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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宮無妃

作者:華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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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冊 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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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馮熙並不回答她的問題,而是伸手壓住了她的肩,叫了一聲「妙兒」。父女相稱多年,馮熙還是第一次這樣叫她的名字。「妙兒,阿常是個心思通透的人,她沒有說起過木槿花的來歷,夙兒出生時,她原本也想要刺一朵木槿花,可不知道為什麼,後來又改變了主意。妙兒,阿常她不告訴你這木槿花的來歷,一定有她自己的原因,凡事還是順其自然的好,太過強求反倒容易叫人失望。」
「是,我那時也有私心,想著阿常跟我天長日久地相處,也許總有一日會接受我的情意,」馮熙抬手捋著下頷上的鬍鬚,歲月不饒人,他的發須間也染上了不少雪色,「可惜阿常到最後都不願意葬進馮氏的家墓,她病重時,苦苦地求我讓我送她回建康,把她安葬在建康城外。我知道,她不甘心,還想問雲喬一句,既然不能相守,為何還要招惹她?」
臨行那天,馮妙抱著懷兒去送拓跋宏。在華音殿里住了小半年,懷兒很少哭鬧,只是夜裡仍舊只願意跟奶娘睡,不願留在馮妙的寢殿中。
馮妙轉過頭去,小孩子有時懂事起來,真叫人不知該怎樣疼愛才好。拓跋宏接過玉璧,貼身放進鎧甲內側,低聲重複了一遍:「是,父皇想懷兒……」
馮熙有意讓他們姐弟自己說話,便先告辭退了出去,馮夙這時才支支吾吾地說:「陳留公主新寡,我聽說皇上有意讓她回宮居住,可公主畢竟還年輕,不能一輩子就這麼過了……」
年初時洛陽大旱,拓跋宏曾經命人修建溝渠引水,又選派能幹的官吏,幫助洛陽周邊的百姓養蠶育苗,到秋天時,谷糧布帛竟然比往年還增加了三成的產量。兵強馬壯之時,躍躍欲試的武將們又開始想要南征建功立業。尤其是當時圍攻鍾離不下的那一路人馬,也跟其他人一樣得了皇帝的封賞,心裏卻覺得矮人一頭,總想著要一雪前恥。
馮妙凝神聽了半晌才明白過來,夙弟竟然仍對拓跋瑤舊情難忘,她皺著眉頭問:「公主新寡?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丹楊王夫婦一向溺愛這個獨子,如何肯善罷甘休?」馮妙仰起臉問,語氣中滿是擔憂。
馮清正要開口,馮妙卻搶在她前面起身。素問跟在她身邊,悄悄拉了一下她的衣袖:「娘娘,何必爭在這一時,不如等皇上回來……」馮妙壓住素問的手,她不是爭一時之氣,她知道拓跋宏花了多少心血才讓這些以血統自傲的鮮卑貴族改換了漢服,怎麼能因為太子的任性妄為,而將多年心血毀於一旦?
馮妙無可奈何,只能先敷衍著說道:「公主的婚嫁,恐怕連她自己都不能隨心所欲,等有機會,我先問問皇上的意思吧,若是不行,你也不要強求了。」
馮妙見夙弟緊盯著懷兒瞧,暗想他的年紀也不小了,既然阿娘不在了,有些事情還是要她這個做姐姐的來安排。她半開玩笑似的說:「沒想到夙弟倒是能跟小孩子投緣,要是喜歡孩子,何不趁早娶妻安家,自己的https://m.hetubook.com.com孩子才真正喜歡呢。」夙弟從前不懂人情世故,做事又莽撞,要是有個賢惠得體的妻子能規勸他一些,對他也是件好事。
馮熙嘆一口氣:「並非阿常丟下你們不願回來,而是……她已經沒有辦法再回來。」
拓跋宏捉住她的手輕吻:「是這個道理,不過下次南征時,朕就不會放心讓他領兵前去了。萬一他陣前倒戈,豈不是一場大麻煩?」
「丹楊王恐怕也是一直覺得虧欠了這個兒子,才會格外溺愛他,」馮妙抬手去撫他的眉,指尖將將能觸碰到他的眉心,「等他過些日子消了火氣,就該想明白了,劉宋早已經亡國,他又數次帶兵攻打南朝,除了洛陽,天下再大也沒有他的容身之所了。」
到祭祀典禮當天,替太子更衣的宮女一時心急,竟然將用來束住腰身的帶子扯斷了。拓跋恂大發雷霆,將九旒朝天冠摔在地上,說什麼也不肯穿這身禮服了。
御駕從南方撤回后,大魏與南朝之間的戰爭,從來沒有真正止歇過。一邊是胸懷大志的天子,一邊是暴戾貪婪的野心家,像兩隻正在對峙的猛虎一樣,都想趁對方不備,撲上去咬斷對方的脖子。
提到馮家的年輕一輩,他便不由得嘆息,馮誕的兩個同母弟弟,也不成器,每天只會鬥雞走狗,在學堂里讀了幾年書,連《論語》也背不出來。古人說「君子之澤,五世而斬」,看來一點也不錯,或許盛極一時的馮氏,真的要在這一代上敗落了。
他是在用一個父親的口吻對馮妙說話,勸慰她不要一味想著已經過去的事。馮妙也知道他說的有道理,可人生在世,怎麼能連自己的出身來歷都不清楚?更何況,這朵木槿花上的秘密,還可能關係著懷兒這雙碧眼的來歷,如果不能弄清楚,懷兒將來就會跟她一樣,永遠生活在猜忌懷疑中。
他抬起一隻手揉著額角:「能為瑤妹做的,只有這麼多了。」他不只是拓跋瑤一個人的兄長,還是天下萬民的天子,再怎麼想要偏袒拓跋瑤,也不能隨心所欲。
拓跋宏並不放心把朝政交給太子,可這些老臣在朝中還頗有影響力,輩分也比拓跋宏大些,當面斥責他們,總歸不大體面。這一次出征,拓跋宏原本便想速戰速決,權衡之下,他便同意了太子監國,只不過他將始平王拓跋勰也留在洛陽,萬一太子行為不端,或是朝中有任何異動,始平王都可以權宜處置。
馮妙心裏的不安越來越強烈,這事情里有太多巧合,她強壓著心裏的忐忑問道:「丹楊王世子……究竟是因何而死的?」
馮妙的目光漸漸暗淡下去,原來阿娘早就不在了,她和夙弟從此都是沒有母親的人了。手指撫在鎖骨下方,她低聲問:「那……阿娘有沒有說過,這朵木槿花究竟是什麼意思?」
馮熙搖頭失笑:「傻孩子,你跟阿常一樣,以為有了感情就有了一切。可對這世上有些男人來說,感情就像茶和酒一樣,和-圖-書有固然好,卻不是活下去必不可少的東西。我也是剛剛聽你說了他的真實身份才想透,當時蕭氏還沒有篡位稱帝,仍舊是劉宋朝中的重臣,南朝皇帝已經對手握重兵的蕭道成心懷怨憤,為了免除皇帝的疑心和借口,你的生父選擇了要將阿常殺死,來表明自己的忠心。相信或者不相信,根本就不是那麼重要的事,真正重要的,是他選擇了建功立業,放棄了阿常。」
拓跋宏抱起懷兒,讓素問帶他去沐浴,有些話他不想讓懷兒聽見:「侍御師在瑤妹房中的茶水裡發現了甘草,那一晚丹楊王府的晚膳做了些菌湯,甘草與那菌湯里的一種蘑菇不能同食,否則會致人死命。」
「阿常是個孤女,沒有親人,連出身何處也不清楚,」馮熙接著說,「她和雲喬很快便夫妻相稱,我一個人回了平城,沒再與他們聯絡過。事有湊巧,後來太皇太后做主,替我尚娶了長公主,那時太皇太后已經開始處理政事,晚上失眠難以入睡,又不敢讓朝中反對的大臣們知道,讓我再去南方替她尋些安眠的香料來。我又一次見著了阿常,還在那個地方,她也還是那麼美,只是身邊已經帶著你。」
經過漫長冬天的休養生息,拓跋宏做好了再次南征的準備。新年祭祀過先祖后,拓跋宏命王玄之親自撰寫了一篇討伐蕭鸞的檄文,蕭道成對他有養育之恩,他卻大肆屠戮蕭道成的子孫後輩,文惠太子這一脈,幾乎都已經被殺盡了。蕭鸞的舉動,與其說是擔心有人會暗中擁立文惠太子的子孫,倒更像是對文惠太子的瘋狂報復,要將他與生俱來的優越感踩在腳下,狠狠蹍壓。
馮清在言談舉止上越發明顯地模仿著昔日太皇太后的一舉一動,就連勉勵拓跋恂的語氣,也跟當年太皇太后對拓跋宏說話時幾乎一模一樣。馮妙偶爾見過幾次,嘴上不說什麼,心裏卻暗暗覺得擔憂。馮清空有姑母太皇太后一樣的心志,卻沒有姑母的手腕。她大概永遠也不會知道,太皇太后究竟忍過了多少別人不能忍的日子,才成了大魏歷史上最具傳奇色彩的女人。
「瑤妹的樣子,其實有幾分像博陵長公主,你的夙弟大約是從小懼怕嫡母,瑤妹肯對他和顏悅色說幾句話,他就動心了。」拓跋宏嘆息著說,「不過你這夙弟實在是……朕正打算把原先的羽林侍衛調入軍中,再從親貴子弟里另外選些人充當宮廷禁衛,朕回頭叫個人去說一聲,把他安排在禁衛里歷練歷練,總是這副樣子可不成。」
在座的親王中間,有人陰陽怪氣地說了一聲:「穿鮮卑衣裝有什麼大不了的,改換漢服之前,不也年年祭天祭祖來著?」座上立刻有人隨聲附和,這些老臣對漢化積怨已久,趁著拓跋宏領兵出征,此時都一起表露出來。
就在大軍出征前夕,洛陽城內發生了另外一場風波。拓跋宏原本想跟上次出巡時一樣,仍舊由幾位宗室親王監國理政,可朝中卻有另外一種聲音傳出來,說太和*圖*書子已經接近成年,既然不用隨軍出征,便該由太子監國。
馮夙低下頭去,聲音小得像蚊蟲飛過:「姐姐,我可以等,我只想問問公主是不是願意。」
「那一年,太皇太后剛剛正位中宮不久,我也剛剛獲封肥如侯,還沒有尚娶長公主,」馮熙緩緩地開口,「太皇太后差我去辦些小事,事情很快辦完了,我想著路途遙遠,不如找個地方休息幾天,再返回平城。世上的事就是這麼巧,就在建康附近的一處小城裡,我和那個自稱叫雲喬的人,一起遇見了阿常,她在那裡以唱曲獻舞為生。她很動人,但那種美麗,絲毫不會讓人生出褻瀆之心。」
手裡的茶盞摔落在地上,馮妙的聲音帶著些顫抖,淚意不可抑制地湧上鼻端:「阿娘……阿娘那時就已經不在了?」
馮熙心中不忍,卻不能在這件事上欺瞞,點點頭說:「是,那時你在宮中步履維艱,我沒辦法告訴你實情,藉著皇上讓我去南邊替丹楊王的大軍善後時,我把阿常送回了建康城外。」
他把小小的人兒交回馮妙手中,轉頭猛地揚起馬鞭,馬蹄踏在青石板路上,發出漸行漸遠的踢踏聲。馮妙搖動著懷兒胖胖的小手,對著那個肩上灑滿金色光華的背影久久地凝望,一直看著他消失在宮門外。
「這段婚姻,是朕對不住瑤妹在先,」拓跋宏嘆息一聲,從前那個天真無邪的六公主,恐怕真的一去不復返了,「無論真相怎樣,朕都不想再追查下去。朕已經下旨加封世子劉承緒的獨子為郡公,又許諾了丹楊王會好好操辦他的女兒與北海王的婚禮,讓瑤妹以後回宮中居住,從此與丹楊王府再無瓜葛。」
拓跋宏用柳木削了一支小弓,拉著懷兒的小手教他射鳥,懷兒咯咯地笑著,連根鳥毛都沒有射到,卻滾了一身的泥。拓跋宏的臉上也被抹髒了幾處,他一面逗著懷兒,一面說:「怕你想得太多,才沒有告訴你,丹楊王世子的確過世了,那天晚上朕召丹楊王入宮有事商議,在寢宮裡談得晚了些,消息傳來時,朕還派了侍御師過去,可惜已經無力回天了。」
聽了這話,馮夙的臉色竟然有些微微發紅,轉過頭去說:「我毫無寸功,哪有人肯嫁我。」馮妙聽了奇怪,看他的樣子,竟像已經有了意中人。她笑著說:「你是昌黎王的幼子,自己又有北平郡公的爵位,只要不是家世煊赫的名門貴女,總還是襯得起的。要是看中了哪家的姑娘,倒不妨來告訴我,性子好是最要緊的,其他的都還在其次。」
馮誕也隨大軍一同出征,他的身體每況愈下,咳血的癥候日漸嚴重,迎娶樂安公主后,他在府中的時間就一直很少,拓跋宏原本想叫他在家休養,可馮誕卻堅持要去,甚至在太極殿議事時幾次叩頭請求,拓跋宏只好答應。
拓跋宏把懷兒抱在馬上,提著韁繩說:「父皇去打下一座城池來給你,好不好?」懷兒咬著手指不說話,忽然揮舞著小手,向馮妙要他平常玩的「玉片片」https://www.hetubook.com.com。還是去年生日時,因為他喜歡玉器,拓跋宏特意命人製作了一隻玉璧,給懷兒玩。馮妙手裡正拿著這隻玉璧,見他要便遞給他,正要抱他下來,懷兒忽然把玉璧貼在拓跋宏心口,牙牙地說:「父皇想懷兒。」
馮夙到朱紫殿去給馮清問安,很快便回來了,他從小便有些怕嫡母所生的這個姐姐,跟她也沒有多少話可說。該說的話都已經說過了,馮妙便叫人抱了懷兒來,送到馮熙和馮夙面前,只是不能明說這是自己親生的孩子。懷兒生得乖巧俊秀,又活潑愛笑,馮熙看了心裏喜歡,連連說應該提早準備些賀禮才對。
這一場仗其實並沒有太大的懸念,拓跋宏執意要親征,主要是為了安撫新近歸附大魏的幾個郡縣,宣揚天威。他對馮妙說過,快則三個月,慢則半年,一定可以返回洛陽。
馮妙聽得指尖發涼,伸手攥住了拓跋宏的胳膊。拓跋宏在她手背上輕拍:「瑤妹說她近來有些咽喉腫痛,所以喝些甘草茶祛火,沒想到世子會突然來過夜,也就沒來得及換新茶,就用煮好的茶水招待了世子。」
春祭時拓跋宏仍未返回洛陽,祭祀便由太子主持。祭祀早有慣例,太子拓跋恂只需要背熟祝禱的祭詞,再按照預先演練過的流程順次完成祭祀典禮就好。就在這個當口,竟然又橫生枝節,為太子準備的祭祀禮服,不知怎麼回事尺寸小了一點。拓跋恂原本就生得肥壯,又嫌按照古制裁剪的漢式冕服太過煩瑣,試穿時就很有些不滿,將送禮服來的內官狠狠鞭打了一頓泄憤。
玉葉有些為難地說:「冕服製作煩瑣,太子也只備下了這一身,其他的都是鮮卑樣式的朝服和便裝了。」拓跋宏嚴令過幾次,洛陽宮中一律改穿漢服,可太子竟陽奉陰違,只在外出時身穿漢服,回到自己的寢宮內,便私下換回了胡服。
如果她沒記錯,拓跋瑤已經許久不願與痴傻的丈夫同房,就連那個兒子,也是公主的貼身婢女生下的,可王玄之剛剛重回洛陽,拓跋瑤的丈夫就暴病而死……馮妙不敢再想,她也不願用惡意來揣測拓跋瑤。初入宮闈時,拓跋瑤是最先肯和她親近的人,那個帶著一點點驕傲脾氣的小公主,在她記憶里從未消失過。
馮妙睜大眼睛,不敢相信這話中的含義。
馮妙聽得心中焦急,只覺得有個跟自己身世相關的秘密呼之欲出,卻怎麼都找不到那最關鍵的一點。她忍不住問:「難道就因為這個,我的生父就要殺死阿娘嗎?他跟阿娘相處那麼久,難道都不相信阿娘的解釋?」
宗室親王、後宮妃嬪都已經在前殿等候,太子卻遲遲沒有來,馮清便叫玉葉去看看究竟。玉葉去了沒多久,就回來附在馮清耳邊低語了一番。馮清抬手揉揉眼角:「這算不得什麼大事,既然冕服破損,重新換其他的禮服來就是了。」
王玄之本就文采斐然,與蕭鸞又有滅族之恨,檄文寫得洋洋洒洒,用詞鋒利如刃。王玄之的為人,天生帶著些從骨子裡透出https://m.hetubook.com.com的士族驕矜氣質,整篇檄文明褒實貶,將蕭鸞的竊國之舉狠狠譏諷了一番。聽說蕭鸞看后怒不可遏,氣得當場喘症發作,幾乎昏厥過去。
既然已經說起,馮妙便索性把夙弟的心思也說了出來,她並非要替夙弟懇求什麼,只是覺得有些無奈,拓跋瑤的確是生得明麗動人,可她畢竟年長馮夙不少,不知道夙弟為什麼偏偏對她情有獨鍾。
馮妙低下頭,一隻手把玩著桌上的茶盞:「所以你就帶回了阿娘,讓她在昌黎王府里生下夙弟?」
馮夙略微湊前一些說道:「就是前不久,因為不是什麼好事情,宮裡並沒有傳開,聽說是丹楊王世子在公主房裡過夜時,突然暴病身亡……」他畢竟年輕,又沒有娶妻,說起這些事時,臉上的紅雲更重,竟像個小姑娘一樣靦腆羞澀。
宮廷禁衛白日里要操練,夜裡還要巡視宮苑,其實是個辛苦差事。拓跋宏又一向賞罰分明、治下嚴格,他既然說了要讓馮夙歷練,就絕對不會寬縱手軟,馮妙有些捨不得夙弟吃苦,總想著讓他讀些書別學成個紈絝子弟就好了,可拓跋宏已經發了話,她也不好推拒,只能點頭答應了。
後來的事,就跟許許多多的故事大同小異,溫厚的男子總是在感情上處於下風,出手闊綽、性情豪爽的雲喬,很快便贏得了阿常的心。
太子拓跋恂監國期間,每天都到馮清的朱紫殿中問安,遇到難以決斷的大事時,也會先問問馮清這個「母后」的意見。他並不見得多麼願意親近和尊敬馮清,只是心裏清楚,馮清是他保住太子之位的唯一支持了。
「夙弟,就算是公主,也要為夫家守孝三年才行,可你的年紀已經不小了……」馮妙盡量把話說得委婉,不想因為這個跟夙弟爭執。
馮妙微微搖頭,沒有人管教,夙弟空有一副好皮相,到底還是不成器的。昌黎王的庶子、左昭儀的同母幼弟,尚娶公主並不算什麼過分的奢望,可偏偏他看中的是陳留公主拓跋瑤。且不說南朝皇族出身的丹楊王能不能接受兒媳改嫁,單說今日的拓跋瑤本人,就讓馮妙放心不下。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聽不出話中深意,馮夙歡天喜地地謝了姐姐,這才告辭離去。
「我很詫異,這麼多年了,連女兒都已經兩歲大了,雲喬竟然還沒有迎娶阿常,她仍然要靠獻舞為生。有一次,她的裙擺被桌角鉤住,無意間露出了腳踝上文著的一朵木槿花。那時候,建康城內剛好出了一件事,南朝皇帝寵幸了一名歌姬,並且冊封為妃子。那妃子生下皇子后,竟然在南朝皇帝的飲食里摻進能使人身體虛弱的葯,幻想皇帝病弱后,自己能夠像北方的太皇太后一樣垂簾聽政。事情敗露后,這名妃子被嚴刑拷打,卻什麼都不肯說,她的肩上也有一處木槿花文身。」馮熙講起這些往事,仍舊不住地嘆息,「阿常並不認得那名歌姬,卻因為這處一模一樣的文身,而平白受到懷疑。」
馮妙越想越覺得心驚,等到拓跋宏來時,還是委婉地問起了拓跋瑤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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