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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宮無妃

作者:華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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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冊 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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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起先高照容只是默默地聽著,在他說不下去時,才柔聲安慰幾句。到第三天時,高照容聽了太子的話,幽幽嘆了口氣對著元恂說:「恂兒,皇上廢了皇后,卻並沒有廢去你的太子之位,可見他還是念著你們之間的父子情分的。他現在生你的氣,一來是因為你自作主張,違逆了他的旨意,二來也是因為你實在不愛讀書。」
馮清這時才看見皇上就在面前,清涼的空氣散開,腦海中忽然清醒過來,再看面前的人,分明是個陌生的小宮女,並不是馮瀅。她頭疼欲裂,竟然不記得自己剛才說了些什麼,後退了幾步,又撞倒了身邊的燭台。
那人卻不應聲,回身沿著幽深的暗道快步離去。七月十五中元節前,朱紫殿出現過的詭異景象,又浮現在馮清眼前,她快步追過去,口中焦急地叫著:「瀅妹妹……馮瀅!你是來責怪我的嗎?」
元恂在寢宮附近走了幾次,總能湊巧碰見高照容,她仍舊矇著面紗,說自己是按照御醫的囑咐,出來晒晒太陽的。
帷帳與祖廟本就有一條暗道彼此連通,並不隔聲,這句話清清楚楚地落進元宏耳中。他的臉色一沉,對身邊隨侍的太監說:「去看看是什麼人吵鬧喧嘩。」
「皇上,您要廢了我?」馮清嘴角扯起一抹笑來,夾雜著自矜身份的驕傲和感慨無奈的凄涼,「也罷,早晚都會有這一天的。不過,無論您今後喜歡誰、立誰為後,臣妾都是您第一個手鑄金人、入主正宮的皇后,在宗廟裡的拓跋世系譜上,只有臣妾的名字能跟您並肩,就算臣妾死了,其他人也終究只能在臣妾腳下。」
馮誕的靈柩送回平城沒多久,從前的昌黎王府便傳來消息,馮熙病情日漸沉重,已經到了藥石無效的地步,恐怕後事也該提早準備著了。馮熙畢竟算是皇帝的長輩,論理元宏總該去慰問一番。可洛陽城中事務繁多,他實在脫不開身。這時有人提議,可以讓太子代皇帝去平城探望,既不違孝道,又可免去皇帝兩處奔波。
眼看時間快要到了,素問悄悄走到馮妙身邊,對她低聲耳語:「皇上正往這邊來了。」馮妙不動聲色地又坐了片刻,才起身往外走去。
方山靈泉行宮,那個俊朗男子已經成了她的丈夫,對著她柔聲低語:「等到大婚時,朕再還你一支一模一樣的步搖來。」
「昨天夜裡著了涼,今天早上起來就有些咳嗽發熱,趕在祭祖這天,真是不湊巧。」馮妙一邊說著,一邊又低聲咳嗽不斷。
沒多久,內監便帶著一名穿鮮卑衣裙的粗使宮女上前,那宮女不知道受了什麼驚嚇,嗚嗚咽咽地哭個不停,脖子上還有兩處明顯的掐痕。元宏看見她那身衣裳,沉著聲問道:「宮中早已經禁絕鮮卑衣裝,你怎麼還穿著舊樣式的衣裳?」
她伸手向前抓去,可半空里忽然映照出另一幅景象,皇帝擁著馮妙,兩人低聲說著她聽不懂的話,眉眼間的笑意里滿是柔情。她閉上眼用力搖頭,想要甩掉她不想看見的景象。再睜開眼時,前方卻突然出現了一道纖細的人影,昏暗光線下看不https://m.hetubook.com.com清眉眼五官,身上的衣衫卻依稀還是平城前些年的款式。這副裝扮,讓她猛地想起一個人來。
元宏見馮清舉止不端,又當眾說出這樣不堪的事來,已經怒不可遏。「皇后舉止癲狂,當眾胡言亂語,又驚擾了宗廟先祖,實在不堪母儀天下,」元宏一字一字說得清清楚楚,「從現在起,廢去皇后封號,你找一處乾乾淨淨的佛寺,好好反省去吧。」
素問正要把那衣裳放進樟木箱子里,聽見她說要看,便提著衣肩把衣裳整個打開。屋內的三個人臉色都微微變了,靈樞忍不住先叫嚷起來:「這衣裳讓人怎麼穿啊?皇后……皇后是故意整人呢!」
還是那段歷史,什麼都沒有變,可從高照容口中講出來,總帶著點別樣的意味。好像從漢武帝的太子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命運一樣,元恂的臉色有些難看,可他仍牢牢地盯著高照容,懇求她再講一段。
「多半都獲罪被殺了吧,」高照容拿出帕子擦了擦他額上的冷汗,「恂兒,你的臉色不大好,讀書的事也不能急在一時,我看今天就先說這麼多吧,改天我再來。」她把帕子收好,深深地看了一眼呆坐著的元恂,緩步走開了,心中暗想這孩子膽子還真是小,隨便一嚇就怕成這樣。知道怕也好,越是怕到極點的人,做出來的事才越大胆。
宮嬪們都知道皇上格外重視這次改姓祭祖,都早早便到了。一些近支或是年長的宗室親王,也可以跟皇上一起祭祖。東陽王也在場,臉色卻不大高興,皇帝如此雷厲風行,連世系譜也改了,過了今天,就算他再怎麼不情願,也得改叫元丕了。
元宏的臉色陡然變了,他本就思維敏捷,此時已經從馮清的話語里,推測出了大概的情形。他原本以為馮瀅是病死的,沒想到卻另有實情。他還記得馮家那個最小的女兒,因為身子不好,性情格外安靜,這樣一個女孩兒,竟然也有人下得去手害她。
「不用告訴皇上了,這些日子為了更改姓氏的事,皇上已經夠心煩了,怎麼還能拿這些事情去打擾他。」馮妙咬著唇低頭想了想,「這事咱們就靠自己吧,我不會讓她如願的,相反,我給過她那麼多機會,她都不知悔改,我也不必再對她客氣了。」
馮清被廢的消息傳到太子耳中,太子元恂也不由得驚恐萬分,總覺得父皇的怒火不知何時就會燒到自己身上。這樣驚惶不安地過了幾天,元恂竟然生起病來,太子醫丞向元宏稟報,太子的病是心氣鬱結所致。元宏原本也沒打算將他禁足,便准了他每日出來走走,但仍舊叫他反省自己的錯處,不准他參与政事。
多可笑啊,每一代馮家女兒,都幻想著靠月華凝香博得帝王的寵愛,可就是這種藥丸,讓馮家女兒永遠生不出皇帝的子嗣,就連姑母專寵十幾年,也從來沒有過身孕。母親用最難聽的話責罵她,好像一切都是她的錯一樣,可那藥丸,是母親帶進昌黎王府的陪嫁啊!
袁纓月也沒再說什麼,只叮囑她喝https://www.hetubook.com.com些薑湯驅寒。斜對面,馮清得意地笑著看過來,她不相信馮妙能用一個晚上的時間讓那件衣裳乾淨如初,在她看來,馮妙裹著披風,不過是在遮掩不合時宜的衣裝罷了,要麼是穿著那件臟污的衣裳,要麼是穿了從前的舊衣,無論哪種都是對先祖不敬。
馮清瞪圓了眼睛想了想,對玉葉說:「你在這裏等著,本宮去看看。」她好不容易才抓住一個機會讓馮妙難堪出錯,絕不能讓她輕易躲過。
元恂怔怔地愣了片刻,才啞著嗓子問:「高母妃,為什麼皇帝上了年紀,就都偏愛幼子,不喜歡原來的太子了?」
廢后畢竟不是件喜事,元宏和馮妙兩人,各自都覺得有些悵然,元宏是替馮誕和馮瀅惋惜,馮妙卻只覺得無奈,畢竟再怎樣也換不回馮瀅的性命了。宮中的下人們最懂得拜高踩低,馮清以廢后之身被送去瑤光寺,還不知道要受到怎樣的刁難。馮妙私下叫素問去送些日用東西給她,不叫寺里的姑子太過為難她。
元宏見她仍舊瘋言瘋語,心中的憤怒委實已經積蓄到了頂點,但他答應過馮誕,無論如何都不會取馮清的性命。就當作是對馮誕的一點補償也好,他不再追究馮瀅究竟是因何而死,但他也不想再看見馮清了。
返回華音殿時,靈樞和素問早已經先回來了。還沒進門,馮妙就聽見靈樞在抱怨:「我們兩個都進宮這麼久了,怎麼偏偏這時候又想起來問我們有沒有驗過身子,我們又不侍奉皇上,這不是明擺著找不痛快嗎……」
她剛入宮時,穿的便是博陵長公主給馮瀅準備的衣裳,今天找了一件舊的出來,提早讓予星安排了粗使的小宮女換上,故意引著馮清一路追過去。宗廟的更衣帷帳內,向來都會燃著帶些迷幻作用的香料,好讓帝王宗親祭祀時,感覺到更加貼近上蒼神靈。內心澄澈的人,在這香味中會感覺到無邊的愉悅,而內心污濁的人,卻只會想起痛苦和驚恐,從而越發絕望。
奉儀殿內,她第一次見著了年輕的大魏天子,那種眉目俊朗的男子,她以前從沒見過。
皇后說出的話,讓在場的妃嬪和宗室親王都暗自心驚,他們大都還記得那位早夭的馮家三小姐,聽著皇后的意思,馮家三小姐也曾經失貞,而害她早夭的人,正是她的皇后姐姐。
如果不是此時忽然看見這枚藥丸,她幾乎都快忘了,在方山靈泉行宮時,她無意間聽見了父親與大哥的對話,才知道馮家的女兒,都因為服食過月華凝香而不能生育。從她在奉儀殿出疹子那個夜晚開始,她的結局就早已經註定了。
「高母妃,兒臣今後願意聽父皇的話,再不敢有絲毫違逆了,」元恂急切地說,「只是讀書這事,那幾位夫子講的話,又長又晦澀,兒臣聽一句便頭疼得不得了,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馮妙立刻明白過來,馮清知道她從來不肯把懷兒交給別人,故意叫人支開了靈樞和素問,又特意在她要查驗衣衫時接近懷兒,擾亂她的心神,讓她來不及細看便匆匆離開。這位驕橫的和*圖*書皇後娘娘,倒是終於聰明了一回,馮妙應下那衣衫沒有問題時,還有不少別的宮嬪在場,衣衫已經拿回了華音殿,再去質問便成了空口無憑。第二天便是定好的祭祖日子,即使找予星幫忙,無論如何也趕不及另外縫製一套了。
那衣裳只有折在外面的一層是好的,折在裏面的衣襟上卻染著大團的污漬,不知道是菜湯還是油彩,穿著祭祀先祖必定要犯下大不敬的罪名。
更衣用的帷帳內光線昏暗,略帶陰暗潮濕的空氣里,飄浮著一股詭秘的香氣。馮清向內走了幾步,只覺那香氣像是勾魂攝魄一般,引著她要往更幽深處走去。過往十余年的經歷,飛快地從她眼前掠過。
熟悉的香味陡然衝進馮清的鼻端,她停下步子,往地上看去,一枚鏤空銀球骨碌碌直滾到她腳下,裏面裝著一顆滾圓的藥丸。那是月華凝香的味道,她不會認錯,她從小就服用這種藥丸保養肌膚,夢想著長大后能出落得國色天香,進宮成為皇帝的寵妃。
「娘娘,要不提早去跟皇上說明吧?」素問仔細看了看那件衣裳,污漬油膩,恐怕清洗也不容易。
祭祖照常進行,皇后當眾舉止癲狂,原本支持皇后和太子的親王們,連求情的話也不好說出來。
馮妙把懷兒放下來,搖頭笑著說:「去皇后的朱紫殿取了趟衣裳,來傳訊的宮女急得很,我就先去了。」她聽見了靈樞的話,就勢安慰她幾句,「皇后從前幫著高太妃協理六宮時,就掌管過調配宮女,那邊都是她親信的人,你們多忍耐些,別被人抓住把柄就行了……」
「瀅……瀅妹妹?」馮清的聲音里有幾分顫抖,馮瀅早已經故去多年了,還是她親自命人封死了棺木。
深夜宮道上,穿著便服的皇帝,湊在她面前和氣地問:「表姑母,朕也叫你清兒,好不好?」
馮妙用一件披風裹住全身,掩著唇不停地咳嗽。袁纓月走過來,小心地問:「姐姐這是怎麼了?」
眼看馮清的手就要觸到那人的衣袖,那人卻繞了個彎,往更深處走去,只聽見「叮」的一聲脆響,被馮清拉扯過的衣袖間,掉出一樣東西。
高照容側頭想了想說:「並不是每個皇帝都偏愛幼子,只是今天湊巧說起的兩個太子,命運都悲慘了些。恂兒,你可千萬不要多想啊……」
「回皇上,」宮女跪在他面前,好半天才喘勻了一口氣,「奴婢是在宮中做粗活的,因著今天皇上和娘娘們祭祖,便被派到這裏來清掃後院的石像。這些衣裳都是從前宮裡做的,樣式舊了,可用料都還是好的。內六局的予星姑姑就挑了一些給做粗活的姐妹們送來,讓我們備菜、染布、打掃的時候穿。做這些活的時候,最容易弄髒衣服,又不會有貴人在場。予星姑姑說,宮裡裁製新的漢服,開銷很大,可貴人們的衣裝事關重大,只能從我們這些粗使宮女身上想法子節省了。」
馮妙不忍心再聽,只叫素問隔些日子再去看看,別讓姑子們太過欺侮她。
「那自然好!只是……會不會太麻煩高母妃了?」元恂想起二弟元恪的聰慧,知道必然跟m•hetubook.com.com他這個生母的教導分不開,若是自己也能有這樣一位知書識禮的母妃,說不定有朝一日也能讓父皇刮目相看。
鮮卑人世代傳說,他們的先祖起源自鮮卑神山之中,早些年開國皇帝四處征戰時,每年還會專門返回神山石洞去祭祀。因此,洛陽城內的宗廟,仍舊是仿照石洞祖廟的格局修建的。
宗廟內,元宏剛剛才到,便聽見不遠處的帷帳內有一聲驚叫傳出來,接著是瓷器、陶器落地的連串脆響。小宮女的哭喊聲斷斷續續:「皇後娘娘,您認錯人了,奴婢只是個粗使的宮女,不是您說的什麼……什麼……」
「來人,立刻送她出宮!」元宏不耐煩地喝斥,揮手讓侍衛帶她下去。身邊侍立的內監賠著小心問了一句:「皇上,是不是送到明懸寺去……」
一個聽得認真,一個講得仔細,高照容像講故事一樣,自然比宮裡那些漢人夫子有趣得多:「漢武帝原本立了衛子夫為皇后,立她的兒子為太子,可漢武帝年老時,又得到了鉤弋夫人。這位夫人也生下了兒子,武帝喜愛幼子,以巫蠱之罪為名,處死了太子,逼得衛皇后在宮中自盡,將帝位傳給了鉤弋夫人的兒子,這個孩子當時只有八歲……」
元宏聽說太子近來一直在書房裡用心讀書,心裏的火氣已經消散了大半,又想起太子醫丞說過的話,便准了元恂代他去一趟平城。
素問去了一趟,回來時臉上略帶些不忍,把寺里的情形講給馮妙聽:「她到了瑤光寺,才真的失心瘋了,不肯承認自己已經被廢,仍舊穿著離宮那天的皇后鳳服,髒得發臭了也不肯脫下來,叫姑子們對她行跪拜大禮。姑子們哪肯理她,把她關在一間禪房裡,只有她帶去的婢女玉葉還肯照顧她……」
「這一時半會兒倒是想不起來了,」高照容猶豫著說,「我讀過的史書本就有限,你馮母妃才最擅長讀書呢。你父皇啊,最喜歡的就是她了。」
馮妙一面快步走出去,一面說道:「不必了,皇後娘娘準備的東西,必定是妥帖的。」她急急地走出朱紫殿,不想讓懷兒在這裏多停留一刻,馮清那陰惻惻的笑,讓她心裏極度不舒服。懷兒就是她的命,無論誰要傷害他都不行。
素問正要說什麼,抬頭看見馮妙進來,趕忙上前接過她手裡的東西:「娘娘這是到哪去了,正要叫人去找呢。」
面紗之下,高照容的嘴角露出一抹笑意,傳出的聲音卻仍舊溫柔細膩:「不會的,在本宮眼裡,你和恪兒一樣,都是皇上的兒子。」她做出一副凝神思索的樣子,自言自語似的說:「講一段什麼好呢……恂兒是太子,今天就先講一段跟太子有關的事吧。」
「是,多謝高母妃,兒臣記住了。」元恂躬身答應著,整個人卻無精打采。他有些不甘心地問:「高母妃,你讀過的史書里,有沒有順順噹噹即位的太子?」
掉落的月華凝香是真的,外面的銀球卻換過了,馮妙捨不得丟棄原先那個刻著「結髮為夫妻,恩愛兩不疑」的銀球,仍舊留了下來。直到這次靜下心來把從前的細節串在一起,她才猛然想到一個似乎和*圖*書絕無可能的念頭,文瀾姑姑口中的李夫人,和青岩寺里的李夫人,或許都是同一個人——拓跋宏的生母。李夫人給她留下了最珍貴的禮物,如果沒有她配的葯,後來也不會有懷兒,只是不知道李夫人現在身在何方。
元宏仍舊板著臉:「話是在理,不過畢竟違逆了朕下過的旨意,賞罰必得分明才行。既然是予星叫你們穿了鮮卑衣裝,朕就罰她半年的薪俸,以儆效尤。至於她能想到為後宮節省開銷,難得她有這份心,朕就不深究了。至於你,畢竟驚擾了宗廟,朕就罰你在這裏清掃三年,把後院的石像全都擦洗乾淨。」
說到一半,馮妙忽然自己意識到什麼,轉頭對素問說:「快去把剛才那件衣裳拿過來,我要再看看。」
提起馮妙,元恂眼中的懼怕和不甘更盛。華音殿里住著兩位皇子,一個聰慧非凡,另一個天真可愛,父皇更喜歡那兩個皇子,已經是很明顯的事了。元恂只覺得背上一陣陣發涼,又問道:「那……歷史上被廢的太子,最終……最終都怎樣了?」
小宮女趕忙磕了個頭謝恩,剛要離去,馮清便緊追過來扯住她的頭髮,口中說出的話癲狂迷亂:「馮瀅,你怎麼還敢告到皇上面前去?你做出那種不乾不淨的事來,留著你也只會成為禍害,我是在替你了斷你知不知道……」她的腳步凌亂,眼神也有些迷離渙散。
馮清捂住臉,她的一生根本就是個錯誤,可她為了這個錯誤,連自己的小妹都害死了。馮妙得到了皇帝的寵愛,馮瀅得到了永久的安寧,只有她自己,除了后位便一無所有!
「秦始皇的太子扶蘇,是一個能文能武的人,秦始皇臨終時,將王位傳給了幼子胡亥,又擔心自己死後,能幹的長子會篡奪自己弟弟的王位,便賜扶蘇自盡……」高照容有些為難地掩住嘴,「這些書看的時間久了,也不知道記得對不對。」
馮清看了玉葉一眼,讓她跟過去看看。不一會兒玉葉便回來了,悄聲對她說:「昭儀娘娘往更衣的帷帳方向去了,她一向跟內六局的人交好,會不會有人幫她趕製了新衣送來?」
話還沒說完,又激起元宏更大的怒火來,明懸寺是他專門為馮妙修建的,裏面的一草一木,都鍾靈毓秀,怎麼能容得了馮清去使用?他的眼風一掃,內監立刻就知道自己說錯了話,趕忙低頭說道:「城北的瑤光寺十分清靜,正是清修的好地方,送往那裡正合適。」
元宏冷哼一聲,這才算是准了。馮妙默默地站在人群中,看著侍衛把廢後送出宗廟外,身上穿著那件御賜的深衣。那些臟污,被馮妙索性用墨跡遮蓋。塗抹成了一幅潑墨山水,至少不至於對先祖不敬。
隔著輕紗看不清面容,高照容的聲音又很溫柔和氣,一來二去,元恂便在心裏把她想象成了自己的母后,把自己的委屈、驚懼全都對著她傾訴。
「那些老先生講學,是很無趣,也怪不得你,」高照容低頭想了想,忽然說道,「不如這樣吧,從前為了投皇上的脾氣,我也讀過些書。經史子集,別的不說,史書倒是多少知道一些,我可以挑些事來講給你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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