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錯妃誘情

作者:月出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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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姻緣錯 第三章 疑清白

第一卷 姻緣錯

第三章 疑清白

取喜帕?
晌午到了,幾位宮女進來傳膳,太后便拉了百里寒一起用膳。
「我從不和小孩子計較。」流霜淡淡說道。太后罰她跪,可沒有說不許她說話。
「那不是在那裡嗎?犯了錯誤,罰跪呢!」百里寒懶懶地說道。
簫聲終於歇止,百里寒放下玉簫,凝望著碧水紅鯉出神。他知道流霜在打量他,卻無動於衷。他倒要看看,這個女子來找他做什麼。
「父皇,兒臣還要去拜見太后,就不賞花了。兒臣告退!」百里寒淡淡說道,然後便轉身離去。
想到這些,流霜對百里冰的行為就見怪不怪了。小魔王百里冰,放個盤子在她頭上,還不是雕蟲小技。可氣的是,他生就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仙童模樣,那樣乖巧無邪,人畜無害的樣子,偏偏胡鬧的無法無天、惹人頭痛。
太后臉色一陰,這個白流霜,膽子倒是不小,竟敢在她面前妄言。「拉下去,先打二十大板!」太后恨恨說道,那語氣,似乎是恨不得要將流霜打死的。
「姑姑們請慢走!」流霜喚住兩位大宮女。事情不關她錯,她雖然無愧。但事關她的貞潔,她不能置之不理。
「皇奶奶,你們吃什麼好東西呢,這麼香?」清冽冽如冰泉的聲音,帶著撒嬌的意味,傳了過來。
流霜無奈,只得一橫心,對著百里寒的背影說道:「今早,太後派人來取喜帕,如今太后已誤以為流霜不貞,還煩請王爺代為解釋,還流霜清白。」
清晨的風,浸染著鬱郁青青的水氣和花香,清亮而令人心曠神怡。
流霜沒想到,像他那樣的人,也會在太後面前撒嬌拍馬屁。不過,流霜可以從他的笑聲里感受到自在和歡暢。
瞬間,室內陷入一片沉寂,就連大呼小叫的百里冰,也雙眸微眯,眸光深邃地望著她。
流霜望了一眼百里寒,他依然慵懶地坐在那裡,白衣如雪,襯得他整個人越加淡漠清寒。百里寒啊百里寒,你的名字倒是真是貼切啊,千年寒冰一塊。
兩人在宮女的引領下到了殿內,一進門,流霜便看到殿內椅子上,倚著一個雍容華貴的婦人,身後侍立著一群小宮女。
流霜擺出王妃的架子,傳了一個小丫鬟進來,讓她帶路,前去清琅閣。
流霜不知他到底是否同意了,但看他的神色倒不像拒絕,本來嘛,這事是他造成的,他自然要負責。只是讓她進宮,似乎沒必要吧。
百里寒沒有想到流霜褪去了鳳冠霞帔,不施粉黛,倒也是清麗無雙,飄逸出塵。只是臉色有些太過憔悴,或者昨夜沒睡好吧。百里寒沒在意,他早忘了白露找他說過,流霜是有舊疾的。
百里寒和太後邊吃邊聊,氣氛極是融洽,也只有到了皇奶奶這裏,他才會真正開心,真正無拘無束。黑眸斜了一眼跪在那裡的女子的側影,點點日光透過窗欞映照在她纖纖身子上,彷彿給她透明的臉染上了一層淡淡的嫣紅,使她看上去清麗而嫵媚。她臉上沒有一點被罰跪的怨氣和悲哀,渾身上下倒透出一種不染塵埃的清氣,使她看上去不像塵世中人。
「本王可無暇任你糾纏。」百里寒的聲音里,透著濃濃的威懾之意。
原來他是百里寒的五皇弟,靜王百里冰。
流霜眼波一轉,卻見百里寒姿勢優雅地坐在殿內一角的椅子上,離這裡有些距離,似乎根本沒有聽到太后的話。
正在這時,房門外傳來一聲低婉沉靜的聲音:「王妃,不知可曾起身?」
王妃!她不稀罕的!
流霜聽爹爹說過,太后快六十歲了,但是眼前的太后看模樣倒沒有那麼老,可能是保養得當。她看上去雍容華貴,高貴典雅,年輕時的她也應該是艷壓群芳的。她儀態慵懶地倚在那裡,一雙明眸卻毫不慵懶,顧盼之間,眼光犀利,透著精明幹練的氣勢。這個太后,恐怕比皇上不好惹。
流霜轉身向百里寒追去,只見他的身影在花叢里若隱若現,背影僵直,竟是有一種說不出的冷酷。
「紅藕,你留在這裏,我進去看看!」流霜說罷,便緩步入和*圖*書內。
「那怎麼行,你不是執意要留下做本王王妃嗎,即是如此,自然要進宮請安。別忘了,你是本王新娶的——王妃!」他刻意加重了「王妃」兩個字的份量。
「太后,王爺和流霜並未……圓房,這個王爺可以作證。」流霜終於說出了「圓房」這兩個字,她雖嫁了,但畢竟是一個黃花閨女,說出這兩個字相當艱難。
「皇奶奶,冰兒已經用過午膳了,只是今年還沒吃粽子呢,皇奶奶你這裏竟然有,冰兒再用一些。」一陣棕香撲鼻,那來人早已吃了起來。
其中一位身量較高的大宮女淡笑道:「原來是王妃發病了寧王才氣沖沖從洞房離去,此事,奴婢們會回稟太后的。」
日光混著朝霧,灑在流霜的眉目間,竟是說不出的清麗和雅緻。臉頰在日光映照下,白皙晶瑩的透明。
「為何不宿在新房內?老三從未求過皇上什麼,可是,為了你,他在皇上面前跪了幾個時辰。他如此珍視你,怎捨得洞房之夜冷落你。還不是因為你不貞,才將他氣走。」太后語氣凌厲,字字如冰。
流霜心想,十六了,果然比她還要小一歲。「我可不是指你的實際年齡。」流霜淡淡說道,做出這種行為,還說不是小孩子。
這一笑雖然極是迷人,但流霜卻沒有被勾了魂,因為,她從那笑容里,看出了一絲不懷好意的意味。
紅藕出去打聽了幾次,得到的消息都是,寧王昨夜已出府,如今還不曾回來。是真的不在府中,還是不願見她?流霜不清楚,只得坐在新房內等待。
御花園內景緻甚好,栽種著民間少見的奇花異草、名貴花木。尤其是各色牡丹,經歷了昨夜春雨的瑞澤和今早和風的吹拂,竟然全開了。
百里寒黑眸一眯,冷冷瞧著流霜,他倒要看看,這個女子要耍什麼花招。
這一頓飯吃得極是冗長。
流霜沒有再辯解,若是百里寒不幫她解釋,再說什麼也是無用的。他讓她跪著,她就跪著,倒是要看看,他到底要意欲何為。
他見到流霜不理他,還沒有人敢這樣無視他呢,當他透明人啊。他圍著流霜轉了兩圈。忽然眼轉一轉,問道:「皇奶奶,皇嫂犯了什麼錯,您竟罰她跪在這裏啊?」
流霜循著簫聲,在碧池岸邊的石椅上看到了百里寒。
「老三啊,奶奶真是對你失望了。這樣的女子,你還護著她,她可是犯了七出之罪。這樣的女子,你可萬萬不能要了。也罷,先跪著吧,哀家一會兒再處置她。」太后極是生氣,有些不滿地瞪了百里寒一眼。
太后那威嚴的聲音再次傳來:「白氏流霜抬起頭來,讓哀家好好看看!」
流霜也不知自己跪了多久,漸漸覺得雙腿開始麻木起來。太后和百里寒卻吃得津津有味,偶爾笑語盈盈,百里寒話雖不多,但是倒很會討太后的歡心。
皇上道:「平身,去吧!」
卻見房門開處,走進來兩位中年婦人,皆是精緻利索的宮裝,神色高傲肅穆。看裝扮,竟是宮裡來的人。流霜心中微怔,卻不知這兩位宮女來此是要做什麼?
百里寒轉頭,漆黑的眼眸直視著流霜,方才的蕭索與落寞已消失不見,此刻的他,周身重新被冷漠所籠罩。
她已經答應他,一月後會自行離開,為何還要這般對她?她不明白!
不得不承認,很少笑的人,笑起來是格外有魅力的。
日常醫病見的人多了,便有一兩句閑言碎語傳到了耳里。
他漠然說道:「談什麼?本王和你,無話可談,本王還是昨夜那句話,若是識趣,你還是早日離開王府,這樣與你而言,是最好的選擇。」
太后哪裡受得了百里冰的央求,冷哼一聲道:「不貞!」
清晨的涼風,吹起了流霜的衣裙,翩舞如蝶。流霜今日穿了一件白邊淺紅的衣裙,雖是紅色,卻一點也不艷麗。雖喜穿白衣,但縱然被棄,總是新婦,沒有像百里寒那般張揚地穿白衣,一點也不像是新郎。
一路穿廊過榭,流霜不禁暗暗驚嘆,不愧是王府,比白和_圖_書府大多了。府內亭台樓閣、曲池園林無一不匠心獨具、雅緻貴氣。昨夜一番雨疏風驟,一些不堪風雨肆虐的名貴花木,零零洒洒落了一地殘花敗葉。而有些花,不算名貴,經歷了風雨,開得卻愈見燦爛艷麗。花是這樣,人有時也是這樣。
流霜的心咯噔一下,這才記起婚前娘親曾特意囑咐過,洞房之夜,是有一條驗明貞潔的白色喜帕的。次日,會有婆婆派人來取,寧王是已故皇后所生,太后是已故皇后的姑母,如今,看來這事是由太後代勞了。
流霜無奈便將几案上備的糕點用了個乾淨。她這個王妃做得真是凄慘,竟然食不果腹,今日定要和百里寒好生談談,畢竟,她還要在這裏待一段時日。用完糕點,紅藕回來稟報說,寧王昨夜確實出府了,現今已回來,此時正在清琅閣休憩。
流霜實在沒想到他們父子之間竟是這種狀況,百里寒見了他的父皇,雖說恭敬,但是不見親切,見了皇后,竟是連恭敬也沒有。想到自己和爹娘在一起其樂融融的情景,流霜竟有些同情起百里寒來。作為皇子,竟連最普通的親情也享受不到,而且,七年前,他遭受的那場刺殺,說不準就是他的親人所為。
流霜早已從方才的聲音中,認出了這就是在喜堂上讓自己難堪的那個小魔王。
只是,他和百里寒並未同房,喜帕定還是雪白如初。昨夜自己寒毒發作,竟也忘了此事。眼見的尾隨在後的兩個小宮女走到床榻前,為流霜整理錦被,大紅色床榻上,露出了一塊雪白錦帕。那白色在紅色錦被的對比下,愈發白得灼眼。
但是,這兩個字,卻令流霜極是不舒服。
牡丹花前,立著一對男女,皆穿明黃色宮裝,流霜知道,穿這樣服飾的,只有皇上和皇后了。
想別的事情?流霜的思緒自然而然飛到師兄身上了。不知他遊盪到哪裡了,每年一入春,師兄就會出去雲遊行醫。直到入秋才回來,有一年竟是到了年關將至才歸家。師兄每次回來,都會給她講一些奇聞趣事,今年不知何時才能歸來。若一回來,就發現她已經嫁了,不知師兄會作何感想。
她不知在想什麼事,長長的睫毛低垂,遮住了清亮如水的黑眸,只看到睫毛投下的一片陰影。不可否認,沉思的她是嫻靜美麗的。
流霜道:「我就不必進宮了吧!」
有太監通傳,說皇帝和皇后正在御花園賞牡丹。百里寒皺了皺眉,但還是隨著通傳的公公向御花園而去,流霜緊隨其後。轉了不知多少宮殿後,穿過一道玉石長廊,前面出現一道全月拱形的門,門上大書三字:「御花園」。
百里冰那裡還心痛地大呼小叫,「哎呀,我的點心。哎呀,我的盤子,上好的青花瓷的盤子!你賠我的點心,賠我的盤子!」
流霜本不是愛聽八卦之人,但是師兄段輕痕開了一個醫館,流霜經常會去幫忙打理。實際上,師兄經常不在,都是流霜在打理。
「小五啊,用完午膳了嗎,在皇奶奶這裏再吃一點。」太后的聲音里飽含著一絲寵溺,在她的孫兒面前,她沒有一絲太后的架子。
「冰兒想要知道嘛!」百里冰嘟嘴問道。
姦夫?流霜做夢也想不到,有一天別人會用這樣的字眼來質問她。還要給她找一個姦夫出來嗎?
「本王倒是忘了,今日還要進宮請安,既是如此,就請王妃和本王一起進宮吧!」百里寒沒有回答流霜的話,卻忽然提到了進宮請安。
坊間流傳著一句詩。
眼前一片奼紫嫣紅,流光溢彩。從花間漫步而過,但覺得花團錦簇香雲繚繞。流霜雖不識牡丹花的品種,卻見白色紫色粉色大紅色各色牡丹爭奇鬥豔,好不熱鬧。
「昨夜流霜病情發作,王爺他並未宿在此處,還請兩位姑姑在太後面前說明此事。」
流霜心中奇怪,百里寒為何不向皇后請安。轉頭看時,見他一臉冷凝,一絲兒笑意也沒有,一雙墨玉般的黑眸里,看不出任何情緒起伏。看他這架勢,是不預備向皇m•hetubook•com.com后請安的。
流霜語氣輕淡,話也只說了一半,但這屋裡的哪個不是心竅玲瓏的,都明白她是在說百里冰幼稚的行為。
「王爺放心,流霜會離開的,但是眼下,我有一事相求!」
兩位大宮女眸光在上面停留了一刻,再望向流霜時,神色之間便多了一絲鄙夷之色。她們叮囑小宮女收起喜帕,對流霜微施一禮,便要告辭而去。
兩人靜默無聲地走著,不一會兒便出了御花園,來到了慈寧宮。
百里寒面無表情目不斜視地向前走去,流霜跟著他,到了一株白牡丹跟前。那株白牡丹有一人多高,上面點綴著幾十朵白花,花大如盤,開得清雅絕麗。
「兒臣百里寒攜王妃白氏參見父皇!」百里寒跪拜道,流霜也隨他一起跪下。
就在此時,聽得宮女來報,說是五皇子靜王來了。
流霜有些徹底無語了,忽然想起了關於這個五皇子靜王的傳聞。
流霜聽到簫聲停止,便緩步上前,清聲道:「王爺,我們可否談一談?」
「是啊,天將瑞澤,牡丹花開。這御花園的牡丹皆是珍奇名品,你們在宮外是賞不到的,就盡情遊玩吧!」皇后臉上那絲難堪早已煙消雲散,唇邊掛著一抹溫婉的笑意,輕輕說道。
流霜靜靜跪著,背脊挺得直直的,雙眸清澈如水,目光坦蕩似水,氣質雅緻如水。她無錯,心中自然坦蕩。
流霜沒料到,想要見百里寒一面,竟是那樣難。
「還請王爺在太後面前還流霜清白。」流霜繼續說道,他笑什麼,難道是不答應么?
「進來吧!」流霜想,可能是伺候的小丫鬟吧。百里寒竟還為她留了丫鬟,不禁微微有些自嘲。
簫聲嗚咽悲涼、低沉舒緩,似霧一般輕輕飄過,若幽咽泉流從冰下艱澀淌過。如此憂傷悲愴的曲子,只聽得片刻,便讓人悲從中來。是誰,吹得如此悲涼的簫聲?
「皇奶奶,霜兒怎麼了,您要打她二十大板?若是犯了錯,小懲一下就行了,不如就罰她跪吧!」百里寒臉色一白,有些驚慌失措地說道,他倒是會裝,好似什麼也不明白。
「小孩子家別多問。」太后淡淡說道。
「謝皇奶奶!」就見身畔百里寒平了身,流霜想不到太後會稱百里寒老三,聽上去倒是十分親昵。太后沒讓流霜起身,流霜便繼續跪著。
他常常喬裝出宮,時而扮作乞丐,時而化身小廝,時而又成了俠客,花樣極是繁多。酒館賭場是他常去之地,煙花之地也常見他的身影,他行事乖張無賴,偏偏又生就一副天人之貌,任誰也氣他不起來,有時輕薄女子,那被輕薄的女子也往往會痴心深陷。
談話?這個女子,難道是來求他回心轉意的?那真是妄想!
太后的聲音,處處透著厭惡和無情,那語氣,似乎是流霜侮辱了她一般。看樣子,早上那兩名大宮女在太後面前沒添什麼好話,太後果然是誤會她了。
皇上似乎也沒有怪罪他的意思,目光溫和地望向流霜,「不必拘禮,隨著寒兒在御花園賞花吧。」
流霜一呆,瞬間便明了話里的意思,那意思分明是說,寧王之所以氣沖沖離開,是因為她的不貞。沒想到宮中之人也知悉了昨夜百里寒從洞房氣沖沖離開的事情。一瞬間流霜有一種有口難辯的感覺,這種事,或許是越描越黑的,遂不再言語。
清琅閣內,景色甚好,處處繁花馥郁。一處碧池,如碧玉般清透,池中栽種著清荷,小荷才露出尖尖角,分外可愛。
梳洗完畢,流霜換了一身潔凈的素衫,坐在妝台前,微笑道:「紅藕,梳一個簡單的髮髻便可。」
百里冰聞言,一口點心頓時噎在口中,他瞪著眼道:「本王可不是小孩子,本王今年十六了!」這個女子竟然敢這樣說他。
百里寒俊美脫俗,年少有為,自然不必說。
那兩個宮女向流霜施了一禮,恭謹地說道:「奴婢見過王妃。奴婢是奉太后之命來取喜帕的。」
流霜的腦子「嗡」的一聲,瞬間便明了太后要做什麼了。傳他的爹爹過來,和圖書豈不是向他爹爹臉上扇耳光。流霜寧願自己被杖責,也不願爹爹受辱。心裏慌亂,頭一動,頭上的盤子便「啪」地摔落在地上,碎片四濺,幾塊糕點也咕嚕嚕地滾了出來。
但是如今流霜至少知道了兩個,那就是首句「百里寒冰」中所指的百里寒和百里冰。
流霜依言抬頭,一雙清眸正對上太后犀利的眼神。
流霜定了定神,覺得還是難以啟齒。
「百里寒冰,暮野流光,秋水共長天一色。」據說這句詩里嵌著當世幾大美男的名字,究竟都是誰,流霜不是特別清楚。
流霜沒有去打擾他,靜靜站在一棵梔子樹下凝望著他。她本有些怨他,畢竟,就是他讓她陷入了如此凄慘的境地。可是,此刻的他,卻讓流霜怨恨不起來。設身處地想一想,他也很值得同情,洞房之夜,發現費盡心機娶到的王妃不是自己心儀的女子,那種打擊大約不比她被和離輕。
流霜長這麼大,還從未進過宮,走在皇宮裡,頗有些眼花繚亂。
清琅閣是百里寒的書房,和新房所處的依雲苑相距不算太遠,走了不一會兒,便遙遙看到了清琅閣的園門。小丫鬟似是怕百里寒知道是她帶的路,匆匆一施禮,便退走了。
原來是這事,百里寒並不懂新婚習俗,但也曾耳聞過,洞房過後,婆婆是要驗明新婦貞潔的。他母后早逝,不想皇奶奶還惦著這件事。
百里寒驀然回首,黑如深潭的眼睛波瀾不驚,望了她一會,忽然淺淡一笑。
「你不說是吧,哀家會查出來的,」太后隨即傳了劉公公進來,「劉公公,你去傳白御醫過來。」
「你真能忍啊,這樣你也不介意啊。」靜王百里冰邊吃邊說道,一雙晶亮的大眼,饒有興味地望著她。
「啊?」靜王大聲喊道,故意拉長了尾音,「這麼大的罪啊!皇奶奶,這樣罰跪是不是太輕了點。」嘴裏說著,手上早動手拿了一個盤子,盤子里還殘留著幾塊糕點,就那樣放到了流霜黑黝黝的髮髻上。
「那怎麼可以呢,奴婢定要把小姐打扮的光彩照人。」說著,便用梳子梳理著流霜如瀑般的黑髮。
這靜王百里冰,之所以入選,不僅僅是他的俊美,還在於他的性情。據說,他的性情是和他的名字大相徑庭的。名冰,人卻如旭陽高照。封為靜王,人卻跳脫難訓。
「平身吧!」皇上低沉威嚴的聲音傳來,兩人依言起身。
也怪紅藕,今日為流霜梳了一個盤雲髻,髮髻頂端極是平整,盤子放上去竟然沒有掉下來。而這個靜王,竟然拿了一個墊子放在流霜面前,他盤膝坐下來,從盤子里拿了一塊糕點,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
「哦?喜帕?」百里寒一呆,停住了腳步,良久才明白流霜說的喜帕是什麼。
太后沒想到流霜這般靜默,一句求饒的話也沒說。心裏對流霜,倒少了一絲厭惡,或許,她不是她想象的狐媚女子,大約是無意失的貞潔吧。
「皇奶奶,這種事您怎麼也管?我們昨夜確實宿在一起的。」百里寒輕聲說道。
「哪裡,我這麼看不見!」話音方落,有腳步聲響了起來,流霜便感到一個人影站在了自己面前。
流霜忽然直直站了起來,盈水清眸中略帶著一絲倔強,黑深的瞳仁中,有冷冷的光華在流轉。她堅定地說道:「太后,流霜求您不要傳我的爹爹,流霜求太后驗身,以證清白。」
他雙手持一管碧玉洞簫,正在吹簫。今日的他身著一襲月白色華服,衣衫漫卷欲飛,墨發飄拂如緞。因是背光而坐,淡淡的日光倒成了背景,好似單單是為了襯托他這個人而存在的。
慈寧宮院內也是遍植花木,卻獨獨沒有牡丹,花開的並不多,顯得綠肥紅瘦。
「並未圓房?老三,你過來。」太后招手將百里寒叫了過來。
「太后誤會了,流霜是清白之身,昨夜王爺並未宿在新房內。」
太后低低哼了一聲,冷聲道:「看模樣倒不是狐媚子,還以為是怎樣的精怪仙子能迷住老三呢。不過,外表不是,內里卻是。白流霜,你可知,以hetubook.com.com不貞之身嫁入皇家,會遭到怎樣的懲罰么?」
流霜沒有理他,她現在餓得很,既沒有力氣也沒有精力和這小孩子糾纏。
記得師兄段輕痕說過,若是實在餓得狠了,又無法找到食物,就轉移心思,想些別的事情。
「喂,在這裏跪著舒服嗎?」百里冰饒有興味地問道。
他思念的,想必是世間難尋的絕色佳人吧,但願他可以早日尋到心儀之人。
奇怪的是,太后和百里寒竟任由他胡鬧。流霜這時竟是有些看不懂百里寒了,他究竟是個怎樣的男人呢,到了此時還是不動聲色。難道是要看她的耐性嗎?也好,那就看看誰的耐性大!
「進宮請安?」流霜這才記起,她如今是皇家的兒媳,是應該到宮裡去給皇上皇后和太后請安的。只是,她只是一個有名無實的擺設罷了,進宮請安怕是用不著了。
皇帝穿一身明黃色龍袍,看上去極是威儀,但是他的模樣卻不是流霜想象之中那樣威嚴,而是面色白皙,相貌溫和。站在皇上身邊的皇后三十多歲的樣子,生得端莊雅麗,唇邊含著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臉色卻有些難堪。
「好好,多吃些!」太后的聲音抑制不住的歡喜。
聳立的紅牆,牆上飛檐卷翹。矗立的宮殿,殿頂皆是金黃色琉璃玉瓦,在陽光下,輝煌而耀眼。所有的建築,皆是富麗堂皇,彰顯著只有帝王之家才有的氣勢。
「三哥,你新娶的皇嫂呢,怎麼不在?是不是嫌丑所以休了啊?」清冽嬌蠻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兩位大宮女交換了一個眼神,便帶著小宮女們匆匆而去。
「老三,你和白流霜昨夜可曾宿在一起?」太后一雙明眸直視著百里寒。
日光似流水照耀著他,可他周身散發出的落寞和寂寥,猶若朝霧般籠罩著他,縱然是日光也驅之不散。
流霜和紅藕剛走到園門,方要進去,一陣洞簫聲悠悠傳了過來……
兩人在這裏一問一答,太后那裡卻耐不住了,眼看著流霜沒有一絲被罰的哀怨,吩咐宮女將膳食撤下去,冷聲對流霜說道:「白流霜,說吧,姦夫是誰?」
百里寒卻不耐煩等待,起身緩緩站了起來。月白色錦袍傾瀉曳地,好似天幕上一朵流雲忽然飄止眼前,帶著說不出的飄逸和瀟洒。他整個人在這一瞬間似乎變得愈發高大,隱約有一種令人不可忽視的王者風範。
流霜好似忽然被人拋到了冰窟之中,冷的難受。沒想到啊沒想到,百里寒竟是這麼狠心無情,她真是錯看他了。怪不得要帶她來宮裡請安,原來早就沒安好心。
昨夜寒毒發作早已耗盡了她的體力,流霜腹中飢餓,偏偏她這個洞房便失寵的王妃,竟沒有一個丫鬟來伺候,更沒有早膳奉上。
流霜有些錯愣,跪拜道:「陛下,娘娘,流霜告退!」
這女子,被如此誤會,還能這般沉靜淡然,讓他有些出乎意料。看向流霜的目光,便不知不覺柔和了下來,就連他自己也沒有察覺到。
流霜不知新婚不貞,要遭何種處置,更不知會引起怎樣的風波。這種事情,恐怕比百里寒昨夜的和離還要令爹娘難堪吧,如今看來,只有請百里寒到太后那裡解釋,為自己討清白了。只是不知他肯不肯,想到還要去求他,流霜便覺得頭大。是他帶給她的恥辱,卻還要她去求他解釋,何其諷刺。
若說寧王府布置的雅緻和貴氣,皇宮便是富貴和氣勢。
比牡丹更熱鬧的是徘徊在花間嬪妃們,她們穿著鮮艷的華裳,打扮得比花還要嬌還要美。流霜想不到御花園有這麼多人,見眾人眸光都有意無意地凝望著她,心中略有些不舒服。
流霜隨著百里寒向太后跪拜行禮,接著便聽到一道雖柔和卻威嚴的聲音,「老三平身吧!」
這一笑的風華,宛若春風冶盪,百花齊綻。
龍舟鮭魚、茉莉魚肚、川汁鴨掌……一道道香氣撲鼻的膳食端了進來,流霜忽感到飢餓難耐。早上只用了些糕點,在皇宮裡轉了一上午,那幾塊糕點早不知消化到哪裡去了。如今,在美味的熏陶下,她感到愈發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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