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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宮無妃

作者:華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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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冊 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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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拓跋宏接過懷兒,仍舊放他在自己肩頭。因為她從沒說過,他也從不知道馮妙的童年是怎麼度過的,此時聽了,只覺心口酸澀。拓跋宏一邊凝神想著,一邊說:「這件事倒真值得查一查,懷兒天生有一雙碧眼,也許你的母親並不是漢人,也是鮮卑人。鮮卑祖上曾經有過傳說,只有血統純正的鮮卑子孫,才會得到天神眷顧的碧玉色雙眸,只是拓跋氏從來不信這個罷了。你身上那朵木槿花,朕也早就注意過,只是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不知道小太監最後是怎樣跟高照容說的,恪兒來華音殿時,只帶了幾卷書和當季的衣物。他對馮妙一向都很親近,進門便先鄭重其事地磕頭問安,口中說著「多謝馮母妃照拂」。馮妙好生安慰了他幾句,便叫人帶他去側殿休息。這麼大的孩子已經有了自己的想法,說得多了反倒讓他多心。
她轉頭又對著馮妙說道:「馮姐姐,懷兒還小,又怕見生人,也就跟姐姐還親近一些。御醫說小孩子嬌弱,容易被我身上的疹子傳染,若是姐姐肯幫我照顧懷兒幾天,我心裏一定時常念著姐姐的好。」
馮妙知道小孩子換了新的環境,多半會不習慣,柔聲哄著他說:「懷兒乖,今晚父皇不在,等父皇來了,也睡這裏,到時候懷兒可以跟父皇一起睡,好不好?」
馮清很快便來了,她聽御醫稟告了高照容的病情,遠遠地露出嫌惡的表情,連上前查看一眼也不願意,只敷衍著說了幾句安慰的話。
素問的神色有些尷尬,上前扶著馮妙的胳膊說:「娘娘千萬別動氣,小孩子的話都是無心的,等他長大些,自然就知道誰是真心待他好了。」
此時,拓跋宏還沒說話,高照容也走到面前,卻並不靠近,遠遠地俯身跪拜下去。她已經用素紗重新遮住了面容,免得出疹子的樣子衝撞了聖駕,沙啞的聲音里透著幾分可憐:「皇上,御醫也說了,嬪妾只要服用些內服外敷的葯,很快便會好了,容兒不想為了這一點並不要緊的病症,打擾得宮中姐妹都不得安寧……」
馮妙微微提高了音量,止住了她哀切的討饒聲:「這話就說得見外了,但凡是皇上的孩子,我都是他的母妃。你只管放心,從前你把兩個孩子都照顧得很好,今後我也會一模一樣地照顧他們。」
直到此時,馮妙才能安靜地坐在一邊,端詳懷兒的小臉。那張融合了拓跋宏和她兩個人特徵的臉,現在比任何東西都更讓她沉迷。為了懷兒,她什麼都不怕。
馮妙走進內殿,從奶娘手裡把熟睡的懷兒抱過來,向拓跋宏告退。她已經等不及了,想要立刻帶著懷兒回華音殿去,只留下話說,恪兒想必還有些東西要收拾了帶上,晚上再派人來接恪兒。
馮妙隔著衣袖握著她的手腕,遠遠看去就像在扶著她低聲安慰,貼近她的耳邊悄聲說:「你該治好的病不在身上,在心裏,恪兒跟著你這樣的母親,還不如沒有母親的好。」
拓跋懷卻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一https://www.hetubook.com.com樣:「我不要,你是壞人!母妃說過,你要把我和母妃分開,我不要和母妃分開!」
御醫抬手擦了擦額上的冷汗,俯首下去回答:「臣記得從前六公主出生不久,公主的生母就患上了眼疾,幾次險些燙傷了公主。先帝便讓當時還是貴人夫人的高太妃代為撫養公主,直到公主的生母病逝,才交給太皇太后養育。要是娘娘想知道更久遠的事情,得容臣回去查查脈案才知道。」
馮妙臉上一紅,嗔怪地說:「皇上那時候可凶呢,要是我不聽話,就要腸穿肚爛而死。」
讓她沒料到的是,高照容竟然很痛快地就放了那個奶娘過來,還送來了懷兒平日用的小枕頭、小被子。懷兒一見奶娘的面,立刻就安靜了下來,乖乖地閉上眼睛躺好,很快便睡熟了。
華音殿里早就準備好了小孩子用的東西,小木床、搖鈴、木馬……都是全新的。馮妙不知道懷兒喜歡吃什麼、玩什麼,能想到的,每一樣都叫人準備了,只怕不能給他最好的東西。
馮妙倚在門口看著,心中只覺得無限滿足,她從小沒能擁有的一切,現在都可以儘可能地給懷兒。
馮妙輕推他一把:「皇上只會說笑,哪有什麼美色……」這麼說著,她還是閉上了雙眼,面頰上有輕風微微拂過,再睜開時,拓跋宏已經不見了蹤影,視野里只剩下通往對岸的木橋在搖搖晃晃。
拓跋宏見她嘴唇微微噘起,伸出一隻手摟一摟她的肩:「不要緊的,秘密總會有揭開的一天。」拓跋宏已經不大信任高清歡,傳遞重要的文書時,都盡量避開他,仍舊留他任中朝官,是想找出何人在背後給他支持。如果一時找不到妙兒的生母,恐怕木槿花的秘密,也要從高清歡身上著手才行。
小孩子正玩在興頭上,哪裡肯依,摟著馮妙的脖子仍舊吵著要那枝花。拓跋宏捏一捏他的側臉,低聲說:「沒關係,懷兒要哪一枝,父皇都摘給你。」他後退幾步,縱身一躍,雙手同時攀住兩處花枝,稍稍用力一折,人落在地上時,一枝花拿在手裡,另一枝已經咬在口中。
高照容嫵媚的雙眼裡立刻帶上了一層驚恐和不可置信,馮妙不僅想要回懷兒,還要把她的恪兒也一併帶走。眼睛轉了幾轉,她強迫自己壓下心中的恨意,雙目間浮上一層楚楚可憐的水汽:「馮姐姐……」
沒等拓跋宏說話,她又猛地想起,馮妙才是事情的關鍵,膝行著撲到馮妙身前,竟然俯身叩頭下去:「馮姐姐,求你別帶走恪兒,恪兒他又不是……」
「我一直都不知道,擔心死了,」馮妙抱著懷兒,慢慢地往回走,「後來是高清歡想要治好我的喘症時幫我診過脈,他在巫蠱毒藥上很在行,既然連他也沒發現我的身體有什麼中毒的跡象,想來應該就是沒有什麼了。」
從前不知道馮夙長得像誰,現在看去,眉眼間分明就是另一個西昌侯蕭鸞,只不過少了些戾氣。馮妙想hetubook•com.com著在南朝的經歷,到嘴邊的話又忍了下去,那樣一個父親,還是永遠不要讓夙弟知道的好。
「皇上!」高照容此時才真正慌了,不管不顧地跪倒在他面前,兩手抓住他的衣襟苦苦懇求,「恪兒已經那麼大了,再說他白日里都在學堂讀書,在雙明殿的時間很少,不會被傳染的……」
華音殿周圍的水面上提早準備了小船,還沒到對岸,就已經看得見素問和靈樞都在門口不住地張望。一見馮妙搭著小太監的手上岸,靈樞就飛快地跑過來,口中不住地嚷著:「小皇子回來了!快,讓我抱一下,讓我抱!」
昌黎王馮熙只帶著馮夙一人進了華音殿,自從離宮修行,馮妙已經有五六年時間沒有見到夙弟了。當那個身形修長的青年站在她面前時,她幾乎快要認不出來了。沒想到夙弟竟然又長高了不少,白皙的臉上仍舊帶著幾分稚氣,可舉止言談間,到底還是比從前穩重了一些。
晚膳時,拓跋宏也來了,一進門便抱起懷兒,高高舉過頭頂。懷兒被逗得咯咯直笑,「父皇、父皇」地叫了幾聲,拓跋宏更加高興,讓懷兒騎坐在肩上,帶他到院子里去摘桂花。高大的桂花樹下,拓跋宏把懷兒舉起,讓他伸出小手去摘枝頭上開得最盛的那一朵,細碎的桂花紛紛揚揚地落在這對父子肩上。
拓跋懷半點也不像白天時的乖巧樣子,竟然蹬著小腿大哭起來:「我要母妃!我要奶娘!你是個壞女人……」
拓跋宏剛在寢宮內見了幾位掌管戶籍的官員,聽他們稟奏洛陽城內新遷居民的情況,正要傳午膳,從雙明殿過來稟報的宮女便到了。拓跋宏連午膳也沒來得及吃,便匆匆往雙明殿去。
這個回答十分姦猾,公主畢竟不像皇子那麼惹人注目,至於請別人代為撫養患病妃嬪的皇子,他既沒說有先例可循,也沒說從來沒有過先例,任何一方都可以從他的話里,找出對自己有利的地方來,就看誰能在這一場較量里佔據上風了。
事情已經分說清楚,拓跋宏朗聲說道:「既然照容也願意把孩子交給左昭儀代為撫養,那就先這麼辦吧,懷兒這就先抱過去,再叫人去學堂里說一聲,讓恪兒晚上直接去華音殿。」
她對素問說:「你叫那太監多帶幾個侍衛過去,說這是皇上的旨意,我是不會去見她的,就算她不考慮其他,總該在恪兒面前給自己留幾分顏面吧。」高照容是個聰明人,把話說到這個地步,她應該會明白了,再固執下去,對她沒有任何好處。
馮妙上前兩步,毫不避諱地把她從地上扶起來,唇角微微笑著對她說話,直視的雙眼中卻毫無笑意:「何必說得這麼生分,既然御醫已經開了方子,你就安心調養著,恪兒和懷兒都先送到我那裡住上一段時間,免得你還得為兩個孩子分神,心裏要是念著什麼事,這病可就更不容易好了。」
他把手裡的那枝遞給懷兒,哄得懷兒拍著手不住地笑。拓跋宏突然把頭一偏,口中的花m.hetubook.com.com枝就插在了馮妙鬢上:「妙兒,朕對你的心意,始終都如初見時一般,從未改變。」
高照容自從生了拓跋恪后,便一直深居簡出,很少跟其他人來往,所以懷兒才能瞞天過海地養在她的名下。其他妃嬪早就對她連得兩子心懷嫉妒,此時都站在一邊看著,竟沒有一個站出來說話的。
馮妙站起身,帶著幾分落寞對素問說:「去雙明殿請一直照顧懷兒的那個奶娘來吧,今晚讓懷兒跟奶娘一起睡。」懷兒太小,她還沒辦法跟他講清楚,誰才是他真正的母妃。這個時候派人去請奶娘,想必高照容心裏也會很得意吧,她教了許久的這句話,終於有用場了。偏偏這話又挑不出任何錯來,即使告訴拓跋宏知道,高照容仍舊可以辯解,她是真心喜歡懷兒,才會當成自己的孩子一樣疼愛,捨不得跟他分開。
「他現在是南朝的皇帝。」馮妙嘆了口氣,果然見到馮熙眼中流露出驚詫。
四五天之後,昌黎王馮熙才返回洛陽,原本以為善後會很快結束,可沒想到,這一拖竟然拖了幾個月。拓跋宏在大殿上褒獎馮熙、馮誕父子辦事妥當,又特准了他們一家入宮探望馮清和馮妙。探望馮清的恩旨,是專門給馮誕的,他仍舊還是時常咳血,這次卻執意要隨父親出征。
高照容倒是個聰明人,眼見今天的情形,分明就是馮妙和皇帝預先商量好了,想把懷兒要回去,索性主動退讓一步。
她忽然起身,以女兒拜見父親的禮節,對著馮熙跪拜下去。馮熙慌得趕忙起身來攔她,馮妙卻堅持著叩首三次,然後才起身說:「從前我對您有些怨言,總覺得您既然娶了阿娘,為何又由著博陵長公主欺辱她。直到見著我的生父,我才明白,您是在保護我和夙弟。您養了我和夙弟十幾年,只要您仍然願意認我們做兒女,我便永遠願意以馮為姓。」
馮妙也走到拓跋宏面前說:「皇后的建議,嬪妾以為不妥。太子的冕服上,也可以使用龍紋,太子出行、飲食、坐卧所用的儀制,都與其他皇子有明顯的區別,這是為了彰顯尊卑有序,不可隨意混淆。如果讓兩位年幼些的皇子也住進太子寢殿里去,吃穿用度上如何區分,又如何彰顯太子身份的尊崇?」
馮妙轉頭去看懷兒,那一雙碧綠色的眼睛,果真如美玉一般瑩瑩生輝。她忽然明白過來,拓跋宏從前說過的「顧慮」是什麼。早先的鮮卑人里,經常有碧眼黃髮的人,後來漸漸與漢人混雜通婚,碧眼的孩子才逐漸少了。向來只有鮮卑夫婦或是一方本就眸色淺淡的夫妻,才會生出碧眼的孩子。他把孩子養在高照容名下,是為了讓這孩子免受世人的非議,畢竟高照容名義上出自鮮卑世家,又有高清歡這個碧綠眼眸的哥哥。
懷兒一覺醒來,不見了高照容和奶娘,小嘴一扁就要哭,馮妙趕忙拿了一隻小巧的玉如意來哄他:「高母妃生病了,懷兒以後跟著馮母妃在這裏住,好不好?這裏也有好吃的、好玩的,還有好看的m•hetubook•com•com姐姐。」小孩子並不知道這些話是什麼意思,見到喜歡的玉如意,就抱在身前擺弄著玩。
因為想著阿娘的下落,馮妙叫夙弟也去給皇后問個安再回來,等他走遠,才直截了當地對馮熙說:「我在南朝,見著了我的生父。」馮熙的身子微微一震:「沒想到,你真的找著他了,當年他用了假名字,我只能隱約猜到他出身非富即貴,卻不知道他究竟是何人。」
馮清被她說得啞口無言,只能斜挑著眼角瞪了她一眼,連著上次祈雨的事一起,對她的積怨更深。
她理一理鬢邊的碎發,轉身走回內殿。懷兒仍舊在長絨地毯上抱著那支玉如意玩,素問走到馮妙身邊,低聲說:「剛才去雙明殿接二皇子的小太監來回話,說高夫人抱著二皇子不放,誰勸也不肯聽,一定要娘娘親自過去一趟。」
若是在從前,馮妙見了她這副樣子,多半會心軟,她了解孩子不能在身邊的痛苦,也知道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可她想起高照容在青岩寺虛情假意時,恪兒也都在場,她在宮中吩咐春桐除去忍冬時,恪兒或許也在一邊半睡半醒……
剛把懷兒放在床榻上,他就手腳並用地爬了幾圈。榻上特意多鋪了幾層綿軟的墊子,躺在上面就像躲藏在鬆軟的雲里一樣。馮妙坐在床榻邊,正要叫素問也去休息,懷兒的眼睛滴溜溜轉了幾圈,指著馮妙說道:「我不要你,我要奶娘。」
馮妙把懷兒遞到她手中,素問也走過來,先向馮妙屈膝道喜,然後才對靈樞說:「小心點,別摔著小皇子,水面上風大,快些抱進屋裡去吧。」
馮妙接著說道:「我還有一個疑惑,一直都想問,我阿娘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女子?我總不相信,像她那樣細膩講究的人,會是一個普通的歌姬。我還想知道,那年她跟您一起去了南方,後來究竟去了哪裡,為什麼丟下我和夙弟,再也沒有回來?」
馮妙微微側頭,靠在他肩上,拓跋宏如此簡單的一句安慰,讓她的心情平靜下來。不管怎樣,至少他們現在仍在一起,連懷兒也已經回到她身邊。就算所有人都懷疑她、厭棄她,她只要來自這一人的信任和情意,就已經足夠。
馮妙撫摸著他側臉的手僵住,懷兒其實像她一樣,很少說話,可這幾句話卻說得清楚明白,不知道高照容已經教過多少次了。即使明知道這些話不是懷兒的本意,馮妙仍舊覺得喉嚨里梗得難受,像有一根又粗又硬的魚刺扎在那裡。
帝后都已經在場,御醫便把剛才說過的話又重新稟奏了一遍。慶功宴結束后,馮清也為那幾句惹惱了皇帝的話有些後悔,此時走到拓跋宏面前,低眉順眼地說:「臣妾倒是有個想法,不知道皇上覺得怎樣。恂兒是太子,有自己的寢殿,也不缺人伺候,不如讓這兩個孩子也去跟他們的哥哥一起住,兄弟之間正應該從小多多親近才是。」
到該睡覺時,馮妙叫素問把懷兒抱到自己房中,親自用溫水給他洗了澡,想要帶著他一起睡。倒不是她偏心,人非草木,m•hetubook.com.com多疼自己的孩子些也是難免的。懷兒畢竟年紀小,又兩年多沒有跟她親近,馮妙只想用這機會,好好彌補虧欠下的母愛。
摘過一枝花后,懷兒仍舊覺得不滿足,小手還指著更高的地方,吵著要那一枝。馮妙走過來,張開手臂說:「懷兒乖,父皇累了一天了,別吵父皇了好不好,咱們跟父皇一起進去吃飯。」
馮妙轉身對另外幾個同來的妃子說:「皇嗣安危是極其重要的大事,本宮也不敢擅做主張,不如派人去請皇上和皇後來裁奪吧。」她隨手指了兩個小宮女,讓她們分別去跑一趟。
大約高照容是真的被馮妙說過的話嚇到了,怕拓跋恪到了華音殿,也會像懷兒一樣,生出些不明不白的病症來。馮妙搖頭嘆息:「我並沒打算對恪兒怎樣,她倒自己先把自己嚇住了,可見心思卑劣的人,便也會用同樣卑劣的心思來推己及人。」
她轉向馮清,微微笑著說:「更何況,太子的年紀也不小了,雖然不急著立即婚配,可合適的太子妃人選也該挑選起來了。過幾年若是迎娶了太子妃,難道還能讓幼弟與新嫂同住一殿嗎?」
拓跋宏輕斥一聲:「好了,就這樣辦吧,照容你該好好養病,不要整日啼哭。」
拓跋宏還有很多政事要處理,用過晚膳,便仍舊回寢宮去。懷兒鬧著不讓父皇走,馮妙拿了一把白玉磨成的小球,放在手裡一拋一拋地逗著懷兒,才算給拓跋宏解了圍。她披上一件質地輕薄的披風,把拓跋宏送到殿門口。拓跋宏在她雙眼上輕輕一啄:「有你這雙眼睛看著,朕真捨不得走了,快閉上吧,不然朕也要變成沉迷美色的昏君了。」
可她想起那些「非議」背後的含義,又覺得心中無限委屈,她並沒有做錯任何事,只是跟自己名正言順的丈夫,孕育了一個心愛的孩子。
馮妙咬一咬嘴唇,終究還是把木槿花文身的事情告訴了拓跋宏:「高清歡曾經跟著他的養父去拜見過博陵長公主,那時我正因為一點瑣事挨打,他便看見了我身上的木槿花文身,後來他一直對我很照顧,也跟這處文身有關。他曾經給我看過,在他手肘內側,也有這樣一處木槿花文身……」
懷兒的身子很軟,帶著淡淡的奶香味,小小的一個人趴在馮妙肩頭,卻好像比所有一切加起來還要重。馮妙快步走過一個轉角,才停下步子,把懷兒小心地滑到胸前,在他光滑得像新剝雞蛋一樣的小臉上,輕輕地吻了又吻。他出生時還只有一點點大,抱在手上就像只小貓一樣,可現在已經是個會跑會叫的孩童了。
她說得懇切,馮熙也聽得動容:「有你這句話,我便覺得今生對得起阿常了。」
高照容的動作陡然僵住,眼淚不住地從空洞無神的眼窩中湧出,懷兒身上發生過什麼事,沒有人比她更清楚,現在輪到她自己的孩子被別人捏在手裡。
想起往事,拓跋宏也不由得發笑,他忽然想起一件事,問道:「朕那時並沒有喂你吃毒藥,後來卻再也找不著你了,可你自己怎麼會想到那藥丸是沒有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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