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斬情絲

作者:西西東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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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迷離

第二十章 迷離

黎子何跪在地上,聽到雲晉言的話,立馬起身告退,路過香爐邊,仍是不著痕迹地從袖間取出粟容花種,迅速灑了進去。
黎子何雙手執筆,忍住雙膝的酸疼,彎腰呈給雲晉言。
黎子何微驚,卻不多問,他讓她寫什麼,照辦便是,多問無意。
粟容花,黎子何只在沈墨的雲瀲山見過,皇宮內的醫書雖多,很多雲瀲山上的藥材卻並未提及,反倒是沈墨那裡的醫書,少,卻精。只是這類對他人有害的藥草,沈墨從來不對她多說,還是沈銀銀研究藍顏草時從沈墨房中偷偷拿出一本葯書,黎子何才知道原來種在院前的那麼一大片粟容花竟還有這種作用。
這日好不容易得空,打算去看看沈銀銀,最近幾日她都沒遣人來找他,應該未惹什麼麻煩才是。
除去黎子何,太醫院的十一個醫童中,平日最多話最愛熱鬧的便屬殷平。據說那日殷平被帶出妍霧殿,本該杖斃,幸得殷奇及時趕到,並向皇上求情,這才救得他半條命,不過太醫院他是無法再進了,醫童之中少了他,安靜不少,其他醫童本就與黎子何不熟,這事之後更是對他敬而遠之。
粟容花的藥力在空氣中,會使血液流動加快,脈搏跳動也比正常人快上幾分,普通人自是無法察覺,黎子何學醫,此時又特地注意,當然一嗅便知了。
黎子何臉上有一絲黯然,說完這番話便打算走,鄭韓君一急,忙拉住他,急聲道:「沒,沒誤會!真的!」
至於沈銀銀,剛剛開門時的嬌羞,隨後對鄭韓君的無理,其實,若是與鄭韓君的關係僅維繫在普通朋友,可會隨意開口責難?有些感情,不經人點破,自己是永遠不會發現的……
福秀宮秀女在入宮一月內接受調|教,最後參加殿選。雖說秀女不可隨意走動,更不可與其他男子過於親密,不過黎子何以醫童的身份進出福秀宮,旁人也無話可說。
黎子何搖頭輕笑,還有大半月的時間,若鄭韓君真是有心,足夠了。
看見他的表情,黎子何輕笑道:「子何不願拐彎抹角,便直話直說好了,鄭公子可是對銀兒有意?」
「哦哦,這個當然。」鄭韓君喜上眉梢,回答得輕鬆,可www.hetubook.com.com轉念一想,去雲瀲山,不是要去找沈墨?那尊菩薩貌似比他爹還難說話……
黎子何想要甩開,奈何他力氣太大,無法掙脫。雲晉言一步步上前逼近,黎子何隨著腳步急速後退,步伐凌亂,腦中卻是清明,雲晉言此言此舉,恐怕是因為粟容花種的藥力,被惑了心智,看到她寫的字將她當成季黎……
「過來給朕寫幾個字可好?」雲晉言的聲音驀地轉柔,輕輕響在耳側。
轉眼已是抵到牆壁,黎子何無路可退,雲晉言死死扣住她的手臂,拉著她便要往懷裡抱,黎子何用另一隻胳膊肘抵在他的胸口,用力將他往外推,雲晉言乾脆放開黎子何的手,張開了雙臂便要抱過來,黎子何雙手得了空,一手摸到身後的窗,猛地推開,一手揚起,「啪」一聲脆響,在殿內分外刺耳,隨之而來的是攝人的死寂,沒有絲毫生氣的靜謐。
本欲問沈銀銀,沈墨是否來找過她,自己都在太醫院碰見過他幾次,他該也會來看沈銀銀才是,可顧忌到旁邊的鄭韓君,還是未問出口。再者,任憑沈墨武功如何厲害,也不可能在這皇宮來去自如,自己碰上那幾次,該也是巧合……
走到福秀宮側面一個較為偏僻的小花園,黎子何開口叫住鄭韓君。
「如此說來,你願意去向皇上討銀兒?」黎子何淺淺一笑,少時純真的愛戀,讓人覺得夕陽柔和了幾分。
殿外滿天星斗,涼風陣陣,沿廊有掌燈,路還算好走,黎子何低首快步離開。只是三日時間,還不足以讓雲晉言對粟容花種產生依賴,就算是昏迷,只要離開勤政殿,在其他地方修養幾日,憑著他過人的意志力,是可以痊癒的,今日這種情況,只需開窗讓雲晉言略有清醒便好。
黎子何只當沒看見,轉首對沈銀銀道:「你不知身為秀女,不可與其他男子過於親密?若是被扣上淫 亂後宮之罪,你是想以這皇宮為墓?」
「鄭公子來這裏,令尊不管的么?」黎子何冷臉道。
至於那一巴掌,黎子何蹭了蹭現在仍有些發麻的手掌,她故意的。
黎子何淡淡一笑,轉身道:「子何說過有話直說,此次銀和-圖-書兒為我入宮,若是讓她捲入後宮,實非我所願見,銀兒自己怕是也不願意。子何眼拙,誤以為鄭公子對銀兒有意,本欲撮合你與銀兒,可既然是一場誤會便罷了,子何再想其他辦法。」
屏住呼吸,筆墨揮舞,三個字,一氣呵成。
雲晉言好似從一場噩夢中驚醒,臉色煞白,只留下五個艷紅指印,雙眸黯淡,怔怔看著黎子何,最後擰眉移開視線,晃晃手道:「下去吧。」
黎子何回首,便看到雲晉言身邊的魏公公急匆匆趕過來,看到自己面上一喜。
「哦,是子何誤會了,既是如此,子何先行一步。」黎子何略一拱手,便打算離開。
「鄭公子可是有難處?」黎子何見鄭韓君笑容有些僵硬,提聲問道。
「幹嘛?」鄭韓君回頭,不耐煩地問道,每次吃癟都是因為黎子何,以前還覺得他有趣,現在,看著他就心煩。
「呵呵,管!當然管!我這不是偷偷跑出來的么,你可千萬別說出去了!」鄭韓君討好的笑道,站起來示意黎子何坐在他身邊。
或許是她高估了香爐的熱力,種子的藥力,恐怕要過了今晚才散。
支起身子走到書桌前,看到雲晉言的書桌上,不是奏摺,而是一張白紙,上面一個個黑點,顯然是墨水滴在紙上浸染開來,卻不見半個字跡。
「皇上想要什麼字?」黎子何恭聲問道,不著痕迹瞥了一眼雲晉言,濃眉緊蹙,面色微白,呼吸急促,眼神有一絲散亂,心道粟容花種的藥力,就算有著超于常人的意志力,也不是那麼容易抵制。
「嗯。」
本還安靜的空氣,彷彿被這敲門聲嚇到,裏面突然一陣嘈雜,又是瓷器落地的聲音,又是桌椅移動倒地的聲音,黎子何不由擰起眉頭,房門在這個時候被打開,沈銀銀面上嬌羞未散,有些驚慌失措地對著黎子何笑笑,道:「師……師兄,是你啊。」
黎子何彎腰領命:「奴才遵旨。」
沈銀銀聞言,抬頭對著鄭韓君凶道:「你別這麼跟我師兄說話。」師兄是女子呢,與女子說話,該輕言細語……
秋日的夜晚,該是有些涼氣的,雲晉言向來不喜開門開窗將自己暴露在別人的眼皮底下,封閉的hetubook.com.com空間,輕煙裊裊的香爐,使得殿內泛著若有似無的暖意,黎子何在地上已跪了半個時辰,書桌邊的人仍是沒有動靜,黎子何能清楚得感受到,兩人之間流淌的不是靜謐,是煩躁,從雲晉言身上散發出來的煩躁幽幽充溢了整個勤政殿。
雲晉言驀地呆住,慢慢伸出手,輕撫三字,在「晉言」二字上頓住。
「有嬤嬤或是其他秀女為難你么?」
鄭韓君聞言看了一眼沈銀銀,見她還盯著黎子何,「哼」的一聲甩袖先走了,黎子何隨後跟上。
黎子何掐指一算,剛剛好三日時間,魏公公來找馮宗英去看診?
黎子何詫異他只見過自己數面便記得長相,卻並未表露,和聲道:「公公何事?」
「還有……」黎子何頓了頓,最終嘆口氣道:「罷了,我先走了,記住我交代過的話。鄭公子,也該離開了吧?」
「黎醫童!」魏公公叫住黎子何,忙上前道:「黎醫童止步。」
秋日的夜晚總是來得又早又快,黎子何回到太醫院時已是繁星滿天,沈銀銀的事情總算有些起色,黎子何的心情難得有些舒暢,踏著輕快的步子入大廳,前腳剛剛踏進,便聽到身後一聲叫喚:「黎醫童!」
沈銀銀一聽,頓時臉色煞白,低下頭細聲道:「銀兒又給師兄添麻煩了……」
「皇上召見,麻煩黎醫童隨老奴走一趟。」魏公公面上有些焦急,說出來的話很客氣,伸出一隻手,示意黎子何隨他走。
「黎兒……」
窗外的寒氣鑽入殿內,原本的暖意瞬間全無,雲晉言的雙手僵在空氣中,突地頹然放下,黎子何忙跪下大聲道:「奴才見皇上好似魔怔,別無他法,冒犯聖體,請皇上降罪!」
雲晉言坐在書桌前,拿著一支筆,好似在批閱奏摺,黎子何上前行禮:「奴才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鄭韓君連忙擺手,「沒有,哪裡有難處,我快些出宮,你等我的好消息!」不就是沈墨么,為了銀銀,臉皮磨破了也得蹭上去!
「願意,當然願意,讓我爹去討,這事准成!只是銀銀……」
那粟容花的種子,遇熱化作灰燼,藥力慢慢散發,殿內香爐向來是七日一換,她去勤政殿和圖書那日正好是月初,又早有準備的將袖子里的艷鳶草換作粟容花種,毫不猶豫投了進去,三日之後種子藥力散盡,雲晉言定會全身不適,煩躁不安,隨後精神恍惚,沉浸在幻境中昏睡不醒。
「這個鄭公子放心。子何自會安排。還請鄭公子出宮之後務必去一趟雲瀲山,上門提親。」
黎子何將投毒過程來回想了幾次,確定自己的動作不可能被旁人發現,那他生病,要她這個小小醫童去作甚?
思酌間已經到了勤政殿,魏公公唱到:「黎醫童帶到。」
黎子何安心點頭,早在鄭韓君第一次來福秀宮找沈銀銀時她便看出鄭韓君對沈銀銀的情愫,沈銀銀問她怎麼辦的時候,她便有此打算。她雖說不算閱人無數,卻也辨得出一個人的心思正直與否,這鄭韓君雖說是鄭穎獨子,卻不見平常富貴人家的驕奢淫逸,難得的一股子純真正氣,與沈銀銀單純的性子倒是相配。
果然,不過片刻,雲晉言突地扔掉手上的毛筆,砸在地上一聲脆響,毛筆幾個彈跳,留下幾點墨漬,恰好滾在黎子何膝蓋前,黑墨浸濕的筆尖,渾圓的朱漆筆桿,黎子何眼神凝滯,只盯著這毛筆,一動不動。
「宮中生活可還習慣?」
殿門「嘎吱」一聲打開,香爐里怡人的三香淡淡飄出殿外,黎子何只是站在門口便發覺不對勁,空氣中粟容花的藥力還未散盡。
黎子何每日照舊替妍妃送葯,等著看她拉攏自己究竟是為了什麼。其餘的時間便跟著馮宗英和李御醫看診學醫。
「什……什麼有意……」鄭韓君臉一紅,吱吱唔唔地吐出這麼一句,低著腦袋扯身邊小樹上的葉子。
黎子何點頭,繞過沈銀銀有些僵硬的手臂,入到房內,便看見鄭韓君正坐在桌邊,好像有些不好意思,尷尬對著黎子何笑笑。
鄭韓君不滿地瞪了一眼黎子何,高聲道:「若有什麼事,我擔著便是。今日是我要來找銀銀,與她無關,你別罵她。」
黎子何頷首,不再多說,跟著他的步子一路向前。
鄭韓君胸口一悶,一口氣堵在喉間,如何都順不下去,最後狠狠剜了黎子何一眼,撇過臉誰都不看,自己生起悶氣了。
雲晉言不抬眼,不出聲,黎子何只有繼https://www•hetubook.com.com續跪著,心道雲晉言的意志力果然夠強,他一日大部分時間都在勤政殿里,在粟容花種的藥力中呆了幾十個時辰,若是常人,早已昏睡不起,可他卻好似無事,還能處理政事,摸了摸袖中餘下的粟容花種,今夜臨走之時,再投下一把便是。
雲,晉,言,三個字,曾經融入血液篆刻心底,黎子何壓抑住微微顫抖的手,按耐住心中思緒紛雜,深吸幾口氣,沉住心底恨意,必須不帶任何感情,隨意寫出這三個字,即使,它承載她一世的愛,一世的恨。
「你過來,拿著筆。」雲晉言冷聲吩咐,抬頭看了一眼黎子何。
黎子何微微搖頭,也在桌邊坐下,問沈銀銀道:「這幾日在福秀宮可還好?」
正是日落時分,夕陽照得西邊紅雲一片,灑在福秀宮添了幾分暖色,這個時辰,秀女一日的調|教也該完了,黎子何上前敲響了沈銀銀的房門。
黎子何頷首,看來鄭穎的令牌還是有些作用,往屆秀女,在殿選開始前便爭得你死我活,沈銀銀在這裏落下這麼多把柄,還沒有人藉此生事,多半是畏懼鄭穎的勢力吧,單看這個鄭韓君毫不避忌地出入福秀宮也能估算到一二。
「鄭公子!」
殿內燭光閃爍,映得雲晉言的明黃龍袍都暗了幾分,地上拉出他斜長的影子,一上一下,隨著他略有蹣跚的腳步離黎子何越來越遠。
黎子何放下筆,掃了一眼還算正常的三個字,打算離開書桌,眼前驀地一暗,臂上一緊,曾經熟悉的龍涎香撲面而來,雲晉言滿目通紅,眼神迷離渙散,明明看著黎子何,雙眼卻是無神,嘴角帶上若有似無的笑意,呢喃著:「黎兒……」
鄭韓君要說服鄭穎去向雲晉言要人,不是易事,要去雲瀲山提親,也不簡單,甚至讓沈銀銀心甘情願嫁給他,也要折騰一番,可是,若是唾手可得,哪裡會知道珍惜?
「喂……」鄭韓君有些著急了,連忙喊住黎子何,仍是吱吱唔唔道:「你……你問我這個幹什麼?」
「沒有。」
隨即打開勤政殿的門,讓黎子何進去。
「嗯。」沈銀銀簡單回答,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個突然改變身份的「師兄」。
「朕的名諱。」雲晉言撫額坐在一邊,聲音有些疲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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