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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魅天下

作者:月出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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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天高雲淡 第六章 燦若煙花

第三卷 天高雲淡

第六章 燦若煙花

韓珣這著棋是何意思,兮兮徹底迷惑了。難道她與他而言還有什麼價值可以利用嗎?還是,他真的喜歡自己?這個兮兮萬不敢相信的,若是之前的韓珣,她或許會相信,但知道了他是冷月,兮兮自然不敢相信他會對她有情。
兮兮穿著皇后的鳳冠霞帔,正要出去,忽想起自己進宮時穿的那件舊衣。自從中毒后,她穿的一直是宮裡的衣服,那衣衫一直被兮兮放在了柜子里。此刻翻了出來,將裡面包裹著的東西塞到了懷裡。目光驀然觸及到一抹紅色,那是烈風給她的錦囊,忍不住打開一看。
一行人向皇上寢殿而去,走到半途,韓珣忽道:「馮英,去棲鳳宮!」
葉從容淡淡笑了起來,「林兮兮,那個貴妃,臣妾怎會知道她在哪裡?皇上您終於來了,臣妾一直在等您。」
葉從容裊裊婷婷走到兮兮身畔,和兮兮一起凝望那月下的花朵。
此刻,她品不出自己心裏的滋味。
葉從容有些怔愣,原以為中毒后的她是憔悴不堪的,卻不想嬌弱的她愈發迷人,一身隨意的衫裙好似流水一般,披在她身上,飄逸靈動至極。而自己這身華貴的皇後宮裝,卻依然敗在了她那身隨意的衣衫上。
院子里,繁花影動,暗香撲鼻,兮兮默默站在池塘邊,望著煙波浩渺的碧波出神。
「妹妹,聽說你身子不適,姐姐因為忙於封后之事,卻不曾前來探望,真是對不住啊!」葉從容蓮步輕移,緩緩走向兮兮。
毫無疑問,這雙黑眸是熟悉的,可是她不相信,完顏烈風堂堂北朝的左賢王,竟冒險來救她。況且,他不是早就回北朝了嗎?為何不走,難道是為了等自己?
「沒見貴妃娘娘出去,倒是見皇後娘娘走了,怎麼卻又會睡在這裏!」小宮女膽戰心驚地說道。明明是皇後走了,可是卻為何睡在了這裏,難道是那個林貴妃假扮皇后逃了出去。
一粒渾圓的藥丸在她攤開的手心裏靜靜滾動著,散發著淡淡的葯香。
兮兮雙眸含著淚光定定看著藥丸,驀然想起,烈風給她藥丸時,她的身份是兮兮,不是雪山聖女。
烈風說道:「隨我走吧,你目前哪裡也不能去,我會打發人到相府報信的。」
但是,她想有人還是會笑的,譬如史霄。不對,或許史霄不會滿意,畢竟,在舉事前,韓珣在相府所許的諾言是封她為後。
本來她覺得和葉從容見面定會有很多話要說的,但是此刻,兮兮的唇動了動,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一陣微風拂過,皺了一池春|水,飛舞的花瓣散落在兮兮衣上,然而她卻猶如夢中人般,渾然不覺。她已經不再猜測韓珣的目的了,她只是在思量著自己要如何逃出去。
中毒的是雪山聖女,難道烈風早就知道了她便是雪山聖女?
兮兮驀然轉首,雙眸晶亮。「怎麼,你有辦法讓我離開?」
兮兮定定直視著葉從容美麗的眸子,那裡有她看不懂的東西。
透過水晶簾,兮兮看到馮英的嘴一開一合,而她卻被雷得一個字也聽不見。
黯淡的燈光映照著兮兮明黃色的宮袍,那袍子的后擺很大,拖了很長。兮兮想,一會兒要逃,需要把這礙事的袍子脫下來。
那不是姐妹之間親切的稱呼,那是客氣,疏遠的客氣。
他的速度太快了,近衛軍們不及反應,只看到一黑一白兩道影子從他們頭頂上躍了過去,再看時,他們已經奔到了宮牆邊。
今夜雖說喝多了酒,但頭腦還是清醒的,可是他卻管不住自己的腳步,走向了這裏。
兮兮一愣,她倒是忘了,以葉從容曾經和親的身份是不能為後的。
貴妃?
葉從容笑了,她終歸是不如自己的,因為她不知瑜哥哥的字,而她卻知道。
兮兮期盼著侍衛回報,葉將軍剛剛出宮,那麼她便可以借口追趕父親,而光明正大的走出宮門。若是葉將軍早就走了,那她就只有硬闖了。如今她的功力還不曾全部恢復,不知能不能闖出去。兮兮偷眼瞄了瞄,但見宮門前侍立著大約幾十個近衛軍。
靈兒看著兮兮嫣紅的臉,悄聲笑著,「靈兒這就下去!」
近衛軍侍衛和太監宮女都被這一幕驚得呆住了,他們不明白,貴妃為何忽然跑了起來,而且那速度奇快,好似要逃離這裏。
宴會結束了,王宮大臣們已經漸漸散去了,大殿里和-圖-書,只有韓珣還坐在那裡。頭微微有些痛,今夜他好像喝了不少的酒。但是他的酒量一向很好,不會輕易喝醉,但是今夜不知為何,他心中很煩悶,酒意乘著煩惱,愈發濃烈。
他壓下心頭的怒意,沉聲問道:「林兮兮呢?」
她待在棲鳳宮這麼多日,韓珣都不曾到她那裡去,難道偏偏今日去了?或者根本就沒有發現,也許是慣常巡邏的近衛軍。
烈風見她不說話,驀然甩開兮兮大踏步向前面走去。
兮兮的心忍不住輕顫,原來烈風早就給了她解藥,而她卻渾然不知,真是白白受了這麼多日的苦。
兮兮眼看著就要和侍衛們開始一場大戰,就在這時,忽然有一雙溫暖的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他是喜歡容容的,他還記得第一次見她時,是在宮裡的御花園,她和自己的皇姐韓瑾在一起。
兮兮和葉從容來到內殿,摒退宮女,兩人互換過衣衫。葉從容裝作不勝酒力的樣子,躺在了兮兮的床榻上。
服侍兮兮的宮女小桃和小棠匆匆走過來,意欲攙起兮兮到外殿接旨,兮兮卻淡淡笑著沒動。
兮兮知道此刻出宮勢必會引人懷疑,而且,就是皇後娘娘,怕也是不能隨意出宮的,所以便說去送葉啟風,這個理由雖說牽強了一點,但也是合情理的,那些宮女也不再言語。
若是早知道了,她也許早就知道他是冷月了。
烈風驀然頓住腳步,回頭道:「還不快走,還等著被抓回去啊!」
兮兮沒有接旨,殿內殿外仍跪了一地的太監宮女,室內卻一片寂然,好似無人一般,每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棲鳳宮門外,停著葉從容的車轎,兮兮從容不迫地坐到轎中,吩咐車轎向皇宮外駛去。
那侍衛不一會便回來稟報道:「娘娘,葉將軍的轎子剛出宮門,還不到一炷香的功夫。」
他也定定看著她,露在面巾外的黑眸在暗夜裡閃著複雜的情緒,有心痛,有嗔怒,有關心,有欣喜。
在塞北時,就好似即將凋零的花,回了故土卻如同花開正盛,這變化大概源於她的瑜哥哥吧,情的力量果然是巨大的啊。
那夜,昏迷前的那一刻,她看到了韓珣眸中那昭然若揭的焦急,好似又回到了兒時。
韓珣沒做聲,命令幾個小宮女將葉從容攙了回去。
須臾間,太監總管馮英便領著一般小太監到了外殿,隔著影影綽綽的帘子,他看到兮兮坐在妝台前的身影。恭敬地說道:「皇上吩咐了,娘娘體弱,不用跪拜接旨。」接著便展開聖旨,念了起來。
就在此時,院門口傳來高呼聲,「聖旨到!」
今夜夜色如此美好,月下獨自徘徊,兮兮忽然想到月光粼粼的草原,策馬奔騰的快意,不禁淚水肆虐。
守在城門的侍衛們見貴妃跑了過來,一剎那間不知道該如何做。
兮兮如此直白凌厲的話令葉從容一怔,揮手令身畔的宮女退了下去。她淡淡笑著壓低聲音道:「雲姑娘莫要生氣,我如今不叫葉從容,我叫葉雪容。」
「你發誓,從此後,再也不要見他!」葉從容望著兮兮道。
「皇上,難道這不是臣妾的寢殿?」葉從容好似才反應過來,跪在床下,「皇上,臣妾在宴會上喝了點酒,便來這裏探望妹妹,誰知道喝多了酒,便睡了過去,醒來后,便看到了皇上你。難道妹妹不見了?」
兮兮衝著韓珣嫣然一笑,笑容如煙花般璀璨,也如煙花般短暫。她忽然轉身向前飄身飛奔,靜靜的夜色里,明黃色的衣衫在身後劃出一道優美明亮的弧線。
韓珣淡淡道:「你去吧,朕一會兒就到。」
月色下,她清澈的眸子里,有著憂傷的月光。但是她那淡淡的笑意,卻令葉從容感到目眩,讓她感到自慚形穢。
兮兮一時怔在那裡,不知該如何反應,眼見得他的身影在小巷裡愈走愈遠。
妹妹!姐姐!
兮兮道:「我到院子里走走,你們都起來吧。」
「皇上,」馮英躊躇片刻,終不敢多言,這個皇上可是說一不二的,不是他能勸住的。
韓珣一怔,只覺得那笑容如同一抹亮麗的閃電,擊中了他的心。
殿內的宮女和門外的侍衛見到黃影一閃,夜色迷濛,以為是皇後娘娘,皆慌忙跪拜,根本就沒看清兮兮的臉,其實他們也是不敢直視皇後娘娘和_圖_書的。
又在宮中過了兩日,兮兮依然沒見到韓珣,而棲鳳宮卻依然被侍衛守得水泄不通。
這竟是碎心之毒的解藥!
兮兮強迫著自己沒有回頭看,依然靜靜地走著,身後驀然傳來一道清冷溫潤的聲音:「貴妃,你這是要到哪裡去?」
韓珣甫登基不久,一直忙於國事,今日的宴會據說是封后大宴。
看到兮兮依然怔愣著,完顏烈風一把扯下面巾道:「怎麼,認不出我來了?還是,不願認我!」
隨著侍衛們的叫聲,兮兮回首,眼前是一個蒙面的黑衣人。宮門口的燈光不算明亮,剎那間兮兮以為自己看錯了,眨了眨眼,確實是一個黑衣人。竟有人敢夜闖皇宮?兮兮愣神的工夫,只聽黑衣人說道:「跟我走。」
他常常拿她和小孤村那個瘋丫頭對比,那個瘋丫頭從來不崇拜他,只會嘲笑他,嘲笑他是書獃子。那個瘋丫頭總是一副堅強的樣子,不需要人憐惜。所以,當他看到容容時,有一種驚艷的感覺。他告訴自己,他是喜歡容容的。
「那麼,你今日來,究竟所為何事?」兮兮冷聲問道。
從後宮到前門有很長一段路,兮兮平日里從太后那裡走慣了這路,從未覺得路遠。而今夜,也許是兮兮心中焦慮的緣故,只覺得這些抬轎的侍衛走得太慢了,而時間又是那麼難熬。
兮兮一怔,她倒是忘了,南朝人都有兩個名,一個是名,一個是字。那個字一般都是親近的人才稱呼的。
韓珣聞言,心裏一驚,忽覺不妙,起身走到床榻邊,掀開紗幔。
這時馮英才反應過來臨來前,皇上囑咐他定要完成任務的意思。看來皇上也是沒有把握的,這要他如何是好?
葉從容睡眼惺忪的臉出現在眼前,慵懶中透著嬌羞,如同暗夜綻開的蓮花。她見到他,嫣然一笑,柔聲道:「皇上你來了!」一股淡淡的酒香隨著她的話音,飄了過來。
她好怕,她真的害怕瑜哥哥再被她搶走。
而更令兮兮懊惱的是,她暫時出不去了。宮裡的御醫只是暫時解了她的疼痛,可是碎心之毒卻沒解去,而她卻整日懨懨的,渾身無力,好似大病初愈,無法用內力。
她走了,那就走吧,反正與他而言,她已經無關緊要了。可是他的心急劇地跳動著,似乎是在告訴他,不是這樣的。
在宮裡數年,他從未看到這樣的女子,明明是一派淡然卻讓他心有畏懼。
雖沒聽得太清,但兮兮還是約略知道了聖旨的意思,竟是封她做了貴妃。
「我……」他話里寒意凌人,兮兮知道他是在生氣,一時之間,不知說些什麼。
韓珣的心一顫,其實他早就知道,這個女子是不在乎貴妃的位子的,就算是皇后的位子,她也是棄之如敝屐。可是他要留住她,無論如何要留住她。
轎子離宮門越來越近了,兮兮想,她就要自由了。
難道是專程來探望自己的?想到不久前,她被烈風囚禁時,自己也曾去探望過她,如此世事顛倒,真是風水輪流轉啊!
兮兮攏起滿頭青絲,綰成一個簡單清爽的髻,然後插了一支鳳釵,從凳子上緩緩站起來。一陣頭昏目眩的無力感襲來,小棠慌忙攙住兮兮。
韓珣,字若瑜。
依然是上次那個院子,靈兒見到兮兮回來了,高興地為兮兮準備床榻。
剎那間,平靜的心湖開始蕩漾起來,掀起了一波波的波瀾。
「雲姑娘,你可回來了,這麼長日子來,把我們王擔心極了。」靈兒輕聲說道。
對於她的到來,兮兮有些驚異,她不是應該出現在封後晚宴上嗎?卻為何靜悄悄來到了這裏?
娘娘?是在說她嗎?
韓珣的心驀得一滯,果然是她。可是兮兮呢?她在哪裡?難道是容容放走了她,不然身中劇毒的她是逃不出這個院落的。
院門口忽傳來腳步聲,兮兮心中一沉,轉過身,將臉上淚珠悄悄抹凈。
今夜是他封后的日子,他本應當歡喜的啊。
烈風負手站在月色里,臉上的表情好像是雕塑,冰冷堅硬,他扭頭不看兮兮,良久丟過來一句話,「你真是笨啊,還知道逃,我還以為你要一輩子待在宮裡做貴妃呢。」
葉從容盈盈一笑,在宮女的攙扶下,離開了棲鳳宮。
在轎子里百無聊賴中,兮兮忽覺得丹田內有一股熱氣緩緩上升,方才的解藥終於有了作用,她和*圖*書的內力在漸漸恢復中。
危險過後,兮兮才藉著淡淡的月色,打量著面前這個救了她的黑衣人。
看樣子她和他一樣,也在逃避。韓珣心中翻騰著異樣的情愫,淡然一笑,坐在椅子上,等待著她的「蘇醒」。
葉從容點點頭,今夜雖是封後晚宴,但也是韓珣首次在宮中宴請群臣。酒過三巡后,眾人的注意力已經不在她的身上,她借口不勝酒力,從宴會溜了出來,就是為了能夠將這個女子永遠送出宮去。
兮兮心內歡喜,淡淡道:「你先去追上將軍,本宮這就下轎出城和將軍說幾句話。」
兮兮吞下藥丸,打扮成葉從容的樣子,從宮裡走了出去。
兮兮坐在妝台前,默默梳理著黑色的發。
兮兮怔怔看著她,墨黑的眸中流光溢彩。
那些近衛軍在得到韓珣的命令后,向兮兮涌了過來,阻住了兮兮的去路。侍衛們越聚越多,兮兮暗叫糟糕,難道今日是出不去了?不管如何,都要拼一拼。
醒來好幾日了,不曾見到韓珣,新登基的他大概在忙著處理國事,可是兮兮卻不知韓珣將她扔在這深宮裡意欲何為?他吩咐了不許她出去,也不許任何人來探望她,兮兮和林應娘,還有自己的侍女都失去了聯絡。
兮兮不願去追究,那是什麼?
兮兮有些震撼,但是那震撼里,卻有一種無法遏制的欣喜。
最後,馮英拉著長調道:「請娘娘接旨。」
後來,他去了西疆,一別數年,他一直記掛著她。當聽說她和親北朝時,他極其憤怒,所以他冒險去救她。而今,容容為了他做了這般大的犧牲,他不能對不起她,他要好好待她,永遠喜歡她。
小棠攙著兮兮走了出去,馮英使了一個眼色,小桃過去接了聖旨。
一聲令下,車攆轉了方向,向棲鳳宮而去。不一會,便遙遙望見月夜下的棲鳳宮,黑沉沉的,沒有一絲亮光。
他是冷月,他的功夫是深不可測的,如今自己功力沒有全恢復,絕對不是他的對手,如今唯有賭一賭了。賭他以皇上的身份,是不會輕易出手的。
微風輕拂,水晶簾動。花香滿溢,透過帘子沁入鼻間。
兮兮有些僵硬地回頭,看到月色下被宮女簇擁著的葉從容,她依然是清瘦的,但卻比在塞北時要丰韻多了,而且,在一身明黃色宮裝的襯托下,愈發雍容華貴。玉臉上妝容淡淡,頭上鳳簪珠花,若月下盛放的鮮花,如此優美,如此鮮艷。
在他扯下面巾的一剎那,兮兮的心不自禁地狂跳起來。
門外,早有侍衛備好了車攆,韓珣坐到上面。
「韓珣就是你的瑜哥哥?可是為何他的名字里沒有瑜字?」兮兮問道。
那個身影是面朝里躺著的,只露出一頭黑亮的發。
「妹妹,如此良辰美景,為何在風中落淚?」嬌軟柔和的聲音在身後不遠處響起,兮兮微微苦笑,竟是已經貴為皇后的葉從容的聲音。只是她何時成了她的妹妹,對了,大概是因為她是韓珣的后,而她只是妃吧。
韓珣既然就是冷月,那麼他是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份的,不知為何卻不說破,難道他因為忙於國事,忘記了自己還囚禁著她。
這句話算是把兮兮的魂勾了回來,但兮兮卻靜靜地沒說話,手拿梳子,開始繼續梳頭,那千絲萬縷的發,猶如她的心一般,理了還亂。
那時,他們是那樣純粹,純粹的關懷,純粹的快樂,純粹的憂傷,不摻雜一絲一毫別的目的。可是,如今,一切不同了,永遠回不到曾經了。
靈兒道:「等不到你,王怎麼捨得回去!」
黑衣人的武功莫測高深,揮舞著手中的寶劍,一波波侍衛在他面前倒下了。
這日,兮兮獲悉宮裡有晚宴。
這些日子以來,兮兮一直為烈風輕薄舒瑪聖女而耿耿於懷。卻不知,烈風早就知道了她便是聖女,聖女便是她。
四月的陽光溫柔地透過窗欞照耀著她纖細的身子,為她籠上了一層朦朧淡然的光環。
兮兮趴在黑衣人背上,回頭望去,看到韓珣依然凝立在宮門前不遠處,身畔是侍衛環繞。他沒有追上來,臉上表情淡淡的,令兮兮猜不透他在想什麼。有些近衛軍拉起了弓箭,卻被韓珣制止了。
林應娘應該想辦法來救自己的,可是若是冷月知道自己是雪山聖女,而自己又住在相府,以他的奸詐,他不可能不和圖書對林應娘的來歷懷疑。這也是不許自己見任何人的原因吧。
他第一次見到這麼嬌小,這麼美貌的小姑娘,一笑間令人心中萬般疼惜。她穿著漂亮的衣服,梳著嬌俏的髮髻,崇拜地喊他瑜哥哥。
兮兮心中一驚,頓住了腳步,但見燈火輝煌處,韓珣一襲龍袍負手凝立在那裡,身後跟著幾十個近衛軍,還有太監和宮女。
葉從容俯身從床榻上下來,纖細如玉的手撫在了韓珣的腰際。韓珣的身子一僵,他自然知道葉從容的酒醉是假裝的。他沒有揭破她,眉頭皺了皺,冷聲道:「既是醉了,就回自己寢殿睡去吧!」
月色之下,他的臉看上去愈發俊美,一溜髮絲在他的額邊飄動著,帶著一絲令人無法抵禦的魅惑。
「娘娘,這大半夜的,您要出宮嗎?」轎外尾隨著的宮女問道。
兮兮驀然回首,一張俏臉籠在朦朧月色里,有著一種別樣的說不出的美麗,只是那雙美麗的眸中,淡漠如雪,「葉從容,難道你真的以為我在搶你的瑜哥哥?」
韓珣擺了擺手,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那幾個小宮女便嚇得不敢作聲。
城門處的燈火有些黯淡,兮兮低著頭,從轎子里下來,直直向前走去。
她為瑜哥哥做了那麼多,不能讓別人奪去她在瑜哥哥心中的位置,想到這裏,心中酸澀難言。
他不應該這樣的,他不是最喜歡容容的嗎?
「皇上,難道你不和臣妾一起走么?」葉從容回首問道,眉目間滿是楚楚可憐的神色。
黑衣人的出現,出乎所有人的預料,方才眾人的注意力都在兮兮身上,沒看到他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為什麼你想起她來,滿心的痛。
韓珣搖了搖頭,甩掉心內不切實際的幻想,在馮英的攙扶下,向殿外緩緩走去。
兮兮淡淡苦笑,銅鏡里映出她迷濛的笑意,是那樣令人心酸。
主殿里亮著微弱的光,幾個小宮女正在燈下打盹,看到韓珣進來,嚇了一跳,慌張地跳起來行禮。
為何要封她為貴妃啊。是安慰她嗎?以為她在意后位?還是安慰史霄?這些都沒必要。
「妹妹可曾想過,離開?」葉從容小心翼翼問道。
「靈兒,你凈胡說,我要睡了!」
葉從容抬起頭,她沒醉,她清醒得很,方才一直忐忑不安的躺在床上,聽到韓珣進來的腳步聲,她更是緊張得要死,如今終於被發現了。
這親切的稱呼卻令兮兮心內生寒,若是以往,葉從容這樣稱呼自己,她定會欣喜。而眼下,葉從容一聲聲的妹妹,卻好似一聲聲的嘲諷,將她們之間的距離生生拉遠。
「若瑜是他的字,你不知道嗎?」葉從容微微笑道。
轎子輕輕落地,侍衛說道:「稟娘娘,宮門到了!」
他攬住兮兮的纖腰,從侍衛的頭頂躍過,向著高高的宮牆而去。因為宮門早已在韓珣的命令下關掉了,而且,此刻所有的侍衛都守在宮門口,這裏很難突破出去。
這是怎麼回事?
因為那無疑于相信母豬會爬樹,她兮兮還沒有那麼傻。
兮兮臉上一紅,「你們,為何不回北朝?」
「妹妹怎麼了?為何在此憂愁,是皇上冷落了你嗎?你也知道,皇上才登基,國事繁忙,自然不能常常來探望我們了!妹妹既是貴妃,就應當為皇上分憂,不要為這等小事生氣!」葉從容柔軟輕靈的聲音在兮兮耳畔娓娓道來。
兮兮淡淡掃了一眼室內跪了一地的人,知道是韓珣用這一屋子人的性命在威脅自己。兮兮心內冷笑,縱然自己答應了又如何,她還是要逃走的。
韓珣冷聲問跪在地下的宮女,「皇後來了后,可見到貴妃出去?」
韓珣從車攆上下來,吩咐侍衛在殿外侍立,一個人踏著月色穿過花香四溢的院落,緩緩走向殿內。
她靜靜望著韓珣的臉,他的眸中隱含著怒意。他的瑜哥哥生氣了嗎?為了兮兮的逃離而生氣了嗎?
他負手緩緩走向內殿,昏暗的宮燈映出一室的清雅。精雕細刻的香爐里輕煙裊裊,嬌粉色紗幔低垂著,隱約瞧見帳內沉睡的身影。
看來,韓珣是決意要將她困在宮裡了,兮兮想哭。
兮兮卻好似被天雷擊中,正在梳頭的手頓了下來。
看來,那個諾言只是韓珣拉攏史霄的計策。史霄不會被重用,重用的是葉啟風,所以葉從容為後是順理成章的。
雙手一揮,那身礙事的m.hetubook.com.com皇後宮袍便從身上褪了下來,飄揚著落在地上,露出裏面的素色衫裙。
兮兮計算著人數,思索著自己有沒有逃出去的勝算,其實這些近衛軍不足為懼,最令他畏懼的是韓珣。
兮兮咳嗽了一下,啞著嗓子道:「酒宴散了,本宮去送送父親,這一別不知何日還能再見。」
「請娘娘三思啊!請娘娘看在這一屋子奴才的性命上,接旨吧!」馮英抹了一把汗道。
小桃應了一聲,便起身欲向外殿走去。兮兮卻淡淡說道:「小桃,不必了,馮總管,這個聖旨我不能接,還煩請總管替兮兮回了吧。」
馮英終於鬆了一口氣,一行人站起身來,恭敬地退了出去。
宮牆上,早有備好的繩子從牆上垂下,黑衣人將兮兮負在背上,身手敏捷地爬了上去。
韓珣冷聲說道:「你們都瞎了呀,還不攔下貴妃!」
因為他的字是若瑜,她說瑜哥哥比珣哥哥好聽,他也就應允了。
那他是何時知道的?
妃果然和皇后不是一個級別的,她只是被默默地冊封,而皇后卻是要昭告天下的。
按理說,這樣的宴會兮兮也是應當出席的,但是韓珣沒通知兮兮,也許是怕兮兮見到葉從容泄露了他便是冷月的秘密。
兮兮的聲音,穿過水晶簾,傳到馮英耳畔,冷冷淡淡地,卻讓馮英莫名地感到一種無形的壓力。雖說他是太監總管,卻從未見到一個女子敢拒絕皇上的冊封,這個女子的膽識委實不是大了一點點。
她實在是倦了,倒要看看冷月會拿她如何?
那一幕竟如芙蓉出水,帶著繁華盡褪的素雅。
夜很長,兮兮躺在榻上輾轉難眠,只覺得一張臉燒得如火一般灼熱。
兮兮急急追了上去,想起若不是烈風,自己恐怕逃不出冷月的手心的,便對著他挺拔的背影,說道:「謝謝你。」
轎子顫顫悠悠地走著,一如兮兮的心,輕顫著,祈禱著韓珣千萬不要發現她逃了。遙遙看到了皇宮巍峨的大門,兮兮心中欣喜。
他的心中竟隱隱有些怒意,不是對兮兮,而是對容容。這個他準備用一生來疼惜的女子,竟讓他有了要打她的衝動。
兮兮微笑道:「那是我求之不得的!」
黑衣人負著兮兮,從宮牆上縱身躍下,然後牽著兮兮的手,奔跑起來,一會兒鑽入巷子,一會躍入一戶大院,就這樣在巷子里和大院里穿梭著。兮兮的功力雖然沒有恢復,但是在他的帶動下,也是奔跑如飛,不一會兒便把那些侍衛遠遠甩在了後面。
只是看見馮英每說一句話,後面的那些小太監便端著托盤,放到大殿內的桌子上,那大概是給她的賞賜吧。
寂靜中,宮女小桃捧著一杯茶水放到了韓珣面前,然後躊躇著小聲道:「皇上,方才皇後娘娘來過了!」皇上命她做貴妃的宮女,曾暗暗囑託過,要她留意這裏的情況。
就是這個女子,她佔據了完顏烈風的心扉,如今,就連自己的瑜哥哥也對她另眼相待。
兮兮點點頭,跟著烈風向他藏身之所而去。
馮英一怔,皇上難不成真的醉了,今夜可是冊封皇后的日子啊,按照慣例,是應當傳皇后侍寢的。
韓珣早已快步出去了,他傳令門外的侍衛向皇宮門口追去,定要截住皇后的轎子。他知道兮兮的毒依然沒有清除,不會自己逃去,只能坐在轎中,假扮皇后。
自從她蘇醒后,他一直沒來見她,潛意識裡,他知道自己在逃避。他有些怕,可又不清楚怕什麼。
他困不住她的。
馮英看到兮兮半晌沒動,便對依然跪在地上的小桃道:「小桃,你代娘娘接旨吧!」
可是,心內卻有個聲音在叫囂著,那個女子呢?那個兮兮呢?
兮兮輕輕嗯了一聲,「你去問問守門的侍衛,葉將軍可曾出宮?」
兮兮不徐不疾地走著,眼見離宮門愈來愈近了,身後忽然傳來馬蹄聲聲。兮兮心中一寒,難道這麼快便被韓珣發現了,按理說不應該吧。
當她聽說,瑜哥哥封了她為貴妃時,她心內掩不住的恐懼。
果然是他,真的是他!
碎心之毒不解,她逃出去的機會幾乎為零,可是如今要如何去向完顏烈風要解藥?
室內靜悄悄的,只有兩人的呼吸聲,此起彼伏。韓珣知道,她並沒有睡著,因為她雖說中了毒,但是聽力不會差到察覺不到他的到來。何況,他已經聽得出她的呼吸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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