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錯妃誘情

作者:月出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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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情緣真 第五章 傅秋水

第二卷 情緣真

第五章 傅秋水

他再次抬眸眯眼瞧著那個少年,卻見他臉色土黃,眉眼普通,和流霜根本就不像。是不是近些日子思念她太甚了,所以才會有這樣的錯覺?百里寒苦笑著低頭品茶,再抬頭時,那少年已經被人帶走了。
流霜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心肺中撕裂般的痛苦,把方才的激動化成了波瀾不驚的死水,瞳眸定定望著百里寒道:「這位公子,請你離開!」
她是一個女子無疑!
「我聽不懂公子在說什麼?沒有任何人派我來這裏!」流霜淡淡說道,清澈的眸中一片坦蕩。
男子的手撩起流霜額前的發,輕輕一揚,「既是做我的僕人,就不能這般邋遢。你們兩個好生伺候著,為小二哥沐浴,更衣。」
「好的,我這就走!方才多有得罪,還請不要介意!」他臉上百味陳雜最終卻化為平靜,緩緩轉身,向外走去。
兩人卻毫無所覺,依舊斗得你死我活。
「來人!」他臉色一凝,冷聲開口。
那救了她扔了她又被她壓倒的人終於站了起來,背靠著身後的院牆,慵懶而立。
流霜沒想到,救了自己的,竟還是一個美男。
兩人不覺間已鬥了幾百招,身上都已見傷,傷口被雨水一澆,刺骨地疼痛。但是兩人還都沒有停歇的意思。
不一會兒,崔掌柜又微笑著走了過來,領著流霜穿過一條窄窄的走廊,向後面走去。
修眉青黛,鳳眸似閉還開,帶著一種慵懶不經意的姿態,倚在窗欄上。
男子卻不說話,帶著她徑直上了樓。
「休要多言,否則我將你這雅心居夷為平地!」暮田冷笑著道。
「打贏了我再告訴你!」段輕痕閃身避過,瞅準時機,劍光如虹,刺向百里寒。
她在張望,卻見百里寒緩步上了走廊,一步步向這邊走來。他衣衫飄飛,說不出的風流俊雅,臉色略顯憔悴,但依舊是俊美脫俗的。
第二日,流霜聽茶館里有客人說,昨夜,有人單槍匹馬夜闖皇宮,據說,是想要去探望那個救了太子殿下的女子。
流霜望著這個男子,此時她已經隱隱猜到,這個男子,似乎便是雅心居的主人。但是,她也只能裝傻,微笑著道:「是的,那裡實在太高雅了,小的怕花去公子太多的銀兩,所以還是決定住在原來那間屋子。請公子成全!」
「你真是謬讚了,我可不是什麼好人!」百里寒邪邪一笑,黑眸中光華瀲灧,竟有那麼一絲魅惑的意味。
百里寒若有所思,眸中閃爍著笑意。他高大的身軀忽然親昵地貼近她,在她耳畔輕輕哈著氣,笑道:「可是,我有斷袖之癖啊!」
那人冷笑著,端起茶杯,卻也不喝,而是朝著流霜潑來。流霜猝不及防,竟被潑了滿臉,所幸茶水不是很燙,否則她的臉肯定會被燙傷。
百里寒知道段輕痕沒有騙他。若非流霜已經不在這裏,他何以氣惱地和自己出手,他眉間眼梢的失落也證明了這一點。
流霜心中一慌,眼看就要和大地親密接觸了,一道黑影飛躍而來,她終究沒有摔到地上,而是趴在了一個人身上。
流霜忽然轉身,本能地想要逃開。可是,小樓上忽然傳來一道清朗而慵懶的聲音,「你跑一步試試看!」
百里寒望著流霜冷凝的臉,這一瞬間,只覺得眼前之人這張臉和流霜的臉重疊在了一起。
二樓的大房間,素衣寬袍的男子倚在卧榻上,懶懶問道:「聽說,你要找我換房間?」
流霜睜開眼睛,不知何時,百里寒已經來到了她身邊,隨意地半躺在床榻上,墨發披散,唇角含笑,眸光瀲灧,那樣子真是動人得很。
一行人擁著流霜穿過兩條街,到了拐角處,忽然頭頂上勁風襲來,流霜只來得及抬頭,還沒看清什麼,便覺得擒著她的兩個惡人已經被噼里啪啦摔了出去。
雅心居的崔掌柜慌忙從內堂走出,滿臉堆笑道:「不知暮王爺駕臨,有失遠迎。」說罷,回身瞪了流霜一眼,「還不快些上茶!」原來此人是天漠國的暮田王爺。
是她,可是她卻不肯認他!
臨窗的桌子上,一個俊美的男子正在悠然品茶,他臉色蒼白,長長的睫毛低垂,專註地品著茶,竟是連看他都沒看。
流霜不懂他們在忙什麼,她竭力讓自己少去關注他們,免得被他們認出。三日後,百里寒終於出現在大廳,他坐在靠窗的案上,要了一杯梅花茶細細品著。
流霜慌忙提著茶壺奔了過去,連聲道「對不住」,為那男子添滿和_圖_書了茶。
他卻好似沒事人一般搓了搓那兩隻捏了她臉頰的手指,眸中閃現著複雜難解的光亮。
那人低頭看到打他的是一支竹筷,而那出手之人是誰,他竟然不知道。崚國竟還有這般武藝高絕之人?他當下斂去了跋扈之心,怒氣沖沖地離開了雅心居。
正是那個玄衣男子,只是此時卻穿的不是玄衣,而是一身乾淨清爽的素色寬袍,極是隨意舒服。烏黑的長發在頭頂上隨意挽了一個髮髻,用一根碧玉簪鬆鬆別著。腦後青絲如墨般垂至腰間,隨風輕輕飄蕩著。
「哦!是的,我今日有些累,公子您也知道,我們做店夥計的,每天都是從早忙到晚。今日終於有空閑,當然要早點歇了!」流霜邊說邊做出一副睏倦之相。
「哎呦,公子,你怎麼把我的袖子割破了?你怎麼能這樣,小的可沒有斷袖之癖啊!」流霜蹙眉喊道。她知道此時決不能發怒,否則,頭腦一熱,難免會露出馬腳。
雖然,她已經在儘力忘掉那些傷害,也成功地做到了。那些曾經發生的事此時與她而言,就好似發生在她的前生,此時再回望,竟模糊如過眼雲煙。
百里寒緩緩垂下濃密的睫毛,深邃的眸光凝注在流霜的胳膊上。她衣服里的皮膚可真是白皙啊,跟她臉上、手上、脖頸上的肌膚截然不同。
這一瞬的接近,讓他聞到一股淡淡的清香,那是葯香。流霜作為醫者,經常為病者瞧病,身上總是帶著似有若無的葯香。方才從這個小夥計身邊經過時,他便聞到了這淡香,因而起了探視之心。
天色已經放晴,明麗的日光從窗子里投入,籠在他身上,使他看上去愈加憔悴。他的臉色極是蒼白,作為醫者,流霜知道,那是失血過多的原因。
崔掌柜看到了流霜,也不驚訝,只是對著她點頭微笑。
果然是一個危險人物啊,流霜在心中輕嘆。
他這麼快便知道她是女子了。她倒是小看他了,只是知曉了她是女子又怎樣,她不會承認自己是流霜的。換言之,他就是知道了她是流霜又能如何?
段輕痕的侍衛站在不遠處,誰也不敢過去。因為段輕痕有令,不許他們過去,再則酣戰的兩人都是絕世高手,劍網密密如織,根本沒有空隙讓他們出手。
流霜心中一顫,莫非百里寒去皇宮了,昨夜的黑影真的是他?
流霜首次遇到這般窮兇惡極之人,知道自己今日難逃一劫,想到天漠國那裡還有暮夕夕可以求助。她不想雅心居因自己而得罪了天漠國的人,禍畢竟是自己惹的。於是,她抬頭淡笑著道:「掌柜的,不必多言,我跟他們走!」
如今終於確定,這葯香正是從這個小夥計身上散發出來的。只是,這葯香似乎和流霜身上的香味不太一樣,似乎要濃一些。
天邊有悶雷滾滾,廊下的宮燈在風雨中搖晃著,照著兩人同樣狼狽的樣子。
寒光四溢,劍氣如游龍般幻化,雨絲似乎也被這凌厲的劍光斬斷。劍影飄渺,殘花滿地,層雲疊嶂,雨絲飄飄。
「公子謙虛了,您這麼關心我一個店夥計,怎稱不上好人呢!公子,小的真的有些倦怠,頭痛得厲害,不能陪您說話了!」
流霜的話無懈可擊,只是百里寒方才跟蹤而去,看到了流霜並未受傷。而她卻說受傷了,這反而讓他更加疑惑。
百里寒側臉瞅著她,幽深的黑眸里燃燒著兩把火炬,有著複雜難解的光亮。
雖然不確定,但流霜覺得還是避開他比較好。可是她又不想離開雅心居,畢竟,外面,還有秋水宮和暮野以及王后的人對她虎視眈眈。那些人都是要她命的!
後院有一座大大的花園,種植著各式各樣的名貴花草,在這樣冷落清秋節的時節,依舊開得紅紅白白,極是熱鬧。流霜在雅心居做了幾日店小二,竟不知雅心居後面還有這樣高雅的住處。看來,那個玄衣男子非富即貴,住在這裏,那房錢不知多昂貴。
她不會認他的,就算他認出了她,她也不會跟他走的。
流霜微微顰眉,這些人也太粗野了,聒噪得令人頭疼。
他研判的目光在流霜臉上兜了兩圈,「不是那種人?那是哪種人,女人?」他淡淡開口,吐出了令流霜心中一顫的話語。
那天字型大小房間在哪裡呢?
就在流霜幾乎窒息的時候,她看到那男子幽深的黑眸忽然閃了閃。他的手指忽然一松,指尖靈活地挑開流霜胸前hetubook•com•com的衣襟,那一抹細膩的白凈如電光一樣閃入眸中。他唇角微勾,黑眸中閃耀著瞭然的悟。
除非……
「這位爺,我可是為你添了茶,是你自己潑了。」流霜冷聲道。
那男子對著其中一個男子恭敬地說道:「王爺,就是這個小夥計,竟然口出狂言,辱我天漠國!」
原以為,那個玄衣男子只是雅心居的一個住客,因為看不過天漠國人的行為,所以才救了她。畢竟,在崚國的地盤上,暮田的行為是多麼囂張,任何一個有血性的崚國人都會咽不下這口氣的。可是,此時,流霜卻篤定那個玄衣男子不是一個普通的住客。救下她的目的,似乎也不是那麼單純。
她還在恨他。她應該恨他,就連他也恨他自己。他竟那樣狠地傷害了他摯愛的女子。
幾個人高馬大的漢子擒著流霜,就如同一群狼抓了一隻小白兔。他們得意地笑著,囂張地叫著,猖狂地吹著口哨。
流霜首次見到如此卑鄙之人,明明是他出言侮辱崚國,反過來卻說她辱他們天漠國,真是笑話。
恨已經淡去,但是,那痛和絕望的感覺卻深深鐫刻在心中,讓她想忘也忘不掉。就算忘了又如何,她的心,卻無論如何也回不到以前的清澄和明凈。
「這位公子,真是對不住,我要歇息了。有事明日再說吧!」流霜淡淡說道,儘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那麼生硬。
百里寒的心不知為何一滯,執著杯子的手,竟微微有些發抖,清澄的茶水差點潑灑出來。
流霜正要去端茶,暮田冷哼一聲道:「不必了,據說你這位夥計竟然出言辱我天漠國,所以特地來見識一番!」
男子眉毛輕挑,煥發著不可一世的飛揚神色,「你不是要做我的僕人嗎?既然如此,就住在這裏吧!」
男子聞言笑道:「你倒是一個精靈鬼。好吧,看在你還算是有幾分氣節和義氣上,你就跟著我吧。」說罷,拍拍身上的衣衫,轉身沿著小巷走去。
眼前之人眸中那清澈純粹的幽光,那清幽似蘭的韻致,那孤高似梅的冷傲,不是她又是誰?
流霜神情微微放鬆,終於打發走他了。但是,百里寒才要挪動腳步,忽然打了一個踉蹌,向著屋裡摔來。不知是因為他受傷身子虛弱,還是故意的,總之,他向著流霜身上跌來。
只是,還是不得不硬著頭皮上樓,因為,眼波流轉間,已經看到身後不知何時跟上了兩個黑衣人,想逃是不可能的了!
流霜決定還是去找那個玄衣男子,讓他為自己調換一個房間。她不知玄衣男子住在哪裡,便下樓去找崔掌柜。
段輕痕以手拄劍,悠悠道:「百里寒,她不在我這裏,她已經離開了。」
流霜再也想不到他竟會做出這樣的行為,這行為似乎只有百里冰才做得出來。而他,他怎麼會?又怎麼能?
只是,他一手撫著下巴,一手竟是拿著一把刀,正在割……
宮燈搖曳,光影迷濛,一黑一藍兩個人影在室內激斗,衣袂飄飛,在白牆上投下變幻多端的黑影。
流霜一怔,本來她身上就有著一股淡淡的藥味,再加上身上傷口又敷著葯,自然有藥味了。
小樓建造的極是精緻,飛檐雅窗,錯落有致。玲瓏窗上,吊著幾串風鈴,在風中盈盈晃蕩,發出「叮鈴叮鈴」的脆響。
他風塵僕僕地趕來了。他不想將她的幸福維繫在別的男人身上,她的幸福,只應當由他來給。
她抬頭微笑的一瞬,所有的人都愣住了。
「是嗎?」他眨了一下眼,唇角勾起,展顏一笑。這笑容邪魅中透著一絲純情,有些炫目。但是下一刻,他卻開始緩緩收攏手指,嘆息道:「總是不乖,不吃點苦頭,就不說實話,恩?」
見個客人還要通報嗎?她不過是想從崔掌柜那裡獲悉玄衣男子的住處罷了。
「別裝了,說吧,到我雅心居有什麼目的?誰派你來的?」他的聲音低若鬼魅,帶著令人膽寒的冷意。
流霜本能地伸手一扶,穩住了百里寒的身子,輕聲道:「公子要小心哦!」
有一種痛苦在體內緩緩蔓延,胸口好似裂開了一個洞,似有冷風從體內忽忽吹過。
「公子,請你出去!雖然我只是一個小小的店夥計,但是,卻不是隨意都可以被人欺凌的。我可是正常人,不是你想象的那種人,你若是再亂來,我便咬舌自盡!」流霜站起身來,恨恨說道。
她似乎被人攬住了腰,在屋頂上和圖書疾奔,耳邊風聲呼呼,眼前的樹木屋舍在身後急急退去。流霜有一種騰雲駕霧的感覺,她終於明白,是有人從暮田那伙人手中將她救了出來。
暮田冷笑著道:「是否聽錯,我可不管,今日,我只要帶這個夥計走!」說罷,雙眸一瞪,身後的幾個侍衛便向流霜走了過來。
「是他們太蠻橫了!」流霜淡淡說道,「謝謝你救了我,不知尊姓大名可否見告,日後也好容我報答!」
「霜兒究竟在哪裡?」百里寒一劍刺去,還不忘問話。
流霜說話時,百里寒那雙深幽的黑眸在她靜逸的眉目間繞了幾圈,修眉微皺,眸中有失落的神色一閃而逝。
流霜背脊一僵,回身抬眸望去,二樓的窗邊,靠著一個人。
流霜一直被玄衣男子帶到三樓的一間屋子前,對她說道:「日後你就住在這裏吧,也不用做店夥計了,你所有的花銷我都替你出了。」
一剎那,流霜不知自己是該躲開,還是要接住他。就那麼一瞬間的猶豫,百里寒便成功地撞在流霜身上。
沒想到這個不起眼的店夥計竟敢衝撞他,他站起身來,抬腳便向流霜踢了過去。腳尖眼看便踢到流霜胸前,一物帶著風聲襲來,正好打在那人膝蓋的麻穴上,腿一軟,竟是直直跪了下去。
他也知他傷她至深,他也曾試圖放手,讓她去尋找她的幸福。可是,當他聽聞她為了東方流光受了傷,那一刻,他再也不能說服自己安安穩穩坐在玥國王府里。
她轉首望向雅心居,從半敞的窗子里,看到了正在品茶的百里寒,他淡定地坐在那裡,似乎對周圍的喧鬧根本無所覺。浮華喧鬧中,只有他是靜逸的。
身下的人卻開口說話了,聲音還很好聽,清澈中帶著一絲沙啞,「我雖然救了你,但你不至於要以身相許吧,我可沒有斷袖之癖啊!」
易容或許能夠改變一個人的容貌,但是改變不了那人的氣質。
流霜驚愣地抬眸,發現那間屋子便是天字型大小。
那人似乎只是為了驗證她是否有武功,並沒打算真的摔死她。不過,這一次驚嚇也是夠流霜受的了。她趴在那裡,一時不知如何反應。
她身上有這些日子研製出來的毒藥,是用來防身的,一會兒待到無人之處,撒了出去,迷倒這些可惡的天漠國的野人,便可逃走了。
原以為這小小的風波就算過去了,不想過了一會兒,那男子竟帶了一幫天漠國的人前來搗亂。男子可能是覺得沒佔到便宜,所以便領了一幫人來生事。
他忽然縱身一躍,飛身上了房頂,疾步飛走,身影漸漸消融在雨霧裡。
他懶懶斜斜倚在門框上,俊雅的臉容有些蒼白,唇邊掛著一抹淡淡的笑意。他相貌本就高雅俊逸,這笑容使他看上十分動人。那雙漆黑溫潤的眼眸好像夜空中閃亮的星辰,安寧深邃。
被稱為王爺的男子旁若無人地坐到一個椅子上,幾個帶刀侍衛氣勢洶洶地站在他身後。這些人一進來,廳內喝茶的文人墨客都嚇得噤了聲。
流霜忽然駐足而立,不知為何,在這樣賞心悅目,風雅無限的地方,她卻感到了一絲危險。
他神色淡定地從流霜身畔擦身而過,緩步進了流霜身側的那間屋子。
流霜心中一驚,抬臉向他望去。他立即把握機會,無賴地伸出手,捏了捏她的臉。
流霜望著他那雙寒意瀰漫的眼,心底有些發怵。這個男人怎麼說變就變,方才還是淡笑若春風拂面,一瞬間便陰冷若三九寒冰。此刻,流霜一點也不懷疑,若是她說錯了一個字,性命便岌岌可危了。
他無疑是受傷了。他竟然受了傷!流霜是見識過他的武功的,雖然她不懂武功,但是也知當世沒幾個人能傷得了他。
雅心居雖然是高雅之所,但也不乏有粗俗的客人。這次是她錯在先,忍一忍也就過去了,她還不想丟了這份工。她不想和那人計較,轉身就要離去,卻不想那男子還不罷休,依舊謾罵道:「不長眼的奴才,我的茶還沒添呢,再不細心伺候著,小心大爺我平了你的國!」
男子微微笑了笑,「報答,你拿什麼報答我呢?」
明明是那個平凡的店夥計,突然間竟讓他們有了目眩的感覺。他們好似初次發現,這個相貌普通衣著平凡的少年,他的氣質卻如清輝瀉地,不卑不亢令人讚歎。
他似乎感知到流霜的目光,微微抬頭,眼風從流霜臉上不經意地掃過,便繼續凝注在手中的杯子上。
www.hetubook•com.com他何時變得這樣厚臉皮了?
風雨中,他淡淡回首,「東方流光,我一定會比你先找到她的!」說罷,勾唇一笑,笑容凄清而堅定。
「一點武功也沒有,膽子倒不小。你怎麼能得罪天漠國的人呢?」男子雙眸水光瀲灧地凝視著流霜,淡淡說道。
離開,是為了更好地接近。
「這麼早就要歇息嗎?」百里寒掃了一眼西天未墜的夕陽,淡淡問道。
流霜望著他離去前那抹淡若無波的笑意,不確定他是否認出了她。
那人也確實長得不賴,斜飛入鬢的修眉,水墨畫一般風流的眼,挺直的鼻,薄薄的比女人還要嬌艷的唇。
流霜隨著玄衣男子在小巷間穿梭,不一會兒便再次回到了雅心居。她沒想到這個男子也住在雅心居,若是那些人再來搗亂,自己豈不是還要給雅心居添麻煩?
你的黑子擊落他的白子,他的白子又擊中你的手腕。終於,廝殺從棋盤上轉到了彼此兩人身上。
百里寒眸中閃過一絲亮光。
崔掌柜見流霜要見玄衣男子,愣了一瞬,微笑著道:「你且等等,我去通報一聲。」
「哦,那你就歇息吧,我在這裏陪著你!反正我一個人在屋內,也沒什麼事!」百里寒還是沒有一點要走的意思了,竟然走到椅子前,懶懶地坐了下來。
「那你住在哪裡?」流霜問道。
兩人從窗口躍了出去,拔劍在手,在院外展開決鬥。
這個少年的神色,竟讓他想到了流霜。曾幾何時,她也是如此對他淡然而笑,那樣不卑不亢,那樣堅忍決絕。
牆內有一棵桂花樹,高出院牆五六尺,濃綠的枝條延伸在牆外,綴滿了淡黃色的小花。一陣風來,那些小花紛紛揚揚翩然而落,附在那人肩頭上和烏黑的發上。
沒想到這世上還是好人多啊,流霜正想著,便覺得那人的手臂忽然一松,自己的身子直直跌落下去。流霜心中大駭,她可是在半空啊,這麼扔下去,鐵定摔死。
流霜忽然想到百里寒是住在這裏的天字型大小房間。走出室內,抬頭一看,自己這屋竟是人字型大小房間。
她的身體內還有殘留的毒,那毒是他親手賜予她的。那毒傷了她的身,傷了她的孩兒,傷了她的心!
縱是寬敞如段輕痕的寢宮,似乎也承受不住兩人激戰的殺意。
兩人一直戰到彼此再也沒有力氣刺出,方才停手。
這一瞬間,流霜幾乎就要開口呼救,但是,她終究忍了下來。
但是,流霜的毒藥並未派上用場。
流霜顰了顰眉,心想:這真是一個怪人!
果然,見流霜一直不開口,擱在她脖頸上的手指開始緩緩收攏到即將威脅她呼吸的程度。
風雨漸猛,偶爾有電光閃過,映亮了彼此眸中的寒意。兩人的黑髮都已經盡濕,衣衫濕透已不再飄飛。
「你受傷了嗎?怎麼身上有藥味呢?」百里寒唇角輕勾,微笑著問道。
「是的,方才,那幾個天漠國的人抓了我,受了一點輕傷。」流霜皺眉說道,一副憤恨的表情,「那些天漠國人,還真是可惡。不過,所幸我命大福大,被好人相救。公子您能來關心我這樣一個店夥計,也真是大好人啊。我很是感激。」
門外站著的不是那個救了她的玄衣男子,而是百里寒。
崔掌柜微笑著道:「王爺,敝店夥計怎能如此大胆,想來是這位仁兄聽錯了吧!」
「你……無恥。」流霜捂住臉,咬著牙道。
這情景,竟讓人有一種驚艷的感覺。
「王爺,這樣不太好吧,其實這個小夥計什麼也沒做啊!」崔掌柜依舊微笑著說道。
流霜一驚,抬眸道:「小的身份低微,怎能住在公子這裏,謝公子好意了!還是住在外面的好!」
是她!不會錯的!
流霜眼皮一跳,莫非,他真的去了皇宮。莫非,這傷是和師兄決鬥留下的?若是那樣,師兄定也受了傷吧!心頭湧上難以言說的滋味,她怔怔立著,竟然忘了給人添茶。
流霜轉身,這才發現那男人是一身天漠國的服飾。她從來不知,天漠國人竟然在崚國這麼囂張。雖然她不是崚國人,但是,卻莫名感到崚國與她是極其親切的。聽到他出言侮辱崚國,她心中怎能不氣?
流霜心中微驚,知悉百里喊對她起了疑心。難道她哪裡露出了馬腳?她肯定自己沒有,以她現在的樣子,他應當不會認出自己。他只不過是對她試探罷了。
他不想逼得她太急。她能從段輕痕的皇宮裡逃出來,就有可能從https://www.hetubook.com.com他身邊逃走。所以,他裝作無事一般緩緩離去。
既然她不在這裏,他也無需在這裏糾纏。
「沒長耳朵啊,小心伺候著!」那人憤憤地坐下來。
兩名清秀的侍女聞聲走了進來,侍立在流霜身畔。
男子冷澈的眸眨了眨,就在此時,他動了起來。不見他如何動作,只是瞬息之間,他已經移步到流霜面前。修長的手指輕輕捏住了流霜的脖頸,輕輕地,不帶一絲威脅地捏著,宛若情人的觸摸。
一連幾日,流霜都沒有看到百里寒在大廳出現。張佐李佑纖衣輕衣倒是經常出現,不過都是清晨出去,夜半歸來,回來時皆是風塵僕僕,似乎是趕了很長的路途。
玄衣男子斜眼瞧著流霜,無賴地笑道:「你不會真有斷袖之癖吧,我可沒有興趣哦。」說罷,飄然而去。
流霜走到床榻前,掀開被子躺了進去,不理他,他總會離去吧。她才閉上眼睛,正在思索著要怎樣攆他出去,身邊忽然響起布料被割裂的聲音。
這是一間精緻的雅室,裏面的擺設無一不高雅脫俗,看來這雅心居的主人真是一位風雅之人。門口的布簾上,還用絲線綉著翠竹,清新而馥郁。
「上來吧!」他雙眸一眯,展唇淡笑道。那笑容雖然很美麗,看上去也很無害,但是流霜還是嗅到了危險的氣息。
這可如何是好?她還打算在這裏躲一段時日,而看百里寒的樣子,似乎也沒打算近日離開。比鄰而居,真怕他會認出了她。
這真是太巧了,他就住在她隔壁。
流霜忐忑不安地在屋內打著轉,最後決定還是去找那個玄衣男子換個房間。她正要動身,不想卻響起了叩門聲。流霜心中一喜,沒想到剛要去找他,他便來了。她高興地打開門,卻在門開的一瞬間愣住了。
「我……」流霜思索片刻,「我做你的僕人好了。」眼下,她沒有容身之地,暫時做他的僕人,一來算是報恩,二來,自己也有了容身之地。
流霜倒吸一口氣,他竟在割她的衣衫。從肩頭一直割向衣袖,好好的一條袖子,已經被割成了兩半。
如果不是臉上塗著改變膚色的藥水,流霜的臉鐵定會紅起來的。她尷尬地站起身來,環視四周,發現他們身處一個寂靜的小巷裡,暮田那幫人早已被甩得不見蹤影。
三樓的室內一片寂靜,窗外幾隻秋蟬凄鳴著點綴著這緩緩降臨的殘夜。清風徐徐飄蕩,撩撥著他的衣衫,也撩撥著他的心。
崔掌柜將她送到了後院,指著後院唯一的一座小樓道:「他就住在那座小樓上,你自己去吧。」
她聽到暮田氣惱地喊道:「什麼人?竟敢到本王手中劫人!」
兩人沿著小巷緩緩走去,身後不遠處,百里寒翩然立在屋舍上,眸光追隨著他們的背影。他還是情不自禁地追了出來,想要救那個小夥計,不想小夥計卻被別人救走了。
流霜感激地向崔掌柜道謝,穿過一叢開得正艷的秋菊,向小樓走去。
脖子被掐,呼吸急促,看來,她是惹惱這個男人了。
「這位公子,你要做什麼?」流霜顰眉低呼道。
流霜沒想到這麼容易他便答應了自己的要求,有些不懂他話里的氣節和義氣指的是什麼,難道他知道方才在雅心居里的事情?想來也是,不然哪裡能那麼巧,正好就救了自己呢。
「小店伙,我可以進去嗎?」他微笑著問她。蒼白的面容上,那熟悉而又陌生的笑容令流霜心中一痛。
「店夥計!添茶!」一個相貌粗俗裝束古怪的男子喊了兩遍,終於沒有耐心了,一拍桌子,站了起來。
流霜卻看得一清二楚,是百里寒救了她。按理要向他言謝,但看他一副清冷漠然的樣子,知他並不想讓別人知曉是他出的手。當下,她便裝作也不知是誰相救的樣子,回到了後堂。
「大胆!」那男子怒聲喝道。男子耳朵上懸著兩隻金鐺,隨著他的怒喝前後搖晃著。
「是誰?」他踉蹌著站起來,四處張望,卻見周圍的桌子上,一個個茶客都盯著他在瞧熱鬧。
流霜從宮裡失蹤的消息,一直沒有外傳。她知道,定是師兄壓下了這個消息,他肯定是怕有心人知道了,會對在外飄零的她不利。所以,百里寒以為自己還在宮中,便到宮中去探望自己了嗎?
「既然如此,那就不打擾小二哥了。」百里寒轉身便要離開。
不是早就打定主意要和他一刀兩斷,再無牽扯了嗎?不是早就打算再次相見只是陌路嗎?何必,還要向他求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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