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斬情絲

作者:西西東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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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第五十九章

李御醫點頭:「連房門都不讓我進去,這樣的話……實在無力……」
「為什麼?」沈墨抬眼,冷漠地掃了一眼:「因為謝家欠她!」
沈墨表情未有變化,低笑道:「如此了解侄兒,叔父還多問作甚?」
謝千濂呆了呆,剛剛的怒氣也淡了些,坐在床邊,伸手揉了揉一一的臉,笑道:「嘿嘿,娃娃乖,老子……呃,我向來說話聲音大,別怕我呀,我沒怪你,在教訓你爹呢。」
晨露殿中黎子何手裡的茶杯驀地從手上滑落,碎了一地,殿外宮女急急入內在她耳邊道:「娘娘,白貴妃來了。」
黎子何好似這才看到沈銀銀,往下瞟了一眼,不著痕迹抽出手,擰眉道:「沈姑娘?」隨即笑著看向雲晉言:「據我所知,應該是裴姑娘吧?」
雲晉言面色一沉,隨即又笑道:「那照愛妃的意思,裴姑娘一番苦心,是該重賞了?」
雲晉言笑著點頭:「不錯,應該是裴姑娘。」
姚兒點頭,放開黎子何,躺回榻上,目送她離開。
「他還是不肯讓你診脈?」謝千濂怒道。
「師兄,你最寵銀兒,以前銀兒的要求你都會答應,再依一次銀兒好不好?饒他一命……」
此話一出,謝千濂突地大笑起來:「哈哈,謝家欠她?是她季家欠我謝家還是我謝家欠她?當年你明明知道是季曲文引開你,再藉機行刺,那批刺客為首者是季府人,能瞞得過你?你一瞞就是三年,若非我查出來,大哥怕是永遠死不瞑目!季曲文來找你,借口不就是他那個妹妹?當年大哥跟我提過,說季黎和三皇子關係匪淺,你不聽,說人家姑娘等著你!結果呢?她不肯嫁便罷了,逼得你守孝退婚……」
「包括師父么?連師父……也可以利用么?」
黎子何站起身:「奉勸一句,倘若鄭韓君躲得好好的,自是無人惹他麻煩,否則,既是鄭家人,一樣得死!」
地上跪著的人一聽黎子何的聲音,驀地抬起頭,嬌俏的臉上儘是不可置信,柳眉鎖在一起,懷疑道:「師……師兄……?」
雲都平西王府邸內,雪已融盡,下人不多,很是安靜,李御醫背著藥箱,正欲出府,剛好遇見謝千濂,搖了搖腦袋,忙拱手道:「王爺……」
「枉我敬你重你,被人抓到大牢還死咬不肯說粟容花種是你的,一直信你是有苦衷!結果呢?由醫童升為御醫,再由御醫直接封妃,還真m•hetubook•com.com是平步青雲!」沈銀銀眼裡儘是嫌惡,「利用鄭穎,利用鄭韓君,利用我,是不是只要能達到你的目的,什麼都可以利用?」
「夜闖皇宮,不是刺客?」雲晉言饒有興趣地反問。
一一見他打量自己,臉上表情怪怪的,衝著他笑了笑,謝千濂搓了搓手,笑道:「嘿嘿,娃娃我來抱抱你好不好?」
沈銀銀渾身一抖,看著黎子何披著長衫離開,月白色的長袍拖在地上,好似一朵盛開的蓮花,心中冰寒,輕聲問道:「包括師父么?」
「我說過不可能!」
「老子就是不明白為什麼!」
沈墨眼前物事晃了晃,好似迷上一層霧氣,耳邊的聲音亦是愈發弱小,用內力壓住的濁氣再沉不住,由腹腔衝到胸腔,卻再找不到出口,猛力咳嗽起來,隱隱聽到謝千濂的怒罵聲:「你又用內力壓住病?明知道會反彈得更加厲害,想死是不是?上次被人砍了那麼多刀就沒好完全……」
黎子何腦中「嗡」的一聲響,兩手握成拳頭,一言不發。
說到後面,沈銀銀兩眼淚水止不住流下來,跪著到黎子何身邊,拉住她的手,哭著道:「師兄……削他官位,讓他受刑,發配邊疆,如何都好,師兄,你留他一條性命,留鄭韓君一個親人好不好?他從小隻有這麼一個爹……即使再看不慣,即使再恨,我知道他不忍心看自己爹死的……」
「養好病醫好毒,送回西南。」
「那怎麼還不見好?」謝千濂急道。
黎子何笑得坦然,雲晉言辨不出真假,眼神愈漸冰冷,半晌,笑道:「裴姑娘既為沈墨的徒弟,明日一早朕遣人送她去平西王府邸便是,愛妃與師妹相別甚久,今夜便好好敘舊吧!」
一隻小手牽住自己,彷彿看到黎子何對著自己盈盈一笑,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子何,你可會找謝家復讎?
「那便賞裴姑娘一個嬪位,愛妃覺得如何?」雲晉言接過黎子何的話,斜眼睨著她。
黎子何對著她撫慰地笑,搖頭,若是沈墨,不會如此大意魯莽,撫了撫她的長發道:「姚兒放心,不會有事。」
「不錯,當年錯本在我,可叔父又因著這件事逼迫雲晉言,季府九族之死,又如何能與我謝家撇的乾乾淨淨?季府九族不滅,子何也不會淪為乞兒孤苦伶仃,半輩子活在仇恨當中,我欠子何的,如今,還和_圖_書債罷了。」沈墨低下眼,看著一一,笑了笑,子何說得對,欠人的,始終是要還。
沈墨垂眸,不語。
雲晉言見黎子何冷靜自持的模樣,挑了挑眉,笑著道:「愛妃無需多禮。」
沈銀銀一直低著的腦袋這才抬起來,左右瞅了兩眼,忙起身,拍了拍酸疼的膝蓋,隨即又想到什麼,繼續跪下,低聲道:「師兄……師兄,我知道此次是我魯莽,可是……可是……」
「老子……老子真他娘的恨啊!」謝千濂咬牙道:「雲國那麼多姑娘你看不上,兩次都是季家人,第一次害死大哥,這次,你是想連自己的命也搭上去?」
「皇上果真好記性,這些小事都能記得。」黎子何輕笑,從容的眼裡閃著些許光亮,對上雲晉言的眼:「可皇上有一事忘了么?粟容花種一事已經查清,下毒者是顧衛權,既是如此,當時必定有人陷害裴姑娘了,裴姑娘白白惹來一場牢獄之災,之後又被歹人劫走,如今剛剛脫離險境便急著回宮找皇上澄清事實,裴姑娘,本宮說的,可對?」
黎子何心中陡升一片涼意,看了看天色,子時早過,何人會在此時來闖晨露殿?姚兒本就睡去不久,一聽悅兒的聲音,馬上翻坐起身,抓住身邊的黎子何臉上的慌亂才稍稍平復些,低聲道:「怎麼了?」
沈墨擰了擰眉頭:「這不是我的孩子。」
「朕也不想驚擾愛妃,可這沈姑娘執意要見你,朕以為,她與愛妃相交已久,你二人感情甚深,當然不可當普通刺客處置了。」雲晉言眯眼打量黎子何的反應,一手伸過去握住她的手。
一一吃著糖,看了一眼謝千濂,再看了一眼沈墨,爬下沈墨的腿就想往被子里鑽,沈墨把他拉回來,柔聲道:「以後你還要見很多生人,不必怕。」
謝千濂猛地推開沈墨的房門,嚇得坐在床邊的孩子渾身一抖,翻個身爬到半躺著的沈墨身邊,瑟瑟地想要遮住臉面。
黎子何看著他踏出殿外,看著他融入夜色,看著燈燭之光漸漸微弱,一直繃著的身子才放鬆下來,吐出一口濁氣,無奈瞥了一眼仍跪在地上的沈銀銀:「你還跪著作甚?人都退下了。」
黎子何仍是不解道:「皇上莫不是忘了?裴姑娘幾個月前還是秀女,等待皇上殿選,可惜被人『劫』走,錯過了殿選之際,可她逃離賊手,第一時間便想著回宮,對皇上一片和-圖-書忠心真是令人暗贊。」
雲晉言冷笑道:「愛妃真是伶牙俐齒!」
沒有暖爐的沉香殿,反倒讓黎子何更覺得溫暖,重新鑽回姚兒身邊,姚兒往上扯了扯被子,呢喃道:「小姐小心身子,莫要著涼了。」
耳邊,黎子何的聲音天籟般輕淺盪起,沈墨,我信你。
「對。」黎子何毫不猶豫地回答,不避忌地看著沈銀銀的眼:「未達目的不擇手段,這世上有何不可利用?」
丟下一個字,黎子何頭都不回地離開。
「不可能!」
「是。」
「你說的倒是有理,以為我是傻子?」謝千濂見沈墨懷裡的孩子冷得抖了抖,反手關上門,仍是怒道:「你這病怎麼來的我不知道,可府里多出來個小娃娃,你的病和這個沒關係才怪了!不肯看病,也不說這娃娃哪裡來的,地里冒出來的不成?這麼著,你要跟我說他是你的私生子,老子拼了命護他回西南!」
沈墨不語,低頭剝了顆糖塞在一一嘴裏。
「娃娃,你叫什麼名字?」謝千濂蹲下身子,盡量扯著笑容放柔了聲音問道。
說罷起身欲走,姚兒反拉住黎子何的手,緊張道:「小姐,會不會……會不會是沈公子?」
一一仍是笑,露出左臉的小梨渦,張開兩手,謝千濂一樂,一把抱起他,對著沈墨道:「哈哈,老子這麼大還沒抱過孩子,你小的時候老子在江湖上打拚呢,江湖比這朝堂可有意思得多了,當年老子……」
「罷了!」謝千濂手一揮,怒道:「你先回宮,待本王再去教訓他一頓!」
「無需叔父掛心。」
黎子何頓住腳步,不語。
掃了一眼殿內,瞥見被人押著跪在地上的黑色背影,心中一抖,隨即沉著下來,施施然上前對著雲晉言行禮:「臣妾見過皇上。」
謝千濂見嚇到孩子,尷尬地咳嗽了兩聲,對著沈墨微怒道:「你為何不讓御醫診脈?想要病死么?」
「晨露殿無事了么?」
晨露殿燈火通明,宮女太監侍衛站了殿外大部空地,見到黎子何紛紛行禮。黎子何眉頭微蹙,目不斜視走入殿,看到雲晉言一人獨坐矮榻上,面色柔和,帶著從容的笑意,抬眼見她,笑意更甚。
黎子何欣然一笑:「皇上若有此心,未嘗不可。只是裴姑娘遭劫,這身家清白……皇上若能堵住悠悠眾口,臣妾自是不介意師妹與我相隨,二人一起也好有所照應。」
沈銀銀怔在原地,抖著唇m.hetubook.com.com,不知一向對自己親切寵溺的師兄,怎會突然變得這般狠厲?心好似涼了大半截,跟著覺得這世界都變了模樣,以前她看到的,不過都是表象而已……
「嗯,」黎子何靠著姚兒躺下,輕聲道:「姚兒,你永遠都會信我對不對?」
「那皇上如何說她是刺客?」黎子何不解。
「這……這娃娃中毒了?」謝千濂面色一柔,從上到下打量了一次一一,瘦瘦弱弱,白皙地有些不正常,身子弱是必然,卻沒想到還中毒了……
黎子何突然看向沈銀銀,沈銀銀身子一顫,連連點頭:「師……娘娘說得對,小女不敢直接見皇上,往日與娘娘相熟,所以……所以嚷著見娘娘……」
一一大眼眨了眨,揚著手在空中比劃,被沈墨攔了下來:「這孩子是誰,叔父無需掛心。」
說到這裏,謝千濂突然頓住,看著季一,一瞬不瞬,顫抖著手指著季一道:「這……這娃娃該不會……」
「臣妾不敢替皇上枉做決定,只是……」黎子何掃了一眼沈銀銀,猶豫著道:「落選秀女已經悉數返回家中,裴姑娘久留宮中,怕是不妥……」
黎子何未看沈銀銀一眼,徑直在雲晉言身邊坐下,不解道:「皇上抓了刺客,往我晨露殿押來作甚?」
「病去如抽絲,哪有一夜痊癒的道理?」
「你入宮是為了那個黎子何,重新動用暗部也是為了她,上次疫病,製造混亂,用得著一千人命?你打什麼主意我琢磨不透,可你……你怎麼能凡事都被一個女子牽絆?我念著你回來,是想你跟著我做一番大事業,不是英雄氣短兒女情長!」
「他與你無仇無怨,只是說情而已,為何不可能?」沈銀銀突地站起身,冷笑道:「還是,你進宮,本就是為這妃位?如今榮華富貴你都有了,何必還要趕盡殺絕?」
一一聽著,又爬回沈墨懷裡,對著謝千濂淺淺一笑。
「好,我不管!那你打算拿他如何?這麼藏一輩子?」
「我只是讓狗皇帝交出兇手,他一口氣滅了季府滿門,關我屁事!」謝千濂大眼神一閃,不服氣地揮手道:「要怪只能怪她季黎愛錯人季府信錯人,怪狗皇帝心狠手辣,連自己的孩子……」
黎子何皺著眉頭,甩掉沈銀銀的手:「不可能!」
「娘娘,殿外來了晨露殿的宮女,說是抓了刺客,皇上都驚動了,等著黎姑娘回殿。」
李御醫連連點頭,彎腰行禮便走了https://www.hetubook.com.com
說罷,不慍不怒地掃了一眼沈銀銀,背著手走了。
不管是他對季家做過的事,還是對暮翩梧做過的事,都不可能輕易放過他!
「嗯,小姐的話,姚兒永遠都聽,永遠都信。」
「可是什麼?」黎子何也未打算扶她起身,有些怒道:「莫非你進宮是想為鄭家求情?」
「粟容花種,是你故意丟在我房中的對不對?」沈銀銀擦乾眼淚,冷聲質問。
「不是你私生子你護著藏著掖著作什麼?」謝千濂騰地站起身,嗓門又大起來:「老子知道,這娃娃十有八九和那個黎子何脫不了干係,跟季家脫不了干係!上一代的恩怨就不扯在下一代身上,這娃娃你想護著可以,黎子何如今已經冊封為妃,你就斷了你的念頭,別想再和她有什麼牽連!」
「所以是我錯了!」沈墨冷聲打斷謝千濂的話,話語里平靜無波,卻淡的溢出冷光:「是我自以為是,不聽爹娘的勸向先皇求婚,不曾知曉季黎心意便逼她嫁我,引來血禍害死爹娘,若你要怪,該怪的人是我!」
謝千濂滿腔憤慨被沈墨一句話掏得乾乾淨淨,壓低了聲音,不可思議道:「你……竟是這樣想的?」
悅兒說話間,黎子何已經自行穿戴好,握住姚兒的手道:「姚兒你先休息,我去看看發生何事。」
「師兄……」沈銀銀抬頭,杏眼裡滿是霧氣,哽咽道:「師兄,鄭家已經被抄了,幾乎全家都入獄,鄭韓君嘴裏說那是他爹罪有應得,可我知道他也不開心的,師兄,既然……既然你在此事上立功,外人都說皇上對你極為寵愛,師兄……你向皇上求情好不好?只繞了鄭穎一命便好,不管怎樣,只要他不死便好……」
黎子何咬重了一個「劫」字,順勢掃了一眼沈銀銀,眼神冰冷,沈銀銀一見,忙垂著頭默不作聲。
「及不上皇上心思縝密。」黎子何毫不猶豫反唇相譏。
「愛妃這麼一說,倒是提醒了朕,她可是被人從獄中劫走,至於入獄原因,是從她身上搜出粟容花種?」
「不錯。」黎子何咬牙回答:「我故意嫁禍與你,騙鄭韓君劫你出宮,再以此要挾鄭穎,夠了么?」
「嗯。」黎子何心中一暖,酸意湧向鼻尖。
「師兄,銀兒求你。」
沈墨面色有些蒼白,眼中鋒芒不弱,撐著手坐直身子,抱起躲在他身側的季一,讓他坐在自己懷裡,淡淡道:「我自己是大夫,自己的身體當然最清楚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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