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錯妃誘情

作者:月出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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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良緣定 第二章 做葯徒

第三卷 良緣定

第二章 做葯徒

他長久地坐在那裡,深深凝望著流霜,黑眸中一片痛色。火光搖曳著,照耀著他臉上的面具,那厚厚的面具,似乎也不能阻擋他臉上哀慟的表情。
「既是如此,老臣倒是有一個多年的老友,名叫紀百草,他在雙河鎮開醫館,或許可以請他前來幫忙!」左遷道。
一到小鎮,流霜便感覺的一股不平常的氣氛,那便是肅然蕭條。流霜弄不清發生了何事,她身上還有些銀票,先帶著阿善到布莊買了幾套衣物。然後,兩人便宿到了鎮上的一間客棧——悅君客棧。
流霜沒想到阿善會反應這麼大,當下回她一個安慰的笑容,「你不用擔心我,我又不會去打仗,只是去為傷兵治病而已!」
「阿善,你到底哪裡疼,用手指一指!」流霜有些著急地問道。阿善怎麼會忽然病了呢,是不適應這山外的生活嗎?
張佐清了清嗓子,稟告道:「暮野以三千精銳發動了對崚國的進攻,第一場卻意外地失敗了。沒想到東方流光雖然外表溫潤,在用兵遣將上卻很老道。他重用年輕的將領王策以及前朝早已卸甲歸田的老將軍史朗。而且,他還親自率兵到前線去督戰。我想,暮野若要拿下崚國,應是持久之戰。他第一戰敗在輕敵之上,目前應是在籌備第二輪的進攻。」
流霜答應了一聲,眉頭又緊緊鎖了起來,「爺爺,我還有一個朋友,他是和我一起的,他得了奇症,還請爺爺到客棧為他瞧瞧病。若是無礙,就帶他一起去吧!」
他唇角勾著一絲輕笑,那笑容隱隱帶著一絲威嚴。雖然一身非常樸素的裝扮,但是卻怎麼也掩不住他那渾然天成的雍容氣度。可縱然再雍容優雅,流霜還是從段輕痕的臉上看出了一絲憂傷。他的容貌依然俊美,只是明顯比上次見面清瘦了許多。
紀百草搖頭道:「你這丫頭裝得極像,爺爺還真沒看出來!好吧,爺爺就答應你了。你回去收拾收拾,一會兒我們就隨來接我們的侍衛上路。」
百里寒凝眉思索片刻,「那就好,今夜你們著人到前邊林子伐些翠竹,做一個竹筏。明日我們要出山!」
流霜驚叫一聲,緊緊抓住了阿善的胳膊。阿善抱著流霜,絲毫不驚慌,身子好似粘在竹筏上一般,沿著瀑布,直直向下跌去。涼涼的水珠從頭頂濺落,打濕了她的狐皮衣衫。過了約一炷香的工夫,竹筏才平穩地飄動起來,頭頂上忽然一片光明,他們竟然出了那處窄窄的山洞,漂流在河中。
流霜才褪下外裳,內帳的帘子便被百里寒掀開了,他一聲不吭地走了進來,周身上下,散發著淡淡的冷意。
紀百草疑惑地望著他,但還是依言派人端來了一盆子水。流霜從袖中掏出一點藥粉,灑在了水中,然後便用那盆藥水洗了洗臉。從懷裡掏出絲巾,擦凈了臉,將束髮的絲帶扯了下來,回首對紀百草笑道:「紀爺爺,你不認識霜兒了嗎?」
「史將軍,傳我的旨意,這些傷兵病好后,都送回家中,每人賞百兩銀子養傷。傷好后,要戶部按月每月撥二十兩銀子,以保障他們日後生活無憂!」段輕痕沉聲說道。
不一會,王策,史朗,左遷便相繼走了進來,向段輕痕施禮參拜后,也凝立在他身旁,凝視著地圖。
段輕痕知道翻兩番意味著什麼。
張佐李佑答應了,又問道:「王爺,那我們今夜還用打獵嗎?」
他的手輕輕滑著,撫到了她臉頰上那處划痕上,那是當日他盛怒之下,在她臉上劃下的傷痕。此時,那傷痕已經極是淺淡,幾乎看不到了。百里寒久久觸摸著那處划痕,思及當日自己的狠厲,內心好似被人揪住了一般難受。
他的視線,越過滔滔河水,望到了對岸敵兵接天的營帳。本來洮河以北的幻城也是崚國的屬地,此時已經被暮野佔領。雖然贏了一仗,他們卻沒能收回幻城,只是退到了洮河以南,憑藉洮河的地勢險惡,堅守到至今。
紀百草的兒媳停止了哭泣,愣愣望著眼前的少年。
看著看著,竟是能從他身上看出熟悉之人的影子來,流霜搖搖頭,暗道:自己莫不是魔怔了,阿善怎麼可能是那個人!
百里寒的大手早撫上了她的肩,開始為她捶背,捏肩膀。
悅君客棧。
段輕痕轉首望去,看到王策和史朗正從不遠處的林子里走了過來,兩人顯然是剛剛切磋過。
百里寒凝視著流霜嬌羞的模樣,好似一朵鮮艷嬌媚的花。流霜在www.hetubook.com.com他面前,一直是淡雅如菊的,何曾見過她這般清艷嫵媚,頓時心中蕩漾,幾乎失了魂魄。
李佑答道:「雖有些人心惶惶,但還算是太平!」
「阿善,你什麼時候做的竹筏?」流霜驚奇地問道。
沒想到,到了段輕痕登基那日,他卻忽然出宮,百里寒立刻意識到此事絕對和流霜有關。果然不出所料,當他隨著段輕痕趕到月落崖,並且扮成野人躲在崖壁上時,竟然機緣巧合地救了流霜一命。
是以,紀百草和左遷寒暄了幾句,便借口醫帳那邊很忙,要過去幫忙。
「這位便是紀百草神醫吧!日後,軍中的這些傷號還要紀神醫操心了!」段輕痕微笑著與紀百草打著招呼。上次紀百草到流霜家,段輕痕恰巧不在。是以,他並不認得紀百草,也不知紀百草和流霜的爺爺是故交。
第二日清晨,流霜醒來,打理好一切,背著那些晾乾研成粉末的藥草,和阿善一起向山外走去。
流霜聞言,心中腹議道,她是女的,自然個子不高了。她憨憨地笑了笑,沒敢說話,話多容易泄露了身份。流霜是見識過左遷的本事的,他已經要她消失了一次了,萬萬不能讓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面具下的修眉緊皺,他幾乎就要衝口說道:「不許去!」還好他忍住了,只能著急地用幽怨的眼神去告訴流霜,她絕不能那麼做,他決不允許她那麼做!到兩軍交戰的戰場上去,那可不是開玩笑。
傷兵們眼含淚花,再也沒想到太子會親自來撫慰他們這些傷號,畢竟他們已經受傷了,於國家已經沒有用途了啊!更沒想到,不僅給了他們撫恤金,還每月為他們撥銀子。
「殿下,我方才從程軍醫那邊過來,據程軍醫說,傷號太多,他一個人忙不過來,希望殿下從宮中再調幾個御醫過來。」左遷道。
流霜驚魂未定地抬頭,這才發現河邊已經沒有了林立的大山,而是平平的草地。原來他們已經出了崖底,到了外面。回頭望去,看到那高達幾十丈的瀑布,飛濺著咆哮著流下,流霜心底還是一片驚恐。誰能想到那處瀑布便是出口,誰能想到出山是這樣驚險,若是沒有阿善,此生她怕是永遠出不來了。
流霜極是感激地望了一眼阿善,卻見他眸間繚繞著一絲不易覺察的痛楚。何時阿善也有了煩惱,難道他是捨不得離開這裏?
基本上,動刀子的活兒都是他,流霜只需為傷員敷藥,包紮傷口即可。如此半日下來,流霜確實覺得比昨日要輕鬆多了。她倒是沒想到,阿善竟這樣能幹,就連治傷也會。
百里寒點了點頭,問道:「外面可還太平?」
紀百草更是小心,若是讓左遷知道他讓別人代替自己的孫兒到軍中,豈不是要被他嘲笑。嘲笑還是小事,怕得是軍規。這軍中向來不允許女子進入的。
「紀爺爺,我的身份,你不用懷疑了吧?」流霜淡笑著問道。
流霜擔憂地走到他身邊,柔若無骨的手撫上了他的額頭,額頭並不熱。流霜皺了皺眉,手指壓在了他的脈搏上,診脈良久,問道:「阿善,你哪裡不舒服?」他的脈搏明明很正常,怎麼會不舒服!
流霜說罷,便起身到了外帳。又有幾個傷員被抬了進來,那些傷員有的是劍傷,有的是刀傷,有的是被弩箭射傷,箭頭尚留在肉中,傷口血肉模糊,慘不忍睹。這還算是輕的,有的傷員,竟是少胳膊斷腿的。
段輕痕沉吟良久,「那些御醫在宮中,只是治療嬪妃的一些頭疼腦熱,怕是做不來軍醫!」其實段輕痕真正擔心的是,才剛絆倒了母后,宮中的御醫不及更換,不知是否有暮野的探子,不敢輕易重用。
崚國本就山地偏多,糧食產量素來不高,原本向天漠國進貢的糧食就已經很多了,如今再翻兩番。這意味著崚國會有很多百姓挨飢受餓。而且,若這次答應了暮野,今後每年的秋貢勢必都會被他多加。
流霜聞言,臉上笑容愈發燦爛,「紀老不妨考一考我的醫術!」
流霜微笑道:「是的,是我,我願隨紀老到軍中效力!」流霜本來打聽到這裡有個百草堂,想要請醫者去客棧為阿善瞧病,卻不想恰巧遇見紀老要去軍中,苦於沒有學徒跟隨。這與她而言,無疑是天大的好事。
既然有戰爭,便有傷亡。最需要藥草和醫者的地方應該是軍中。
一切吩咐停當,百里寒便回www.hetubook•com.com身向洞內走去。篝火燃的正旺,照著流霜清麗無雙的玉臉。此時她顯然已經睡熟了,呼吸聲極是均勻。
當下,左遷寫了一道信箋,囑託侍衛送到了雙河鎮的百草堂。
百里寒更是焦急地站起身來,在屋內轉著圈子,打著手勢,警告流霜不許去。
崚國軍隊那夜奇襲成功,此時軍中正處於勝利的氛圍之中。暮野的軍隊連連受挫,再次退了數里。但是,不管是勝仗還是敗仗,總是有人受傷的。醫帳里依舊很忙。
落日西沉,暮色降臨,平林籠煙,長風帶著秋的肅殺掃過曠野。
「外面的形勢如何了?」百里寒盯著張佐李佑問道。
紀百草瞧著阿善一副安然無恙的樣子,問道:「你這朋友,不是沒病嗎?」
當下,他遺憾地搖頭道:「還是不能帶你去!」雖然說他很喜歡眼前這個機靈靈巧的少年。
一大早,流霜便聽到阿善隱忍的哼哼聲,似乎怕她知道,但又實在疼得受不了所以發出的呻|吟聲。
流霜一驚,「阿善,你做什麼?」
不過她心底有一絲疑惑,阿善似乎是有武功的。若非如此,方才他們勢必會從竹筏上落到水中。一直以來,流霜一直以為他只是憑著一身蠻力在打獵。
「方才是你在說話?」紀百草擄著鬍子問道。
紀百草滿意地擄著鬍鬚。只是,他忽然頓住了,因為,他不知來人的底細,若是讓不明身份的人到了軍中,泄了軍中機密,可不是鬧著玩的。
她也是到了醫館,看到了紀百草,才想起他是爺爺的老友,兩年前曾經到過他們家一次。流霜一直以為他是玥國人,卻不想他竟是崚國人。
其實暮野開戰的理由很簡單,就是他到崚國住了多日,看到崚國秋收很是豐碩,便將秋貢翻了兩番。
流霜微微笑了笑,這紀老頭也真是刁鑽,拿的藥草皆是平日很少用的,極生僻的藥草。當下,用清雅圓潤的聲音將那些藥草的名字和藥性說了出來。
紀百草和左遷兩個老友相逢,非常高興。
流霜想想也是,他初到山外,只有她一個熟人。如今見她不願和自己一起住,難免會有這樣的不安全之感。流霜只得依了他,讓他和她同居一室,睡在地上。
紀百草氣得吹鬍子瞪眼,就在此時,一道清澈悅耳的聲音傳來,「紀老何必發愁,我願代替令孫隨紀老前往軍中,為國效力!」
流霜才要掙扎,竹筏忽然一陣搖擺,頭頂上一片黑暗,皆是山石。河流更加湍急,沖的竹筏搖擺著向下掉去。原來河流到了此處,便成了瀑布。
淡淡燭光映照下的阿善,換下了白狐皮衣,穿上了粗布衣衫,臉上又帶著面具,倒是少了一絲山野村氣,多了幾分儒雅飄逸之氣。
沉睡的流霜似乎感知到了他的觸摸,翻了一個身,忽然喃喃說了一聲:「師兄!」
流霜無奈地看著他,「既是不舒服,便好生歇著吧。我到外面幫忙了!」阿善畢竟是野人,對這些包紮傷口的事情,當然是不會的,不能逼他太急了。
段輕痕微笑著點了點頭,走到床榻前,和傷員們一一打著招呼。
只聽得外面一陣參見太子的跪拜聲,流霜壓下心頭對師兄的思念,低下頭,眉目低斂,繼續為傷員包紮。她可不能自己露了馬腳,被師兄認出來可就不好了。直到帳內也響起參拜聲,流霜才隨著眾人一起跪在了地上。
流霜連連叫苦,竟不知左遷有這樣的毛病。
流霜上前問道:「阿善,你感覺怎麼樣?讓紀爺爺幫你瞧瞧吧!」
剛入九月,新月好似一彎娥眉,無數個繁星好似閃爍的眼睛。靜夜的深山,無數動物的嚎叫聲,一聲聲令人心神俱碎。
這日午後,流霜他們正在帳內忙碌,忽然聽守兵稟告道:「太子殿下前來慰問傷員!」
百里寒自然會治傷了,自小大大小小受過多次的傷,自己學也學會了。
流霜背著背囊,和阿善一起向著附近最近的村落而去。到了近前,她才發現,那不是村落,而是一個小鎮,叫做雙河鎮。因小鎮外環繞著兩條小河而得名。
說話的是程軍醫,紀百草擄著鬍鬚道:「不敢當啊,日後還要程軍醫多關照。」
好在軍醫並不是人人都可以當的,流霜雖然說去,但是去得成去不成還真不好說。
百里寒長久凝望著她恬淡的玉容,右手微顫,終究忍不住撫上了她的臉頰。指尖下的肌膚如同玉一般清涼,牛乳一般滑膩,百里https://m.hetubook•com•com寒心底一陣深深悸動。
可是,什麼樣的病流霜不能治好呢。若是疼在別處,流霜定會為他醫病,只有這隱秘之處,流霜才不好意思為他醫治。
紀百草向流霜點了點頭,微笑道:「尚醫,一轉眼就這麼大了。」說罷,走上前去,敲了一下流霜的頭。
他的笑容溫文謙和,此時的他,一點也不像是高高在上的太子。
也確實如此,流霜一聽到他是那裡疼,一張臉頓時羞得好似春日桃花。她站在那裡,怔怔的,不知該如何反應。她雖然醫術高明,但終究是一個女子。對於男子的這些病症,她連學都不曾學過,更不曾醫治了。
流霜擔心地拽了拽紀百草的袖子,紀百草會意,問道:「程軍醫,我那個學徒呢,怎麼不在帳內?」
左遷點頭同意了,紀百草帶著流霜到了醫帳。
戰爭的殘酷,流霜由此窺見一角。
那聲音似乎有一種說不出的感染力,紀百草抬頭望去,說話的原來是方才來此拿葯的少年。那是一個瘦瘦弱弱的少年,穿著一件粗布衣衫,很是普通,幽黑土黃的臉上,只是一雙眼睛清澈澄凈,令人一見忘俗。
「殿下,王將軍和史將軍來了!」有侍衛走到段輕痕身後,低聲稟告道。
阿善卻是絲毫不懼怕,縱身飛躍,身法輕靈,白絨絨的狐皮在夜色下劃出一道霽月般的亮影。不一會兒,他便越過了窄窄的湍急的河流,到了河的對岸。
紀百草笑眯眯地說道:「爺爺自然信得過你,只是,你怎麼會到了崚國?而且,你一個女娃,怎麼想要到軍中呢?」
流霜急急走了進去,卻見內帳裏面有兩個卧榻,阿善正躺在其中一個上面小憩,樣子倒是極悠閑自在。
既然要打,那便打個痛快,誓要打敗暮野,讓他斷了欺凌崚國的念頭。
明明是一個極普通的少年,可是他的笑容卻讓觀者的心弦悄悄撥動了一下。那笑容帶著一絲俏皮,一絲純凈,一絲令人無法抗拒的風華。
「阿善,瞧外面別人都在忙碌,你怎麼能在這裏睡覺呢?難道身上又不舒服嗎?」流霜低聲問道。
這個阿善,還真是野人,若是她正在換衣服,豈不是讓他看光了。
「好,既是如此,就請左軍師著人去請。」段輕痕道,他也聽過紀百草的名頭的,據說他是醫痴,自己將名字改成了百草,取義于神農永嘗百草的典故。
段輕痕負手站在洮河河畔,長風鼓盪,將他的衣衫吹得獵獵作響。他沒有穿太子的錦服,也沒有穿將軍的盔甲,只著一身素淡藍衫,隨意立在河畔。
紀百草背了葯囊,和流霜一起到了悅君客棧。
流霜頓覺酸脹感減了幾分,非常舒服,不禁微笑著道:「阿善,真沒想到,你還會按摩!」
流霜見阿善忽然轉了性,非常驚異。只是阿善待人還是有些冷漠。面對傷員的哀嚎,他下手毫不留情,直接就將留在肉里的箭頭挖了出來。
百里寒方才暗中保護著流霜到了百草堂,她和紀百草的一番話,他早伏在屋頂上聽了個清清楚楚。百里寒心中懊悔難當,沒想到事情如此湊巧,他竟促成了流霜到軍中之事。
流霜隨著眾人緩緩起身,裝作神情淡漠的樣子,抬眸悄悄瞅了師兄一眼。
紀百草惶恐地道:「拜見殿下,殿下可折煞紀某了。神醫可萬萬當不起啊。紀某隻是對醫術略通一二,願為殿下效力,為國效力!」
流霜坐在床榻上,望著忙著在地下鋪床的阿善,心中有些哭笑不得。流霜本想要兩間房,她和阿善一人住一間,可是阿善一聽不能和流霜住在一間屋內,便瞪圓了眼睛,可憐兮兮地望著流霜。那樣子,好似流霜要棄了他一般。
他心中有氣,當下,也不理流霜的話,徑直走到她身後,將流霜披在肩上的衣衫褪了下來。
百里寒瞅著流霜失魂落魄的樣子,心中一痛。他忽然轉身,借口拿東西,走到了內帳,他可不想見段輕痕。
竹筏順著河流的流向,一直向下飄移,到了晌午,便飄到了一個山口。河流愈來愈湍急,流霜有些擔心。阿善走到流霜身畔,試圖抱住流霜。
「你去把左軍師請來!」段輕痕凝眉對侍衛道,然後,便向帳篷中間的主帳而去。
百里寒眼瞅著流霜勞累的樣子,心疼極了。這個傻女人,幹嘛這麼熱心?為了給別人治傷,就不要自己的命了嗎?還知道說男女有別,真知道男女有別,怎麼還那麼像男子一樣賣命?
這一和*圖*書夜,百里寒自然睡不著,苦思冥想如何阻止流霜這個瘋狂的念頭。第二日,阿善便病了,不是一般的病,是一種怪病。
對岸的林子里,躍出來兩個人影,皆是一身黑衣,似乎和夜色融在了一起。
一時間,眾傷兵非常感動,傷輕的再次跪倒在地,大聲向段輕痕致謝。
「大家辛苦了,都起來吧!」段輕痕那溫潤如水的聲音傳了過來,流霜只覺得心中一陣酸楚,一種別樣的滋味漸漸湧上心頭。
左遷敲得她頭生疼,流霜隱忍著,咧了咧嘴。她的樣子引來左遷的哈哈大笑,撫著她的頭道:「尚醫啊,還是和小時候脾氣一樣,不愛說話。不過個子長得可不太高啊,是不是隨爺爺學醫太辛苦了。」
眼見著流霜和紀百草結伴向客棧走去,他只得施展輕功,先行到了客棧。流霜和紀百草到了客棧,卻見阿善好端端坐在几案邊喝茶。
百里寒來軍中,本就是為了保護流霜,如今要他去為那些傷員包紮傷口,他一個堂堂王爺可不屑於做這些。何況,這還是段輕痕的軍隊,他對段輕痕著實沒有好感。此時見流霜問起,他便點了點頭,謊稱自己不舒服。他只要保護流霜,其他的一概不管。
當下,一行人隨了前來接他們的兵士,行了兩日,到了軍中。
軍中剛有過一場惡戰,傷病員極多,流霜和紀百草一進入醫帳,便看到一個軍醫正在忙碌著為傷員包紮傷口。他是一個年逾四旬的男子,面容清癯,面色溫和。見到紀百草進來,他朗笑著道:「早就耳聞紀老的名頭,傾慕已久,苦於沒有機會前去拜訪。日後同在軍中,紀老可要多多指點程某啊。」
紀百草聞言,摒退了葯堂內的閑雜人等,帶著流霜步入後堂。他從後堂搬出一個小匣子,裏面放著幾味藥草,要流霜說出藥草的名字和用途。
流霜攏了攏衣衫,嗔怪地望了他一眼,「阿善,男女有別,日後,你再進我的內帳,記著要招呼一聲!」
他若是有武功,又是隨誰學的呢?這個疑問一直縈繞在流霜心間,但是她覺得此時還是不要問的好,阿善的心情,很顯然不是很好,待以後有機會再問吧!
紀百草低聲笑道:「就憑你,你懂醫術么,你認識藥草嗎?不是人人都能做我紀百草的學徒的!」
竹筏順著河流一直漂流,大約到了午後巳時,遙遙望到岸上有一處村落,阿善拿著竹篙撐住了竹筏的漂動,將流霜抱到了岸上。
她深吸一口氣,洗凈手,隨著紀百草,開始為傷員包紮。清洗傷口,上藥,纏繃帶,忙個不停。
百里寒眨了眨眼,終於用手顫巍巍地指向了自己的下身。昨夜,他思緒良久,才想到要裝病,若是如此,流霜定不會舍下他到軍中。
湍急的河流邊,放著一隻做好的竹筏。
百里寒無計可施,只得裝出一副可憐哀怨的樣子,打著手勢規勸她,可憐他堂堂的王爺,竟落到了如此地步。同時腦中還在飛速打著主意,究竟要用什麼樣的法子才能阻止她呢?他了解流霜的性子,她是不達目的不罷休的。
眼前的少年轉眼間變成了一個風華絕代的少女,紀百草心中感嘆不已。望著她,紀百草左看右看瞧了良久,才感嘆著道:「原來是你這丫頭啊,兩年不見,你可長成大姑娘了。」
紀百草向左遷介紹道:「這是我的孫子,紀尚醫。我還有一個徒兒,叫紀安,他已經到醫帳去幫忙了。」百里寒知道自己臉上帶著面具,以左遷的精明,說不定會懷疑自己是探子,所以找了個借口,沒有去見左遷。
流霜忽然笑道:「紀老是懷疑我的身份吧。請紀老著人端一盆水過來。」
百里寒擺手示意,他已經沒事了。他自然不想讓那紀老頭為他瞧病。事情到了這地步,他再裝下去也沒什麼意思,只能隨著流霜一起到軍中了。
流霜聞言,渾身一震,拿著纏傷口的布條呆在了那裡。
他自小生長在深山,如今卻為了她,離開了這裏,到一個陌生的地方去闖蕩。這與他而言,無疑于去國離鄉,流霜心中有些慚愧,發誓到了外面,一定要好好照顧阿善。
但是,老先生的兩個學徒卻不願隨行,一個自稱自家老母正在卧床,實在不能到軍中效力。另一個學徒是紀百草的孫子,他的兒媳聽說公公要帶自己的兒子到軍中,早在他的葯堂里哭天搶地哭訴了半日。
段輕痕正在眾將的簇擁下,緩步走入帳內,他依舊是藍衫飄揚,腰間絲帶https://www.hetubook.com.com墜著碧玉琅環,隨意自然。寬大的袖子輕柔地垂著,隨風輕輕擺盪,整個人看上去風姿翩翩。
流霜和阿善分在了一個軍帳。晚上用罷晚膳,流霜覺得腰酸背痛,幾乎連脫衣服的力氣都沒有了。
紀百草已年逾六旬,鬍子花白,此時正坐在葯堂里研製藥草。就在此時,左遷的信箋送了過來。
流霜擔憂阿善病情,便到鎮上去尋醫館。阿善便隨了她的意思,反正無論是誰,不管怎麼治,他的病都是時好時壞,治不好就是了。
床榻鋪好,阿善便坐到椅子上吃茶。
身後的人小心翼翼地為她捶著背,唇邊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如春花般燦爛。
「阿善,我想要到軍中作軍醫,這樣既可以為傷兵治病,又不會將這些藥草浪費,你說好不好?」流霜坐在燈影下,沉思良久,忽然開口說道。
師兄啊師兄,流霜心中默念,眸中隱隱有淚花閃爍。
流霜只是微笑著看著他,似乎去意已決。
幾人商討了一些戰術,末了段輕痕忽然問道:「上次一戰,我軍傷亡很大,不知那些傷者可得到了救治?」如果不能好好安置傷兵,這對軍心是非常不利的。
其中一個笑著對阿善道:「王爺,您今日的樣子,倒是好看了些!」
阿善望著流霜,卻沒答話,拉著流霜上了竹筏。
一想到當日自己若不那麼做,流霜就有可能摔得粉身碎骨,他此刻還時時感到后怕。果然應了一句名言,比害怕更可怕的是后怕。
百里寒本來正在喝茶,流霜的話讓他將一大口茶水嗆在了嗓子眼,咳了好久方才緩過勁來。
阿善卻不說話,只是不斷地呻|吟著。
阿善就是百里寒,自從那日在雅心居失了流霜后,一方面,他自己從玥國調了些人手在崚國四處尋找,另一方面,他也派了暗衛盯著段輕痕的行動。因為,他知道段輕痕絕對不會放棄尋找流霜的。
流霜對這個消息不意外,以師兄的為人,他會這麼做的。他決不是一個坐享安逸的人。只是沒想到,暮野這麼快便發起了對崚國的戰爭。
才不過半日下來,流霜就幾乎累垮了。
百里寒心中猛地一縮,好似被人刺了一針一般疼痛,他顫抖著收回了手,再也沒有勇氣去撫摸她那清麗的玉容。
百里寒擺了擺手,「不用了!」
程軍醫嘆道:「你那個徒兒啊,在裏面呢!」邊說邊指著裏面的內帳。
流霜腦中一陣眩暈,縱然之前已經做好了充分的思想準備。此時,要她一個女子面對這些血腥,確實有些難以承受。
段輕痕和大臣商議后,便決定和他談判,依舊照舊例納貢。但是,談判的結果以失敗而告終。於是,暮野毫無預兆地發起了戰事。
自從離開山中,流霜愈發感到了阿善的倨傲。他除了對自己百依百順,極是呵護外,對旁人,包括對紀百草,都是冷冷淡淡,不予理睬的。起初流霜認為那是因為他很少和人接觸的緣故,但最近越來越發現,似乎不是。因為他對別人的態度幾乎可以用冷酷來形容。
第二日,百里寒便隨著流霜一起為傷員們包紮傷口。他若是再貪圖享樂,流霜便會被累死。
八月十六,他沒有登基,急壞了那一幫大臣,回來后,他還不及向群臣解釋,戰事便爆發了。這樣也好,免得群臣對他追根究底地盤問。
紀百草讀完信,一時心潮澎湃,整日在這葯堂里治療些頭疼之病,幾乎令他悶死。枉他一身的好醫術,窩在這葯堂,幾乎生了霉。如今,有這樣好的為國效力的機會,何樂而不為呢。
在客棧,流霜從吃飯的客人口中得知,暮野已經發動了對崚國的戰爭,崚國太子東方流光率軍親自到陣前督戰。並且,已經打了一場勝仗。
段輕痕心中明白,秋貢只是一個借口,就算這次給了他足夠糧米,他還是會發起戰事的。因為,暮野是不允許崚國強大的。若是讓他當政幾年,崚國勢必會強大起來,大概暮野也看到這一點了吧,所以才急不可待地發起了戰事。
「這個說來就話長了,我只問爺爺,方才你可曾瞧出我是女扮男裝了嗎?」
阿善摸了摸臉上的面具,唇邊勾起一抹淺笑,早點戴面具就好了。那樣色彩斑斕的臉,就是他看了也覺得害怕,難得流霜竟是不怕,還對他非常親近憐惜。
紀百草和程軍醫說著話,流霜的目光越過榻上幾個傷兵,尋覓著阿善。可是諾大的帳內,卻不見阿善的身影,方才他明明說不欲見生人,先到醫帳待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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