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錯妃誘情

作者:月出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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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姻緣錯 第七章 巧解毒

第一卷 姻緣錯

第七章 巧解毒

流霜裝作不知情點了點頭,伸出手,輕輕覆到他的額頭上,感受到他並沒有發熱,心中愈加放心,柔聲道:「以後,再不要亂吃東西了。我自知如何稟告皇上,你要自己保重!好好歇息吧!」說罷,流霜轉身緩緩向外殿走去。
看來,這便是皇后懷疑百里寒的緣由,只是流霜不認為百里寒會這麼傻,會在眾目睽睽之下下毒,這無疑于引火燒身。
「小姐,有人在我們門前。」紅藕小聲說道。
「小姐,你真是忙糊塗了,今日是五月初五。」紅藕邊盛飯邊說。
注視片刻,才在彩綉錦被堆里看到了身穿瑰麗華服的百里冰。
「霜兒,在想什麼呢?」段輕痕盯著她若有所思的側臉,微笑著問道。
師兄來去匆匆,空氣里似乎還流蕩著師兄的氣息,然而,他的人已經走遠了。
原來是端午節,她倒真是忘了。想起之前的端午都是與爹爹娘親一起過的,如今卻只有她孤苦一人,流霜端著碗,默默用著飯,難免有些食不知味。
「太后懿旨,宣白王妃進宮為宮人醫病!」劉公公細聲細氣傳達著旨意,語氣很是恭敬。此刻,他竟還稱流霜王妃,顯然,百里寒並未將他們和離之事大肆宣揚。
「是啊,我是打了你,若是你氣不過,就好好活著,到時候再還給我!」流霜怒聲說道。
「好啊,你打我!」流霜俯下身,笑意盈盈地說道,一雙清眸波光瀲灧。她太欣喜了,方才那一刻,她真怕百里冰就此不醒。不管他如何任性妄為,他都是一個孩子而已。
玉臉凝脂,黛眉修長,杏眼流波,容貌清雅可人,一身白裙翩然,氣質很是清新脫俗。
他未說完,流霜的雙眸便彎成了漂亮的月牙狀,這正是她的夢想,她從未和師兄說過,可是師兄竟然都知道。
但是,當流霜回到小院,打開她那些畫作后,流霜就不那麼想了。
他凝望著光影里的那個女子緩緩走近,此刻,她已不再梳新婦的髮髻,而是在頭頂隨意地挽了一個小髻,其餘黑髮如瀑布般披在消瘦的兩肩。頭上簪釵全無,一身素白衣裙,在宮燈映照下,襯得她容顏如雪,氣質高華,整個人如同冰雪塑成一般。黑眸幽深清澈,眸中暗涌著秋水般的清涼氣韻。
皇后喜極而泣,抓住百里冰的手,「冰兒,你終於醒過來了,方才可把母后嚇死了。」
流霜下了馬車,隨著劉公公緩步向殿內走去。這是一座華貴典雅的宮殿,此刻整個宮殿被華然盛放的宮燈照得亮如白晝。殿外的長廊下,站滿了宮女太監,一個個默然侍立,似是大氣也不敢出的。
流霜眼波流轉,環視一周,沒看到師兄挺拔俊逸的身影。她又躡手躡腳走向屋內,床榻上空無一人,窗前的八仙椅也是空的,屋內依然沒有師兄的身影。
一個病者,最大的敵人不是傷病本身,而是信念,活下去的信念。流霜雖不知是什麼令他失去了這種信念,但是,她卻不能任他這樣下去。如果這樣下去,縱然是有了解藥,她也會回天無術。他怎麼能這樣呢,那麼多人擔心著他的病,他卻說沒人喜歡他。
段輕痕笑道:「那樣自然是很好的,但我有更好的建議,我們不在這京城開醫館。你不是最想遊歷天下嗎?師兄帶你去,蒼山霧海,戈壁草原,我們邊遊玩邊為病人醫病,怎麼樣?」
可氣的是,唇上多了兩撇黑鬍鬚。更可惱得是,在畫作空白處,還多了一行歪詩:遙看窈窕佳人,近觀鬍鬚兩撇。
御醫們聽了流霜的話,終於釋然,還以為這個女子真的醫術高明呢,卻原來是靜王自己喝的毒,又告訴了她解毒之法。為何,自己就沒那麼好的運氣,靜王為何就不告訴自己呢,也好令自己立一功。想到這裏,目光中又帶了幾分嫉妒和艷羡。
「那好,你待如何找出解藥?」皇上凝眉問道。
沉浸在自己思緒里的流霜,並沒有注意到已然走到了衚衕里。遙遙望去,自家簡陋的門庭邊,凝立著一道黑色的影子,黑衣黑髮,雖看不清面目,但是那身形極像一個人。
流霜再也沒想到他此刻還有心情開這樣的玩笑,若不是看他如今的慘狀,她還真想一巴掌閃在他臉上。
「當然是禮物了,你出去遊玩了這麼多日,難道沒搜羅到好玩的東西嗎?」流霜刁蠻地問道。
他本就無所眷戀。
他只依稀記得,那是一個眉目姣好的少年,膚色有些偏黑。
流霜唇角輕勾,忍不住盈盈一笑,身畔的紅藕也禁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流霜聽著這個絕美少年悲涼的指控,看著他絕望地合上了眼睛,她心中不禁焦慮萬分。
「參酒?」流霜一呆,人蔘泡酒,這是一種藥酒,對人身體是極好的。這酒自然是無毒的,但是,流霜依稀聽爺爺說過,這酒是不能和嶺南產的烏頭根一起用。
紅藕卻耐不住好奇,跑出去看了看,不一會兒便神色慌張地跑了回來,有些驚慌地說道:「小姐,有許多人,好像是朝我們的小巷來了!」
流霜瞪她一眼,「笑吧,別憋著!」
流霜在小宮女的引領下,到偏殿去睡。百里冰的毒已解去大半,夜裡應是無礙的。但流霜想錯了。
此刻,他靜靜躺在那裡,白皙的臉微微泛青,紅唇發紫,雙眉卻黑得濃烈。雙目緊閉,那雙璀璨流波的黑眸此刻被濃密的睫毛遮住了。
不一會兒,小宮女熬好了葯,喂百里冰吃下。過了約莫一炷香時辰,流霜摸了摸百里冰的脈象,已經漸趨平穩,這才將百里冰身上的金針一根根拔出。
流霜心口一滯,一臉驚色,再也沒想到,竟是百里冰病了。幾日前,他還是那般活蹦亂跳無法無天的,如今,竟然就病倒了么?
「什麼寶貝東西,現在不能給我呢?」
這種行為,用頑皮兩個字形容似乎太輕了吧。以前說白了,也只是言語上的衝撞,這次可好,流霜算是見識到百里冰的無法無天了。但願此生再也不要讓她見到這隻小猴子了,可是,老天會讓她如願嗎?她不敢肯定!
流霜依言和*圖*書站起身來,迎面碰上百里寒的目光。他站在太後身側,神情很安靜,但卻有一股洶湧的力量,將流霜的心,攪得泛起了波瀾。
他是聰明的,是一點就透的,他什麼都學會了,可是父皇和皇奶奶的眼裡只有三哥,根本就瞧不見他的進步。他只有裝作什麼也學不會,什麼也不懂,日日胡作非為,這樣反而吸引了他們的視線。
皚皚白雪,斜陽晚照,一株白梅在雪裡傲然綻放,花瓣晶瑩剔透,好似冰雕一般,真是蕊寒香冷蝶難來。
那一年,他被刺客追殺,不禁受了傷還中了毒,有一個小小少年救了他。當時,他被劇毒折磨的迷迷糊糊,但是意識並未完全喪失。他依稀記得,那個少年便是用這樣的金針,將他身上的穴道封住,然後給他喂下了解藥,將他從鬼門關拉了回來。
「可曾查了靜王所用的食物?」若是能查出身中何毒,解毒便容易了。
流霜緩緩站起身來,走上前施禮道:「白流霜在此,不知劉公公深夜駕臨寒舍,有失遠迎,實在是罪過!」流霜輕聲說著,心中卻極是納悶,不明白他們如何會找到這裏來的,不過宮裡人要想找一個人,倒也不難。流霜只是不明白,她如今和皇室已經沒有任何瓜葛了,他們來找她,又是為得什麼?
他狠狠盯著她,惡狠狠地說道:「你敢打我?」
「流霜斗膽,猜測靜王所中之毒,必和寧王方才所賜那杯酒有所干係。」流霜邊說邊靜靜望了百里寒一眼。不管百里寒是否下毒,但是流霜都斷定確實是那杯酒出的問題。
段輕痕一走出小巷,躲開了流霜的視線,便靠在街角的牆上喘氣。
他去刺殺她,想要看看她驚慌失措的樣子,很遺憾,他沒有如願以償。他用言語侮辱她,想要看看她傷心失落的樣子,但是也很遺憾,他依然沒有看到。但是,此刻,她卻終於不再沉靜,不再淡定,她終於憤怒了,驚慌了。大約是她因為解不了他的毒,所以害怕了吧,但是他為什麼在她的眸中還看到心痛?
皇后聞言,溫婉的神色忽然一僵,眸中似有兩簇火焰在燃燒。「本宮能怕什麼?本宮怕的是,這個女子再給冰兒毒上加毒!」皇后的聲音里有著一絲波動,顯然是有些惱怒。但她能坐到皇后的位子,那心計絕不簡單,此刻,亦是隱忍未發。
流霜從屋中走出,正要出去向葯鋤那個悶葫蘆問個明白。
百里冰的雙頰漸漸感知到疼痛,意識漸漸回復,他憤恨地想,是誰?為何此時還不讓他安生,竟然敢打他!使勁睜開眼,眼前渙散的光又重新聚了起來,他看到了一雙眼眸。
段輕痕黑眸中閃過一絲無法言說的複雜神情,他微微笑了笑,故意問道:「什麼呀?」
一架大屏風,大約是水晶石製成,極是玲瓏剔透光華流轉。上面雕刻著花草樹木,侍女翩然,都很精巧逼真。靠牆的檀木大桌上,擺著的物件無一不是稀罕之物,一看就知道價格不菲。不愧是百里冰的寢宮,和主人一般的華麗麗。
流霜的淡定和從容讓皇上心中一松,他凝眉道:「好,白流霜,你且到內殿為冰兒診脈。」
「很快就來接你。」段輕痕說罷,緩緩站起身來,在月色迷濛中,向門口走去。
流霜跪下給太后皇上皇后施禮后,便聽太后威嚴的聲音,沉聲道:「霜兒,不必多禮,起來吧!」
夕陽將她們的影子拉得很長,流霜默然無言地走著,眸中糾纏著一絲淡淡的遺憾。總是有一些病人的病痛是她無法醫治的,就如同她無法醫治自己的寒毒一般。
街畔柳綠花紅,空氣里飄散著淡淡的槐香,很是怡人。
流霜送走了最後一名病者,便與葯叉道別,和紅藕結伴,向她們租住的小院走去。葯叉晚上都是宿在醫館的。
「御醫們已經查了,都是無毒的,只是席間曾飲過一杯寧王所賜之酒。」小宮女遲疑著說道。
看這架勢,果然是有人病了,且那人身份還是極重要的。
流霜抬起手,毅然抽在百里冰臉上,見他無動於衷,又抽了一下,又一下。
流霜回首,這才發現,不知何時,皇上皇后和百里寒都已經走了進來。此刻,都是一臉驚色地望著她。皇後用手指著她,語氣顫抖著說道,顯然是氣狠了。
流霜一踏入殿內,不禁驚了一跳。諾大的宮殿,竟然有很多人,但是卻又似乎沒有人,因為,沒有人說話,殿內靜謐的可怕。
百里冰緩緩抬起手,朝著流霜的臉頰揮了過去,他哪裡有力氣,只不過輕輕觸到了流霜的臉頰。但流霜臉上冰涼的觸感,令他心中微驚。這才注意到流霜臉色有些蒼白,額上布滿了點點香汗。
皇后聞言,雖然依舊面無表情,但是眸中卻有了一抹得色。她並不知流霜已和百里寒和離,原以為太后讓流霜診病,是打算為百里寒開脫,如今看來,倒是不像。
「皇後娘娘請息怒,」流霜沉聲說道:「流霜確實是在為靜王醫病,對靜王貴體有所冒犯,實屬無奈,還請皇後娘娘待流霜醫好靜王后,再懲處流霜也不遲。」
今夜,五弟中毒,令他有些意外,但是這個女子的出現,更令他意外。他不曾想到皇奶奶竟對她信任如斯,竟差人將她傳到宮中,將五弟的性命交到了她的手上。
雖說眾人有些不信流霜這樣的解釋,但是百里冰平日里本就無法無天慣了,而且,御醫們也驗過了,那參酒以及菜肴確實都是無毒的。
轉過大屏風,迎面是一張烏木大床,床頭和床柱上皆是鎏金鑲玉。天青色的帳幔薄如蟬翼,低垂著,遮住了裏面的人。
如果她是一個男子,他或許會毫不猶豫地認為她便是那位救了他的少年,可惜的是,她是一個女子。而救他的人,卻是一個少年。
流霜詫異地挑眉,在她的記憶里,師兄似乎從來沒有與她開過這樣的玩笑,一時之間不知如何回答。略有些吃驚地抬起頭,正迎上他的目光,灼亮而深情。
一個小宮女哽咽著說道:「王爺是在從端午宴https://m.hetubook.com.com回來后,先是喊頭疼,後來就躺到床上歇息,不一會又起來嘔吐,說是胸口疼痛。」
偏偏,此刻,他竟覺得很受用。
他煞有介事地指揮著那些嬌滴滴的侍女將東西放到後面的馬車上,然後緩步走到流霜坐的馬車前,對流霜施禮道:「東西都放好了,您慢走!」那姿勢端的是華麗飄逸。
百里冰忽然咳嗽兩聲,緩緩睜開眼,看到流霜,唇邊緩緩扯開一抹笑容,那笑容里的悲涼,令流霜想到開到極致的鮮花,盡情盛放后,只有枯萎。
百里寒看著流霜,面無表情,徐徐說道:「你若是懷疑,自可去驗酒杯,何必問本王?」
流霜乍然想起,那日,百里冰到流芳醫館時,她曾為他診脈,當時便覺他脈象有異,但是卻不曾在意。如今想來,那脈象確實是中了烏頭根的癥狀。
流霜呼吸一滯,她自然知道師兄指的是她和百里寒的事情,不曾想,師兄剛回來,這麼快就知道了。
「那就好,」段輕痕如釋重負地舒了一口氣,手緩緩壓到了腰間。
流霜淡淡說道:「流霜只是一介醫者,職責只是治病救人,不摻雜任何別的心思,還請皇後娘娘相信流霜。雖不知能否醫好靜王,但流霜願意一試!」清清淡淡的聲音在室內響起,引得眾人側目。
一雙修長的手,輕輕梳理著她絲絲縷縷的發,好似梳理著她的心情。
他知道,雖然他母后如今是皇后,但他父皇真正愛的,卻是已故的沈皇后。他父皇對三哥,是真正的疼愛,縱然三哥忤逆他,他始終還是最疼三哥的。雖然,表面上看來,他對三哥是那樣冷淡,那都是為了保護三哥,免得三哥受寵,被其他皇子嬪妃嫉妒。皇奶奶對三哥的疼愛那就更不必說了,就連自己的母后也是嫌自己樣樣不如三哥,請了那麼多師傅教他武藝,教他詩書,教他治國之道。
眼前的女子,會是他嗎?百里寒微微眯起雙眸,不動聲色打量著流霜。
「你早已中了烏頭根的毒藥,飲了參酒後,才發作出來,其實,這兩者本身都無毒,摻在一起后,才發作出來!」流霜淡淡地說道。
劉公公早已進去傳話,凝立片刻,便有小宮女出來將流霜迎了進去。
但是,可惱的是,枝幹上,蹲了一隻搔頭撓耳的猴子,將整張畫的意境全部破壞了。
此刻,流霜真有一種欲哭無淚的感覺。怪不得那麼爽快地將東西送了出來,卻原來,早就已經使了壞了。
流霜追到門口,望著師兄和葯鋤在小巷裡慢慢走遠,直到消失不見。她低下頭,聞見槐花的芬芳,心底無限惆悵。
流霜一呆,若她是百里寒的王妃,就信不過她嗎?這是為何?
這個女人,他見識過她在三哥面前的隱忍,見識過她被自己玩弄時的淡定,也見識過她和離時的平靜,還真是沒領略過她撒潑罵人的狠勁。
沒曾想,她的母后,竟然對他徹底失望,想要犧牲他,來達到陷害三哥的目的。他的母后,竟然將希望寄托在才六歲的八弟身上。
這一屋子人之間暗濤洶湧,她真不想捲入這樣的紛爭,只是,裏面還有一條命,她是不能見死不救的。
「沒有,不過,過幾日我會送你一樣好東西,你肯定喜歡的。」他悠悠說道。
難道說,這麼多御醫都醫不好百里冰么?是什麼病如此棘手,那麼她又如何能醫好呢?
此刻,她是真的很生氣很生氣。
在父母的懷抱里,她沒哭,也不能哭,因為,她不能讓年老的爹娘再為她擔憂。但是,在師兄的懷抱里,卻是可以肆意哭泣的。
流霜心中,湧上一股淡淡的失落。她坐在軟椅上,抬頭仰望著幽深的夜空。夜空如墨,點綴著一顆顆星辰,閃耀著細碎的光芒,新月就在眾星懷抱里,散發著皎潔冷冽的清光。
他懶散地說道:「小霜霜,你喜歡我,是不是?」
百里寒的心,在看到流霜的那一刻,也是微微一震。
流霜的爹爹曾是宮內御醫,流霜對於宮裡的奪嗣之爭多少有些耳聞。百里寒是已故沈皇后的嫡子,沈皇后雖然身故,但她的姑姑太后仍健在,所以沈家在朝廷的勢力依然很大。沈家自然是百里寒的支持者。但鄭皇后的父親是兩朝元老,守衛邊關的老將軍,勢力也不小的,玥國多少倚仗著他的兵力,而百里冰又是鄭皇后之子。
「朕來告訴你,今日我們所飲之酒,皆是參酒。」皇上在旁邊沉聲答道。
「霜兒,我還有些要事要辦,要先離開了,待事了后,我會來接你的!」段輕痕忽然站了起來,溫柔地說道。
她才躺到床榻上,不及合眼,便有小宮女急匆匆奔了過來,臉色蒼白語氣焦急地說道:「您快去瞧瞧吧,靜王他……他又毒發了!」
皇上聞言,恨聲道:「這個不肖子,真是無法無天了,這樣的玩笑他也敢開!」皇上很怕自己的兩個皇子自相殘殺,如今,下毒之人不是百里寒,他明顯鬆了一口氣。
如今,他說這話,卻是不想追究下毒之事了,流霜明白他的意思。不曾想,他會這般寬容,將下毒之事,攬到自己身上,但願下毒之人能良心發現,再不作惡。
金針映著燈光,劃出一道道金色的光芒,閃入百里寒清冽的眸中。塵封的記憶,好似被這細微的光芒劈開一個個缺口,一些似曾相識的回憶在腦中緩緩閃現。
「紅藕,只我們兩人,為何弄了這麼多菜?」流霜疑惑地問道。
在此後的一年裡,他也曾派人尋過他,但那時他迷迷糊糊的,竟然連他的模樣也沒看太清,更不知他的名姓,這樣的尋找,無疑是徒勞的。
難道是……?流霜心中漫過一絲難以名狀的驚喜,她快步跑到那人面前。劍眉朗目,面目肅然,果然是師兄的隨身傭人葯鋤。
葯叉早在這裏等了很久了,一見段輕痕,便上來施禮。葯鋤極是憂心地對葯叉說道:「主子傷還沒好,聽說霜小姐要嫁人,不待傷好,便急著趕了回來。如今,傷口又崩裂了。」葯鋤很是埋怨地說道hetubook.com.com,主子見到霜小姐那麼歡喜,竟然將她拋了起來,傷口能不崩裂嗎?
當她撲到他懷裡痛哭的時候,他就知道,她是委屈的,既然是委屈的,那麼就代表她是在乎的。
「啪」地一聲,太后一掌拍在桌子上,怒聲道:「冰兒在裏面生死未卜,你們卻在這裏猶疑不定!她是白御醫的女兒,醫術或者稱不上高明,但也不見得比宮裡這些御醫差!能不能醫,先試試再說,難道,你們就讓冰兒等死么?」太后凜冽的目光向地上一掃,語氣極是冷冽地說道。
流霜抬眸望向百里寒,他的神色出奇平靜,眉峰軒朗,雙眸里鎮靜的沒有半分波瀾。他微微勾起嘴角,露出一抹清絕的笑意,不緊不慢說道:「皇后,此事還未查明,您就妄斷是本王給冰兒下的毒,這也罷了,卻不讓醫者為他醫病,這是為何。難道,皇后是怕有什麼事情敗露嗎?」
最重要的是,他覺得失去了什麼。
飄飛的感覺太刺|激了,一串清脆的笑聲在小院里響起,流霜很久沒有這麼爽快地笑過了。
但應是于自己無關吧,流霜想著,依然埋頭用飯。
流霜趴在這個溫暖的懷抱里,緩緩哭了出來。眼淚好似決閘的河水,泛濫。
纖纖素手,拈起金針輕輕拔出,然後,動作嫻熟快速地放入葯囊。
劉公公細聲細氣地問道:「白流霜可在?」
夕陽很美,槐花很香,周遭很靜。流霜靠在這個溫暖的懷抱里,心也很安靜。
太后聞言,「既是如此,霜兒你便留下吧。」
這毒還真是厲害,他想他可能無藥可救了,這就要死去了吧!
心跳驀然一滯,兩頰隱隱發起燙來。流霜掩飾地嫣然一笑,將手一伸道:「師兄,拿來!」
流霜頓了一下,還是決定將真相告之百里冰,可以警戒他,令他平日里當心一些。
一個小宮女聞言上前引著流霜向內殿走去。
一直未說話的皇上忽然靜靜開口,「白流霜,你可有把握解靜王的毒?」
流霜眼波迅速一掃,便看到對面的鳳榻上,坐著太后。皇上負手在殿內走來走去,一臉憂色。皇后侍立在太後身側,亦是臉色蒼白,纖長的手中拿著一方錦帕,不時搓來搓去,看上去竟是緊張的很。
流霜拈起金針,先將百里冰心脈護住,然後沉聲問身邊的小宮女:「靜王是如何中毒的,中毒后又有什麼癥狀,你都一一道來。」
師兄,好似有什麼心事,他似乎有什麼事情在瞞著她。
流霜自然不知百里寒在懷疑她,但是卻能感受到身後的目光是那樣熾熱犀利,好似能夠穿透她的靈魂。這樣的注視令她有些不自在,最後一根金針拔出時,縴手不禁微顫,大約是將百里冰弄疼了,他輕輕「哎呦」了一聲,睜開了雙眸。
百里冰閉著眼,渾身不能動,但是身上的每一分疼痛他都能感覺到,但是那痛,比不上他心痛的萬分之一。
身子驀然一輕,竟被一雙有力的臂膀抱了起來。溫熱的男性氣息合著一股幽涼清香直撲而來,身子又一輕,她已經被拋了起來。向著那高高的刺槐飛去,白裙在空中翩然展開,好似白蓮花開。
「當然是想師兄你了,幾日不見,師兄愈發出落的俊美瀟洒了。」流霜盈盈淺笑著說道。
夕陽終於徹底沉落下去,一彎新月緩緩升起,段輕痕的藍色長袍在月光下泛著微光,他白皙的手捂在腰間,那裡有暗深色的液體滲了出來。
你們都不喜歡我!
原來如此!
他很感激那個少年,可是第二日清晨醒來,卻已不見他的蹤影,他連一句道謝的話,都不曾對他說過。他的侍衛卻一大早便從山下急匆匆趕了過來,說是一早有人送信至王府,告之他受傷困在山中。
再翻開其餘畫作,無一不被百里冰的魔爪浸染,張張畫作都被糟蹋了。
這個結果太出乎意料,眾人聞言,皆是一臉驚色。皇后很明顯臉色一松,太后和百里寒的眉毛卻微微擰了起來。
也好,這樣也好。
百里冰望著她素衣翩然的背影,有些怔愣。方才,她的手,輕輕地滑過她的額頭,那樣細膩溫柔,好似春日的和風細雨。他感受到她掌心中的溫熱,覆蓋到她的額上,彷彿嚴冬的一爐炭火,帶給他溫暖的柔軟和欣喜的感動。
但是,縱然美女們錦繡綵衣,也沒壓過百里冰的風采。他著一身亮紫色錦袍,華麗到扎眼。一張臉潔白如雪,在日光映照下,美到令人擔憂。唇邊含著一抹艷若桃李的笑意,那笑容美到令百花失色。
流霜心中一直在猜測,究竟是何人病了。難道是皇上的嬪妃?
難道,百里冰之前早已身中烏頭根之毒?
這是一雙清澈澄清的眼眸,一向沉靜如潭。但是此刻,那眸中卻燃燒著兩簇火焰,那樣亮,好似火種,在她眸中火辣辣地燃燒著,透著潑辣辣的力量。
眼前這張畫,是她畫的一副「雪后寒梅圖」。
「我知道你不喜歡我的,」百里冰的神色有些黯然,「我父皇不喜歡我,皇奶奶也不喜歡我,他們其實都喜歡三哥,就連……就連我母后也是不喜歡我的!你們都不喜歡我!」他喃喃說道,語氣是那樣哀傷和落寞。
流霜禁不住額頭冒汗,若不是她之前曾為百里冰診脈,是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竟是參酒和烏頭根惹的禍。不知是何人,如此處心積慮下毒,這皇宮裡,還真是兇險。
這怎麼可能?但小宮女驚慌失措的神色由不得她不信,流霜慌忙隨著宮女來到百里冰寢殿。轉過水晶屏風,一眼便瞧見百里冰靜靜躺在華美的錦被上,雙目緊閉,臉色雖不是中毒時的青白之色,但依然很蒼白。
月光下,段輕痕的臉色極是蒼白,他覺得整個人有些木木的,就連腰間的疼似乎也感受不到了。他苦笑了一下,縱然是他趕了回來又怎樣,還是晚了,還是讓她嫁給了百里寒,還是讓她受到了傷害。他曾經發誓要一輩子都呵護她,保護她的,可是他卻讓她受到了傷害。
流霜不禁心急如焚,若是胸口疼,那這毒藥多半是厲害的。
百里寒哼笑一聲,聲和-圖-書音極其冷肅。他負手立在宮燈一側,燈光將他的側影投到水晶屏風上,是那樣完美而倨傲。他冷冷凝視著流霜,神色冰冷,令人捉摸不定,但黑眸中卻有寒光一閃。
頭頂上,依稀傳來師兄悠長的嘆息,極是悲愴憐惜。
「是的,本王一定會還給你的,快點為本王解毒啊,笨女人!」百里冰也說道,聲音雖然微弱,但是卻是有情緒的,不再落寞。
既然已知百里冰身中何毒,流霜即刻寫下藥方,令小宮女前去熬藥。
紅藕看到流霜心情不佳,便默默地點燃了廊下的「氣死風燈」,又在廊下擺了一個小方桌,菜式雖然簡單,但卻不失精緻。紅藕在烹飪方面,手藝還是不錯的。
「我方才中的是什麼毒?」百里冰收回手,淡淡問道。
流霜仰頭,直視著百里寒幽黑鋒銳的目光,她知道他此刻定是極怒的,但是她卻不能不問。「敢問寧王,那杯酒是什麼酒?」
多年來,流霜第一次驚覺,其實她是不了解師兄的。
他身穿一襲淡藍色衣袍,宛若將澄澈幽蘭的碧天披在了身上,給人一種寧靜而深邃的美。他俊美的五官若刀削玉琢一般,黑眸深邃如大海,眸中糾纏著思念糾纏著恍如隔世的悲喜。
流霜避開百里寒的目光,耳聽得太后焦急地說道:「霜兒,哀家今日傳你來,是讓你為冰兒瞧病,你定要盡你所能,將冰兒醫好!」
「母后,冰兒這不是沒事了嗎?您回去歇息吧!只要她留下來陪我就行了!」百里冰指著流霜無力地說道,活脫脫一副大病初愈的懶散樣子。
沒見到百里冰時,流霜還在懷疑是這無法無天的小魔王又在做戲,待看到他如今的慘狀,心中不覺慚愧。將手搭到他的手腕上,但覺得他的脈象時而微弱的幾乎沒有,時而又急促的厲害。流霜微微顰眉,確實是中毒之兆。
流霜無奈,只得從命,抬起頭來,卻看到百里寒目光深邃地凝視著她,不知在想些什麼。
人若是沒了愛,活下去,還有什麼意義!他不知道。
「那東西,我還沒得手,怎能送你!」段輕痕邊說邊微微皺了一下眉,輕聲問道,「霜兒,你和那個人,你們如何了?」
流霜將畫作放下,慌忙翻開她的醫書抱起她瑤琴查看一番,那小子還算識趣,沒有蹂躪她的醫書和瑤琴。
流霜很納悶,以師兄的容色,為何,那句詩里沒有師兄的名字呢?不禁有些為師兄抱不平。
紅藕收拾好外間的東西,走了進來,一眼看到流霜攤在桌上的畫作,忍不住捂住了嘴,玉臉痛苦地抽搐著。
流霜直言不諱地說道:「稟皇上,不知靜王身中何毒,所以並無十分把握。方才流霜已經施針,暫時壓住毒氣上涌,如今只能找出解藥。」
流霜微微笑了笑,才不過蘇醒過來,便有了力氣任性妄為。
那字跡龍飛鳳舞,很是張揚,和「靜王府」門匾上那三個字的筆跡是一樣的。沒想到,百里冰的字倒是寫得不錯,只是,人卻是忒令人可氣了。
那救了他性命的少年,竟然送信到王府,這讓他很驚異。顯然那個少年不知怎麼已知道他的身份,但是知悉他的身份,卻依然不告而別,絲毫不要他的回報。這讓他對那個少年極是敬佩。
那目光在掃過他時,他覺得焦躁的心開始漸漸沉靜。
這個女子,就像是一潭秋水,清澈沉靜,又像一株寒梅,清高孤傲。
段輕痕一呆,眸中閃過一抹微光,他一掌輕輕拍在她的頭上,溫柔地笑著問道:「那霜兒有沒有動心呢?」段輕痕的語氣是半開玩笑半認真的。
百里冰摒退左右服侍的宮女,凝視著流霜,壞笑著說道:「小霜霜,方才是你打我了,現在,我要打還你!哦,讓我想想,你打了幾下呢?」
劉公公卻是不答,只是催促道:「王妃還是快些收拾一番,記著帶上你的葯囊。有些事,到了宮裡便知分曉。」
這是一個暮色深重的暮春黃昏。
百里冰中毒,自然而然會懷疑到百里寒身上。但流霜卻不相信百里寒會下毒,因為她雖和百里寒接觸不多,但卻可以看出他和百里冰之間,是很有兄弟情義的。
飛到了最高點,落下來,被那雙臂膀接住,又重新被拋起,再落下,再拋起,直到流霜被拋得頭腦眩暈,分不清東南西北,連連求饒,才被那個人安然抱在懷裡,坐在院中的軟椅上。
皇上悠長地嘆了一口氣,似是舉棋不定。
意識漸漸模糊起來,滿屋的璀璨他看不清了,周圍小宮女的哭泣他也聽不見了,所有的感覺好似都失去了,但是痛感卻沒有失去,反而一分分加重。
流霜心如刀割,眼淚便不知不覺順著臉龐淌了下來。她湊到百里冰耳畔,輕聲問道:「你感覺怎麼樣?」
早有小宮女將百里冰的手臂從被中拿了出來,那雙手臂在華麗錦被襯托下,顯得更加蒼白。
流霜這才知道,百里冰原來是中了毒,而皇后懷疑是百里寒下的毒。
真是美女如雲侍立,街上行人斷魂啊。
「師兄,你這次回來就別走了,爹娘已經歸鄉了,我卻不能隨他們而去,不如我們一起在京城開醫館怎麼樣?」如果有師兄和她在一起,她就不用這麼累了,師兄的醫術也不差的。
紅藕終於指著畫作捂著肚子哈哈笑道:「真是一隻頑皮的小猴子!」
烏頭根是一種毒性極小的毒藥,而且食之不會毒發,很難發現。所以,一直以來,並不曾將它列入毒藥之列。但,若是飲用參酒後,便會將烏頭根的毒引發出來,令人猝然中毒,而且,毒性劇烈。
皇上皇后囑託他好好歇息,便緩緩退了出去。百里寒深深望了流霜一眼,也悄然退出。
葯鋤在這裏,那麼師兄定是回來了,流霜的清眸瞬間笑成了兩彎新月,她躡手躡腳地向院內走去。
所以,這兩派人之間的明爭暗鬥自然少不了的。
一時間馬蹄聲聲,載著流霜向皇宮內而去,過午門,穿過層層宮院,停在了一座宮殿門前。這並不是太后所居的慈寧宮,顯然不是太后病發。
流霜走到外殿,淡淡向皇上稟告解毒和-圖-書始末,說是百里冰自己吃的毒藥。
內殿燈火輝煌,布置華麗的令人咂舌。
或者是分開太久了,流霜驀然發現,師兄原來也是這般俊美的,比百里寒和百里冰一點也不差。
她在乎那個男人對她的傷害。一想到這,他就覺得難受。
小宮女見流霜背著葯囊進來,便識趣地將帳幔掛了起來,露出錦繡華麗的床榻。床上錦褥被燈光一照,華麗的晃人眼睛,流霜一時沒找到百里冰的身影。
由於身體虛弱,方才飲下藥汁后,百里冰又睡了過去,如今,再次醒轉,流霜知悉他已無大礙,心中大石終於放下,微笑著問道:「靜王,你感覺如何?還痛嗎?」
這小子做事也太誇張了,不就是搬些東西嗎?找幾個侍衛就行了,何必勞駕這麼多美女呢,引得街上行人頻頻駐足觀望。
確實還是有餘毒的,但只要再吃幾副葯就可以了,這小子為何要她留在宮裡。她如今可是一點也不願在宮中待了。
方寸小院,一株刺槐已然開花,淡白小花一串串垂掛著,芬芳滿院。
「醫病?難道是太后病發了?」流霜問道。
流霜詫異地望著百里冰,他說烏頭根是他吃下去的,她有些不信。誰會沒事去吃烏頭根呢,定是有人將葯下在他的飲食里了,那人還是他最信任的人。
一個人從中間緩緩走了出來,一身錦繡宮服,面容依稀有些熟悉,流霜想起,他是太後跟前隨侍的公公,好似是姓劉的。
流霜的心漸漸沉落,難道師兄並沒有回來?只有葯鋤回來了?不能啊,若是師兄沒回來,葯鋤是該告訴她的啊。更何況,這隻屬於她的小屋裡,依稀有一股淡淡的香氣,那是屬於師兄的氣息,因為太熟悉了,所以才能感受到。
「她不是白王妃么?怎能讓她為冰兒醫病呢,皇上,臣妾斗膽請皇上收回成命!」皇后看清了流霜的容顏,忽然跪下向皇上說道。
「師兄,你還要走么?」流霜以為他回來便不走了,很是不舍。
流霜隨著太后的目光一掃,這才發現,地上跪了十多人,看服飾,竟是宮裡的御醫。他們一個個低眉斂目神色惶恐。
如今,她竟然提到了那杯酒!這意思是在說他下毒了?還真是看不出,這個女子,竟如此膽大,皇宮的恩怨,她也敢插手,倒真是不怕死啊。不過,既然今夜有人導了這場戲,他也樂得看戲,倒要看看這齣戲如何收場。
顯然,劉公公並不想透露此事,畢竟宮裡的事,怎能隨意外傳。流霜也不好再問,心中卻有些疑惑,宮裡那麼多御醫,太后怎會召她前去。但是,太后懿旨,想要推脫也不能,流霜只得拿上藥囊,隨著劉公公上了馬車。
「這葯能解冰兒的毒?」皇后坐在百里冰床榻邊,緊握著百里冰的手腕,不信地問道。
良久,流霜終於哭夠了,多日鬱積的委屈好似隨著淚水消失了。她抹了一把眼淚,抬起朦朧的淚眼,望向朝思暮想的師兄。
「起來!誰說沒人喜歡你,你憑什麼說別人不喜歡你?你太自以為是了,你沒看這小宮女哭得有多傷心嗎?起來啊,你不是很惡劣嗎,很無法無天嗎?你把我的畫糟蹋成那樣,我還沒找你賠呢!難道你想賴著賬走嗎?」她咬牙切齒地說道,邊說邊狠狠抽打著他的臉。
流霜心中一緊,有一種不詳的預感在心頭湧起。正在此時,院門被人打開,一串燈籠如長龍般遊了進來,霎時間把小院照得亮如白晝。
「母后,臣妾不是不信她的醫術,而是信不過她的人,她畢竟是寧王的王妃!」皇后語氣溫婉地說道。
忍住氣,再打開一幅畫,那是流霜的一副自畫像。
流霜微微點頭,「稟皇後娘娘,這葯能解靜王所中之毒!」
望著她憔悴的玉容,百里冰只覺得心跳似乎有一刻的停頓,好似有一種柔如柳絲的情緒纏繞住了他的心。是為了救他,她才如此憔悴的,他是感激她的,但是,這種被纏繞的感覺,令他莫名有些恐慌。
自從有記憶以來,她和師兄便聚少離多,他好似總是有做不完的事。流霜真的不明白,師兄一個江湖郎中,究竟有什麼要事可做。
百里冰眸中掠過一絲寒芒,轉瞬即逝,他忽然悠長地嘆了一口氣,嘟著嘴道:「小霜霜,原來是我自己差點要了自己的命啊。前幾日,我是吃了烏頭根了,誰曾想,喝了參酒會中毒哦,早知道,我就不會喝了。」
流霜心中一喜,正要再為百里冰施針,身後忽傳來皇后驚怒交加的聲音:「大胆,你……你在做什麼?你是來為靜王醫病的,你怎麼能動手打人,你是活得膩煩了,是不是?那我就成全你,來人,把這個女人拉出去……」
所有的委屈和痛苦,在那一瞬間竟消失不見。
「師兄,原來你知道了。我和他,已經和離,再無瓜葛了,從此後,男婚女嫁,再不相干。」流霜極是落寞地說道。
流霜微微頷首,真心謝過他,畢竟,這小子今日如此通融,以他的性子,沒有為難她,確實難得可貴。就連紅藕也忘記了昨日的不快,和百里冰樂呵呵地打著招呼。畢竟,像百里冰這樣的美少年,你是很難真正和他生氣的。
流霜稟完一切,便拜別太后皇上皇后,才要出宮,卻見內殿里的小宮女出來稟報道:「靜王說,他體內之毒並未完全驅除,要白王妃留在宮內,為他慢慢驅毒。」
若說百里寒是清冷的寒玉,百里冰是玲瓏的頑石,那麼師兄是什麼呢?與她而言,師兄就是一抹光,一抹照亮她心底的光。
小巷裡忽然傳來一陣喧鬧聲,夾雜著馬蹄聲聲,在靜謐的夜裡,敲得人心惶惶。流霜如今居住的小院是平民區,一向很靜謐,不知是出了什麼大事,竟會如此喧嘩。
百里冰卻是笑而不答,伸出手似要去接她的淚珠。流霜一把握住他的手,那手冰涼至極。
百里冰那雙黑白分明的眸子,此刻又有了神采,他眼珠一轉,視線掃過室內眾人,悠悠地慢慢地說道:「冰兒沒事了,父皇母后還有三哥,你們也累了,都回去歇息吧!」
此刻的他,安靜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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