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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宮無妃

作者:華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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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冊 第三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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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他把頭壓在馮妙肩頭,不敢看她的神情動作,像在等待裁決一樣忐忑不安。良久過後,馮妙輕輕搖頭:「阿娘一定知道這些事,可她從沒告訴過我,她一定希望我忘記。阿娘說過,無論這朵木槿花代表什麼,我都只需要坦然接受就好。她並不想讓我執著於過去的痛苦,她希望我快樂。」
李弄玉挑著眉梢笑著,一步步走到元勰身邊,伸手抱住他。這個親昵的動作,卻讓元勰更加緊張,討好地叫了一聲「弄玉」。她卻一句話也不說,活動了一下手腕,猛地往元勰肋下抓去,一雙柔若無骨的小手,在他腰腹腋下靈活地滑動,隔著衣衫又刺又癢。
李弄玉抬手在他肩頭扇了一巴掌,眼睛瞪得溜圓:「美死你算了!快說!」
馮妙想起昨晚的事,有些不能相信地問:「高照容她……?」
馮妙有幾分茫然不解,她一直以為自己只是天生的肺熱咳喘,再加上月中虧虛失調,任何一個高明的御醫都能治,只是效果好壞而已。
他頓一頓,才沉聲說道:「更何況,你的病症現在也只有他能治了。」他想起早上跟高清歡那場密談,心口隱隱作痛,木槿花並不只是一個簡單的記號而已,這種朝開夕落的花,象徵著近乎瘋狂的執著。種上它,這一輩子都戴上了枷鎖。
馮妙仍舊不解:「這些跟木槿花文身有什麼關係?」
「高清歡的醫術很好,正好現在素問雙手不能動,朕打算讓他來治你的喘症,每天到這來送葯一次。」元宏的話裡帶著明顯的敷衍,顯然隱瞞了一部分實情。
馮妙微微閉上雙眼,很快又睜開問道:「皇上,昨天您說,木槿花是慕容氏的象徵,這究竟是什麼意思?我在甘織宮見過開國皇后留下的舊物,慕容氏的印記倒是隨處可見,可並沒有什麼木槿花。」她見元宏又要開口,知道他一定要勸說自己不要多想,抬手覆蓋在他手上,「告訴我,這文身一直在我身上,我應該知道。」
李弄玉張了張口,剛要說話,帳外又是一陣嘈雜,有人在慌亂地喊著話,連守在門口的幾名侍衛,也走開了大半。兩人凝神聽了一陣,李弄玉忽然高興地一拍雙手:「是爹爹來了!」
有外人在場,李弄玉便收斂多了,她上前要解開元勰手腕上的繩索,卻被他閃身制止。元勰不作聲地注視著元恂,等到他的哭號聲稍稍止歇,才用長輩的口吻說:「皇兄一向寬仁,只要你誠心悔過,哪怕是看在早逝的貞皇後面上,皇兄也會給你一次機會的。」
元宏點頭:「說起來也真是巧,後來慕容氏所建的燕國分崩離析,好幾處地方都有人宣稱自己是正統的繼承人,其中北燕被馮氏篡奪,後來又被拓跋氏的先祖滅了國。就是那時候,拓跋氏從北燕皇宮中得到了一盒制好的月華凝香,可惜藥方卻再也找不到了,這盒葯後來又被用在了馮家的女兒身上,以免這個野心勃勃的家族,和*圖*書生出皇位繼承人來。」
李沖向來反對養鷹,卻唯獨喜歡這種精緻小巧的鷹哨,有些做工精良的,聲音能在夜色中傳出很遠。她們姐妹兩個,從小就用這種東西跟李沖鬧著玩,漸漸變成了父女之間傳遞訊息的方法,在方山那次,李弄玉也曾經用鷹哨跟李沖聯絡過。
外面人聲嘈雜,估計守在門口的侍衛也無心偷聽,元勰略微放大了一點音量:「含真不在這裏,可以吸引住東陽王世子的注意,他認定含真帶著詔令偷偷離開,就不會仔細在我們身上搜查。不過,含真還有另外一件十分重要的事要做。」
小太監又問了一句:「高大人請皇上示下,今天還有沒有別的差事要辦?」
「所以……」馮妙已經猜到了大概,對於雄才大略的君主來說,任何阻礙,都必須除去。
「這葯是高清歡準備的?」馮妙稍稍偏頭,不肯再喝這一口葯汁,「我以為今天早上你會……至少讓他遠遠地離開宮闈。」
「朕已經命人去將她裝殮了,」元宏明白她的意思,點頭回答,「妙兒,這些事情你不必擔心,先休息吧。」
元宏的聲音很低很輕,像天氣剛剛轉暖時拂過面頰的風一樣。馮妙的眼前,如同展開了一幅畫卷,廣闊無垠的草原上,胸懷大志的落拓少年,遇上了明珠般耀眼的小公主。也許是她先頤指氣使,也許是他曾刻意接近,這兩個本不該有交集的人,就那樣在命運的指引下遇見了彼此。
洛陽皇宮內,馮妙沉沉地睡到午時才醒,一睜眼,便看見元宏坐在床榻邊,定定地看著她。馮妙想要坐起身,四肢卻軟軟的沒有力氣。元宏扶她起來,目光似無意地掃過她胸口的露出一角的木槿花。
元宏更緊地摟住她:「慕容皇后曾經偷偷幫助一些慕容氏的人逃脫殺戮,這些人一直想著要報仇雪恥。木槿花是慕容皇后最喜歡的裝飾,他們就用木槿花圖樣作為信物,互相聯絡。這些死裡逃生的慕容氏後人,大多都改了姓,有不少就改作了高氏。」
李弄玉完全明白過來,自己是被元勰給戲弄了。他束手就擒,不是因為沒有辦法,而是因為已經把前前後後的事都安排好了。他拿到那些底層軍官的簽名以後,應該就已經傳遞過消息給李沖了,讓他適時帶兵過來,裡外同時施壓,瓦解叛軍。
李弄玉覺得他話里大有深意,自己卻好像漏掉了什麼重要的信息,一時轉不過彎來。她的手還探在元勰衣襟里,剛才一味地想著要找到詔令時,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妥,此時突然靜下來,元勰胸口處的溫度,沿著指尖傳遞上來,讓她一陣心慌。
元勰想要站起,可雙手被捆住,動作就沒那麼靈便。元恂愣了一下,立刻上前想要替他解開繩索。元勰搖搖頭,示意他到外面去。元恂明白這位皇叔的意思,抖著手扶他到帳外,要當著兵卒的面解開他的繩索,和_圖_書再向他認錯,請他代皇上責罰。
那些親眼看過詔令的人,聽了始平王的話,再無懷疑,連太子都已經屈服,他們為何還要苦戰?鬥志一失,立刻像瘟疫一般在叛軍中傳染開來,李沖帶來的人,很快就毫無懸念地佔了上風。東陽王世子雖然是個凶蠻的武夫,卻很有幾分血性,寧死也不肯求饒,被李沖一箭射中手臂,握不住手中的寬刀,才被人擒住。
「木槿花……」馮妙低聲說。
「是,」元宏輕輕點頭,「慕容氏的人不僅驍勇善戰,而且個個天生俊美非凡,好像上天對鮮卑人的全部恩賜,都集中在他們身上一樣。那時鮮卑各部之間時常通婚,只有慕容氏是個例外。他們對自己的血統引以為傲,為了保持血統純粹,其他各部送來的公主,永遠不可能成為正妃,也不允許她們生下有資格繼承王位的子嗣,慕容皇室甚至專門配了一種珍貴的藥丸,防止這些外來的公主懷有身孕。」
東陽王世子已經被李沖帶來的人圍在中間,他見到元恂跟始平王站在一處,氣得破口大罵,但緊接著又不得不對太子連聲勸說:「不要相信他們的話,現在殺過來的只有不到一萬羽林侍衛,我們手裡是兩萬平城守軍,現在殺進洛陽去,我們仍然有勝算!」
躲閃之間,元勰漸漸覺得熱起來,眼前鮮活的人影,他再也不想錯過。他用手臂貼緊身軀,夾住了李弄玉的手,兩人一起向側面倒去。元勰注視著她清清亮亮的雙眼,說:「蕭郎仍在,弄玉可還願意高樓吹簫?」
元勰已經做好了一切安排,此時只需要以逸待勞。外面紛亂的人語聲,漸漸變成了兵刃搏擊的聲音。一個時辰時間早已經過了,東陽王世子卻沒像他威脅的那樣來割李弄玉的耳朵,顯然已經被突然發生的情形絆住了。
馮妙低頭看向自己的胸口,手指撫過泛著淡粉色的花瓣,就像心口上有一道舊傷,還在不斷地滲出血來:「你是說……我有木槿花文身,是因為我其實也是慕容氏的後人?」
她還要再問,又有一名身穿內官服飾的人,滿面喜色地跪在門口:「皇上,李沖大人快馬送來的捷報,叛軍已經全部投降,太子親筆寫了請罪的奏表,東陽王的兩個兒子和幾名叛軍首領,都已經被俘,無人逃脫!」
就在這時,有小太監在門口跪稟:「昭儀娘娘的葯煎好了。」馮妙只當又是那些治療喘症的葯,想要搖頭說她不喝,元宏卻把葯接過來,用瓷勺送到她唇邊,濃黑的湯汁里散發著一股奇異的香氣。那股味道讓她從心底泛起膩來,但她不忍拒絕元宏,還是張開雙唇含住了這口葯汁。
這個小小的動作,讓元宏懸著的心落下,他看著馮妙純黑的雙眼說道:「妙兒,你能這樣想真好,朕也可以明白告訴你,哪怕有再多困難橫在你我中間,哪怕所有人都認為我們該是天生的仇敵,朕依然當你是唯一https://m.hetubook•com.com心愛的妻子,這就是朕愛你的方式!」
她想起件事,轉頭問:「剛才你說四姐沒有離開這裏,那她究竟做什麼去了?」
元勰卻不理會他的嘶喊,只平靜卻威嚴地對元恂說:「皇兄能不能留你一條活路,就看你今日如何做了。」元恂一咬牙,上前親手用刀子劃開了元勰手上的繩索,接著跪倒在地,叩首認錯:「請皇叔代為稟告父皇,兒臣一時糊塗,受了姦邪小人的蒙蔽,願請父皇降罪責罰。」
元宏不想騙她,只能點頭,安慰著她說:「妙兒,無論你是南朝人的後裔,還是慕容氏的後裔,朕只知道你是朕的妙兒。除非……你介意這個身份,記恨朕的先祖害你的族人顛沛流離。」
她急急忙忙地抽出手來,卻從元勰懷中帶出一樣東西來,「叮」一聲脆響,一隻銅製的鷹哨落在地上。
元宏看出她心裏難過,短暫的停頓過後便加快了語速:「後來的事,你應該多少也知道一些,慕容氏徹底敗在拓跋氏手下,連那個小公主也成了戰俘。慕容氏曾經是鮮卑各部里真正的霸主,其餘各部都要向慕容氏定期朝貢,連拓跋氏也不例外。他們面容俊美妖冶,由於始終保持純粹的血統,慕容氏時常有雙眼純凈如碧玉的孩子出生,很多鮮卑牧民甚至真的相信,他們是天神的子孫。只要慕容氏的後人仍然存在,拓跋氏就永不可能成為真正的北方之王。」
這一場涉及太子和幾位親王的叛亂,終於塵埃落定。
元宏抬手撫了一下她的側臉,點頭說道:「你熟悉漢文,卻不熟悉鮮卑的舊事,不然,以你的聰明,應該早就猜到了。從前,鮮卑人里最尊貴的姓氏,不是現在那幾個大姓,也不是拓跋氏,而是慕容氏。」
「這事得從慕容家那位常勝將軍慕容垂講起,」元宏在她頭上輕輕揉了一下,表示這會是一個很長的故事,「慕容垂已經名滿天下時,大魏的開國皇帝還是一個四處流亡的少年,他有拓跋氏最正統的血統,手裡卻沒有一兵一卒。他流離失所、食不果腹,卻沒有忘記要找到父親的舊部,東山再起。就在這個時候,他遇見了慕容垂最寶貝的孫女。」
「這些慕容後人,屢次想要刺殺開國皇帝,卻一直沒能成功。性情剛烈的慕容皇后,從不屑於為自己辯解,開國皇帝也是個脾氣暴烈的人,不顧朝中大臣的反對,堅持獨寵慕容皇后,雖然她從不開口說話。直到慕容皇后離世,他才命人銷毀了宮中一切看得見的木槿花圖樣,他要慕容皇後跟自己合葬,卻更加瘋狂地殺戮慕容氏的後人,並且留下遺言,宮中再也不準有姓慕容的女人。」
聽到這裏,馮妙的指尖微微顫抖,她聽高清歡講過參合陂的故事,知道讓慕容垂吃了平生第一場也是最後一場敗仗的人,就是大魏的開國皇帝拓跋珪。她悄悄轉過頭,幾乎不忍心再聽下去。
「慕容氏?」馮妙微微和_圖_書皺眉,「是曾經建立燕國的慕容氏?」她對這個傳奇的氏族的確了解不多,只知道它像劃過天空的流星一般,曾經光芒萬丈,卻又很快消失了,只留下了一個個傳說般的名字,孌童皇帝慕容沖、蓋世梟雄慕容垂……
在她心裏,祖父永遠是大英雄,就像每天都會從東邊升起的太陽一樣,光芒萬丈,輝煌耀眼。直到有一天,太陽被濃密的黑雲遮住,她的祖父,竟然在參合陂遭遇慘敗。當初的少年,已經變成了英武的青年,他偷偷騙出小公主,把她留在營帳內,變成了自己的女人,卻背地裡用她作誘餌,引著慕容垂父子孤軍深入。十萬大燕兒郎,被生生活埋在參合陂,慕容垂雖然僥倖留住性命,卻在一夜之間白了頭。
元宏摟住她僵硬的肩,只想快些講完這段慘痛的舊事,可偏偏往事千頭萬緒,一時半會兒又講不清楚。他飛快地說下去,也不管馮妙能不能聽清楚:「開國皇帝曾經下令,除了選進宮中為奴的人之外,將其餘的慕容氏後人全部殺死。據說那時開國皇后和匈奴部落送來的劉夫人都懷有身孕,劉夫人故意把這件事告訴慕容皇后,導致她驚怒之下流產。從那以後,慕容皇后就再沒跟開國皇帝說過一句話,就連她封后之前手鑄金人時,都是被開國皇帝像木偶一樣手把手完成的。」
「朕知道,高清歡已經對朕全都說了,」元宏對著碗里的湯藥仔細吹涼,「他供出了幾處慕容後人藏身的地方,也只有他知道怎樣跟那些人聯絡,朕還要依賴他,剿滅慕容氏的餘孽。」
李弄玉看看地上的鷹哨,又看看元勰似笑非笑的臉,撿起那隻鷹哨,攤在掌心上送到元勰面前:「好啊,元勰,你現在很聰明了是不是,都能想出這麼聰明的辦法?什麼危在旦夕,我看你很胸有成竹嘛。」
慕容後人對血統和復讎的痴迷,讓馮妙心裏又憂又怕。她說不出原因,卻總覺得高清歡想要的,不只是現在這些。
從那天開始,慕容氏的小公主就天天在等,等著她心裏念著的人,早些變成跟祖父一樣的大英雄,騎著駿馬回來接她。草原上征戰不斷,無數部族在一夜之間崛起,又轉瞬就像流星一樣隕落。慕容家的女兒,自然也不會是嬌弱無用的女子,她跟著祖父、父親一起守城,手中一張金弓,漸漸也小有威名。
李弄玉的眼睛轉了幾轉:「太子認罪,加上詔令的效果,如果爹爹再及時帶人趕到,這場叛亂就不攻自破了。」
元勰清咳一聲:「揉得還行,下次輕點,這次就先告訴你。」他重新壓低聲音,「古往今來,叛亂總需要有個名正言順的理由,這些叛軍的借口,就是馮昭儀妖媚惑主,太子想要恢復祖制,才不得這麼做。如果連太子都放棄了叛亂的念頭,底層的士兵就更沒有道理堅持了。」早上出發前,他和含真就在商議這件事,讓含真悄悄潛去太子的住處遊說,卻只瞞著李弄玉一和圖書個。
直到此時,元勰才取出藏在靴筒中的詔令,高聲說:「東陽王和北海王在宮中叛亂,已經被皇上擒拿,皇上有詔令在此,只追究主犯,不追究從犯!現在放下手裡的刀,本王願意為你們在皇上面前擔保,你們都是受了奸人的脅迫。」
馮妙聽得直皺眉,忍不住問:「那種藥丸,是不是叫作月華凝香?」
他變換了一個姿勢:「你給我揉揉肩,我就告訴你。」
那名內官口齒伶俐,奏報的又是一件喜事,語氣間興高采烈,直叫人聽了無比暢快。
「皇上,高清歡身上,也有木槿花文身啊,」馮妙握住了他的手臂,因為著急而上身前傾,「我擔心,他也會跟高照容一樣。」她記得高照容最後一刻的眼神,與其說她是畏罪自盡,倒不如說她覺得自己該做的、能做的,都已經做完了,終於可以慷慨赴死。太子叛亂,一定會被廢,她的兒子會成為儲君,未來的大魏皇帝身上,也帶著慕容氏的血。
少年帶著兵馬離開前,對著威名赫赫的慕容垂說:「總有一天,我會成為跟你一樣了不起的英雄,到那時,她遲早還是要做我的王妃,看你還能怎麼攔我?」
元勰雙手還被綁著,隔間內空間又小,儘力向後躲去,卻怎麼也躲不開那雙手。隔間外還有兵卒在巡邏,他怕被人聽見聲音起疑,又不敢高聲叫喊,只能強忍著笑求饒。伊人馨香近在咫尺,他們好像又回到了崇光宮狹窄逼仄的耳房裡,她調皮霸道,他軟語溫存,一切都美好如初,只是跟尋常的夫妻有些相反。
馮妙伸手抱住他的腰,把頭倚在他胸口,低低應了一聲。
少年用自己做的弓,射殺了草原上最狡詐兇殘的野狼,送給自己心愛的女孩兒。養尊處優的小公主把自己最喜歡的發簪,送給他變賣了招兵買馬。小公主把這個眼神倔強的少年帶到祖父面前,扭扭捏捏地纏著祖父,要他幫著少年建功立業。慕容垂借了兵馬給他,卻不答應把自己眼珠子一樣寶貝的孫女兒嫁給他。
馮妙奇怪地抬頭看向元宏,元宏卻從容地把又一勺藥汁送到她唇邊,對小太監吩咐:「讓他回去吧,明天再送葯來。」
元勰笑著向後躲了一躲:「弄玉,我是心裏著急,才推你一把,我和你年紀都不小了,再過幾年,連皇兄的幾個兒子都要封王娶妃了,我還連個真正的妻子都沒有……」
大約又過了一個多時辰,門口的帘子忽然被人掀開,太子元恂大步走進來,「撲通」一聲跪倒在元勰面前,聲淚俱下地哀求:「皇叔救救我!」他到底還是個十來歲的孩子,在擔驚受怕中過了這麼久,心神早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李含真的勸說加上李沖帶來的一萬精兵,已經把他內心的恐懼逼迫到極致。親眼看著戰刀下噴濺出熱血,跟聽人講述拓跋氏先祖的赫赫戰功,完全是兩回事。血腥味讓他直想嘔吐,他不想支離破碎地死去,他想活著,哪怕低頭祈求別人憐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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