何田田,魚戲蓮葉東,魚戲蓮葉西……」
平城皇宮廣渠殿內,高照容正隔著帘子跟高清歡說話。現在高清歡已經改任中朝官,雖然常在宮中走動,按制卻不能隨意進出后妃的寢宮,是高照容特意求了拓跋宏,才准他到廣渠殿來探望妹妹。
她唱歌的聲音很輕,因為想起阿娘m•hetubook.com•com,想著自己很快也會有一個孩子,眼波無限溫柔,在朦朧的光線下,泛著珍珠般瑩潤的母性光華。
慢慢轉回頭去,身前不知何時站了一個高大的身影,整個人都籠罩在一團黑暗中,看不清面容。那人似乎盯著馮妙看了很久,才開口說道:「你和她長得真像,我找了這麼多女人,只有你長得最像她。尤其是這雙眼睛,越是害怕,越會瞪得那麼大,要把黑暗裡那些嚇人的東西都看清楚。」
西昌侯夫人來過一次,當著馮妙的面,問蕭鸞何時回府。沒有外人在時,蕭鸞對這位夫人竟然十分不客氣,當場訓斥了她,讓她沒事不要隨便進宮來。西昌侯夫人一臉委屈地走了,臨去前還狠狠地瞪了馮妙一眼。
藥丸入口,蕭鸞的臉色漸漸恢復如常。馮妙看他的癥狀,也像是肺虛導致的喘症,銀魚的確能潤肺止咳,卻要天長日久地服用才行,發病時吃並沒有效果。可南方的巫醫卻喜歡用這種銀魚做藥引,認為這種接近透明的小魚,蘊含著生生不息的生命力,能醫治百病。西昌侯對厭勝之說的信服,已經到了難以撼動的地步。
「皇上,探報剛剛整理好時,又有新的消息送來,屬下們不敢怠慢,一併加了進去才呈送過來。」玄衣衛恭敬地答話。
「知道了,你這個做舅舅的,來一次還只是妙兒長、妙兒短,半句也不問問你的外甥好不好,」高照容把那幾張紙收好,用手指卷著鬢邊垂下的髮絲說,「你放心好了,我不會害你的妙兒,我還會救她呢。」
「會不會唱歌?」蕭鸞問道。
他伸手抬起馮妙的下頷,對著蠟燭射來的光亮仔細端詳,目光好像透過她在看向另外一個人,口中喃喃地說:「真是很像啊……如果那個孩子長大了……」
始平王拓跋勰揮手示意他先退下,自己走到內殿門口,試探著輕聲叫道:「皇兄,是不是皇嫂……」
素問轉過頭去,悄悄抹去眼角的淚:「那公子請一定多保重,您那麼珍重阿妙姑娘,在她臨產之前,總會回來的吧?」
「拓跋宏已經不像從前那麼信任我了,重要的文書,他都讓始平王親自傳遞,不經過我的手。你凡事小心些,不要露出什麼破綻被他抓住,這幾年他的心思越來越縝密,連我有時也看不透他在想些什麼。」高清歡又多叮囑了幾句。
直到此時,始平王拓跋勰才明白皇兄的一片苦心,他要追查皇嫂的下落,卻不準聲張,為的是不想讓皇嫂受辱的流言四下散播。
「是,皇兄的這份心愿,很快就可以實現了。」始平王拓跋勰,用近乎仰望的姿勢,看著他從小敬重的皇兄。渡黃河、進洛陽、改官制、定儀仗,他將親身參与這一切,讓他心潮澎湃,不能自已。他們再也不是不知禮儀教化的北方「索虜」了,他們是名正言順的天命王朝。
直到此時,馮妙才反應過來,這間屋子的格局,也是按照「藏風聚氣」之說布置的,官宦人家祈求官運亨通,常和_圖_書會請有經驗的風水大師來指點屋內的陳設。
「哥哥,」高照容拖著柔媚的長聲,像在對兄長撒嬌一般,「你連我也不相信嗎?我總歸都是為了你好,為了你的心愿能早點實現。」
蕭鸞開口說道:「我忘記了,那原本就是民歌,很多人都會唱的。」沉默了半晌,他才對馮妙說:「你回去吧,改天我再找你來說話,你在門口搖動金鈴,就會有太監來給你引路。」
馮妙閉著眼睛微微搖頭,越來越深的疑惑,從心底里浮上來。王玄之對她情深意重,她自己自然是明白的,可大齊的掌權者怎麼會知道這些?就算要找個人質來威脅他,也應該先去找他的母親和姐妹,畢竟那些才是跟他血脈相連的人。
這些事情,早在拓跋宏的預料之中,他只是順次看下來,並不覺得多麼驚詫。探報末尾,有一行新加上去的小字,墨跡新鮮,想必就是剛剛玄衣衛提到的那一條晚來的探報。
王玄之微笑著點頭:「我一定儘力趕回來。」
屋內四面窗子都半掩著,垂下的帘子遮住了屋外的燈火光亮。屋內沒有點燈,只有四角各燃著一支兒臂粗的白蠟,乍一看去不像一處宮室,倒更像做法事的道場,讓人覺得無比壓抑沉悶。
可人的計劃再精巧周密,也抵不過世事無常、風雲突變。王玄之安排的事,一件都還沒來得及做,就被突然發生的變故打斷了,事情的軌跡向著另外一個不受控制的方向滑去。
高清歡的雙眼直盯向簾后的人影:「不管你要做什麼,別動妙兒。」
馮妙一動也不敢動,小聲說:「侯爺,奴家身子不便,能不能讓奴家坐下說話?」
難道說,有人私下向南朝告密?
拓跋宏的手指隨著他俯瞰的目光一起,在地圖上緩緩掃過。即使面對著繪製出來的萬里山河,他的語氣也同樣沉穩堅定:「大軍渡黃河,經洛陽,朕要親自去巡視晉朝皇宮的遺址,並且下旨另外修建新的宮殿。朕還要在洛陽城祭祀先祖,讓天下人都知道,大魏才是順應天命的正統。」
口中的歌謠才剛唱了一半,蕭鸞忽然猛地站起,大步向前走來,伸手就去抓馮妙的肩膀。馮妙大驚,慌忙向後躲避,隨手拿起身後的軟墊向前丟過去。軟墊被蕭鸞一把撥開,整個人仍舊往馮妙身前撲過來:「你怎麼會唱……」
馮妙記得王玄之說過,西昌侯時常帶面貌相似的女子回府,想必西昌侯夫人也想到那上頭去了。其實她已經有了西昌侯夫人的位置,其他女子再怎樣也只能是侍妾,如此拈酸吃醋,實在是自己想不開。
王玄之嘆了口氣,他不知道該如何向素問解釋。魏軍即將南征的消息傳來,大齊疆域之內也不安定,蕭鸞以先帝遺詔作為借口,關押了王玄之的父兄,卻要派他去招募兵士。他不知道以一己之力還能支撐多久,已經悄悄派無言設法送信給拓跋宏,想把馮妙送回去。
自從王玄之重回東籬,馮妙夜裡就不再噩夢連連。屋中仍舊不用任何安眠的香和-圖-書料,只有王玄之有時隔著床帳坐在外面,等馮妙睡熟之後再離去。
馬車載著馮妙進入大齊皇宮,比起平城皇宮的質樸,這裏才真正稱得上美輪美奐,金碧輝煌。可馮妙無心欣賞任何一處宮室殿宇,只在腦海中反覆想著,接下來她該怎麼辦。素問執意要跟她同來,此刻計算著時間,拿出藥丸送到馮妙唇邊。
高照容用手指一頁頁翻著那些紙張,心不在焉地說:「要不是你被人看見去過青岩寺,皇上怎麼會疏遠你?不過這樣也好,嬤嬤是我派的,人送走前最後見過的也是我,原本我還擔心皇上會疑心到我頭上,有那個妖妖調調的姑子把你攀咬出來,倒是破除了皇帝的疑心。」
她走到那些兵士面前:「容我收拾一下衣裝便與你們同去,還要勞煩你們安排一輛平穩的馬車。」
子時已過,往常這時都已經有快馬送回的探報放在崇光宮的桌案上。拓跋宏正要開口問,殿外已經有人跪稟:「皇上,今天的探報剛剛送來。」
蕭鸞落座后,仍舊盯著馮妙看。馮妙不敢抬眼直視,只能用餘光悄悄地打量他,其實除去健碩的身形,蕭鸞的五官相貌倒是十分文氣俊美。大齊皇室也多出美男子,她見過面的竟陵王蕭子良,相貌也與蕭鸞相似。聽說故去的文惠太子和新近登基的蕭昭業,也都有俊美的名聲在外。
這聲音……不是什麼皇帝,是西昌侯蕭鸞!
平城之內,拓跋宏同樣夜不能寐。始平王拓跋勰已經一連四天留宿在崇光宮外殿,與拓跋宏一起商議南征的細節。他們派出的探子已經傳回消息,南朝皇帝新喪,選了年輕的皇孫即位。一年之內,南朝先後經歷了太子與皇帝兩次大喪,人心動蕩,朝政不穩,正是大軍南下的最好時機。
建康城外,王玄之正向素問仔細叮囑,要她在自己離開時把馮妙照顧妥當。素問一一答應了,最終還是忍不住問:「公子要去哪裡,能不能告訴素問?這幾天東籬里的姐妹們都很擔心公子,卻又不敢開口來問……」她是這些女孩子中間最成熟穩重的一個,如果不是真的擔憂太過,也不會在此時當著王玄之的面問出來。
他原本不是一個篤信神佛的人,可在這件事上,他什麼也做不了,只能誠心祈求。他只希望那不是一個帶著羞辱出生的孩子,讓他還能有機會,給妙兒很多很多的愛和寵,多到能撫平她受過的創傷。
靈樞、素問,還有東籬里的其他女孩子,似乎也覺察到眼下情勢危急,不再像從前那樣天真爛漫地嬉笑。
馮妙只能折回來,見蕭鸞的手指向書案,趕忙過去翻找,果然找著一個二寸見方的桃木小盒子,裏面裝著幾粒藥丸和風乾的銀魚。馮妙把藥丸遞到蕭鸞面前,他卻不接,艱難地抬手先取了幾根銀魚放進口中,然後才吞下那粒藥丸。
馮妙心裏覺得奇怪,她從沒見過這位新皇的面,既然是作為要挾王玄之的人質暫住在這兒,他也沒必要如此周到客氣。她看了素問一眼,安慰她說:「我去一趟和圖書就回來,你要是餓了,就先叫人做些吃的送來,不必等我。」
「她還活著……她……她有孩子了……」拓跋宏的手緊緊攥起,半邊身子都在抖。依著探報上的描述,這孩子應該就是正月時有的。如果是上元夜受辱留下的,她該忍著多大的痛苦面對這一切?可是……拓跋宏心裏隱隱燃起一點希望,元日那天,他也曾經去過青岩寺,如果是那一天留下的孩子,算算月份,現在也該是這個樣子。
拓跋宏有些不悅:「今天怎麼遲了?拿進來。」
馮妙屈身下去施禮,剛說了一聲「奴家拜見……」,就被蕭鸞托著胳膊輕輕扶起:「不必多禮,我只是叫你過來說幾句話。」
拓跋宏說不出話來,只把探報遞給他。始平王拓跋勰忙忙地往最後一行字上看去,也跟著大吃一驚。探報上說,在建康城外的一處宅子里,見著了馮娘子,她一切安好,穿著南朝婦人式樣的衣衫,身邊還有侍女照顧,只是肚腹隆起,看樣子已經有身孕了。
殿外的玄衣衛匆匆走進來,單膝跪地把抄謄過的探報雙手呈上。這批最早由馮誕偷偷訓練的人手,如今已經成了名副其實的天子親衛。拓跋宏特准他們可以帶甲進入崇光宮,跟有品級的武官一樣,帶甲面聖時只需單膝跪地,可以免於三跪九叩的大禮。
回到住處,素問見馮妙的臉色有些不大好,趕忙上前來探她的脈。大約是剛才受了驚嚇,馮妙的心跳得特別快,但她仍舊勉強對著素問一笑:「我沒事,不用擔心。」
馮妙向他屈身福了一福,默默無聲地退出去。金鈴響過幾聲,又是先前那個太監過來,引著她沿原路返回。夜風一吹,馮妙的頭腦才清醒了幾分,剛才西昌侯只是一時發病說不出話來,並不致命,所以她才沒有輕舉妄動,仍然去幫他取了葯。可就在放葯的桃木小盒下面,她還看見了另外一樣東西。
半生殺戮的西昌侯,竟然相信這種厭勝之說,態度還十分虔誠。馮妙起先覺得驚詫,轉念一想便也覺得沒什麼好奇怪的,越是整天刀口舔血的人,越喜歡把希望寄托在這些虛妄的事物上,以求得內心的安寧。
這裏的光線實在太過昏暗,如果不是那小太監提醒,馮妙完全沒注意到,門內地磚的縫隙之間,竟然插著一排鋒利的刀刃。如果冒冒失失地踏步進去,一定會被刀刃刺傷。她提起裙角,從那一排刀刃上小心地跨過。
拓跋宏忽然踉蹌著奪門而出,一路奔到宮中的小佛堂,「咚」一聲跪倒在佛像前。他跪得如此突然,連放在一邊的蒲團都沒有拿,膝蓋直直撞在地面上。
素問服侍她吃了葯,又勸慰了幾句,無非是叫她多替腹中的孩子著想,凡事放寬心。馮妙點頭答應了,心裏的疑惑卻怎麼也放不下,無論如何要想個辦法試探一下才好。
千里之外,王玄之離開建康后,就一直杳無音信。那一晚過後,蕭鸞時常都會召馮妙過去說話,有時要聽她唱一段歌,有時只是叫她在一邊坐著,再沒有過什麼過分的舉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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