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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宮無妃

作者:華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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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我也不大清楚,」靈樞一臉無奈,「忍冬姑娘平常都很安靜,不吵也不鬧,大概是今天外面來的人多了些,讓她覺得心煩。」
馮妙走過去,蹲下身子握住忍冬的手,想要安撫她。忍冬的嘴唇微微動了動,馮妙清楚地聽見她說出幾個字:「娘子……快跑……」其他人不知道這裏面的緣由,都躲得遠遠的,驚詫地看著忍冬,只當她是個神志不清的瘋子。馮妙卻聽懂了她的意思,她什麼都不記得了,只記得這個打傷了她的人,腦海里僅存的一點意識,便是要叫馮妙快些離開,不要再回來。
二皇子拓跋恪這時才鬆了一口氣,轉身對著馮妙吐了吐舌頭,剛要快步跑回母妃身邊,又刻意頓住了步子,做出一副老成持重的樣子,一步步挪到高照容身邊。
華音殿其實並不算大,今天來的人又多,外殿便顯得有些擁擠。小太監不敢驚擾那些妃嬪娘娘,便只能叫那些婢女讓一讓,從她們中間穿過去。太監剛抬著木榻走到一半,那群宮女中間便傳來「啊」的一聲尖叫。馮妙循著聲音看去,見忍冬伸出一隻手,牢牢攥緊了春桐的衣襟,口中不斷發出濁重的呼氣聲。
靈樞應聲跑出去,不一會兒就有兩名小太監進來,用木板拼成的小榻,抬著忍冬往外走。
馮妙醒來時,拓跋宏已經走了,她依稀記得似乎有人貼在她耳邊說:「你和懷兒,要等著朕回來。」卻模模糊糊地記不大清楚。
拓跋宏抱住他軟軟小小的身子,轉過臉去背對著眾人,也許上天聽見了他的願望,這真的是他的兒子,是他最心愛的妻子生育的子嗣。
燭火被吹滅,黑暗裡,拓跋宏從背後環住馮妙,把頭埋在她發間。馮妙蜷成一團,乖巧安靜地縮在他胸口。有她在懷裡,整個心窩都是滿的。從五歲那年到現在,拓跋宏竟然第一次整夜酣睡,夢裡沒有凄厲的詛咒,只有淡淡的桂樹香味。
太監一路小跑著去取了一件上好的翠玉鐲子來,拓跋宏拿在手裡,故意在懷兒面前晃了晃了:「不許哭了,再哭就不給你了。」
這些事情,馮清自然不肯做,馮妙也不跟她計較。高照容每次都抱著懷兒過來,別人動手做衣裳時,她便坐在一邊逗著孩子,從來不肯動一根手指。馮妙本就想見懷兒,盼著她多帶懷兒過來,每次都早早地準備好小孩子喜歡的玩具、點心。
她見那用來賞賜的玉器瑩潤剔透,便對身邊的任城王妃說:「皇上從小就喜愛玉器,還記得那年我帶著你進宮請安,皇上也就才兩歲大,抱著一塊冰種翡翠如意鎮枕不鬆手,我還拿點心去哄來著,可皇上就喜歡那涼涼的手感,非要抱著一起睡覺。」
馮清因著三番兩次地為難馮妙,被拓跋宏褫奪了統理六宮的權力,後宮中無人主事。馮妙便召集了那些有品級的妃子來,每隔幾日聚在華音殿里,動手縫製些衣衫,讓往來傳遞消息的和-圖-書人,順便帶去軍中,分發給將士。士兵穿了這些妃嬪女眷親手縫製的衣裳,便會知道皇帝從來沒有把他們當作衝鋒陷陣的卒子,而是把每個人都看作手足兄弟。
谷塘原行宮內,拓跋宏正對著地圖沉思,他知道攻下南朝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做到的事情,卻沒料到,原本最有把握的那一路兵馬,會在鍾離遇到頑強的抵抗。魏軍長途奔襲,糧草供給是個大問題,比不得南朝的軍隊就地取材。再繼續耗下去,恐怕傷亡會越來越多。可南征畢竟頂著御駕親征、討伐無道的名號,要是就這樣退回去,白白被人恥笑不說,軍中士氣也會跟著低迷不振。
他把懷兒交回高照容手中,目光輕輕地掃過馮妙的面頰,卻見她定定地盯著懷兒看,唇角微微展開一點,眼睫上卻掛著盈盈淚滴。
拓跋恪上前兩步,端端正正地說道:「回父皇問話,兒臣前些天剛好讀到一句話,覺得很有感觸。滄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纓;滄浪之水濁兮,可以濯吾足。」
這些話,尋常人是萬萬不敢說的,拓跋宏聽了卻不急也不惱,笑著說:「老太妃好記性,朕現在也喜歡玉器,到這個季節就要換玉枕、玉席子了。」
馮妙正叫人拿了厚布料出來,忽然聽見內間傳出「砰」的一聲巨響,她快步走進去,只見忍冬面色通紅,像是在跟誰生著好大的氣,一隻白瓷鳳尾樽,不知怎麼被她撞翻在地上,變成一地碎片。
馮妙端著粥碗,像照顧不懂事的小孩子那樣,一勺勺喂她吃飯。忍冬倒也很順從,勺子送到嘴邊便張開嘴巴咽下,只是身體仍舊不聽使喚,粥會從嘴角流出來一些。
可這對父子是一樣的倔強脾氣,他越是凶,懷兒就越是哭得大聲,眼淚沒流出多少,嗓子卻已經有些嘶啞了。拓跋宏無奈地嘆口氣,對身邊的太監說:「去取一個翡翠鐲子來給小皇子拿著玩。」
拓跋恪不知道自己的回答能不能令父皇滿意,轉頭求救似的看向自己的母妃。可高照容為了避嫌,低頭理著拓跋懷的衣裳,並不看他。拓跋恪畢竟還是個孩子,正有些膽怯,一側頭看見馮妙正向他點頭,示意他不必害怕。
雙明殿內,高照容坐在床榻邊,看著並排熟睡的兩個孩子,一個是她親生的骨血,另一個是她心頭的一根毒刺。其實她並不確定懷兒究竟是不是皇上的親生兒子,她只知道上元節當晚,馮妙並沒有受辱,那件對襟長裙上,只是領口處撕破了一點,是她叫嬤嬤去把衣裳整個扯開,再染上些污濁印痕,故意給皇上看見。
殿內燃著一支細細的宮蠟,把一道纖細的身影投映在窗子上。拓跋宏默默站在原地看著,看她一頁頁翻動書冊,許久都不動一動,聽著她低低地咳嗽,實在太劇烈時便喝一口茶壓下去。
拓跋宏離開洛陽十來天後,宮中開始流傳起前線送回來的消息,說大魏的https://m•hetubook•com•com四路兵馬,打得南朝節節敗退,一路攻城略地,推進得十分順利。馮妙並不懂這些,卻隱隱覺得有些擔憂。世上萬事萬物的道理,其實都是相通的,若是得來的太容易,便要提高些警惕。
她閉上眼睛,無聲地對自己說:馮妙,你一定可以做到……
「不必了,」拓跋宏朗聲說,「朕大費周章做了這些安排,便是為了不準任何人質疑妙兒,朕自己又怎麼能做那個質疑她的人。沒有疑慮,又何需驗證?朕相信,就算真的有什麼意外,妙兒一定會有一天願意敞開心扉對朕說的。」
馮妙的手無聲捏緊,懷兒是她的軟肋,高照容便是看準了這一點,才敢如此肆無忌憚。北海王已經恢復了封號,高家北平郡公在朝中也仍有影響力,抓不到高照容的錯處,就動不了她,也奪不回懷兒。
此言一出,大殿內響起一片嘖嘖驚嘆聲。這個回答,比起皇太子的答案,不僅條理清晰,更隱隱顯出幾分俯瞰群臣的帝王之象。小小孩童能說出這樣的話來,著實不簡單。
拓跋宏聽了也覺得欣慰,叫人拿玉如意來賞賜他,又問了是何人教導二皇子讀書,也一併都有賞賜。高照容的臉色越發謙虛低和,站起來對著二皇子的教導老師欠了欠身子,謝他們用心教授。
老太妃見那孩子生得可愛,又接著說道:「高貴人真是有福氣,兩個兒子都這麼討喜,這位小皇子,除了那雙眼睛,那小臉的輪廓,簡直就跟皇上小時候一模一樣。」
朝中有骨氣的大臣,大都已經被蕭鸞殺光了。宮中發生如此巨變,大臣們竟然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照舊穿著朝服上朝,只是跪拜的對象改變了而已,
馮妙把剪子和剪斷的衣襟一起擲在地上,對著高照容說:「做過的事就要敢認。」
一碗粥喂下去,馮妙把碗放在小案上,發出「啪」的一聲響:「我一定要知道這人是誰,並且絕不饒他。」
屋內沒有燃香,只放了幾片桂樹葉子,散發出草木清幽的氣息。拓跋宏緊盯著馮妙,看她整理好床榻,垂下帳子,又關上窗子。靈樞和素問早被她打發去了偏殿,一切都要自己動手,收拾妥當,她才對拓跋宏說:「早些睡吧。」
素問搖搖頭:「即使讓我父親在世時來治,也治不好這樣的病症,萬幸她現在並不痛苦,只是不認人也不記事罷了。」
那麼小的孩子,也不知道能不能聽得懂大人的話,拓跋懷一看見那隻翡翠鐲子,立刻就止住了啼聲,把一根手指放在嘴裏吮著,眼睛溜溜地盯著那鐲子看。拓跋宏的心悄無聲息地融成了水,一滴一滴流進他的四肢百骸,他把鐲子向前一遞,套在懷兒藕節似的小胳膊上。
高照容的臉色微微變了一變,握住拓跋懷小小的手臂,安撫似的讓他不要吵鬧。滿殿竊竊私語聲,拓跋宏已經一句也聽不到了,耳邊只反覆縈繞和圖書著老太妃那一句話,「跟皇上小時候一模一樣」。
也許是那涼涼的觸感讓他滿心舒服,懷兒咯咯笑了一聲,冷不防撲在拓跋宏身上,張開長著一排乳牙的小嘴,在拓跋宏的側臉上啃了一口,全沒當面前的人是天下至尊的皇帝。
門「吱呀」一聲打開,拓跋宏失去借力,用手扶著一邊門扇站起來。身後是馮妙走出來,輕輕地「啊」了一聲,沒料到門口有人。
「一派胡言!」拓跋宏忍無可忍,當場喝止了他的話。他若是中規中矩地說,這句話稱頌后妃之德,那便罷了。或者索性大胆直白些,說這詩句寫的是男女情思,至少也表明他讀懂了這幾句的意思,不過是答得不大適合儲君的身份而已。可他說些什麼河岸風光,分明就是順口胡說的。
春桐嚇得臉色煞白,她萬萬沒想到,忍冬竟然還能認出她來。馮妙拿起桌上的剪子,對著春桐直戳過去,春桐動彈不得,嚇得「啊」的一聲閉緊了雙眼。隨著「刺啦」一聲響,春桐向後倒退了幾步,衣襟被馮妙整個兒剪開。
拓跋宏快步從座位上走下來,從高照容手裡接過懷兒。他沒怎麼哄過小孩子,只會語氣凶凶地嚇唬人:「不許哭了,聽見沒有?」
馮妙還沒開口問,拓跋宏就先帶著幾分不自然說道:「朕路過的……剛來……」馮妙瞥了一眼把華音殿與周圍徹底隔開的水系,和水面上完全靜止不動的木橋,緊抿著雙唇默不作聲。
消息傳到洛陽時,拓跋宏當機立斷,這正是再次南征的大好時機。遷都至今,洛陽已經變得穩定富饒,蕭鸞殘暴無道,更讓他師出有名。他召來朝中年輕的武將,擬訂了作戰計劃,命四路大軍同時進發,征南將軍薛真度南下攻襄陽,大將軍劉昶攻義陽,徐州刺史拓跋衍攻鍾離,平南將軍劉藻攻南鄭。
高照容起身走到書桌前,攤開紙筆,窗外的月色清輝灑落在紙面上,如同泛著一層冰涼的霜。她做的那些安排,都是為了讓拓跋宏與馮妙之間生出嫌隙,讓這孩子的身世帶上血統不純的傳言。她的嘴角微微上挑,看來她還需要再多做一些,就算皇上和馮妙重歸於好,就算這孩子重新回到馮妙身邊,他們母子也翻不了身……
任城王世子也在皇帝召見之列,任城王府的老太妃剛好也在座上。這位老太妃無病無災地到了八十多歲,兒孫都既賢能又孝順,是眾人眼中的有福之人。因著她輩分高,連拓跋宏也對她頗為尊敬,每到這種場合,老太妃便總愛多說幾句話。
大軍離開不過幾天,去平城接忍冬回來的人便到了。一見忍冬的面,馮妙便覺得心裏拱起一團火。有專門的宮女照顧,忍冬整個人還算乾淨整齊,可她的目光只會定定地看著面前一點,連馮妙也不認得了。
他想推門進去,擁著她說幾句話,可是又不想打破這一室的寧靜美好。有這麼一個人等著他,無論走多遠,m.hetubook.com.com都會盼著早些回來的。他貼著門坐在石階上,仰頭看著滿天繁星,心頭只覺無限寧靜。
「皇兄,」始平王啞然失笑,「臣弟比您還小上幾歲,您三歲以前的樣子,臣弟也從來沒有見過啊。」
「兒臣……兒臣覺得這幾句,描寫河岸風光優美,正是難得的佳句,兒臣日日吟誦……」皇太子拓跋恂戰戰兢兢地回答。
拓跋宏轉向二皇子拓跋恪:「恪兒,你也說說。」
得了鼓勵,拓跋恪理正了衣襟說道:「清澈的水用來洗帽子上的帶子,混濁的水就只能用來沖洗雙腳,並不是人的選擇不同,而是水自身的樣子決定的。所以品德高尚的人可以位列三公,無德無才的人便只能碌碌無為。」
高照容低頭撫弄著懷兒白皙柔軟的下頷,逗得他不住地發笑。她抬起頭,臉上的笑意仍舊與初進宮時一樣:「多謝姐姐教導,容兒在宮中這幾年,一直都靠姐姐庇佑,才能逢凶化吉,姐姐的好處,容兒心裏都記著呢。」
她把手掌沿著懷兒的脖頸伸展開,做出一個近似於扼住咽喉的姿勢:「每次容兒有難時,總有姐姐幫忙,這次也不例外呢。」她收回手,抱著懷兒徑直走出去,跨出大門時才說,「懷兒身上的疹子還沒好,下次縫製冬衣,容兒就不過來了。」
內官捧著玉如意送到二皇子拓跋恪面前,他剛要伸手接過來,高照容懷中的拓跋懷忽然伸出小手,向著那塊晶瑩剔透的翠玉揮舞了幾下,口中發出「要、要」的聲音。
拓跋宏原本想好了幾句話要說,這會兒竟然全忘了,跟朝堂上凌厲果敢的樣子,半點也不相似。「朕是想來跟你說,你早些睡,朕不在的時候也要好好休息……」拓跋宏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
拓跋宏也跟著笑了:「是,朕糊塗了。從前朕只覺得對這孩子好,是為了補償妙兒,可朕今天才覺得,朕是真的喜歡這孩子,即使心裏想著他可能會是……朕也從來捨不得對他有半分苛待。」
後面的親王世子依次覲見時,拓跋宏都顯得有些心不在焉,大部分時候都叫幾名在座的漢臣代為提問。這一天結束,他便立刻派人急召始平王拓跋勰入宮,他有滿心的問題,卻不知道該跟誰說起。
這一年秋,南朝傳來消息,西昌侯蕭鸞,在宮中用一根紅繩勒死了剛即位不到兩年的小皇帝蕭昭業,改立他的弟弟蕭昭文為帝。新帝登基不過兩個多月,蕭鸞又斬殺了蕭昭文。這一次,他沒有再從先帝的子嗣里選擇傀儡,而是直接把龍袍披在了自己身上,登基稱帝。
始平王收起笑意,鄭重其事地說:「皇兄,要是你真的想要確證,不如叫御醫來滴血驗親,或是……乾脆說明了問問皇嫂,免得這樣心裏存著疑惑,時間長了變成心結。」
靈樞正俯身撿著地上的碎瓷,馮妙轉身向她問道:「這是怎麼了?」
「皇上,」馮妙平靜地開口,「你明天不是要出和_圖_書征的嗎?天色這麼晚了,在這裏休息一夜吧。」她向右微微側身,讓出半邊通路來,微風吹動著她鬢邊一縷髮絲,拂在側臉上。
素問早聽說了忍冬的事,上前來替她仔細又診了一遍,搖著頭對馮妙說:「打傷她的人下了狠手,看樣子原本是想要了她的命,可那人大概有些緊張害怕,打偏了一點,她才留下了這一條命。」
三日之後,妃子們都帶了貼身的婢女過來。在宮裡的日子久了,這些宮女之間也都熟悉了,難得見了面,各自的主子娘娘又不拘著,便湊在一起嘰嘰喳喳地嬉笑著說話。
拓跋宏並不衝殺在最前,卻也要離開洛陽皇宮,到距離兩軍交戰前線更近的谷塘原行宮去。臨行前一晚,他布置完第二日的車駕安排,便信步走到華音殿外,踏著悠悠晃晃的木橋,一直走到雕花軒窗下。
任城王府老太妃的話,也讓高照容心生警覺,仔細端詳時她也發覺,懷兒的確越看越像拓跋宏,五官的輪廓,甚至比恪兒還要更像一些。她的目光在兩個孩子身上來回掃著,如果懷兒長大了,也跟恪兒一樣聰慧,拓跋宏的心,遲早會向這個馮妙所生的孩子傾斜的。到那時,她的恪兒又要怎麼辦?
馮妙聽著外間隱約傳來的嘈雜聲,又看看忍冬漲紅的臉,對靈樞說:「等會兒叫粗使的小丫頭進來收拾吧,你去喊兩個小太監進來,用木榻抬著忍冬出去。今兒天氣還好,讓忍冬在門外晒晒太陽。」
始平王拓跋勰匆匆走進皇帝的寢宮時,迎面便聽見拓跋宏急切地發問:「勰弟,你也看過懷兒那孩子,朕像他這麼大時,是不是……跟他現在很像?」
「都散了吧,改天再叫你們來縫冬衣。」馮妙站起身,緩緩開口。那些人見情形不對,都默不作聲地快步退了出去。
拓跋懷仍舊伸著手,一定要拿那塊玉如意,見別人不肯給他,嘴巴一扁就要哭出來。他委屈流淚的時候,會用一隻小手捂住半邊眼睛,卻又偷偷地透過指縫,打量著周圍人的反應,嘴巴抿起的樣子很像馮妙,卻又更多了幾分狡黠調皮。
拓跋宏微微點頭讚許:「有什麼感觸,也說來聽聽。」
天氣漸冷,皇帝卻沒有返回洛陽的打算。馮妙想著儘快制出一批冬衣來,趕在落雪落雨之前送到軍中,便叫那些妃嬪下次帶上身邊能幹的宮女一起過來。盧清然小聲嘀咕了一句:「放著內六局那麼多宮女不用,怎麼不叫她們做去?」王琬趕忙用手肘碰了碰她,讓她別再多說了。
馮妙抱著一絲僥倖問:「還有沒有可能治好?」
除此以外,馮妙還存著一點別的心思。品級較高的妃子裏面,有好幾個都出身自漢人世家,難保她們的家人不會跟南朝有千絲萬縷的聯繫。給她們找些事情做,讓她們日日在眼前出現,她們便沒有時間多動別的心思。
正在進退兩難間,哨兵進來稟告,門外有一人自稱能解天命,想替大魏皇帝卜上一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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