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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宮無妃

作者:華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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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冊 第三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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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太極殿是皇帝與大臣們議事的地方,平時后妃很少踏足,此時也已經過了早朝議事的時間,馮妙有些奇怪,不知道元宏宣她去那裡做什麼。她叫靈樞帶懷兒去洗臉,自己換了昭儀禮服,匆匆乘了肩輦往太極殿去。路上她才細細地問那名太監,都有些什麼人在太極殿里。
「太子叛亂,是禍事,現在總算了結了,有什麼值得高興的?」元宏面色陰沉,那小太監看不出皇上心中喜怒,低垂下頭不敢說話。
元宏從肩頭捉住她的手,若有若無地嘆息了一聲。
馮妙總是笑著答應,眼角卻流出淚來:「不是不夠好,是很不好,要補償我很多很多年才行。」
春桐在慎刑所自盡的事,也有了結果。檢驗的仵作說,春桐的確是自盡身亡的,她是高照容入宮前買來的丫鬟,家裡年邁的祖母和年幼的弟弟,都由高照容供養。如果她聽話,家人不但平安無事,還會有吃有穿,如果她不聽話,自然連累的也是家中親人。
宮中漸漸安定下來,馮妙便想要把懷兒從華林別館接出來。她心裏萬分忐忑,將近半年時間沒見,不知道懷兒會不會已經不認得她了。靈樞已經從宮外回來,幫她梳了髮髻,又換了衣裳。可馮妙卻覺得這身衣裝太過華麗,怕懷兒會不喜歡,想了又想,還是換了一件最平常的鵝黃色衣裙,就是懷兒住在華音殿時,馮妙最常穿的那件。
馮妙瞥一眼那位跪在地上的老臣,又悄悄看一眼元宏,心裏便明白了幾分。想要立馮妙為後的念頭,已經在元宏心中很久了,將會面臨的種種反對,他也早就預料到了,按理說不該如此生氣。她跟著元宏學了幾個月,卻還是第一次親眼見到這種場面,皇帝的怒火併不是對立后這件事本身,而是對著這件事背後的意義。
元宏扶著她的手蓋上玉璽,雙手在她手背上不住地摩挲,貼著她的耳鬢說:「朕只嫌不夠,哪怕用上世間所有最美的詞語,也寫不出你十分之一的美好。」
一屋子人都笑得東倒西歪,幾個粗使的宮女捂著肚子出去,說想起來花園裡花還沒有澆水。馮妙把元懷抱在膝上,哄著他說:「以後母妃天天陪著懷兒。」
立后的過程一波三折,儀式卻很簡單,只給馮妙做了一身簇新的百鳥朝鳳吉服,樣式不大像皇后的禮服,倒更像是官宦人家迎娶新娘的喜服。手鑄金人的儀式略去了,拜謁宗廟的儀式卻比從前更加繁複,一整套禮節下來,馮妙只覺得腳都直發軟。
她微微閉上眼,兩人的唇緩緩貼在一起,元宏的手沿著她浮凸的身線滑過去,慢慢靠近微微敞開的領口。馮妙輕哼一聲,身子已經軟倒下去。
能在太極殿當差的小太監,自然個個都是聰明伶俐的,他邊走邊想,報出了幾個名字,都是皇族中有些威信的老臣,只是任城王卻不在場。
到底是她血脈相連的孩子……馮妙猛地摟住他,眼淚一滴滴落在手背上,口中喃喃地https://m.hetubook.com.com說著:「懷兒乖,母妃再也不會讓你離開,再也不會了……」
那位老臣得意揚揚地說:「其他部族早已經歸順多年,算是拓跋氏的臣子,從臣子的女兒中選擇德容兼備的女子立為皇后,是名正言順的事情。」
元宏放下捷報,在殿內來回踱了幾步,沉聲說道:「傳朕旨意,太子元恂品行不端,親近小人,廢去太子封號,貶為庶民,關在河陽無鼻城,讓他好好反省吧。將其餘主犯,都押回洛陽受審。」
元宏轉頭吩咐侍立在門口的太監:「都退下,把門也關上。」等到殿內只剩下嬌妻愛兒,元宏才對懷兒說:「今天父皇帶懷兒換一種新玩法,好不好?」
真正令洛陽城中的達官顯貴們心驚膽寒的,是另外一件事。東陽王自己曾經當眾說過,他有太皇太后留下的免死詔,元宏根本不問詔令的真假,甚至從來不提這件事,只嚴刑拷打他的兩個兒子。每次審問時,都客氣周全地用青紗軟轎把東陽王請來,給他備上好酒好茶,讓他隔著一層薄薄的帘子,聽兩個兒子在帘子另一邊凄慘哭號。
華林別館內曲徑通幽,臨湖的紅柱金頂宮室內,元懷正坐在長絨地毯上寫字玩。他還不會拿筆,只能張開五指把筆桿整個握住。
正當殿內的空氣變得有些甜膩燥熱時,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忽然鑽出一個毛茸茸的小腦袋,硬擠在他們中間,奶聲奶氣的童音大喊:「父皇!我就知道你要偷偷跟母妃睡覺!」
忙裡偷閒時,馮妙也會半開玩笑地跟他說:「皇上就不怕,我把這大好河山都騙走了?」元宏從身後環住她,握著她柔軟的小手,在奏表上勾出幾個升遷的名字來:「朕的一切,都可以跟你分享。」
元宏啞然失笑:「教會徒弟,餓死師父,果然一點也不錯,你這個小沒良心的。」
這些事情,在宮女、太監口中,不過是茶餘飯後的一點閑事罷了。他們哀嘆一番李才人紅顏薄命,很快便各自去做各自的事情了。
正說著話,一名小太監匆匆走到門口跪稟:「昭儀娘娘,皇上宣您去太極殿一趟。」
從前的大魏,雖然也仿照南朝制定了官制,但多少總還帶著些遊牧部落的舊俗,比如皇族宗室里威望頗高的親王們,可以有自己的親衛兵將,可以在很多情形下參与國事,他們反對的事,即使皇帝堅持要做,也會阻力重重。現在,元宏便想藉著立后,徹底改變這些舊俗,讓自己手中的皇權更加集中。
宮中一向默默無聞的李才人不在了,管事的人說,是在宮中變亂時受了驚嚇,又沒有及時醫治,才病逝了。皇宮藏書樓中,多了一位專門負責校對古籍的女官。就在幾天後,始平王府中又傳出消息,新娶的始平王妃身體欠佳,需要休養,恐怕有一段日子不能見外人了。
聽得見聲音,卻看不見情形,東陽王才去了三四次,就已經快要和*圖*書承受不住。起先他還破口大罵,後來一看到軟轎就抑制不住地手腕發抖。元宏也不是每天都審問,相反,每次審問過後,都會請最好的御醫來給他們診治。有時隔三五天,有時隔十來天,就在他們身上的傷口將將要長好時,新的噩夢又會開始。恐懼是最能折磨人的,不審問的日子,反倒比審問的日子更可怕,東陽王的兩個兒子沒多久便神志失常。
童言本無忌,元懷根本還不知道,睡覺這個詞其實含義十分豐富,馮妙的臉卻「騰」一下紅了,慌慌張張地推開元宏,拉攏了衣裳。她把元懷放在偏殿里睡覺,卻沒留神他什麼時候自己醒了,想起自己剛才的樣子,也不知道究竟被懷兒看見了多少。
高清歡看起來的確安分了許多,元宏為了防他再動什麼壞心思,撥了十名羽林侍衛專門看守他,只准他煎藥、送葯。他每次到華音殿來時,都有侍衛一直在旁邊盯著,他便只用一雙碧綠的眼睛看著馮妙,像有很多很多的話在心裏,卻一句也說不出口。
「放肆!」元宏抬手在桌上重重一拍,「你議論馮昭儀的品行,已經是大不敬,現在竟然還敢猜測馮昭儀的身上有什麼印記,居心何在?!」
元懷小手一松,拿著的東西全都掉在地上,有小小的彈弓,有晒乾的樹葉,還有啃過一口的點心……他張開小手去摟馮妙的脖子:「母妃……母妃……懷兒再也不吵你睡覺了,不要把懷兒趕出來……」
剛一進入太極殿,馮妙便覺得氣氛有些詭異,元宏單手撐著桌面,臉上有明顯的怒氣。幾位老臣跪在地上,看見馮妙走進來,目光都像刀子一般直戳在她身上。馮妙並不理會這些人的目光,徑直走到元宏面前,向他俯身跪拜。
他在馮妙耳邊輕輕吹一口氣:「妙兒,朕想把其他的妃嬪都遣送回家,准許她們各自嫁人,再迎你做中宮皇后。」
馮妙轉頭捂住發酸的眼睛,如果時間可以停在這一刻,她願意用任何東西交換。
從前積攢下來的舊事,也一件件了結。元宏把南朝送來公主和隨行送親的人,都關押起來送了回去,理由便是這公主不守婦道。
馮妙連眨眼都不敢,定定地看著那個小人兒,他又長大了不少,還是那麼愛笑,自己一個人也可以咯咯嘰嘰地玩上好半天。馮妙試探著伸出手去,叫了一聲「懷兒」,坐在地上的小人兒卻像沒聽見似的,毫無反應,等了片刻,他忽然用藕節似的胳膊撐著地站起來,噔噔幾步跑進偏殿去了。
第二天一早,兩人睜眼時已經日上三竿,元宏一面穿衣一面說:「朕昨晚叫他們今早不準來打擾,他們還真的一個都不來。」他想了想,又把穿了一半的衣裳脫下,摟住馮妙說:「反正已經晚了,朕就當放縱自己一天,回頭讓朝中新婚的官員,也可以放假三天就是了。」
馮妙忽然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小聲說:「大概只有在皇上心裏,我才有這麼好www.hetubook•com.com……」
冊立皇后的詔書,很快便擬好了,元宏親自揮毫潑墨,一蹴而就,洋洋洒洒竟然寫成了他親政以來最長的詔書。馮妙捧著詔書,邊看邊吹乾墨跡,埋頭笑著說:「……肅雍德茂,溫懿恭淑,有徽柔之質,柔明毓德,有安正之美,靜正垂儀……看了皇上的詔書,我覺得自己當皇后都嫌屈得慌呢,這簡直就是仙女下凡、神仙再世……」
除去東陽王和任城王,其餘的人威望和實力都有限,馮妙心下稍定,趁著路上的時間閉目休息。
每次他發病時,不想讓其他任何人看見,只讓馮妙在旁邊陪著,跟他說說話或是給他唱支歌。馮妙總喜歡說起從前他有多凶,每次他挺過病發后,都會揉捏著她纖細的指尖說:「是,朕從前待你不夠好,後面的日子還很長,朕會慢慢補償你。」
立后的事情再無異議,元宏又頒布了一道旨意,冊立昭儀馮氏為後時,不需要再手鑄金人,因為她是皇帝心愛的女人。他的聲音在蟠龍金柱間嗡嗡迴響:「朕是天子,朕的心意就是天意!」
元宏的病症不能讓外人知道,馮妙便開始學著替他處理政事。起先,她只是替元宏看奏表,把草擬的意見寫在小紙箋上,等元宏覺得好一些時再看。漸漸地,元宏也開始有意引導她,如何平衡朝堂上的勢力。朝堂之上,無非就是「權衡」二字,有時褒獎反倒是羞辱,有時貶斥反倒是保護。
一句話便說得那老臣面色尷尬,可那人還不死心,又叩首說道:「就算如此,馮昭儀的出身還有疑點,宮中傳聞紛紛,說馮昭儀的身上帶有慕容氏的印記,還說馮昭儀可能是南朝皇帝的私生女。前幾天洛陽城中還出現了慕容後裔作亂,大魏與南朝又在交戰,這種時候怎麼能立一位身份不明的皇后?」
只有馮妙一個人知道,元宏的病症仍舊會不時發作,並且疼痛越來越劇烈難忍。每隔一段時間,李夫人就會請李沖帶些新配的藥方來,有時有效,有時無效。
元宏冷哼一聲,聲音微微提高了些:「朕的妻子品行如何,難道還不如你清楚?」
宗室親貴們,終於見識到了元宏無情的一面,有了東陽王這個前車之鑒,再沒有人敢對新政有所不滿。
「哦,是這樣啊,」馮妙一副虛心求教的樣子,又問道,「可是皇上總不能從元氏宗親的女兒里選立皇后吧,其他部族的女兒,能不能被立為皇后?」
難以言喻的巨大失落感,幾乎讓馮妙站立不穩,懷兒竟然這麼不想見她。「把懷兒的東西收拾好,待會兒直接拿到華音殿去,」她轉頭對奶娘吩咐,「好好哄著懷兒過去,不要招他哭鬧……」
想起東陽王的悲慘下場,老臣們都不約而同地選擇了低頭沉默,馮妙向元宏飛快地眨眼,元宏面上不好做什麼,五指卻牢牢地嵌進了她的指縫間。
元宏站起身,伸手拉住馮妙,讓她站在自己身側,對著那幾名老臣說:「你們倒是說hetubook.com.com說,馮昭儀有哪裡配不上母儀天下?」
靈樞在一邊逗他:「可是皇上來了也要跟昭儀娘娘一起睡,這可怎麼辦呀?」這個問題難住了元懷,一雙秀氣的眉緊緊皺著,連晚膳都沒吃多少,最後叉著腰大聲說:「這是我的母妃,父皇應該去找他自己的母妃一起睡!」
元懷扁著小嘴不答應,元宏卻低聲制止:「妙兒,不要緊的,朕想趁著有時間……多陪陪懷兒。」馮妙垂下雙手,心裏清楚那句「有時間」是什麼意思。
一整天過去,馮妙終於被宮女攙扶著進了澄陽宮,元宏滿面都是心滿意足的表情:「上次回宮時,你還在跟朕生氣,這一回總算不彆扭了,朕也終於嘗到了洞房花燭夜的滋味。」
元宏一把抱起懷兒,把他高高舉過頭頂,放在肩頭,側身對馮妙耳語:「依朕看,每個月還是應該把他送回華林別館幾天為好。」
隔著厚重的殿門,太監看不見殿內的情形,只能聽見小皇子咯咯的笑聲從門縫間飄散出來。
懷兒已經被靈樞連哄帶騙地拐回了華音殿,宮女、太監也都知趣地退下,元宏攬住馮妙的腰身,側頭在她嘴唇上輕咬。硬硬的胡楂兒扎著馮妙的下頷,她這才突然意識到,十幾年光陰都已經過去了,他已經不是個少年人了。可他就像時光釀出的一壇美酒,每一口都有完全不同的味道,讓她心甘情願地一生沉淪。
馮妙不再說話,只悄悄用指甲掐了掐元宏的手心。當著這些宗室老臣的面,元宏一臉嚴肅,卻偷偷反手捏緊了她貓爪子一樣的手指,對著幾位老臣說道:「慕容氏早已經是大魏的手下敗將,有什麼資格跟大魏是世代宿敵?南朝遲早也會向大魏稱臣,就算馮昭儀真有南朝血統,朕立有臣屬血統的女子為後,也正是名正言順的事情!」
痛苦不堪的東陽王,終於挨不住向元宏求饒,寧願一死,元宏卻總是客氣地說:「朕怎麼敢呢?東陽王是國家的股肱重臣,出了這樣的事,多半是被人蒙蔽了,朕連您的封號都沒有廢黜,怎麼會殺您呢。」
馮妙只「哦」了一聲,就轉開了臉。元宏的聲音莫名地帶了些緊張:「妙兒,你不高興?」他扳過馮妙的身子,才看見她雙眼彎彎,滿含戲謔的笑意說道:「皇上前幾天說,越是對能幹的臣子,越要板起面孔,讓他們猜不透帝王心中所想,才會更加誠惶誠恐。我先試試,到底靈不靈。」
他掃了一眼剛才答話的那位老臣,語氣平靜地又說了一句:「還有,現在大魏的國姓已經是『元』了,朕已經三令五申,這一次就算了,要是再有下一次,朕絕不姑息!」
正殿之內,手握乾坤的大魏天子,就像個尋常人家最慈愛的父親一樣,扮作大馬把懷兒馱在背上,一圈又一圈,只要懷兒笑個不停,他就不想停下來。懷兒又長大了好多,他的手臂也已經不如從前有力,不能舉著懷兒去摘樹上開得最高的那一枝花了,但他仍然可以讓懷兒整m.hetubook.com.com晚歡笑。那是他最心愛的女子生下的孩子,哪怕是碧綠眼睛的孩子,他也喜歡。
她低頭略一思索,便對著那些老臣問道:「本宮不明白,如果本宮果真有慕容氏和南朝的血統,就不能母儀天下嗎?」
另一位老臣介面回答:「前朝的事,馮昭儀多少也該有些耳聞吧,慕容氏與拓跋氏是世代宿敵,南朝這些年一直都與大魏開戰,這種時候立血統混淆的皇后,豈不是有損於大魏的顏面?」
馮妙本就好讀史書,人又聰慧非常,沒過多久,她擬定的意見,便不需要元宏再做修改,大多數都可以直接頒行。
那種情形下,她多半是因為擔心自己會熬不過酷刑,把高照容做過的事都說出來,這才選擇了用竹筷自盡。馮妙心中不忍,叫人拿些錢財送去她家中,只說春桐在宮中犯了錯,讓家人不必再等著她的消息了。
元宏的面上不見一絲喜色,慢慢地喂完了手裡的葯,才從內官手中接過捷報,展開來看。元勰是他最信任的弟弟,李沖是他最相信的漢臣,有這兩個人在,他並不擔心區區一個元恂和一個東陽王世子,能翻出天去。
元懷看見父皇仍舊在跟母妃說話,把小小的身子扭來扭去,口中不住地叫著:「父皇!父皇!懷兒要騎大馬、飛高高……」
馮妙的神情立刻黯淡下來,元宏的身體狀況遠不如從前,只是懷兒還什麼都不知道。她向著元宏肩上的小人兒伸出雙手:「懷兒乖,父皇累了一整天了,讓父皇早些休息……」
在所有參与叛亂的人中,元恂的結果應該算是最好的,雖然沒有了太子的儀制用度,至少衣食性命無憂。始平王元勰多少還是有些於心不忍,離開前再三告誡元恂,要多多精心讀書,每個月寫一封請罪的奏表,叫人呈給皇上。只要皇上對他仍有一絲眷顧,至少他總可以留住性命。
「皇上,昭儀馮氏品行不端、狐媚惑主,既不該位居中宮,也不該撫育皇子,請皇上三思。」一位鬍子都有些發白的老臣,再三叩首陳情。
他的話音剛落,一簾之隔就傳來了內官搬運奏表的聲音。馮妙支起上身笑著說:「皇上想休息都不行呢,聽著聲音,就知道今天的奏表很多,傳午膳之前都未必看得完了。」
正說著話,懷兒已經手拿一大包東西從偏殿走出來,怯怯地叫了一聲「母妃」。馮妙聽見那一聲童音,卻不敢相信,她小心翼翼地上前,蹲下身子問:「懷兒乖……你是在叫我嗎?」
重新回到華音殿,懷兒興奮得不得了,在馮妙懷中一扭一扭地不肯老實,非要自己下來走。剛一放他下來,他就衝進馮妙的寢殿,大聲叫著:「今晚要跟母妃一起睡!」
馮妙也從床榻上走下來,赤腳踩在長絨地毯上,看那內官走遠,才從背後擁住元宏,把側臉貼在他寬厚的背上說:「這個結果,林姐姐一定不會怪皇上的。」她心裏清楚,雖然元宏對這個「兒子」毫無感情可言,他的內心深處,還是不願對林琅太過殘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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