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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魅天下

作者:月出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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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天高雲淡 第七章 棋逢對手

第三卷 天高雲淡

第七章 棋逢對手

烈風懊惱地皺了皺眉頭,「別哭了,好不好,不然,我會心痛的!」說罷,手緩緩垂了下去,陷入了昏迷之中。
一身白衣的韓珣在沉沉夜色里,又成了冷月,渾身上下,散發出幽冷的氣息。方才眼睜睜看著兮兮和烈風逃走了,而他,身為皇上,不能當著侍衛和大臣的面親自擒拿他們,如今,他要和完顏烈風酣戰一場。
他不知道,從何時開始,這個素衣羅裙的女子,這個看似柔弱,實際堅韌的女子,已經佔據了他全部的心扉,等他有所感覺的時候,她已經那樣深刻地佔據了他的心房。
南松點點頭,「屬下一直小心翼翼跟蹤他們,他曾經摘下面巾,屬下認識他,絕對不會錯!」
空氣似乎凝成了冰,沉甸甸地壓在周圍人的心上。
他們就那樣持劍相視而立,夜風拂起他們的衣衫,在風裡漫卷,黑髮在風裡飄揚著,兩人的雙眸在月色下似乎有火花迸出,在兩人之間撞擊。
兮兮焦急的目光掠過高牆,夜霧很濃,忽然有一夥白衣人無聲無息地出現,和韓珣的那些近衛軍廝殺在一起。為首之人白衣飄逸,竟是林應娘。
他冷冷淡淡地站在那裡,一身的冷幽氣息,好似雪中之玉,溫潤而又幽冷。臉上的青銅面具在月色映照下,散發著淡淡金屬光芒,面具下的薄唇緊緊抿著,當看到烈風和兮兮並肩站在一起時,他面具后的瞳孔忽然收縮,清眸中似有火焰在燃燒。
「你不是要殺我嗎?動手啊!」兮兮的聲音里滿是憤怒。
他從几案上抬起頭,徹底清醒了。他微微眯起眼眸,看到一抹素影隱在柱子旁低低哭泣著,纖細柔弱的身子佇立在風口處,衣衫隨風飄動著。
那人背對著兩人站在巷口,一身黑色衣衫,高大的身子如同一座不可撼動的高山,堵住了兩人的去路。
烈風朗聲一笑,道:「冷月,不,應該稱你皇上,本王早就知道你的身份,只是本王倒是不知道,堂堂南朝的皇帝竟然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憑我的身份,我說話從來作數的。」說罷,黑衣人除下了臉上的黑巾。
兮兮不曾說話,只是深深看了韓珣一眼,那一眼是複雜的,看得韓珣一怔,趁著他怔愣間,牽起烈風的手,兩人一起躍向高牆。
「你是我的瑜哥哥,誰也搶不走的,我已經是你的皇后了,我不走,我要留下來陪你!」葉從容說罷,驀然踮起腳尖,雙手環住韓珣的脖頸,顫巍巍地送上了自己的唇。
兩人此刻正奔走在一個小巷子里,兩面是普通的民房,一陣風來,吹得周圍樹梢簌簌作響。那聲響令兮兮心中一緊,兩人的步子同時慢了下來。
那人卻不答話,眸中冷光一閃,手中佩劍爆起一團凌厲的劍花,身形倏忽一閃,直向兮兮刺去。劍尖未至,那凌厲的劍風卻已襲來,兮兮知道自己不能硬碰,身形飄轉間,邊向後疾退,然而那劍尖卻如影隨形,兮兮不得不挺劍迎上這雷霆一擊。
「沒想到南朝皇帝不僅武藝高強,演技也如此超凡脫俗,一會兒是阿木達,一會兒是冷月,不得不令本王佩服,只是不知今日來此造訪,又是要唱哪一齣戲?」烈風慢條斯理地開口,雙眸中的寒意,如同臘月里的冰雪,令人不寒而慄。他已經認出韓珣便是當日勇士大會上的阿木達。
他想到了那日在書房和兮兮的吻,那個吻,他是沉浸其中的。
兮兮冷眼看了看,周圍的圍牆上,房頂上,遍布著韓珣的侍衛,都帶著弓箭。
「容容,你怎麼來了!」韓珣壓下心頭不易覺察的失落,輕聲道。
從來到這裏,他一直不敢正視她,如今看了,心裏還是忍不住一顫。
此刻,明月已經落下,夜色愈發黑沉,正是黎明前最黑暗之時。
登基那一刻,她站在人群后www.hetubook.com.com凝望著他,眸中充滿了淡淡的欣喜。
皇上的寢殿里,韓珣坐在龍椅上,心中久久不能平靜。
那身影很像她,可是他知道那決對不是她。她永遠不會在他面前哭泣的,她只會倔強地和他對抗,縱然是失了內力,她還是敢刺殺他。
一招過後,兩人皆知對方實力,再無顧忌,身形交錯飛旋,打得難分難解。
他緩緩走到葉從容身畔,將她扶了起來。燈光下,她的雙眸迷濛,眼角還掛著淚水。本就嬌弱的她,此刻愈發楚楚動人如帶雨的梨花。
烈風淡淡一笑,也從身畔侍衛手中接過寶劍,輕輕一拔,寶劍出鞘,清光乍現,映亮了烈風幽深的雙眸。他面上似笑非笑,慵懶中透著一絲冷酷。
烈風放心地點點頭,「這樣吧,我和侍衛拖住他們,你伺機脫逃。」
溫潤清雅的韓珣和陰沉冷漠的冷月合二為一。
那黑衣人輕輕轉身,黑巾蒙面,只露出一雙精光閃閃的雙眸,在暗夜裡閃閃發光。
韓珣眸中的脈脈情意令在一旁靜靜聽著的烈風冷冷一笑,原本溫煦的俊臉,這會兒已經變得冷若冰霜,望向韓珣的目光鋒利如刀刃,令人不寒而慄。他緩緩道:「韓珣早說了你是痴心妄想了!」
一切只在電閃雷鳴間,身畔烈風不及反應,那劍便已經刺向兮兮。
烈風和兮兮相識一笑,說道:「我們兩人合力,難道還殺不出去?」
夜霧朦朧,夜色更深了。
晨風飄飄拂拂,一張儒雅洒脫的臉出現在眼前,他眉間鬢角,有些落拓之態,但是一雙深眸,卻精光四溢。
「你那是在害羞嗎?」烈風戲謔地說道。
她顫抖著緩緩抱起烈風,用手堵住烈風傷口處不斷湧出的鮮血。
葉從容就這樣低聲抽噎著望著韓珣,清亮的眼眸里,淚水迷濛,顯出空洞與茫然,教韓珣看了生出無比的憐惜。
就在那一瞬間,兮兮看到韓珣從侍衛手中接過寶劍,輕輕一彈,一片劍光蕩漾,冷意逼人。
兮兮擦乾臉上的淚水,回首望向站在面前的黑衣人。
「韓珣,你既然就是冷月,當知道我的身份,我絕對不會留下來,更不會做你的貴妃,這一點早在你登基之前我就明確告訴過你,幫你,我無所求,你是聰明人,何必執著。」兮兮的口吻輕柔徐緩,清眸中卻一派冷意凜然。
兮兮躺在床榻上,心潮起伏無法入眠,忽聽到院外似乎有異聲,兮兮飄身從床榻飛落,透過碧紗窗,望向院外。
是什麼人來了?難道韓珣這麼快便找到了這裏?兮兮清澈如水的眸帶著一絲詢問望向烈風。
宮門口,兮兮那抹如曇花般綻放的笑容,在韓珣心頭不斷縈繞,久久不去。
驀然,門帘一閃,一個黑影閃了進來。
曾經以為,失去了她並沒有什麼,可是他卻沒想到失去了她,他竟是不能承受,他竟會這麼痛苦。
烈風淡淡一笑,語氣里滿是不屑,「怎麼又一個鬼鬼祟祟之徒!」
「韓珣,真是痴心妄想,你以為兮兮會回你身邊嗎?」烈風冷冷說道。
「別叫,是我。」烈風低低的聲音從幽暗裡傳來。
兮兮花容失色,好似被突然間抽幹了力氣一般跌坐在地上,淚水不受控制地順著臉頰滾落下來,宛若斷了線的珠子。
韓珣眼眸微眯,黑眸愈發幽深,他緩緩道:「那麼,你可曾探知他們的住處?」
直到這一刻,他方明白,他最愛的,其實一直是她。
韓珣說罷,便將身上的龍袍褪了下來,換上一身白色衣衫。
黑衣人倏忽後退,擋住了兮兮的劍,冷聲道:「你若想躲過韓珣的追捕,只有我能救你!」
烈風伸手做了一個請的姿勢,「久仰大名,敬請賜教。」
兮兮這才看清,站在室內的正是一身黑衣的完顏烈風。
她怎麼https://www.hetubook.com•com會來?其實她也不知道,她只是在寢宮等了他很久,久到她意識到他是不會來了。她心中忍不住的失落,難道她就要失去她的瑜哥哥了嗎?她不甘心,所以她來了,她只是害怕失去他,她只是要看看他,僅此而已。
憐惜,一直以來就是這樣的情愫在左右著他,讓他以為那便是愛。
梅林里,試圖刺殺他的她,隱在梅花后,白衣黑髮,綻放著沁人心脾的清媚。
勇士大會上,淡靜如水,卻又灼如朗月的她,戰敗了所有的對手,如飄逸流雲般站在那裡,讓隱在暗處觀看的他,不自禁的讚歎。
只聽得利劍刺入血肉之中的聲音,那聲音不大,但是聽在兮兮耳畔,卻有如驚雷炸過。回頭看時,烈風已經躺倒在地上,那一劍正好刺在他的右肋,夜色之中,兮兮模模糊糊看到,有深色的液體流了出來。
淡淡晨光里,她的目光幽邃而空靈,好似失了靈魂一般,但是卻倔強地令人心顫。
「你是誰?要做什麼?」烈風好看的眉毛挑了起來,有些不耐地說道。
兩人彼此對視,目光中皆帶著無數的嘆息。
「你們是完顏烈風的對手嗎?」韓珣冷聲說道。
林應娘從房上躍下來,走到兮兮身畔道:「聖主,你還是和左賢王快些走吧,這裏,有我們殿後。」
韓珣望向烈風,兩人的目光都是極其冷酷,誰也不說話,默默的對峙好似一場無聲的決鬥。
兮兮沒有說話,任烈風握著她的手。
兩人的侍衛都是訓練有素的,沒有主子的命令,並沒有輕易出手,只是嚴陣以待地候在一邊,準備隨時出擊。
一瞬間兩人都扭頭看向兮兮,月色下,她長長的髮絲散開了,此刻正凝止在空中,白色衣裙飄逸展開,她臉上的靜逸和純凈令兩人心頭微動。
他扭頭,閃開了,中斷了這個吻。
淡淡月色下,一張舒雅溫文的臉出現在眾人面前,眼神高雅冷澈,身姿俊逸飄灑。
韓珣點了點頭,「既是如此,你去召集人馬,我們今夜便去!」
韓珣淡淡笑了笑,溫和地說道:「不管你是否願意,我只要你留下來!」他好似根本就沒有聽進去兮兮的話,而且,他現在這句話,說得無賴至極。
「你應該知道的。你暗自潛入我南朝,定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朕怎能放你離去。何況,你還劫持了朕的貴妃,朕自然要救回她了。」冷月眼中凜然掠過一道寒光,溫和的容顏里因此有了抹肅殺的意味。
韓珣心中一滯,以眼角的餘光淡淡掃了兮兮一眼。
他為什麼這麼冷漠,他為什麼要推開她。
黑暗裡,低低的哭泣聲將他驚醒。
兮兮向來沉靜理智的腦子,很難得地出現了瞬間的空白。
果然便是韓珣!
為什麼自己的眼淚再也換不來他的溫柔。
屋檐上戰事一起,院子里烈風的侍衛和冷月的侍衛也戰在一起。
她瞅准了最合適的時機,那把劍穿過韓珣和烈風的攻勢,架在了他們交叉的寶劍上,分開了正在激戰的兩個人。
她的唇冰冰涼涼地貼在韓珣的唇上,令韓珣肅然一驚。
兮兮心頭一滯,才平靜下來的心湖又開始蕩漾。她懷疑他那雙凌厲的雙眸已經穿透了碧紗窗,看到了窗內的自己,想到這裏,臉上猛地一熱。
南松恭敬地點頭道:「屬下一路跟蹤而去,不敢離他們太近,具體住所不太清楚,但是大致位置是知道了,應該能找到。」
「容容,瑜哥哥不得不告訴你,在我心裏,其實是把你當作妹妹看待的,是朕糊塗,看不清自己的心啊!」韓珣說道,他的聲音清雅如水,但是卻說著最殘酷的事實。
「我從來不認為自己是君子,況且,左賢王也不見得是君子。」冷月不徐不疾地開口,那聲音冷淡漠然https://m•hetubook•com•com又平靜。
是嗎?他真的如他所說的是妄想嗎?
多麼可笑!
夜色凄迷,迎面的風裡夾雜著絲絲沁人的冷意,兮兮知道,那是殺意。
烈風睜開雙眸,慵懶悠閑地一笑,柔聲道:「我終於還了你一劍。」他伸出手,欲擦去兮兮臉頰上的淚水,可是兮兮的淚水不斷地湧出,不一會兒便弄濕了他的手。
烈風扭頭問兮兮,「你的功力可恢復了?」
第一次,她吻了他,可是他好似根本就不為所動,還推開了她。而此刻,他的眼裡,那迷茫的神色,是在回憶什麼?
葉從容強壓下心中的不舍和痛苦,清眸定定望著韓珣,扯出一抹笑意,「皇上!」
兮兮側耳傾聽,暗夜裡,有窸窸窣窣的聲音夾雜在夜風裡,若是不注意根本就聽不出來,烈風在院內比她要早一步聽到。
月華如水般傾瀉,葡萄架下的陰影里,一個挺拔的人影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夜色迷濛,被夜霧和月光籠罩的他,愈發朦朧,然,他那雙狹長的鷹眸,卻明亮至極,穿過層層夜霧,望向兮兮這裏。
此次就算是烈風勝了,他們也很難逃出去,除非烈風能夠生擒韓珣,可是兮兮知道以目前的形勢,那是不可能的。兩個人若是這樣一直繼續戰下去,不知何時才能分出勝負。
月華從窗子里一分分地透進來,映著一室的清幽渺然。
韓珣就這樣坐在龍椅上,眼前閃現著的一幕幕,令他體會到別離和擁有。有無窮無盡的空虛從心底深處蔓延而出。
兮兮舉頭望去,一個人影好似黑雲一般從樹上飄落下來。
「那怎麼行?」兮兮心中明白,此刻不應是烈風保護自己,反倒應該自己保護烈風,他畢竟是北朝的左賢王,若是不明不白死在南朝或者被南朝生擒,那將會造成怎樣大的後果,不想也知道。
他是皇上,他是朕,他得到了天下,可是卻失去了她。
兮兮和烈風在小巷裡奔走,他們很清楚,只要他們兩人安全了,餘下之人也不會激戰,會迅速撤離的。總算逃脫了韓珣的追捕,兩人心中同時一松。
整個小院的空氣忽然肅殺起來,仿若有無形的氣流在涌動。此刻韓珣和烈風兩個人之間的氣氛,縱然是傻子也能看出來,是一觸即發的。
兮兮只覺得自己的心在一下一下,極其緩慢地,沉重地跳動著,手心裏也緩緩滲出了汗水,這種煎熬比她親自決鬥還要緊張。她很想阻攔他們,可是她知道這一戰是不可避免的。
韓珣的話,令葉從容的擔心成為事實。
一幕一幕關於她的回憶,好似開了閘的洪水,不斷湧現出來。
兮兮大窘,正要發怒,烈風噓了一聲,「有人來了。」
「我不!」葉從容淚眼婆娑地說道。今夜的她尤其膽大,她不知道是從哪裡來的力量,驀然起身向前緊緊抱住了他。
兮兮宛若瘋魔了一般,不斷地搖晃著烈風,可是他還是沒有醒過來。
他們兩人平日都是很少用劍的,因為自有人保護他們。只是此刻兩人卻不約而同的亮出了寶劍。
韓珣抬頭一看,是他的侍衛南松。他對著韓珣跪拜后,起身道:「皇上,您所料不錯,那個黑衣人便是北朝的左賢王完顏烈風。」
一旦了解了自己的感情,他不能再錯下去了。
兩人緊握的手被韓珣看在眼裡,他沒有說話,神色卻是一片冰冷,深邃的眼中,有怒意一閃而逝。
韓珣搖了搖頭,抱起葉從容,在她耳畔輕聲道:「容容,如果你願意留在宮裡,朕會對你好的,如果你不願意,朕會還你另一個身份,再幫你找一個如意郎君。」說罷,令門外的宮女把她抬回了坤寧宮。
冷月冷聲說道:「不必客氣,自當奉陪!」
藉著殿內幽暗的燭火,韓珣終於看清,那個全身都在微微顫抖的女子,是葉從www.hetubook.com.com容,他的皇后。
是誰?
兩個人此時很客氣,很沉靜,很優閑。
「公子,您如今已經是皇上,保護龍體要緊呀,千萬不能去冒險!屬下去就可以了!」南松焦急地說道。
這些年,為了天下,他斷了情慾,他甚至不知什麼是愛,原以為對葉從容的喜歡和憐惜便是愛,可是他錯了。
就在這時,從四周房上跳下來無數個黑衣人,瞬間小小的院子顯得緊張起來,這時聽見有侍衛大聲喝道:「屋裡的人,還不出來受死。」
林子里,他劫持了她,她毫無畏懼地和他對決,面紗跌落的那一刻,清麗脫俗的那張臉,如同一盞燈,點亮了沉睡多年的心。
韓珣眸中劃過一絲不易覺察的失落,他正待縱身追上,迎面林應娘一把利劍阻住了他的去路。
攜手和他在雨中漫步的她,是那樣溫婉和雅緻。
兩人依舊不分勝負。
「你來我屋中做什麼?」想到他之前對自己的輕薄,兮兮心中猛跳,臉又不知不覺燒了起來。
東方已然發白,黎明就要到了,可是兮兮的心中卻一片黑暗,她緩緩立起來,定定直視著面前的黑衣人。
烈風怒叱一聲,不及細想,揉身撲上,便將兮兮推在一旁。
兮兮冷聲說道:「我憑什麼相信你?」
天地之間忽然暗了暗,大概是月兒鑽入了雲里。
兩人並肩走向院外,烈風的侍衛和靈兒也緊隨其後,從屋子裡走了出來。本來就小的院子,一下子容納了這麼多人,頓時顯得愈發狹小起來。
可是方才,方才她聽到了他喊的人不是她,他盼著的人也不是她,所以她忍不住哭了起來。
葉從容仰著頭,怔怔地望著韓珣,唇邊勾起一抹笑容,是那樣苦澀,那樣心酸。她看著他,眼中是止不住的淚水嘩嘩地流著。
他知道,她是雪山聖女,可是他要她,就想一個固執的孩子一樣,他不要失去她。
可以感到此人武功之高決不在她和烈風之下,應當不是韓珣的侍衛,兮兮實在想不出還有誰會截在這裏。
「兮兮……」他的聲音控制不住地顫抖著。
況且,看外面的陣勢,韓珣八成是發現了烈風的身份,若不是冒險救她,烈風怎能泄露自己的行蹤。
烈風點了點頭,方才和兮兮一起,意亂情迷,竟然忽略了身後有人跟蹤。這下子怕是糟了,他帶來的侍衛並不多,都是他的隨身侍衛,雖說個個武藝高強,可以以一當百,只是,他知道韓珣也不是吃素的,他是月神幫幫主,手下自是不乏能人。
微弱的燈光,清冷的月色,凝滯的空氣,緊張的氣氛,靜得連夜風也清晰可聞。
積雪覆蓋的草原,一襲青袍女扮男裝的她,一箭射中了他的左臂。
他竟不知情為何物!
「是的,我是要殺你,可是方才既然失手,我就不會再出手。如今只有我能救你們,陵州城處處封鎖,只怕你們就是脫逃,也出不了城,何況,他又受了傷,你們能躲到哪裡去?」黑衣人緩緩說道。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他竟然推開了她,可是他不後悔,因為他不能騙她。他的心裏的確只有兮兮,而對於容容,那憐惜之情大概只是兄妹之情吧,他親人太少了。
他久久沒有說話,小院里一片寂靜,只聽到夜風的低呼聲。良久,他終於開口,一字一頓,「你們以為今夜能全身而退嗎?」夜色里,兮兮清晰地看到韓珣那也曾經溫柔似水的臉,如今竟一丁點溫柔的痕迹都找不到,毫無笑意的他,顯得格外冷峻且漠然。兮兮本來還打算和他好好商量,看此情形,怕是要大打出手了。
兮兮能感到,如今站在她面前的才是真正的韓珣,兩種氣質交映在一起,他既是溫雅的也是冷酷的,清冷的面容上帶著一絲溫和的笑意。
兮兮點點頭,方才運氣,發現功力已經恢復了八成。
和*圖*書劫持?你說錯了吧,是我劫持了她還是你劫持了她,這個你比我更清楚吧!」話音才落,烈風便冷聲說道。
如今兮兮才明白,為何韓珣的臉是那樣白皙,大概是長期帶著面具,不見陽光的緣故吧。
兮兮從宮中逃出后,怕林應娘擔心,烈風便派了羅哈到相府報信,想來是林姑姑不放心兮兮,帶人前來接應,卻來的正是時候。
只覺得一股澎湃的內力順著相擊的兩把劍,襲到兮兮身上,兮兮呼吸一滯,有如在驚濤駭浪中沉浮。本來兮兮的內力就還不曾全部恢復,如今碰到這內力強勁之人,禁不住這澎湃的攻勢,手中寶劍脫落。
韓珣坐回到龍椅上,一顆心在靜夜裡久久不能平復。
冷月眸中寒光一閃,其實自從獲悉兮兮和葉從容見面后,他便知兮兮定是猜出了他的真實身份。但他還是不敢面對她,所以才又帶了面具。如今既然被說破,韓珣抬手慢慢摘下了面具。
兮兮點點頭,「你們小心些。」言罷,雙足輕輕一點,如同一片葉子,飄向正在激戰的烈風和韓珣。
「臣妾知道,你盼著的人不是我!是她是不是?可是她走了,永遠不會回來了!」葉從容面色蒼白地說道。
他的手不著痕迹地握住了兮兮的手,他的手很溫暖,手掌間除了熱度,更有全然的安全感。
在自己吻了他之後,他在想著另一個人。
烈風毫不客氣地揚聲說道:「冷月,何必如此鬼鬼祟祟地不敢見人,這可不是君子所為啊!」
「誰?」兮兮低呼一聲,從榻上縱起身來。
韓珣面無表情地看著她,良久,淡淡說道:「容容,你回寢宮歇息吧,夜深了!」
忽然,兩人同時動了起來。
兮兮發現,這個風姿俊挺,貴氣逼人的男子好似有些不同了,他的目光緊緊盯著她,臉上是毫不掩飾的情意。
「怎麼你們的主子沒有親自來么?」烈風掃視了一眼,冷聲說道,清冷的聲音里滿是霸氣。
那人的劍卻攻勢不減,直刺兮兮前胸。
如今才知道不是。
黑衣人原本寒意凜冽的雙眸好似遭受了極大的打擊,他連退兩步,才穩住了步子。這反常的動作令兮兮有些意外,足尖一旋,縱身飄起,手中佩劍刺向黑衣人。
兮兮一怔,自然想不到韓珣會說出這樣的話,一時之間有些怔愣。
她不甘地看著韓珣,無聲地哭泣著,身子緩緩地滑了下去,她害怕的,終於應驗了。
兮兮禁不住後退,縱然是早就知道了韓珣便是冷月,當真正面對這一幕時,她還是忍不住心悸。
竟是武威將軍葉啟風。
兩人鬥了很久,久到月兒落下,久到夜霧愈發濃郁,久到兮兮的手心裏的汗水都已經變涼了。
「救我?你不是要殺我嗎?」兮兮冷聲說道。
那些侍衛大概也沒想到屋裡出來的是這樣一個霸氣十足的男子,一時間有些意外,那些黑衣侍衛左右分開,一個白衣面具人便出現在面前。
兮兮回身,繼續躺在床榻上。窗子猛地被打開,一陣涼風灌了進來,一個人影輕飄飄落在室內。
一白一黑兩條人影同時躍起,嘡啷一聲,寶劍擊在一起,濺起劍花點點,震得周圍人不由自主向後退去。
肅州城樓上,血衣斑駁的她,在暗夜裡頑強地挺著。讓隱在暗處的他,不自禁想到了自己中毒的那晚,他也是這樣熬著的。但最後,他還是狠下了心,將箭射向了她。他忘不了,在最後一刻,箭被烈風阻住,那時他心中的感覺,不是挫敗,而是驀然一松。那時,他便知道,他不舍的她死。
夜涼如水,清輝滿地。
月光清輝,灑在她單薄的衣衫上,她靜靜立在那裡,清澈的眸子在月光下透出一絲亮晶晶的迷濛的光芒,那是倔強疏離的光芒。
他的手極其輕微地推開了她。
韓珣一驚,從椅子上霍地站了起來,「你所言可是屬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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