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錯妃誘情

作者:月出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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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姻緣錯 第二十章 痴狂追

第一卷 姻緣錯

第二十章 痴狂追

代眉嫵眸中原有的凌厲早已消失無蹤,原本神色淡漠的臉上閃過一絲驚惶之色,她踉蹌著後退兩步,再次跌倒在錦繡床榻上,紅色織錦的被子襯得她的臉愈發蒼白。
此時,船已經到了水流湍急之處,沒有大船,是無論如何也跟不下去了。
他竟然一路追了過來,也不知他是怎麼上到那個高崗上的。
帘子放下,縈繞的簫聲被關在了艙外。
想到這裏,百里寒但覺得心底深處漫上一層深沉的悲涼。
代眉嫵望著百里冰眸中深沉的冷意,她輕聲說道:「我畢竟為了他都小產了,他不會讓你殺我的!」小產的事,除了花嬌,誰都不知道是假的。以百里寒的為人,他不會讓她死的。
劉三慘笑連連。
窗子一開,幽咽的簫聲愈發真切了,緩慢悲涼,帶著無法言語的憂傷從窗子里流瀉而入。
這真是意想不到的事,更意想不到的是,白流霜竟然逃離了王府。如此看來,白流霜背後竟也有高人在相助。
他輕輕一勒韁繩,馬兒便輕輕跑了起來,待流霜適應了以後,段輕痕一聲呼哨,馬兒開始急速飛奔。
「白流霜已離開王府,主子可以安枕無憂了。卻為何依然愁眉不展?」花嬌輕聲問道。
流霜低垂著頭,本不想看的,但終忍不住心頭的悸動,抬頭看了一眼。
屋外忽然有人輕「嗤」了一聲,聲音極輕,恍若耳語,但是那聲音里的輕蔑和嘲諷卻是那樣明顯。
「你要做什麼?我可是你皇兄寧王的王妃,你殺了我,你就不怕他怪罪你嗎?」代眉嫵聲嘶力竭地嘶喊道。
馬蹄疾鳴,車輪輾輾,不一會兒便到了京城北門。
流霜不禁抬眸望去,透過窗子,看見外面一望無際的河水,看到更遠處黑沉沉的遠山。眸光忽然一凝,停留在河岸邊的一處高崗上。那裡,佇立著一匹皎潔的馬兒,馬背上坐著一個孤傲清逸的身影,他雙手持簫,脈脈簫音從他唇間流瀉而出。
暮夕夕冷眼掃了一眼流霜,悠悠凝視著段輕痕,「東方,我覺得寧王對他的王妃不是你說的那般無情無義,你何苦千辛萬苦破人家姻緣。何不將她送了回去!」
段輕痕說罷,修指一撥琴弦,一陣婉轉的琴音逸出。
前來稟報的士兵搖搖頭道:「據統領說,生得極是秀美。」
兀木術聞言閃開身子,劉三帶著士兵對兩輛馬車搜查了一番。後面的馬車上,裝的全是聖上賞賜給他們的珠寶。後面騎馬的那些漢子不用看,也沒有寧王要找的賊人。因為,那些漢子身材高大,一看就是天漠國之人。
「奴婢為主子分憂是應當的,奴婢不求回報。只是,就怕王爺將王妃尋了回來。」花嬌擔憂地說道。
到底是什麼樣的寶物啊,竟出動了這麼多的禁衛軍。那個賊人也忒大胆了,竟然敢老虎頭上拔毛,寧王是好惹的嗎?
正在僵持,車裡忽然傳出來一道清雅明麗的聲音:「兀木術,不得無理,不就是搜查嗎?就讓他們搜吧。本公主還急著回國呢!請他們動作快些!」
一個高大的漢子打馬走上前,用馬鞭指著他說道:「我們公主有急事,今夜便要回國,還請開城門放行!」
他目光灼灼地凝視著她,多少年了?十年了吧,十年的光陰,有時短的就像是一瞬間。
百里冰一身織錦華服,身姿挺秀地站在屋內。他一邊伸手整理著被風吹亂的長發,一邊神色淡然地望著代眉嫵道:「代眉嫵,你膽子倒是不小啊!」他語氣輕飄飄地說道。
段輕痕的神色雖然依舊平靜,但是周身忽然似被冷意封結,一雙深沉的黑眸中也閃耀著隱忍的怒氣。良久,他才切齒說道:「出去!」
掛在窗邊的琉璃燈,將橘黃溫暖的光芒籠罩在她的身上,透著淡淡的朦朧和悠遠。段輕痕在艙門邊負手而立,淡藍色衣衫被簾間的微風吹得飄然若絮。
劉三嚇了一跳,軟禁天漠國公主,這個罪名可是安得大了,他可承受不起。若是惹惱了天漠國公主,壞了兩國的邦交之誼,那可不是小事。就連寧王本人在此,恐怕也要對這公主禮讓三分。思及此,劉三沉聲道:「既是公主要回國,我們也不敢阻攔,只是需要確認一下,是不是有賊人趁著你們不小心,混入到了隊伍里。」
「師兄,那你的家在哪裡,你的父母是誰啊?」既然不是孤兒,總要有家的。
流霜搖搖頭,「師兄,你難道還不了解我嗎?我說了不回去,就永遠不會回去的。https://www.hetubook•com•com」昏黃的燈光下,流霜清澈的眸中,一片決絕和堅定。
流霜坐在馬背上,師兄坐在她後面,有力的臂膀緊緊環繞著她的纖腰。
百里冰一步步走向代眉嫵,那張純真無邪的俊臉此時是那樣凝重。一向黑亮明澈的眸中,是令人看不見底的深邃。一向掛著純真無邪笑意的唇邊,此刻卻漾著殘忍的冷笑。他一步步走來,呼出的氣息幽寒如冷風。
劉三為難地說道:「對不住,寧王有令,我們不得不從!」
百里寒的呼吸有一瞬的停滯,心頭漫過不可抑制的輕顫。
原以為代眉嫵怯懦膽小,卻不想這個女人如此心狠手辣,竟然借小產來陷害霜兒。這樣的女子,留在世上遲早是個禍害。
這是一個渡口,平日里會有許多船隻停泊,而今夜,這裏只泊著一條大船。
代眉嫵慢慢站起身來,眸中閃過一絲凌厲之色。
這是一曲《平沙落雁》,繁音極多,極是難彈。當世會彈此曲的人不少,但是彈得這般動聽嫻熟的卻是不多。
段輕痕淡淡挑開窗,那一人一馬佇立在河口處,是那樣清冷和寂寞。
今夜在北門值守的守將是劉三,他已經得了寧王軍令,任何人不得放出城去。此刻,見了天漠國公主的車馬來此,不免有些為難。天漠國的公主可不是好惹的啊!他慌忙迎了上去,朗聲道:「請公主慢行,方才寧王傳令,今夜任何人不得出城,公主若是有事,不如明日再出城辦理。」
一般的俊美脫俗,只是一個冷寒似冰,一個溫潤如玉。
劉三沒見過天漠國公主,沒料到這異國公主不禁聲音好聽,就連容貌也這般秀美。還以為她和那些漢子一樣,也是五大三粗的。他放下帘子,道了聲得罪,便吩咐放行。
花嬌點頭稱是,正要退出。
段輕痕走到馬車前,將流霜從車裡抱了出來,他的動作輕柔極了,彷彿她是一件精美的瓷器,稍微一用力就會碎裂一般。他的溫柔令暮夕夕輕嗤了一聲,她極是不屑地翻身躍上了馬背,打馬而去。
「不!我絕不會放你走的!」洶湧而複雜的感情,混合著說不盡的愧疚、傷悲、悔恨和絕望,向他襲了過來。
「公主生得什麼模樣?是不是膚色偏黑,眉目深秀。」百里寒顰眉問道。
她走了,走得那樣決絕,似乎要從他生命走出,永不回頭。
天漠國公主今晚回國,倒是個意外,他直覺事情絕不會這麼湊巧。冷聲問道:「他們裏面可有一個容貌清麗的女子?」
「稟王爺,只有公主一個女子,並未有其他女子。那些漢子都是身材高大粗野,一看就是天漠國的人。」
一陣清越激揚的琴聲忽從水面上悠悠飄來。
大船,在夜霧中漸漸遠去,終於和夜色融為一體。天地間唯余流水茫茫,風聲萋萋。
馬是塞外良駒,毛色光亮,一看便是好馬。人是塞外之人,一個個高大剽悍,帶著天生的悍勇之氣。他們身上皆穿著奇怪的民族服飾,梳著古怪的髮式,耳垂上還懸著明晃晃的鈴鐺。
暮夕夕的車隊出了城,尾隨在馬車後面的三個騎馬的漢子便一勒韁繩,馬嘶鳴著停止了奔跑。那三個漢子翻身從馬上躍了下來,低聲道:「出來吧。」
他試圖逃避,卻不幸發現,越逃避那感情便越深。
他並未看到撫琴之人,因為那大船是背對著他們的,而琴聲,是從大船前面傳出來的。
他低頭望著她柔美白皙的玉頸,只覺得心跳驀然加速。
他看著她,她再也不是當初那個不知憂傷為何物的女孩了,縱然是微笑,也趨不去她眉間眼梢淡淡的憂傷。
原來,他傷她是那樣深。
百里寒眼瞅著一面大帆徐徐升起,面上雖然淡定,心中卻已怒極,更讓他內心煎熬的是,流霜竟遲遲不露面。她究竟怎麼了?段輕痕將她寒毒解了沒有?她小產後身子怎樣了?這種近在咫尺卻不相見的狀況,幾乎令他發狂。
一個人影從半開的窗子里躍了進來。
郊外的夜是美麗的,月色淡淡,好似清霜流瀉。清風吹過月光下的大地,莊稼在風裡起起伏伏著舞動,發出窸窸窣窣的響聲,愈發襯出夜的寂靜。
東方流光聽到流霜的話,淡淡笑了笑道:「這個,日後我再告訴你,今日天晚了,早些睡吧。」
「百里寒,你這是何苦呢!」段輕痕淡淡說道,轉身也進了船艙。
流霜悲憫地盯著他的臉,忽然輕嘆一www.hetubook.com.com聲,連再多看他一眼也不願,轉身進了船艙,厚厚的帘子落下,掩住了她飄逸的身影。
劉三望著絕塵而去的馬隊,吩咐手下士兵把此事速速報給寧王。雖然已經搜查過了,但是他擅自放人出城,還是要向寧王稟報的。
船艙里靜了下來,流霜淡笑著對段輕痕道:「師兄,放下帘子吧,我困了!」說罷,躺在床榻上,翻身向里,閉上了雙眸。然而,才剛躺下不久,簫聲又響了起來,悠悠揚揚,纏纏綿綿,如魔音一般。
「這也是我擔心的,不過,我認為那人既然能將她從王府救走,那就不是簡單的人,恐怕不是那麼容易追回來的。」代眉嫵顰眉說道,今日之事,她已經看清,白流霜在寧王心中是極其重要的。只怕稍後寧王回來,不會饒過她的,她要早做打算才是,「夜已經深了,你且下去歇息吧!」
大船拋瞄,一路順風順水,直下而去。轉過一道彎,河勢越來越寬,大船行的也越加快了。細碎的波浪拍著船舷,耳邊皆是嘩嘩的水聲。
百里寒在岸邊,看到段輕痕溫柔地攙著流霜,脈脈低語。只覺得一種從未有過的酸楚和苦澀漫過心田,令他有些站立不住,只有扶住馬背,才稍稍穩定了心神。
但無論如何,白流霜小產且差點丟掉性命,這件事,已足夠讓寧王和靜王兩兄弟反目了。
流霜凝神細聽,卻又聽不到什麼,幾乎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正要低頭繼續看書。簫聲忽又響了起來,這次聲音似乎比方才大了些,也真實了些。在她耳畔繚繞著,如同魔音,如泣如訴,裊裊不絕。讓她的心無端湧上來一陣煩躁。
琴音悠悠,清調潺潺。碧波泛舟,倦鳥歸巢,廊下聽雨,雪夜對飲,無限悠然浪漫。百里寒被他的琴音攪得心頭煩亂,月光如水,投射在他身上,泛著冷幽的清光,透著寒冷與孤寂。
流霜淡淡凝立在船首,她身材纖弱,搖搖欲墜,若非婢女攙扶,恐怕已經摔倒在地了。夜風捲起她的長裙,宛如一朵盛開的蓮花。船后的夜空,繁星點點,她的斂水雙眸也似天幕中的寒星一般,遙遠、清冷、疏離、冰寒。
夜色之中,水聲之外,隱隱約約傳來一陣嗚咽的洞簫聲,低回婉轉,從風裡悠悠飄來,是那樣虛無縹緲,極不真切。
一行人向北追了數十里,一條大河橫在眼前,正是渝水河。
片刻的震驚后,流霜淡淡將視線移開了。
城樓上的士兵遙遙看到這隊車馬行來,待看清了這些人的裝扮,不用猜也知道這車裡坐著的是天漠國的使臣暮夕夕公主。
「你們瞧見了沒?那個寧王又追了過來!」邊說邊挑開了帘子。
「你的王妃?」段輕痕眉毛輕挑,眼波微轉,輕笑著說道,「此船上沒有寧王王妃,只有在下的師妹!」
段輕痕低聲道:「因為你讓她嫉妒!」說罷,唇角牽起一抹調侃的笑意,輕輕躍上了馬背。
段輕痕驚異地「咦」了一聲,正要掀簾,流霜忽然說道:「師兄,不要看了!」
流霜點點頭,段輕痕緩步出了艙。
不過驚異也只是一瞬間,他很快回復了淡然的表情。
就在侍衛以為他要化成一塊沉默的石頭時,他忽然撥轉馬頭,風馳電掣,向迴路絕塵而去。
流霜,他在心中念著她的名字,就是尋遍天涯海角,我也會把你找回來的。
「到了此時,你以為我還會怕他怪罪嗎?」百里冰冷冷說道,聲音好似冬日里的雪花,向代眉嫵飄來。
「我偏不,東方,我今天就要多管閑事。」說罷,暮夕夕轉身面向流霜,問道:「你到底是否還愛著寧王,若是愛著,為何還要離開。受一點傷算什麼,你們中原女人都是這麼脆弱嗎?」
段輕痕猛然抬頭,一雙星眸緊緊望定百里寒,眸中閃過一絲驚異。他倒是沒想到,百里寒這麼快就知道了他的真正身份。他的身份一向隱秘,他是如何打探出來的?玥國寧王,真不可小覷。
百里寒的天空忽然黑暗了下來,明明還是明月當空,在他的眼裡,卻只是如墨一般濃郁的黑。夜風忽然凜冽起來,他覺得自己的身子猶若紙片,風一吹就透了。他忽然感到冷,那是一種透心的冷。他忽然感覺到疼,那是一種徹骨的疼。好似有一把刀,在他心口處刺著砍著劈著,隨時都能將他的心凌遲。
一行人風馳電掣向渝水河碼頭奔去,那裡有他們準備好的大船和接應的兵士hetubook•com•com,就算是百里寒追了上來,也於事無補。
他終究是失去她了嗎?他放下洞簫,凝視著無邊的波濤。
流霜坐在榻上,貌似看書,其實她一個字也沒有看進去。感覺到師兄複雜的目光一直纏繞在她身上,終於忍不住放下書來,淡笑著問道:「師兄,你怎麼變成東方流光了?段輕痕不是你的真名嗎?」
流霜坐在艙內的卧榻上,面色蒼白,神色清冷,手中拿著一卷書籍,正在凝神細看。
月色如練水如天,大船在就在月色朦朧中,調轉了船頭。
原來,她早就在謀划著離開他了。
一樣的氣質高雅,只是一個王氣四溢,一個高貴典雅。
段輕痕神色一凌,黑眸中閃過一抹厲色,他冷聲道:「公主,這事不是你想象的那般簡單,你不要多管閑事,趕快回艙去吧!」
「霜兒,外面風大,你病還未好,快些進去,否則會感染了風寒!」段輕痕丟下瑤琴,過去扶住流霜,在她耳畔低語道。
如果這些年,他能邁出那一步,她還會這麼憂愁嗎?其實師父的心思他是知道的,早就想著成全他們兩個了。可是,他終究沒能邁出那一步。
今夜,京城的禁衛軍忽然出動,在街道上搜查,京城四門也有禁衛軍在盤查出城人員。據好事者傳說,寧王府中丟失了貴重的寶物,賊人就藏在京師。所以寧王傳令禁衛軍搜索全城,並且封鎖了四門,任何人不得出城。
大船行得愈來愈快,流霜悄然打起帘子,夜色深深,遙遠的岸邊,百里寒那抹身影很快變成了一個小小的黑點,漸漸消失不見。
因為流霜剛剛小產身子孱弱,又沒有武功,根本就不可能做到這種高難度的動作。所以,段輕痕便冒險讓她扮作了暮夕夕,運氣倒是不錯,那個守將根本就不認識暮夕夕。
夏夜的風,帶著溫潤濕涼的氣息吹了過來,盪起流霜綿長柔軟的墨發,在風裡飄展著。髮絲偶爾拂到段輕痕的脖頸間,痒痒的感覺一直在他心頭蔓延。
劉三的心不禁打了個突,這天漠國的人都這般兇狠不懂禮數嗎?不禁賠笑道:「不是說你們,也許有賊人混了進來,你們不知道!」
艙內因為她的話,登時陷入到一片沉寂。只聽到暮夕夕急促的呼吸聲。
他也曾想過,接受這段感情。
他忽然仰天長嘯,嘯聲悲涼,在夜空里悠悠回蕩著。胯|下的白馬好似感知了主人的心情,也仰天悲鳴。一人一馬,沐著明月清光,說不出的悲涼和孤寂。
有人敲門,段輕痕打開艙門,暮夕夕如一陣風一般沖了進來。
一個藍衣飄蕩,一個綵衣翩然,一個紅衣艷麗,竟是段輕痕、暮夕夕和紅藕。原來他們方才一直扒在馬腹之下,這才躲過了守城士兵的盤查。
月色下,河水粼粼流動著,閃耀著清幽的冷光。
他藍衫飄蕩,澄澈碧藍,黑緞般的長發僅用一根淡藍色髮帶束住,髮帶一端,墜著一顆寶藍色玉石。俊美的面容溫雅疏淡,修眉暗挑,唇邊隱隱掛著笑意。他似乎正沉浸在方才的琴音里,整個人給人一種寧靜悠遠的神韻。
燈光忽閃著,映出她微蹙的眉,清澈的眸,蒼白的唇。就是這樣一張臉,就是這樣一個含煙帶露的女子,將他的心在不知不覺中偷走。
一個俊逸脫俗的男子正坐在琴案前,手指按在琴弦上。
暮夕夕的話令段輕痕極是不愉,眉毛一挑,聲音忽然變得凌厲起來:「暮夕夕,你若再這麼無禮,別怪我不客氣。」
他們雖然不看,艙外的驚奇聲卻不斷傳了過來。
「什麼意思,你是說我們天漠國的人是賊人嗎?」那漢子厲聲說道,手中馬鞭揮得巴巴作響。
段輕痕輕嘆著放下帘子,心底深處忽然無端悲涼。
「怪罪?」百里冰好似聽到了天底下最可笑的笑話,笑得那樣開心。
她知道今夜之事百里冰早晚會知道,卻沒料到他來的這般快。
艙內的氣氛愈發壓抑了,流霜因為暮夕夕的話,極是震動。難道師兄喜歡她?那是不可能的,若真是那樣,為何她從來沒感應到師兄的感情。
「王爺,可要進攻?」身畔的禁衛軍統領莫語問道。
就在此時,琴音忽然拔高,好似重巒疊嶂的高山,就在眾人以為山巒重重沒有止境時,那琴音卻忽然戛然而止,一片寂靜。
他話里的寒意和凌厲令流霜心頭一顫,記憶里,他從未見深沉儒雅的師兄這麼冷狠過。暮夕夕似乎也沒想到段輕痕會這麼對她,就那樣愣住了www.hetubook.com.com,良久猛然抬眸,好看的深眸中隱有水光在閃耀,她一字一頓道:「東方流光,你是個卑鄙小人,你喜歡她是不是?就是因為喜歡她,所以才會救她的,是不是?什麼她只是你的師妹,我看你們兩人早就你情我諾了!可憐,只有我這個傻子,還有外面那個瘋子,被你們耍得團團轉!」
只是,唯恐時間久了,那守將難免會回味過來,此時,還是騎馬快些。於是段輕痕和暮夕夕一合計,便決定將馬車棄之路旁,騎上拉馬車的駿馬。
目前只有前面這輛馬車沒有搜查,劉三道了聲得罪,便掀開車簾向裏面望去。
流霜顰眉,她已知他的真名是東風流光,實在想不通,師兄為何要匿名呢。她忽然憶起了那句詩,師兄竟然就是暮野流光中的流光。
只是這些人夜裡倉促外出卻是為何?難道是要回國嗎?不是據說明日才走嗎?
十年來,他一直都是這麼凝視著她,縱然是他不在她身邊,也有葯叉幫著他看著她。看著她從一個懵懂的小小女娃成長為一個才華橫溢醫術精湛的少女。看著她的善良,看著她的堅韌,看著她的調皮,看著她的歡笑,看著她的煩惱,看著她的一切美好,也看著她的不快,看著看著,就那樣把一顆心看丟了。
不一樣的風采,一樣的優秀。兩個優秀的男人就那樣對視著,臉上神色都是淡淡的,只是彼此眼底深處都隱含著暗涌的敵意。
他猜得果然沒錯,今夜流霜的離去,與他而言,雖是始料不及的。但是,與段輕痕而言,顯然是早就謀划好的。他竟然和天漠國公主聯手搶走了流霜。不!或者不能說是搶,流霜顯然也是合謀者之一。
百里寒握弓的手一顫,那支將要射出的箭便無力地掉落在地上。
百里寒聽了士兵的稟報,不禁微微皺了皺眉。
明月就在他的身後,又大又圓,明凈而清冷,看上去令人憂傷令人心碎。他的身影印在明月之上,明月似乎是為了陪襯他而存在。
「流霜,跟我回去!」他的聲音,帶著一絲嘶啞和苦澀,傳到了流霜耳畔。
她的話,令他心頭輾轉難受,「不是那樣的!霜兒,你聽我解釋……」
花嬌心中大駭,臉色登時變得極其蒼白。代眉嫵微微蹙眉,臉上閃過一絲驚異之色。
眼前豁然一亮,船頭上掛著幾盞琉璃燈,清幽璀璨的亮光將船板上照耀得亮堂堂的。船板上鋪著一塊猩紅色的氈毯,上面擺著一架古琴。
當時,他是那樣恐慌,那樣害怕,他不願成為愛情的俘虜。情愛這個詞,與他而言是多麼可怕。他的爹爹,為了所謂的愛情,做出了那樣驚天動地令天下震怒的事情。
或許是錯覺吧,代眉嫵舒了一口氣,心剛剛放到肚子里。又一聲嘆息從風裡傳來,只是一聲嘆息而已,但那聲音里隱含的肅殺之意卻如霧氣一般瀰漫了過來。
「東方流光!」百里寒忽然淡淡開口道。
代眉嫵側卧在床榻上,纖足輕輕盪著,繡鞋上用金線綉著的花瓣在燈下閃閃爍爍。她未料到她這個假小產竟然導致了白流霜的真小產。
「大胆!我們公主要回國,還需要你們放行嗎?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要軟禁我們天漠國的公主嗎?」那漢子操著半生不熟的漢話,兇狠地說道。
流霜想不到暮夕夕會這般直白地問他,登時不知如何回答。
一樣的修長挺拔,只是一站一坐。
百里寒帶著貼身侍衛率著幾十個禁衛軍一路向北追去,在路上看到被棄之不用的馬車后,眼中凜然掠過一道光芒,俊美的容顏里多了一抹肅殺的意味。
琴音忽然變低,段輕痕淡笑著說道:「寧王,流光就此別過,後會有期!」說罷,吩咐舵手開始升帆。
百里寒和段輕痕,隔著河面遙遙對視。
眼看大船順風順水,就要揚帆而去。百里寒眸光一黯,伸手從侍衛手中接過一把大弓,他搭箭在弦,便要向段輕痕射去。就在此時,艙門大開,流霜在婢女的攙扶下走了出來。
「是嗎?」百里冰忽然勾唇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就趁著他還沒回來,先送你上路了。」
城門打開,一行車馬疾行而去,瞬間出了城。
流霜的心,有一瞬的震動。
話音剛落,三道人影從馬腹下閃身出來,飄然立在月色里。
「誰?」花嬌壯著膽子喊道,然而,窗外卻再無聲息,只有花木婆娑,月光流瀉。
百里寒勒馬停立,凝望戰船,深邃如夜的黑眸微微眯了起來。
「她對我的敵意和-圖-書,似乎是很大呢!」流霜微笑著說道。
他,何苦如此啊。
「明明是說我們!」那漢子不知是故意歪曲劉三的意思,還是真沒聽明白他的話。
「真是稀奇啊,這人竟然追了上來,他究竟要追到哪裡啊?」
他討厭情愛!可是,他還是沒有逃過命運的戲弄,不禁愛了,而且,還愛上了不該愛的人。
琴聲一波波如浪濤般不斷湧來,隱有肅殺之意在琴音里暗含。百里寒心急如焚,他知道,流霜一定就在這條大船上。只是這撫琴的人,卻不像是流霜。流霜的琴曲里,不會有殺意。
段輕痕微微皺了皺眉,忽然抬手挑開了窗帘,向外望去。剎那間,他清亮的黑眸變得極是幽深。
這一瞬,他終於清清楚楚地了解到一個事實。那便是,白流霜是他這一世最愛的女子,沒有之一。倘若失去了她,他便不再是他,只是一具行屍走肉而已。身後傳來馬蹄聲,直到此時,他的侍衛和禁衛軍才追了過來。站在不遠處,遙遙望著他,卻不敢上前。
流霜漠然搖了搖頭,淡淡道:「百里寒,你的心裏,永遠都只有代眉嫵,從來沒有我的一席之地。你來追我,這又是何苦呢。我已經說過了,我們之間的緣分已斷,你無需強求。你放我走吧!」
正想尋機說點什麼,來衝散艙內尷尬的氣氛,艙外又傳來一陣洞簫聲。
百里寒眸光一凜,不管裏面是否有流霜,他都要追上去看看。他不能放過任何一個可疑的線索。一勒駿馬的韁繩,向北門奔去。
船向下走,愈走愈遠,那座高崗很快隱沒在夜色里,簫聲也飄忽不見。
代眉嫵微微一笑,「花嬌,這次真要謝謝你的計劃,你想要什麼儘管說,我都賞給你!」
百里寒無意識地站著,一動不動,他的衣袍在風裡翻卷著簌簌作響。
車裡一團幽黑,藉著城樓上馬燈射進來的光芒,劉三看清了那個倚在卧榻上的女子。一身異國服飾,華麗而嬌艷,頭上戴著奇怪的花冠,遮住了大半張臉。不過依稀看出,模樣倒是很美的。
冷風勁吹,夜色漸深。
只見船的前方是一大片淺灘,白茫茫的蘆葦好似波浪般在風裡起伏著。而那一人一馬,就在淺灘里打轉。馬蹄疾轉,衣袍翻飛,襯著夜空中的點點星光,那境況竟是說不出的絢爛美麗。
「還請閣下將本王的王妃放回!」百里寒冷聲說道,冷寒的聲音裡帶著肅殺之意是那樣明顯。
以前的流霜,是理智的,也是洒脫的。可是現在,她已經深深陷入到情愛之中,無法自拔。就如同他。
殺意!代眉嫵感到了強烈的殺意。她忽然想起那夜宴會上百里冰的警告。「你不許惹她,否則我讓你生不如死。」是的,他是這麼說的,當時,她還有些不太相信。如今看來,是真的了。
京城北門,城樓上有兵士在守衛。不遠處的官道上,十幾匹高頭大馬尾隨著兩輛華麗的馬車向著北門逶迤而來。
他凝神瞧著此時坐在榻上,神色淡然的流霜。
段輕痕的手頓住了,但是他的眸卻轉向流霜,深深凝視著她。他知道,流霜心中定是不平靜的,不看也罷。他只是詫異於百里寒,那是什麼人啊,又是什麼馬啊,竟然趕上了他的大船。
一眼望去,便看出那是一條製造精良的戰船,船頭插著天漠國的旗幟。船艙里亮著燈,有昏黃的光芒映了出來,將附近的河面照亮了。
她走了,帶走了他的心,也帶走了他的希望,甚至帶走了他人生中的所有光明。
「霜兒,你不看看他嗎?這是最後了。」段輕痕淡笑著說道,頓了一下,又道,「你若是此時後悔,還來得及!」他這話說得艱難,字字句句都充滿著澀然。
其實這個問題一直在她心頭縈繞,在她的心裏,他的師兄就是段輕痕,一個無父無母由自己爹娘養大的孤兒。可是,如今,師兄卻搖身一變,成了另一個人,著實讓她極是不可思議。
百里寒搖了搖頭。
花嬌驚駭地脫口叫道:「靜王!」
暮夕夕一言不發,轉身沖向艙門,甩簾而出。
原來,她早就對他絕望了。
白袍隨風舞動,好似和月色融在一起。是他,百里寒。
段輕痕神色一僵,黑眸中有淡淡的情緒翻卷,沉默良久,他淡淡開口,「其實,我並不是孤兒,東方流光是我的真名,段輕痕只是我的化名。」
當他終於意識到的時候,他已是泥足深陷,不可自拔。
劉三一愣,沒想到這蠻國公主的聲音這麼動聽,漢話也說得這般流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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