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閱讀

錯妃誘情

作者:月出雲
錯妃誘情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0%
第一卷 姻緣錯 第六章 又是錯

第一卷 姻緣錯

第六章 又是錯

紅藕聞言,驚呼道:「哎呀,誰在樹上?」
猶若一石擊中千層浪,安靜的人群瞬間喧鬧起來。眾人眼睜睜看著百里寒猶若大鳥般從他們頭頂掠過。
「你怎麼爬到樹上去了?」紅藕見到百里冰,極是驚異地問道,聲音里充滿了欣喜,顯然很是喜歡這個天仙一般的美少年。
流霜凝視著百里冰的眼睛,這是一雙黑亮的眸,好似星辰一樣明亮,閃爍著令人迷醉的光芒。流霜在心底微微嘆息一聲,然後,淡淡地冷冷地輕輕地說道:「其實,我現在最想揍得——是你!」說罷,她轉身離去,白裙翩然,說不出的肅然。
「是!」紅藕答應一聲,她雖然不清楚小姐和王爺之間究竟出了什麼問題,但是王爺對小姐的冷淡,她都是看在眼裡的。所以她答應了一聲,便要和小姐一起離去。
然,看他那無辜天真的模樣,真不知他是假天真,還是假殘忍。但是,他的話,卻是的的確確傷到了流霜,就如同一把把利劍,向她的傷口上捅去。
流霜緩緩走著,心中如同被絞住了一般難過。百里冰的話,像是毒引,將她的傷心難過引發了出來。原來,他觀舞是為了尋他的意中人,只是不知他找到了沒有。何必想他呢,已經毫無瓜葛了。
忽然,聽到門開的聲音,流霜回頭便看到府門洞開,百里冰笑意盈盈走了出來。他的身後,幾十個綵衣侍女魚貫而出,手中或捧著畫卷,或搬著書籍,或抱著琴箏……
但是,除了一個人。
流霜的眸光一寸寸從他的臉上掃過,這張俊美清逸的臉,表情是那樣冷淡和不耐。他還從未在她面前真心的笑過,他的笑容一定很美,只是,她或許再也沒有機會看到了。
在這衚衕里,住著形形色|色的百姓,大多都到醫館瞧過病,見了流霜都是極客氣恭敬地稱一聲:白姑娘。
原來如此,她留在府內,只是為了讓自己的父母不為她擔心。如今,二老歸鄉,她再無顧忌了。是這樣的嗎?這個女子,原來並不似他想象的那般不堪,原來她並不是他想象的貪戀王妃之位的女子。
是她嗎?一身白裳,飄逸脫俗。
他距她很近,他身上那淡淡的幽涼凜冽的香氣也隨風沁入她的心肺。流霜在心底無聲嘆息一聲,淡淡說道:「也不是什麼重要的話,只是,流霜的父母已經歸鄉,從今日起,流霜不會再回王府了。」
流霜緩緩轉過身,何必再看,多看一眼,心便要沉溺一分。
是啊,她好似從未說過不走的,記得她說過,一月後會離開。一月之期,如今還不到一月。她說父母已經歸鄉——
只聽得樹上傳來一聲嬉笑:「怎麼,比舞大賽還沒結束,這就要走么?」
「你是在叫我嗎?我怎麼沒聽見?」流霜回瞪著他,沒好氣地反問道。
流霜雖知這是他慣用的伎倆,但,心中還是忍不住一軟。倒是沒想到,她和百里寒的對話竟被他偷聽了。
流霜淡淡說道:「那就還叫我白姑娘吧!或者叫霜姑娘也行,只是,不許叫小霜霜!」
只有待他經歷了一些事情,他才能體會到今日她的感受,才不會再隨隨便便去傷人吧!以前之所以對她感興趣,或許就是為了品味別人的痛苦吧,總有一天,他會親自嘗到痛苦的滋味的。
兩個侍衛面面相覷,極是客氣地說道:「原來是白王妃啊,對不住,這座府邸已經賜給靜王了,屬下不能做主,還是待靜王回來后,白王妃得到靜王許可再進府吧!」
百里冰一呆,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開始慢慢聚集水霧,水霧逐漸凝成淚水,彷彿隨時會哭出來。眼波流轉,淚光晶瑩,緊隨其後的紅藕本來已經舉起了拳頭,看到他這副無辜可憐的樣子,終究下不了手。
流霜的琴棋書畫雖精,但對舞卻一竅不通,就是看了也是不懂的。正在猶豫,忽聽身畔匆匆走過的兩個少女低聲議論道:「真沒想到,寧王也會參加這樣的盛會,聽說賞金都是他出的。原來他也喜歡舞啊,早知道我才不學那個勞什子撫琴呢。」
這次盛會竟有和_圖_書如此大的聲勢,真是令人驚異,看來京城還是閑人居多。流霜和紅藕靜立在不遠處的老柳樹下,靜靜觀望著這一切。
那一日,他到山上去拜祭母后,歸來時誤入一片桃林。
流霜垂下眼,默默向前走去,午後的殘陽映照著她淡薄的身影,幾分冷清,幾分淡漠。然,百里冰若肯放過流霜,就不叫小魔王了。
「自然是在叫你了,你和三皇兄都和離了,總不能還讓我叫你皇嫂吧!」他的語氣幽怨得很,小嘴嘟著,可憐兮兮的。
流霜望著一望無際的田野,心頭忍不住悲涼。
百里冰調皮地對紅藕眨了眨眼,然後將亮如星辰的黑眸轉向流霜,嬉皮笑臉道:「小霜霜,你這是要到哪裡去哦?」
紅藕聽到百里冰說到皇嫂,這才知道眼前這位少年也是皇子,很是驚異地「咦」了一聲。百里冰轉首對她綻出一抹微笑,看得紅藕玉臉微紅,轉首卻又對著流霜做出一臉可憐相。
她忍不住回頭望了望,百里寒早已離開那裡,義無反顧地向著高台那裡走去,他的背影很是瀟洒,步伐極是輕快,大約是終於擺脫她了吧。
流霜驀然回頭,便看到了百里寒,他不知何時來到她身邊的,他靜靜立在她身後,眸中有著深深的驚喜和期待。但是,在她回頭的那一刻,這些表情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失望,深深的失望,與洞房那一夜的表情一般無二。
她手腕足腕上,皆帶有鈴鐺,隨著她擰腰、甩袖、揚足,那令人著迷的鈴聲,便悠悠脆響。在她的翩然舞動下,響成一曲優美的小調。
說到底,這是她自小長大的家,但從此後,她卻再也不能任意出入此間了。流霜忍不住別開臉,明明昨日還是自己的家,今日卻被摒至門外,苦苦等待著。
平生第一次,他感到他的心在不受控制地跳動,那女子眸中的凄迷憂傷徹底震撼了他。
百里寒的心,好似陷入了無邊的夜。
從此後再無瓜葛!
流霜自然不能讓這誤會繼續下去,便淡淡笑道:「你們不必稱我王妃,我已經不是王妃了!」
葯叉所租的院子是一座極不起眼的院子,坐落在雜亂的衚衕里。小院只有兩間屋子一間小廚房,極是簡陋,自是比不上以前所居的白府。但是,流霜和紅藕兩人居住已是足夠的了。
早就知道流霜喜穿白衣,但是今日他還是第一次看到她白衣翩然的樣子。她的背影很美,身姿纖秀,白裙飄蕩,裙擺上灑著朵朵銀白色梅花,衣衫隨風飄揚,令她整個人看上去飄逸出塵,宛若白梅,自有一種高貴孤傲的氣質。
流霜奇怪地望了他一眼,「王爺難道忘記那夜所說的話了嗎?」
流霜聽到了喧鬧聲,但是她沒有回頭,對紅藕低聲道:「走了!」但是紅藕卻沒有動,傻了一般佇立著。
「怎麼能叫白姑娘呢,如今你可不是姑娘了哦?你與三皇兄成親后,雖沒有圓房,至今依然是處|子之身。但是,不管如何,你卻已是婦人的身份了,無論如何也是不能叫姑娘了。對了,你和皇兄和離,你傷心難過嗎?」百里冰用那特有的孩童般的語氣撒嬌般地說道。
他的手驀然握緊,輕輕一擄,一片片柳葉飄灑而下。
這是野花,是生在草叢裡的,怎麼會從樹上飄下,流霜詫異地抬頭。枝葉繁茂的大樹上,依稀垂下一角亮麗的紫色。
小霜霜?
一陣鑼鼓聲聲,敲得好不熱鬧,鼓聲乍停,四野一片寂靜。一個四十多歲的婦人緩步走到高台上,用尖細高揚的聲音喊道:「今日的比舞大賽,承蒙寧王爺的抬愛支持,讓各位姑娘們有了展示舞姿的機會,老身在此謝過寧王爺。望各位姑娘傾心表現,拔得頭籌,得到寧王爺的賞金。」
「放手?流霜從來沒有想過要抓著你不放的。」流霜極力壓下心頭暗涌的氣惱,平靜地說道。既然要離開,何必再糾纏,轉身和紅藕緩步離開。
水袖輕舞,似紅蝶翩躚。腰肢扭動,似嬌花搖曳。人美舞美景美,倒真不是一般的享受。
女子烏www•hetubook•com•com髮黑亮如緞,肌膚白皙細膩,黛眉似蹙非蹙,明眸幽深凄迷,紅唇嬌小玲瓏,身姿我見猶憐,細腰不盈一握,竟是世間少有的傾城絕色,令人一見生憐,二見生情。
一泓潺潺流淌的碧水蜿蜒而過,碧水對面的空地上,有一個女子正在翩舞。
罷了,罷了,何必和小孩子一般見識呢,若是真和他較真,豈不是被氣的七竅流血。
「是的,從今日起,我們已經和離,流霜再不是王爺的王妃。」流霜淡淡說道,極力壓抑著心頭暗涌的悲涼。
那畫作是她閑來無事的塗鴉之作,雖不是什麼寶物,但卻是自己的心愛之物,記載著她曾經的心情。那些醫書就更不必說了,還有那五弦琴,那是段師兄送給她的,自是心坎上的寶貝了。流霜最最心疼的還是後花園種植的那一大片名貴藥草,可惜,那卻是她無論如何也帶不出來的,百里冰絕對不會照料它們的,真是生生糟蹋了那些名貴藥草啊。
紅藕看到自家小姐沉靜的玉容,很知趣的沒有說話,也默默地走著。
流霜的心好似被一根刺扎中,疼得抽搐,流霜發誓,這一世,她再也不要從他臉上看到這種表情。
「什麼意思?」百里寒雙眸一眯,眸光倏忽變得凜冽。
那一眼,令他永生難忘。
「小霜霜,我在叫你呢,你怎麼不理人家?」百里冰瞪圓了一雙烏溜溜的黑眸,充滿哀怨地看著她。
百里寒冷冷揮揮手,道:「不用!她不再是本王的王妃了!」
輕靈簫音逸出,伴著鈴聲丁零,竟是格外婉轉悠揚。
一個身著紅衣的女子走上高台,盈盈一禮,便開始舞動起來。
侍女們個個綵衣翩然,貌美如花,規規矩矩排成隊,站在府門前,剎那間,似乎將整條街都照亮了。
兩個侍衛聞言一時有些錯愣,站在那裡不知說什麼好。
女子一身白裳漫卷,在桃花滿枝頭的林子里,竟是格外醒目。
這些可怕的字眼一個個襲來,令流霜頭腦一陣眩暈,忍不住瞪圓了眼。真不相信這樣的話,是從百里冰口中說出來的。明明一副純真無邪的嫡仙模樣,偏偏吐出這麼令人難堪的字眼。
終於曲終歌盡,女子停止了舞動,款款立定,回眸向他望來。
百里寒緩緩轉手,向著帳篷走去,張佐和李佑迎上來問道:「王爺,不用屬下送王妃回去么?」
他忽然將手中的盤子放到張佐手中,縱身掠下高台,如同雄鷹展翅一般,飛向她。
可是,眼見得一個個出場的姑娘濃妝艷抹,紅衣彩袖,雖說也是舞姿優美,貌美如花,但哪裡及得上她的傾城風姿。
「那個百里冰,真是不知死活的混蛋!」紅藕恨恨地說道。
圓房?處|子之身?已是婦人的身份?
他想起她在林中悲涼的舞姿,回望他時憂傷的眼神,他直覺她心中有著很大的悲慟,而此時的她竟還細心地為一個不相干的人醫病。
雖說初見面時,便見識了他的語出驚人,但,此刻還是有些措不及防。
猶若有一道白光,劈開了百里寒有些混沌的思緒。
他的目光不經意一掃,發現底下的人都在仰望著他,此刻,他是眾人視線的焦點。
流霜的反應讓百里寒有些意外,她畢竟還是他名義上的王妃,當著這麼多人,她竟對他如此冷淡,心中莫名有些不悅。
終於,在薄暮時分,她們回到了白府。流霜和紅藕正要進去,卻被門口的兩個年輕侍衛攔住了,流霜一呆,這不是她們府中的傭人。
「你怎麼在這裏?」百里寒目光凜冽地盯著流霜,聲音冷淡而堅硬。
婦人說完,便朝著前面指了指,他眯眼瞧去,果然看到前方山路上有一道白衣翩然的背影,衣衫和髮髻分明就是方才林間曼舞的女子。
那一刻,他便決定,無論如何,他都要虜獲她的芳心,這一生一世,他都要保護她,憐惜她。
「什麼話?但說無妨。」百里寒回首望了一眼高台那邊,雖說那裡的人們都對他們很感興趣,但還無人有膽子來偷聽他們的對話。
忽然,有一樣東西從樹上飄然www.hetubook.com.com落下,準確無誤地插在流霜的髮鬢上。流霜伸手拈下,是一朵白色的野花,開的正嬌艷,散發著淡淡的幽香。
流霜默立在柳樹下,本來要走,卻看到百里寒從帳篷中走了出來,身後,跟著張佐李佑。
那日回去后他便求父皇賜婚,結果原來,林中翩舞的女子和為老婦驅毒的女子卻是兩個人。
几案後方的平坡上,支起了幾座簡易的帳篷,正對著高台,是觀舞最好的所在。帳篷前低垂著珠簾,令人看不到裏面是何人。
日光淡淡傾瀉,照在眼前的門匾上,「白府」兩個字早已撤去,此刻換上了三個鎦金大字:靜王府。那三個字,端的是龍飛鳳舞,既囂張又張揚,也不知是誰的手書。
小道上很靜謐,只有流霜和紅藕緩緩走著,道旁是大片的農田,涌動著盎然的綠意。輕風吹拂,樹葉簇簇作響,流霜的心情並沒有想像中那般輕鬆,有淡淡的惆悵縈繞心頭。
紅藕也聽到了,看了看她家小姐的臉色,低聲道:「小姐,我看,我們還是不要去看了!」
「王爺,您還去不去發賞金,大家都等著您呢?」李佑看出百里寒心情不佳,小心翼翼問道。
百里寒坐在帳內,隔著低垂的帘子,凝視著外面高台上的比賽。但他的思緒卻早已飄遠了,飄到了那片璀璨的桃花林。
百里寒緩緩站起身來,整了整身上衣衫,緩步走了出去,賞金還是要發的。
「王爺,我並沒有生氣,是真的要回去了,有些話,改日我會找王爺說清楚的!」流霜的語氣是淡淡的,聲音沉靜而冷然。
舞一支接一支,紅藕看的興緻勃勃,流霜的思緒卻不知飄向了何處。難道,百里寒喜歡的便是這樣的女子么,不然,他為何要支持這樣的盛會?為何要來觀舞,那坐在帳篷里的人,必是他吧。
他從林中奔出來,遙遙看到前方山澗下的大樹旁,倚靠著一個婦人。
百里寒倚在樹榦上,眼前柳枝輕拂,他扯下一根柳條,在手中輕輕揮舞著。
流霜只得微笑著說道,「我便是白御醫的女兒,府中還有些物事需要收拾,還請侍衛大哥讓我們進去!」
他腳步輕移,轉瞬身子便擋在流霜面前,冷聲道:「怎麼,在生氣?因為本王沒有去送你的爹娘,還是因為本王在這裏觀舞?不管因為哪一樣,你都是沒有資格的,別忘了,你的真正身份!」
「真是妖孽!」紅藕狠狠說了一句,跺腳向流霜追去。
錯也就罷了,為何又是她!?
渝水河明凈融碧,日光照耀下水波璀璨,河中畫舫排成了一條條長龍,上面也站滿了人。
直到最後一名女子跳完,還是沒有她的身影。她竟是沒來,難道,此生註定再也尋不到她了嗎?
原來賜給了百里冰,他剛滿十六歲,在宮外還沒有府邸,一直是住在皇宮裡的,卻沒想到看中了自家的白府。
流霜苦笑了一下,此刻她可沒工夫陪他玩,繼續趕路,懶得搭理他。
女子的歌喉說不出的嬌軟,絲絲游入耳中,令人說不出的受用。
那兩個侍衛上下打量了流霜一下,「對不住,白御醫告老還鄉,這府邸如今已經被聖上收回,閑雜人不能進入!」
難道?
流霜沒想到,這場比舞大賽竟是百里寒支持的,賞金也是他出的。以流霜對百里寒的了解,他似乎不會做這樣的事,說是百里冰她倒還相信,可是偏偏就是他。他倒真是教人難以琢磨啊。
流霜倒沒多麼生百里冰的氣,雖然他的話很傷人,但是畢竟是事實,她名義上已經不是姑娘了啊。她也沒有必要和他生氣,畢竟,一個人若是沒有經歷過痛苦,他是不會曉得痛苦的滋味的。百里冰是一個在眾人呵護下成長的小孩,而且,又是皇子,自小便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又是無法無天慣了的,他或許從來沒有嘗過得不到的滋味,更沒有嘗過痛苦的感覺。所以,她和他生氣,不值得!她同他講道理,大約也是雞同鴨講,怎麼也講不通的。
他極力強調著她的真正身份,是啊,她是他錯娶的妃,只是有名無實的https://www.hetubook.com.com擺設,她連生氣的權利都沒有。只是,她的爹娘已經離開,她再也不用賴在王府厚著臉皮做他的妃了。
視線相交,他凝望著她,她也凝望著他,目光彼此糾纏。
第二日,流霜一早便派了葯叉出去找房子,總不能就這樣在醫館內湊合著,好在爹爹走時給她留了一筆銀子,足夠她找一處簡陋的房子租住。
流霜清絕的臉上忍不住浮起一絲笑意,縹緲而清冷。
流霜心裏一震,寧王百里寒?卻原來他不來送爹娘,是在這裏忙著看跳舞。
「怎麼不去,去看看!」流霜清聲說道,如今,她的爹娘已經歸鄉,她和他,再無瓜葛了。
然而,他若是肯輕易放過她,就不是小魔王了。
「小姐,我們也去看看嘛!」紅藕興緻勃勃地說道。
難道,是有什麼奇事么?紅藕拉住一個疾步而行的紅衣姑娘,問道:「這位小姐,你們這是要去做什麼?」
那一刻,他便覺得心頭柔軟如柳絲纏繞。
百里寒站在高台上,目光淡淡地從眼前的佳麗臉上掃過,環肥燕瘦,但就是沒有他傾心的佳人。心中憂嘆一聲,轉身接過張佐遞過來的盤子,將賞金一一發給那些姑娘們。
流霜驀然想起,爹爹走前說過,白府是聖上所賜,告老還鄉后,便會被皇家收回,已經把家中的傭人都打發走了。流霜只是沒想到,皇上的動作竟會這麼快,父親前腳才走,這就收回了,她的許多東西還沒有收拾出來呢。
房子收拾停當,流霜便租了一輛馬車,帶了紅藕和葯叉到白府去取東西。其實別的物件倒無所謂,流霜最珍視的便是自己閨房內,那滿屋的畫作和書籍,還有自己的五弦琴。
「丁零,丁零……」,細微的鈴聲從風裡傳來,若有似無,輕柔悅耳。
流霜和紅藕在田間默默走著,從斜陽高照一直走到了夕陽沉沒,雖有些累,但在流霜心中,卻有著宣洩后的暢快,讓百里寒和百里冰從此從她的世界消失吧。
這些日子,他一直在派人尋找她,可是佳人卻芳蹤渺渺。所以,他才策劃了比舞大賽,便是為了找到她。她舞跳得那樣好,沒道理不來參加。
「我是來看舞技大賽的。」流霜淡淡說道,然後翩然轉身,對紅藕道,「紅藕,我們走吧!」
流霜聞言,身上一陣惡寒。他竟叫她小霜霜,「霜霜」也就罷了,還加個「小」字,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不知道的還真以為她比他小呢。
「下面,我宣布,比賽正式開始!」眾人掌聲如雷動。
「你是說,從今日起,你我再無瓜葛?」他的語氣冷冷淡淡的,心底卻有一種別樣的滋味,空空落落的。
百里寒倚在樹榦上,心中漫過一陣錐心的失望,又錯了!
白裳女子顯然已經完全沉浸在自己的舞中,天地萬物在她眼中已化為虛無。她時而激舞若湍急流水,時而緩舞若落葉翩飛,舞很美卻也充滿了悲涼,她在用舞訴說悲傷用身體在哭泣。彼時他心情沉重,在女子的舞里感受到了同樣的悲傷,竟不知不覺將腰間玉簫解下,放在唇邊輕輕吹著。
看來,要擺脫這個胡作非為的小魔王,還真是不容易。
他被鈴聲吸引,走入桃林深處。
百里寒懶懶地揮了揮手,「讓觀舞者自己選吧。」他沒有心情了。
當夜,流霜和紅藕無家可歸,便宿在了「流芳醫館」內的簡易軟榻上。一室的淡淡葯香飄浮,伴著兩人酣眠。
百里冰望著流霜漸漸遠去的身影,緩緩收起了眸中的淚,一雙黑眸霎時變得深不可測。
那小姐很匆忙地瞥了她一眼,「姑娘,你是不知道么?渝水河畔在舉行舞技大賽,不管你是平民之女還是大家閨秀,只要會跳舞,都是可以參加的。聽說啊,只要你進了前十名,都是有賞金的。」
尚是初春,桃葉還沒有發芽,花卻開得如火如荼,在春光里搖曳生姿。
話音未落,百里冰從樹上翩翩落下,好似是要炫耀他的輕功,身子在空中翻了幾個花樣,然後姿勢優美地翩然落地。一身亮紫色衣衫透著入骨的華麗,他嘴裏叼著一片柳葉,綠葉趁著白皙和_圖_書的俊臉,格外分明。
女子毫無所覺,竟隨著他的簫聲舞了起來,邊舞邊曼聲唱道:「春夜闌,春恨切,花外子規啼月。人不見,夢難憑,紅紗一點紅。偏怨別,是芳節,庭下丁香千結。宵霧散,曉霞暉,梁間雙燕飛。」
渝水河畔不復往日的清靜,而是人頭攢動,繁喧一片。
女子凝視他片刻,秋水星眸里瞬間溢滿了驚詫和倉惶,匆忙轉身,如受驚的小鹿般消失在桃林深處。待他越過溪水,那女子已不知所蹤。
「哎呀,是你啊!」紅藕叫道。
張佐和李佑忍不住怔在那裡。
那姑娘邊說邊扭著纖細的腰肢匆忙趕路,長長的紅色水袖在風裡輕擺著。流霜這才發現,這位姑娘穿的是舞衣。放眼望去,這才發現路上行走的姑娘十之五六是身著舞裙的。
河畔平地上,早已搭就了一座高台,彩綉輝煌,如同一座閣樓。高台對面,相應擺滿了一排排簡易的几案桌椅,一些慕名而來的王孫貴族、官宦子弟端坐在几案前面。
他自然沒忘,只是這些日子在心中已經把她當作了貪戀王妃之位的女子,她忽然放手要離開,他一時有些難以理解。眸光玩味地凝視著流霜,她不會是在玩什麼欲擒故縱的戲碼吧。
流霜微微一笑,那笑容柔和而倔強。有些話,她本不想在這裏和他說,畢竟那麼多雙眼睛看著呢。
這大約就是傳說中的一見傾心吧。
「王爺,比賽已經結束,您該選出勝者了。」張佐輕聲說道。
由此他錯娶了白流霜,錯失了傾心的佳人。
流霜冷冷沉下臉,沒有搭理他,自當沒聽見。
如今看來,她倒也是一位不錯的女子,百里寒有些惋惜地想到。只是,他的腦中忽閃過,桃林中那白衣女子凄迷婉約的深眸,那眸光中的哀怨好似在灼燒著他的心。
「能告訴我,是什麼原因令你忽然放手嗎?」他唇角輕勾,逸出一抹嘲諷的笑意。
葯叉辦事很迅速,不一會兒便在醫館後面的衚衕里租了一處小院。這一帶是平民所居之地,當初開醫館時,爹爹也是本著為窮苦人家醫病的心愿,所以便將醫館建在了這裏。
他上前向婦人打探可否看到一個白裳女子從這裏經過。那婦人熱情地說道:「看到了,那是白御醫的千金白流霜小姐,我方才被毒蛇咬了腿,若非她及時為我驅毒,再敷上解毒藥草,老婦這條命就沒了。這白小姐聰慧嫻靜、心地良善、醫術又好,誰要娶了她就是有福了。這位公子你認識她嗎?她不是在那裡嗎?」
到了白府,守門的侍衛進去通報后,出來便恭敬地說道:「請白王妃稍稍等候,靜王正在派人整理,一會兒便將王妃要的東西送出來。」流霜雖然和百里寒已經和離,但是這些侍衛自然不知,所以還是稱呼流霜王妃。
心,瞬間好似沸騰的水,不斷冒著泡泡。
「你們是誰?我怎麼不認識你們?」流霜疑惑地問道。
帳篷外喧鬧著,終於選出了舞姿優秀者。
今日,他穿了一身絳紫色廣袖長袍,腰束一抹金色鑲珠帶,華麗高貴。他的氣質是清逸的,不管穿什麼顏色的衣衫,都是出塵脫俗的。當他站在高台上時,淡淡的陽光灑在他身上,為他罩了一層金色的光暈,此刻的他,又多了一種令人敬畏的霸氣。他的臉上,始終掛著一抹淡淡的微笑,淡若輕煙,卻又令人迷醉。
他快步追上去,和流霜並肩走著,嘴裏依然嘀嘀咕咕道:「小霜霜啊,你可知我三哥為何要支持這次比舞盛會么?說出來你別生氣,他是在尋找他的意中人。哎,我說,你到底傷心不傷心呢,我怎麼看你一臉無事的樣子,心裏是不是難過死了,要不要冰兒替你出出氣啊,我去揍三哥一頓,讓他再娶你好不好?」
那抹笑意令百里寒一呆,心中忽然滋生出一股微微的疼惜之意。只是,很快疼惜便被冷然取代。
流霜不禁輕輕顰眉,這些京城的世家子弟總是閑著無聊,搞出這麼多花樣來取樂,偏偏這些女子卻是趨之若鶩。
那是一個白裳女子,凝立在一棵老柳樹下,背影纖細婀娜,只有她,沒有望向他。
  • 字號
    A+
    A-
  • 間距
     
     
     
  • 模式
    白天
    夜間
    護眼
  • 背景
     
     
     
     
     
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