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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宮無妃

作者:華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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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淮水邊的齊軍人數並不多,那些人馬也歸蕭坦之統率,專門為了防範拓跋宏趁夜悄悄渡河,才沒有回援合圍。
「思政,你受傷了?」拓跋宏高聲叫人去傳隨軍的醫士來。
馮妙慢慢地說:「對付惡人,無外乎三種方法,第一種便是小懲大戒,給她個教訓,讓她知道以後再不敢這樣胡來。第二種便是以牙還牙,她怎樣對我,我便一模一樣地還回去,讓她討不到任何便宜。可這兩種方法,對這位皇後娘娘都不管用,我已經給過她許多次機會,她都不知收斂悔改,我只能用這第三種方法了。」
拓跋恪緊抿著唇低下頭,再沒問其他的話,略站了一會兒便告辭離去。馮妙望著他的背影嘆息了一聲,看來把他從高照容身邊帶走還是做對了,恪兒是個天資聰穎的孩子,要是沾染了不擇手段、睚眥必報的習性,未免太可惜了。
素問有些嗔怪地說:「娘娘可真是的,非要拼著性命挨這三杖,有什麼話不能等到直接跟皇上說呢?」
他一口氣說了這麼多話,臉色越發白得嚇人,指縫間湧出越來越多的鮮血。在姑母和皇帝之間,他選擇了幫助拓跋宏,是他親手制的美人夜來,葬送了姑母的性命。那種無法彌補的悔愧,就像美人夜來絲絲縷縷的香味一樣,只在夜深人靜時,才會慢慢散發出來。
他輕輕地笑一聲:「如果是個女兒,必定跟你一般俊美,朕的幾個兒子,日後任她挑選。」
素問從沒聽過這種說法,不由得問:「什麼是第三種方法?」
馮誕眼中流露出一絲讚賞,也就勢坐在一棵大樹旁邊,倚靠著樹榦休息。他仍然咳嗽不斷,只是努力壓抑著聲音。
心思通透如馮妙,也實在猜不透他究竟想說什麼,只能回答道:「最好最快的方法,未必就是最合適的方法,等你再長大些就會知道,人生在世,要權衡、考慮的事情太多太多,沒有任何人能真正隨心所欲,只能舍小而取大、舍輕而取重。」
蕭坦之陰沉著臉不再說話,他因為相貌粗鄙醜陋,一向不受那些尊貴的皇族重視。蕭鸞篡位時,蕭坦之才終於抓住機會,帶著自己人馬夜入皇宮,在最緊要關頭給了蕭鸞支持。拓跋宏說南朝皇帝是篡位稱帝,連他這個幫凶也一併諷刺了。
等他走遠,馮妙才向素問發問:「你能不能配一服類似五石散那樣的葯來,讓人服用以後會心生幻象、狂躁難安?」
洛陽城內,馮妙靜養了三四天才能起身,幸好背上都只是皮外傷,沒有損傷到筋骨內臟。一連趴了幾天,手腳都有些虛軟,馮妙走到桌案邊,拿起一支筆拈在指尖上,手卻有點發抖。她微微笑著搖頭:「連筆都拿不動了,懷兒一天大過一天,恐怕沒多久也就抱不動他了。」
拓跋宏扶住他的雙肩:「思政,你還有什麼心愿,只管告訴朕。」
拓跋宏知道他是在試探虛實,此時尤其不能表露出怯意,在林中朗聲說道:「你問魏軍遠道而來是什麼道理,朕可以告訴你。不過,你和-圖-書是想聽直截了當的實話呢,還是想讓朕給你們留點顏面?」
拓跋宏在上次南征時,就曾經與前線將士同吃同住過,邊境守軍立刻就認出他來,將他迎入營帳。此次南征,雖然收尾時有些兇險,卻依舊稱得上戰績不俗,齊軍元氣大傷,至少兩三年內,不用擔心蕭鸞會領兵北上,他可以有更多的時間解決大魏內部的問題。
拓跋宏向來膽大樂天,只要還有一線生機,就絕不會允許自己失望,此時大難不死,心情越發舒暢。想到蕭坦之那副氣急敗壞的樣子,他便覺得好笑,轉身在馮誕肩頭捶了一下:「朕看他那張黑臉,肯定要黑得像塗了鍋底灰一樣。」
「清妹妹……臣放心不下的只有清妹妹了,」馮誕的眼神已經開始有些渙散,要用盡全力,才能把目光凝聚在拓跋宏臉上,「妙妹妹是皇上心愛的人,臣不必為她擔心,但清妹妹……她其實不該是現在這個樣子,她小時候很乖,笑起來有兩顆虎牙……她只是被嬌慣壞了,求皇上無論如何……無論如何,都饒她不死……」
鍾離守將蕭坦之,也是南朝皇族的遠親,卻不知怎麼回事,半點也沒繼承到皇族蕭氏俊美的容貌,生得又胖又黑。他為人狠厲,領兵作戰時常常喜歡出其不意地突然猛攻,這次引水來擊潰魏軍,便是他想出來的主意。
他站起身,在拓跋宏面前跪倒:「皇上,其實臣是最聰明的,賣了一個天大的人情給皇上,想跟皇上求一件事。」
北方人大多不識水性,再勇猛的士兵,一見了滔滔濁浪,心裏就先怕了幾分。拓跋宏麾下的大軍,被沖得七零八落,跟隨他避到山谷中去的,只有不到三千人。萬幸的是,這三千人中,倒有一半是拓跋宏親信的玄衣衛,戰鬥力遠遠勝過普通的士兵。馮誕也一路緊緊跟隨在拓跋宏身後,他的臉色越發蒼白,一路上都不住地咳嗽。
蕭坦之氣得直瞪眼,卻已經無計可施,只能指揮手下的兵丁先救火再說。他心裏清楚,等到這邊的火勢撲滅,拓跋宏早已經魚躍深淵、真龍入海,必定抓捕不到了。
夾雜在幾聲重重的咳嗽里,馮誕只是「嗯」了一聲,再沒說其他的話。
「恪兒,今天怎麼沒去學堂讀書?」馮妙雖不喜高照容,可對這個聰慧的二皇子卻一直很好,此時和顏悅色地問他。
拓跋宏把玉璧重新放回心口處,他不該命喪於此,他的寵妃和幼子還在等著他早些回去。
蕭坦之命士兵養足精神,等待天亮時衝進山谷。
「在木筏上時,你……站在朕身後?」拓跋宏努力回想著之前的情形,腦海里卻是一片空白。馮誕站在他身後,擋住了齊軍射來的箭鏃。
「恪兒,母妃沒辦法回答你這是為什麼,」她按住拓跋恪的肩,認真地說,「母妃只能告訴你,只有放下那些會讓你痛苦不快的東西,才能騰出雙手來,握住真正讓你內心喜悅的東西。」
密林幽深,蕭坦之只聽得見拓跋宏的聲音,卻看不https://www.hetubook.com.com到他人在何處。此時已經即將入夜,他更加不敢貿然進攻,只能封住谷地出口,等到天亮再做打算。
拓跋恪垂頭攏袖走了進來,對著馮妙畢恭畢敬地施禮,聲音卻並不大:「馮母妃好。」他自從搬來華音殿,每日仍舊去學堂讀書,馮妙怕他心裏彆扭,刻意不拘束他,這倒是他第一次到馮妙面前來問安。
馮妙忽然想起玉葉腰間的金粉色錢袋,擱下筆對素問說:「正好想起件事來,我想自己解決,不勞煩皇上分心。」她把從前的幾樁舊事略略地跟素問說了一遍,雖然上元夜那件事已經過去了幾年光景,最可怕的事情也並沒有發生,可馮妙講起這段事,仍舊覺得身上一陣陣發冷。
拓跋宏想了一想,招手叫那士兵上前,對他低聲吩咐了一番:「就這麼安排吧,這是古人用過的方法,朕今天就學他一回。」
在馮妙心裏,拓跋恪仍舊還是那個躺在搖車裡的小嬰兒,看著他,就好像看到了幾年以後的懷兒。她的手指剛扯了一下拓跋恪的衣角,這個半大的孩子,卻忽然向後退了一步,避開了馮妙的手。
而淮水岸邊,齊軍營地的上游處,也出現了一撥魏軍,大張旗鼓地砍樹造筏子,準備渡河北歸。齊軍的統領幾次派人去查探,都說那撥魏軍不過一百來人,並沒有什麼特殊之處。可越是看起來普普通通,越是讓人不敢掉以輕心。齊軍統領不準手下士兵出戰,只叫人盯緊了這些人的動靜,別讓他們真的渡河逃走。
說完這句話,馮妙下意識地轉頭,剛好看見門口探出半邊錦袍身影,那人似乎瞧見了她的目光,正要急急忙忙地躲回去。「恪兒!」馮妙認出那半邊衣袍上的花紋,對著門外叫了一聲。
馮妙仍舊只是搖頭:「皇帝也不能隨心所欲啊……」她知道拓跋宏不喜歡馮清,恂兒這孩子也不是做皇帝的好材料,可在這南征的當口上,拓跋宏仍舊沒有廢后廢太子,為的便是籠絡住那些守舊的老臣們。
淮水北岸,拓跋宏躲過了蕭坦之的追擊,順利進入大魏國土。他只帶了馮誕和最精銳的玄衣衛在身邊,其餘人分成幾路,各自沿著不同的路線返回北魏。
「第三種方法,就是讓驚恐和憂慮慢慢地折磨她。她既然當初有膽子作惡,現在就該是她懺悔無門的時候。」馮妙緩緩地說著,她不是一個願意恨人的人,可有些人,她實在沒有辦法用善意去接受。她知道,沒有什麼能比毀去一個人心裏的希望更徹底地擊垮一個人,也沒有什麼能比日日擔憂恐慌更折磨一個人的心志。
丑時過半,派出去探路的士兵傳回消息,的確有一條小路直接通到淮水南岸,水面上也有現成的木筏,只是上游不遠處有一隊齊軍駐紮,需要行動特別小心才行。水面上空曠開闊,比不得樹林中,如果被齊軍發現蹤跡,只要亂箭齊發,就必死無疑。
拓跋宏放慢了語速,讓山谷兩側的魏軍和齊軍,都能聽得清清楚和_圖_書楚:「朕看你們的皇帝,原本受先帝之託輔政,卻搶了自己侄孫的帝位,現在還要忙著屠殺先帝的子子孫孫,真的忙得很,恐怕這山河城池也沒空管了。他如此繁忙,只能由朕這個『閑』人來代他管管了!」
軍中的醫士很快便趕來了,那兩處箭傷雖重,可在軍中卻很常見,並非無法可治。醫士替馮誕診了脈后,卻連連搖頭,跪在拓跋宏面前稟奏:「皇上恕罪,這位大人像是長期服用會損傷內髒的藥物,身體如朽木一般,從內到外都腐爛了,已經……無藥可救了。」
玉璧已經從中碎裂成兩塊,就在大軍潰退時,蕭坦之站在高處看見了拓跋宏,拿起手邊的長弓就放了一支冷箭。拓跋宏當時正與四五人混戰在一起,身前身後都是敵兵,根本無處躲閃。那箭正正射在他胸口,箭尖撞在玉璧上,發出「叮」的一聲脆響,卻沒能刺穿他的身體。
天色蒙蒙亮時,蕭坦之集結士兵衝進山谷,卻發現拓跋宏早已經不知去向。夜裡搶奪水源口糧的鬧劇,不過是十幾名傷兵故意放出的聲響。
馮誕彎下腰去重重地咳嗽,指縫間滲出猩紅的血跡:「皇上,臣……向來都在您身後。」
山谷中,馮誕悄悄挪動到拓跋宏身側:「皇上,這裏地形低洼,如果齊軍再次引水來攻,恐怕剩下的三千人也很難逃脫了,不如趁早想想辦法。」
「皇上,不要叫人了,」馮誕後退幾步,坐在軍帳中的胡床上,「臣這身體已經不行了,禁不起折騰了。」他背心上被長箭射中兩處,傷口反覆撕扯,一直在流血不止。可他一路上都沒有發出聲響,只悄悄折斷了露在外面的箭桿。
馮妙臉上的笑意漸漸退去,神情變得嚴肅起來。她在拓跋恪這個年紀,也曾經想過這些問題,尤其是在她自以為命運對她不公時。她知道誘惑的力量多有么難以抗拒,她有機會選擇站在太皇太後身邊,成為宮中翻雲覆雨的妃子,也有機會選擇像高清歡說過的那樣,不擇手段地爭搶。可如果她做了那些事,就永遠不會像今天這樣,得到一個心意相通的愛人。
素問想了想說:「只要在五石散的藥方上稍稍改進就行,加上些西域出產的迷幻劑,就能達到娘娘想要的效果。」
拓跋恪不知怎麼有些情緒低落,說話也不像平常那麼伶俐:「兒臣聽說馮母妃挨了杖責,又沒見華音殿里請過御醫,就讓醫女去要了些瘡葯來……」說著話,他雙手捧出一隻小瓷瓶,遞到馮妙面前。
拓跋宏命人散進樹叢深處,躲過南朝人的追擊。他靠在一棵大樹下,探手從緊貼心口的位置摸出一塊玉璧,那是出征那天懷兒硬要塞給他的,一路上都放在那個位置,從來沒有挪動過。即使在他下令捨棄輜重、快速前進時,他也沒捨得丟下這塊玉璧。
拓跋宏閉著眼睛倚在大樹上休息,微微點頭說道:「思政,朕跟你想的一樣,今夜是逃離的最佳時機,等到天亮就真正插翅難逃了。不過山谷的出口肯定都已經被圍住和_圖_書,朕已經派人去打探,看有沒有直通水路的小道,先等等消息再說。」
眼前又浮現出懷兒嘻嘻笑著的小臉,小小的人兒扯著拓跋宏的衣襟說:「父皇想懷兒。」那張小臉又漸漸變成了另外一張溫柔羞澀的臉,口中吐出的話語,也如朝露晨風一般溫存:「為了我和懷兒,你要早些回來。」
素問聽得連連冷笑:「世上竟然還有這樣惡毒的人,真應該讓她自己嘗嘗,被七八個男人圍住是什麼滋味。娘娘打算如何出這口氣呢?」
也不知道他究竟聽懂了沒有,拓跋恪沉默片刻,又接著問:「為什麼被傷害過的人,反倒要選擇寬恕和忘記?為什麼人要學著克制自己的慾望,追求心裏想要的東西,難道不應該是很美好的事嗎?」
「皇上,您是要青史留名的帝王,怎能沾染罪孽?」馮誕垂下手,露出一抹凄涼的笑意,「臣也不想沾染罪孽,臣……只是想看看皇上君臨天下而已。」
齊兵一時間想不透他的心口處另有乾坤,眼看主帥的箭竟傷不了他,惶惶然地以為大魏天子有神明護體,心中先生了幾分怯意。藉著這一箭,拓跋宏反倒抓住機會殺出了重圍。
蕭坦之順著來不及清理的足印,一路追蹤到淮水岸邊,那百余名魏軍還在大聲吆喝著伐木造舟。夜裡沒有光亮時看不清楚,此時齊軍統領才發現,那一撥魏軍總共只砍倒了一棵樹木,將樹榦先砍成木板,再把木板斬成小段。整夜連綿不斷的伐木聲,也是用來吸引齊軍注意的幌子。
馮妙一直擔心他會因離開生母而心中不快,此時見他關心自己的傷勢,由衷地覺得欣慰。她接過瓷瓶握在手心裏,隨手理了理他的衣襟,柔聲說:「恪兒不必替母妃擔心,只是外傷而已,現在已經好多了。」
素問點頭答應了,一一照著去做。
拓跋恪接過茶盞,像跑了很遠的路似的,一口氣仰頭喝乾了茶水,唇上還沾了些晶亮亮的水漬。他用手抹了一把嘴唇,突然沒頭沒尾地問:「馮母妃,明明有最好最快的方法,為什麼還是有人願意選擇其他曲折迂迴的方法?」
蕭坦之是個赳赳武夫,沒聽出他話里在繞圈子,介面說道:「那就請直言。」
馮誕一邊咳嗽,一邊請醫士出去,營帳內只剩下他和拓跋宏兩個人:「皇上,臣總在夜裡聽見姑母在喚我,每次夜裡起來,都好像看見姑母坐在奉儀殿內,髮髻梳理得紋絲不亂,腰上系著那條對羊紋玉錦腰帶,讓我幫她燃安眠香。姑母生氣時,總會叫我猴崽子,可她又從來都不是真的生氣……」
在清早第一縷金色輝光下,載著拓跋宏的木筏,已經行駛在河心上,眼看就要靠近對岸。就在齊軍狐疑不定地反覆查探那些伐木造船的魏軍時,拓跋宏帶著餘下的人,在下游搶來了木筏,悄無聲息地分散渡河離去。
「思政,你……」拓跋宏往他身上看去,見他袍角上正滴滴答答地淌著水。他們剛剛渡河而來,身上都被浪打濕了,可馮誕身上滴下的水,是黏稠滑膩的。和-圖-書拓跋宏仔細看了幾眼,才反應過來,那不是水,是正在流出的血!
此時正是一天中夜色最深沉的時候,山谷中傳來一陣喧嘩嘈雜聲,警醒的蕭坦之立刻派人去打探,接到的回報說,拓跋宏手下的兵卒因為搶奪水源口糧而大打出手。蕭坦之大喜過望,暗暗想著先讓他們自己打個兩敗俱傷,天亮時再帶人衝進山谷里去,如果能生擒大魏皇帝,他的官職爵位還可以再上一層樓。
從前在宮中或是昌黎王府,拓跋宏也經常這樣跟馮誕說笑,可這次拳頭一落下去,馮誕卻好像支撐不住一般,連連後退了幾步,扶著門口的燈架才站穩。
氣急敗壞的蕭坦之派水軍渡河去追,可清晨河面上彌散著霧氣,不知道哪只木筏上的人才是拓跋宏。無奈之下,他只能再命人從岸上亂箭齊發。如飛蝗一般的箭雨灑落在江面上,幾乎織成了一張細密的網。木筏卻如輕盈的飛鳥一般,在這箭網之中穿梭而過。
天色剛剛開始轉暗時,蕭坦之開始帶著人往這片谷地圍攏過來。樹林遮擋住了視線,狡詐多疑的蕭坦之不敢直接衝殺進去,隔著山谷高聲喊話,無非是說些勸導北魏士兵投降的話。
蕭坦之也不拐彎抹角,大剌剌地說:「大齊與大魏,原本應該是世代交好的鄰邦,可魏軍卻興師動眾地來興兵討伐,這是什麼道理?如果大魏皇帝肯退兵,再許諾不再妄動干戈,自會好好地放你們回去。」
正在此時,齊軍大營中突然騰起衝天的火光。上游處的魏軍沒有渡河,而是把那些斬成小段的木料堆放在營地近旁,澆上隨身攜帶的烈酒,點了一把火。這些人抱著同歸於盡的決心,給拓跋宏渡河爭取了時間。只要能順利到達河對岸,便會另有魏軍接應。
馮妙有些尷尬,只當他還是介意發生在高照容身上的事,也不想太過逼迫他,微微一笑就垂下了手。拓跋恪的臉色卻有些漲紅,好半天都不說話。素問看著古怪,繞到桌邊斟了一杯茶捧過來:「二皇子嘗嘗這種涼茶吧,天氣熱的時候很消渴解暑。」
聽到這句話,拓跋宏心中大慟,相識十余年,馮誕的確一直站在他身後,為了他的千秋帝業,甚至背棄了最疼愛自己的姑母。
馮妙點頭說了聲「好」,在紙上草草畫了兩幅圖樣,對素問說:「你照著這個樣子,去做幾個錢袋來,每個裡面都裝上些銀兩,再把另外這幅圖給予星送去,讓她裁一身衣裙來。我今天手上沒有力氣,這圖畫得不好,讓她大體上照著我初入宮時的款式做就成。靈樞和我的身形差不多,予星知道我的尺寸,照舊裁剪就好。除了這些,你再幫我找一隻通體純白的貓來。」
「思政……」拓跋宏的聲音有幾分哽咽,「這本該是朕的罪孽,卻平白背負在你身上……」
「藥物?」拓跋宏狐疑地看著馮誕,忽然瞪大了雙眼,「是……是那香料?你自己在偷偷用那種香?」
「思政,」拓跋宏低緩地開口,「聽說樂安公主有身孕了,這次回去,你該在家多陪陪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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