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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宮無妃

作者:華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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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就在這一走一停間,他已經想到這事情有些不大對,背對著高照容的臉上,浮上了一層掩都掩不住的笑意,沉著聲說道:「賞賜給宗親長輩的東西,應該由位分尊貴的人親自操辦,才顯得重視。既然左昭儀病了,那今年就交給高貴嬪操持吧。」
她抱臂看著馮妙,冷冷地譏諷:「從前那個說皇上應該放眼更廣闊的中原大地的馮妙,哪兒去了?那個手釀桂花酒的馮妙,哪兒去了?那個根本不曾露面、就讓南朝使節啞口無言的馮妙,哪兒去了?」
從前,元宏即使不來華音殿,也總會忙裡偷閒地問起,「華音殿的暖炭是不是清凈無煙的那種」「新貢的瓜果給華音殿送去了沒有」「華音殿近來有沒有傳過醫藥」……可這一次,卻是徹底的悄無聲息。
姚福全露出些為難的神色,叩首說道:「皇上,這是後宮事務,原本該先去問左昭儀娘娘。老奴到華音殿去了幾次,娘娘都一直病著不能起身,恐怕今年不能親自操持這件事了。老奴請皇上示下,按照位分順次排下來,左昭儀之下便是貴嬪娘娘,這事是不是勞煩高貴嬪主持?」
她一面捏著柔媚的嗓音答應,一面飛快地在心裏盤算,再過五六天,應該就是最合適的日子,這是她眼下必須把握住的機會。
隔著一道輕紗軟簾,馮妙抬頭看著室內來往忙碌的人影:「我知道他有他不得已的地方,所以我也不想多去煩他……」
後宮中,高照容仍舊盛寵不衰,夜夜宿在澄陽宮。表面的風光無限之下,只有她自己心裏清楚,元宏是在用這種方法把她日日夜夜「看管」起來,讓她沒辦法向外傳遞消息,她甚至連春桐和高清歡的面都見不到了。
聽說馮妙病得不能起身,元宏猛地站了起來,動作間全沒注意衣袍帶翻了桌上的茶盞。他往前走了幾步,才想起高照容還在一邊伴駕,強迫自己停住步子。
李弄玉輕輕點頭:「我在平城做過內廷女官,對這地方一點也不陌生。大臣們呈上來的奏表,都會送到最前面一間里去,由內秘書令帶人先草讀第一遍,將重要的文書標記出來,再分門別類送到皇帝面前。皇上看過以後,把自己的意見口述給身邊的女官,由她們記錄下來交給中朝官,草擬的政令還要經過皇上再次過目,才能用印頒行。」
李弄玉看著馮妙走遠,直到面前的玳瑁珠簾停止了晃動,她才穿過一條便道,進入外臣等候皇帝宣召的小室。
遷都洛陽以後,這做法就停了兩年,今年剛好人手充裕,又沒有南征的戰事,總管事姚福全便來澄陽宮向皇上請旨,要不要恢復舊例,仍舊給各個親王府邸準備這樣賞賜。
華音殿內,馮妙端起一碗苦澀的葯汁,仰頭一口喝乾。素問配製的藥效果都是好的,味道卻實在不怎麼樣。馮妙微微皺了一下眉,從銀盤裡拈了一枚青色的酸果,用來除去口中的苦味。纖長的指甲上用極細的筆管勾出藤蘿花紋,越發襯得她的手m.hetubook.com.com像用白玉雕成的一樣。
李弄玉向來是個我行我素的人,連看都不看素問一眼:「她這病,灌再多的湯藥下去也沒有用,我帶她出去走走,死不了人的。」
「謝謝你,我知道自己想要什麼樣的丈夫、想要什麼樣的自己。」馮妙在她手上輕握了一下,轉身快步離去。無論她愛的男人腳步有多快、站得有多高,她都可以儘力追上他的步子,跟他並肩而立。
她對著銅鏡,用沾濕了的羊毫筆尖仔細梳理著一對彎眉,心裏漸漸有了一個主意,放下筆管轉頭笑著說道:「靈樞,你不是最愛看熱鬧的嗎?眼下宮裡正有一場熱鬧,不光讓你看,還讓你親自去捉。」
高照容拿起剩下的兩本奏表,側身在元宏腳邊的長絨毯上半跪半坐,頭像是無意地一甩,烏黑的發便全都披散下來,落在元宏膝蓋上。
高照容趕忙把白瓷小瓶握在手心裏,腦海中忽然閃過一個念頭,要是她能利用這個機會再有身孕,就算有立子殺母的祖訓在,至少八九個月之內,她都是安全的。聽著高清歡話里的意思,八九個月之後,大魏還不一定是誰的天下呢。
素問正要走,李弄玉卻徑直走到床榻前,直接拉著馮妙的手腕把她扯起來,帶著她就往外走。馮妙被她冷不防這麼一扯,急急地咳嗽起來。素問見她原本蒼白的臉上泛起一層潮|紅,也跟著急起來,連身份也顧不得了,上前攔住李弄玉的去路:「昭儀娘娘還病著,現在不能出去。」
額上起了一層薄薄的汗,頭腦卻因為這層濡濕的汗意而忽然清明起來,馮妙「啊」了一聲,轉身急急向外走去。李弄玉快步搶在她前面,壓住她的手不讓她掀起帘子,帶著幾分不耐煩的怒氣喝問:「你是病得傻掉了嗎,還要躲避到什麼時候?!」
李弄玉「哦」了一聲,不再說什麼,馮妙想著大概她並不熟悉王玄之這人,也就不再多提了。
高照容的眼睛轉了幾轉,皇上急著召太子回來,必定是下定決心要廢太子了,怕這消息提前泄露出去,讓太子起了別的心思不好控制。她提筆在皇帝御用的紙箋上寫了幾句話,遞到元宏面前,用撒嬌似的口吻說:「容兒蠢笨,恐怕寫得不合皇上的心意。」
王玄之唇邊淺淡的笑意散去,從前在平城經商時,他便花了心思培植了一名不起眼的小太監,他還曾叫這太監給馮妙送過平喘的藥丸。如今那名太監也已經隨著遷都來了洛陽,在皇宮中做上了管事的高位。
內殿之中,元宏正從小山一樣的奏表中抬起頭來,招手叫高照容過來:「朕看得眼睛都花了,還有幾本你來讀給朕聽。」
膝蓋上的紅腫酸麻,遠遠比不上心裏一寸寸涼下去的苦楚。她不想哭,可視線還是被水汽沖刷得一片模糊。她就像被元宏捏在手裡的一隻小鳥,有他在時,輕輕揮動小小的翅膀,也可以直上雲端,可他一旦鬆開手,她便只能急墜而下。如https://www.hetubook.com.com在霧中的患得患失,她終於也體會到了。
元宏從來不曾真的把李弄玉當嬪妃看,還曾經私下允諾了她可以假死離宮,與始平王長長久久地在一起。那場安排因東陽王在華林園宮宴上的刻意挑唆而沒能實現,元宏卻不願再讓李弄玉埋沒深宮,反倒刻意讓她代管一些女官事務。正因如此,她才能隨意進入這一排傳遞詔令的宮室,沒有受到任何阻攔。
李弄玉自己也深切地嘗過近在咫尺卻愛而不得的滋味,不忍再說什麼,默默退出小室之外。
靈樞揉著額還沒說話,馮妙便開口說道:「靈樞辛苦了,華林別館那邊有玄衣衛守著,這幾天先不用盯著了。」
李弄玉引著馮妙熟練地穿過側門,進了最末尾的一間,室內是馮妙從來沒有見過的景象。沒有青煙裊裊的香爐,也沒有艷麗繁複的屏風,四下敞開的宮室內放著一張長几,桌面上放著堆積如山的文書、奏表。五六名身著帶品級服飾的內官,正伏在几案上抄寫。宮室另一側,還有穿藏青色衣裳的小太監,正把整理過的文書運送出去。
她露出一副極度震驚的表情,仰起臉說:「皇上,這……這是請求廢太子的奏表?」
李弄玉伸手扶住她的雙肩:「你愛的男人,不是普通的販夫走卒,不是尋常的閑散宗親,他是手握乾坤日月的帝王!他要的不是一個木訥的病美人,更不是一個只會生育子嗣的聽話妻妾,他要的是一個能跟他並肩攜手、站在高處俯瞰山河的女人,一個真正配得上他的妻子!」
整整一個月,元宏不是在看奏表就是傳召大臣,這一晚又是這樣。高照容輕手輕腳地從美人榻上起身,走到外殿摸出了一直貼身藏著的那一小瓶依蘭香,高清歡還沒來得及告訴她,這催情的香料,究竟能有什麼作用。
李弄玉卻不理會她的話,只管把自己想說的一口氣說完:「你比我更清楚皇上是什麼樣的人,為了防止內秘書令私自藏匿重要的奏表,他有時也會到這裏來,跟那三十人一起看奏表。那三十人還能輪流去休息,皇上卻不能。至於政令……連我父親都親口稱讚過,如果沒有皇上親自擬定的那幾道詔令,漢化新政的局面,恐怕比今天還要艱難得多。」
馮妙越是病得昏昏沉沉,素問越不敢掉以輕心,索性不再用外面送來的湯藥和飲食,一切都是自己在小廚房裡做。
王玄之轉頭看向桌上一隻小巧的蓮紋香爐,聲音隨著爐中裊裊上升的青煙飄散:「多謝六小姐的好意,我記下了。六小姐錦心繡口,左昭儀娘娘該謝的是你,跟我並沒有半分關係。」他刻意用了敬稱,提醒自己記得臣子與后妃之間的距離。
元宏揉著額角,露出一副不勝其煩的表情:「最近這樣的奏表越來越多,朕南征期間,這個逆子究竟做了多少惡事?」他伸手攬起高照容,無限欣慰地說,「幸好還有恪兒,不然,朕辛苦打下的江山,都不知道該m•hetubook.com.com放心交給何人。」
李弄玉畢竟不便在這裏久留,只能匆匆對他講了方才的情形。王玄之曾以商人的身份,與李沖有過一面之緣,此時李弄玉也並不以後妃的身份跟他相見,嘆著氣問道:「王公子,我會不會說得太重了些……」
「不會的,」王玄之的聲音溫和客氣,「六小姐認識她也有十來年了,該知道她的性子是怎樣的。她跟淤泥里生出的水蓮一樣,面對的情形越是艱難,就越會做出令人刮目相看的事來。」
「照容——」
澄陽宮所在的位置,差不多是整個洛陽皇宮的中心,宮室正南方,便是平常皇帝與大臣們議事的太極殿。在澄陽宮西側,還分佈著一排宮室,捲曲上翹的檐角上站立著形態各異的瑞獸,莊重卻並不奢華。
「誰說要帶你去澄陽宮了?」李弄玉似笑非笑地看過來,抬手擦了一把她側臉上的淚漬,「你要是沒有一直在心裏想著澄陽宮,怎麼一下子就認出了這是去澄陽宮的路呢?」
元宏匆匆看了一眼,便叫她拿到殿外命人送出去。高照容把紙箋折起,交給殿外值夜的宮女,心裏盤算著,這消息無論如何該儘快讓高清歡知道才好。
她招手叫靈樞上前,低聲耳語了幾句。靈樞立刻拍著手笑道:「真是好辦法,這場熱鬧我可絕對不能錯過!」
「皇上別這麼說,太子只是年輕,貞皇後去得又早。恪兒他是弟弟,怎能有這樣的非分之想……」高照容低垂著眉眼,像是聽了什麼令人驚懼的話一樣,忙忙地搖頭。
李弄玉很少會這樣長篇大論地說話,她見馮妙仍舊眉頭緊鎖,忽然「呵」地笑了一聲,換回了一副戲謔輕蔑的口吻:「男人真是奇怪,為什麼非要辛辛苦苦地娶妻生子,從前滿身靈氣的女孩兒,為人|妻、為人母之後,都變得像木頭一樣,一點樂趣也沒有了。」
馮妙說不過她,索性閉緊了雙唇。李弄玉輕輕笑了一聲,重新拉起她的手腕,帶著她往前走:「帶你去一個你從來沒去過的地方,我保證你不會後悔。」
過了華音殿門前的木橋,李弄玉又拉著她走了十幾步遠,才轉過頭來說:「你身邊終於有個一心替你著想又穩妥能幹的人了。」
五寸見方的坐席上,王玄之身穿大魏朝服跪坐,在他身前是一面馱在獸脊上的銅鏡,比平常女眷梳妝用的銅鏡大些,供朝臣等候時整理儀容衣裝。
馮妙止住咳嗽低聲說:「素問,我跟她去走走,不要緊的,你去幫我拿件衣裳來。」她一直卧病,身上還穿著素色的寢衣。素問怕她來來回回地換衣裳,反倒惹起風寒來,去找了件輕軟的蠶絲披風給她裹在身上,又幫她重新梳了髮髻,這才放心讓李弄玉帶著她走。
門口的女子還沒說話,馮妙便說道:「素問,你下去吧,我跟她說幾句話。」她的聲音仍舊虛弱,卻已經帶上了幾分欣喜,自從華林園那次宮宴之後,她已經許久沒有見過李弄玉了。馮妙知道李弄玉很有些怪脾氣,刻意接近和*圖*書她,她反倒不理不睬,別人風生水起時,她也不肯來湊熱鬧。上一次李弄玉主動來看馮妙,正是她剛剛沒了孩子又被廢棄出宮時,靠著李弄玉湊來的一大包銅錢,才算在青岩寺挨過了前幾個月。
元宏點頭應允:「既然是宮中舊例,仍按照往年的份例去做就好了。」
「我知道他很辛苦……」馮妙喃喃地說著。
馮妙抬眼柔柔地笑了一下:「不是躲避,你說得對,我最應該是那個跟他並肩攜手的人,我知道他現在想做的事是什麼,我得想個辦法幫他。」她的臉上仍舊病容倦倦,可一雙眼眸之中,卻像忽然揉進了無數閃亮的星星,帶著攝人心魄的璀璨光亮。
元宏抬手在桌案上重重一拍,像是帶著極大的怒氣,卻一句話也不說。高照容像是怕極了,聲音里都帶著些哭腔:「皇上,您前幾天就胸悶頭疼,可千萬別再為了這件事生氣了。」
身為大魏臣子,的確不該再做這樣惹皇帝猜忌的事,可他只是放心不下,想知道馮妙在宮中是否一切安好。他骨子裡天生帶著算計的精明,料定會有危險的事,就絕不會碰,但卻在馮妙身上,一次次做出這樣縱容自己妄為的事來。宮中傳來的消息越來越令人擔憂,他便匆匆了結了北地各部的事,日夜兼程趕回了洛陽。
「自從你開始撫養兩位皇子,你有多久沒有仔細描摹過眉眼、額妝了?你有多久沒有好好靜心泡一壺好茶了?你有多久沒有問過,皇上在想什麼、在做什麼?大魏北有隨時可能叛亂的部族、南有狼子野心的蕭齊皇室,朝堂上派系林立,宮闈內又眼看要有一場更換儲君的風波,這些你都關心過嗎?你現在的樣子,根本不配得到皇上獨一無二的真愛!」
高照容的目光落在手中的奏表上,並沒注意到元宏的表情,把頭倚在他腿上,輕聲念道:「……太子不尊聖德,疏遠正人,親昵群小……倡優之技,晝夜不息;狗馬之娛,盤游無度……豈可承繼宗廟?」
馮妙如被驚雷擊中一般,籠罩在心頭的濃重霧氣,忽然被暴雨將至般的風全部吹散。她知道,李弄玉說的沒錯,元宏從沒說過要她做皇后,他說的從來都是——要做他今生今世真正的妻子!
可即使近在一牆之隔,他也仍舊什麼都做不了,反倒不如李弄玉可以跟她說上幾句話。
在平城時,馮妙在崇光宮陪伴皇帝的時間最長,對這些事並不陌生,卻不像李弄玉知道得這麼詳細。
從太皇太后垂簾聽政時起,宮中便一直有個慣例,每年春秋兩季,宮中主事的妃嬪會命人做些麵食,賞賜給宗親貴胄中年紀較大的人,以示皇族對年長者的尊敬。各位親王的府邸中,總有幾位上了年紀的親眷,因此這賞賜差不多每個親王府邸都會領到。
許久沒有出來走動,馮妙沒走多遠就覺得喉嚨里乾渴難忍,眼前像有無數小星星一樣的螢火蟲在飛舞。她停下腳步,忽然發覺這似乎是往澄陽宮方向去的路,掙開李弄玉的手,扭著脾氣說:和*圖*書「我不去澄陽宮。」
不過剛一離開,內殿便傳出元宏喚她名字的聲音,紗幔之外值夜的宮女捂著嘴偷笑,皇上真是一刻都離不開高貴嬪。
素問每次喂葯的時候,總要勸上幾句:「娘娘,您再不放寬心些,這病怕是永遠也好不起來了。」馮妙心裏何嘗不明白這個道理,只是「寬心」二字,實在是說來容易,做起來卻難。
素問抬手在她額上敲了一下:「娘娘叫你做的事,都做好了沒有?」
這天她剛喂著馮妙喝過一點清粥,轉身收拾梨木小几上的碗筷時,瞥見房門口站著一個身穿淺紫色衣裳的女子,靜靜地不說話,只用一雙眼睛看著咳嗽不停的馮妙。素問看著那人面生,可見她頭上戴著一支宮嬪才能使用的蝴蝶穿花步搖,便屈身福禮問道:「這位娘娘,請問您是……」
李弄玉向他略一屈身:「王公子現在多少可以放心些了,我代她謝你,只是……恕我直言,公子利用相熟的太監打聽皇家的私密事,已經犯了皇上的大忌,以後萬萬不可再用了。」
馮妙翹起嘴角,元宏的用意如此明顯,可她之前竟然一點都沒有想到。他也早就說過,背後支持高照容的人,才是最值得擔憂的,她要幫元宏,把暗中支持高照容的人給引出來。
底下的宮女、太監看著猜度著皇上的意思,也對華音殿冷落起來,雖然不敢苛待這位後宮位分最高的左昭儀,卻也不再像從前那樣殷勤奉承。
一向冷靜的素問,被她這句話氣得不知該說什麼好,心裏卻暗暗覺得奇怪,大魏後宮里還有這樣的妃嬪,性情倒跟南朝那些自詡風流的才子隱士差不多。
元宏微微皺了一下眉,馮妙並不會刻意做出這樣的媚態,他心裏只覺得厭煩,卻耐著性子沒有把腿移開。
靈樞湊到素問身邊,悄聲說:「好奇怪啊,咱們娘娘被那位兇巴巴、冷冰冰的娘娘帶出去走了一圈,回來就像變了個人一樣。」
馮妙的身子晃了晃,手指握住身邊的花架一角,才勉強站住。
「負責草讀奏表的,共有三十人,分成三班輪流交替,確保一天十二個時辰內,這裏都有人在。」李弄玉繼續說下去,「負責草擬政令的人更多,因為要揣摩皇帝的意思,字斟句酌。可是所有這些奏表和政令,都要集中到皇上一個人面前去。他要面對的,是萬千大魏子民。」
馮妙定定地看了片刻,轉頭問道:「這是……內官替皇帝傳遞政令的地方?」
「朕沒被這逆子氣死,已經是萬幸了,」元宏一雙俊朗劍眉都擰在一起,他沉思片刻說道,「這幾份奏表都先留在這兒,你先替朕草擬一道旨意,命太子元恂儘快返回洛陽。這道旨意直接送給太子本人,先不要叫其他人知道。」
馮妙禁不住發笑,李弄玉的脾氣還跟從前一模一樣,當著別人的面,是無論如何不肯說一句好話的。兩人放慢了腳步,馮妙柔聲說:「素問從前是跟著王玄之的,後來我重新入宮,身邊沒有得用的人,她和靈樞兩個就跟著一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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