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戒風流

作者:周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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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高山流水仗君劍

第三十二章 高山流水仗君劍

令狐團圓給了他一個手肘,起身而走。她答應他今日如此扮相,只因他允諾事後安排她與潘微之見上一面。聽到西日玄浩在她背後壓抑的笑聲,令狐團圓實在忍不住,又轉回身,往他臉上一蹭。那惡人卻沒有半分惱怒,還盯著她笑,他的眼睛那般閃亮,她不禁心中一個咯噔,忙不迭地跑了。
「過來!」
「你以為我喜歡管你死活?」令狐團圓汗流浹背地被按到了席上,「打今兒起,你就得穿這麼多。」
「想什麼呢?」
「多謝先生了。」
蘇信眉梢的小紅痣跳了跳。早知如此,他就不該招惹她,這小女子太厲害了,當然西日玄浩更厲害,他敢帶她走嗎?西日玄浩回來不殺了他!
「我說,潘微之潘行醫己經走了,他和你的侍衛前幾日就離開了礎海。」蘇信凝視著她的臉道,「你打算何去何從呢?」
「我想玩!」
田胖子如遇知音,拉過他的手感動地道:「蘇大人,你現在知曉我為何難做了吧?這倆主子,胖子我已經是第二回伺候了!」
那拳頭擦著她的臉頰,洞穿了車廂木壁,西日玄浩含恨地道:「你才清了毒,可距離你能滾蛋,還有十萬八千里!」
西日玄浩強忍住揍扁她的衝動,帶著她往回走。
蘇通道:「這事也急不來,目前棘手的是應族長的事兒。我在來的路上順道去查了下,下的毒很普通,從毒藥源頭是找不出線索的。你不要這樣看我,不是我乾的。雖然應老爺子一死,好像我得利最大,整個杲北都歸我了,但是我要真那麼蠢,早在十年前就幹了,還用等到今日?陛下是不喜歡一家獨大的,唇亡齒寒我想想就惶恐,別說應三德那孬種要投靠梁王,連我都想抱梁王的粗腿。」
「你有什麼用?」
「那你還不快去辦!」西日玄浩瞪了他一眼。
「做什麼?」她雙手抵著他的胸膛問道。
「我問你是怎麼進來的?」
「南越望舒。」
令狐團圓摸了摸額頭,有點恍惚。西日玄浩對她,越來越親昵和隨意,這讓她幾乎產生錯覺,好像無缺就在身邊,無微不至地照顧著她,但西日玄浩到底不是無缺,無缺不會戳她腦門。
西日玄浩顯然不滿她的態度,俯身貼著她的臉問:「如果不是算漏了自己的身子骨,這會兒你已經滾到繕滑了吧?」
周坤慚愧得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
「殿下,你看那行……鄉下土醫不在了,胡美人的身子又孱弱,要不要去鴻賢請位醫師來營地?」田胖子問。
令狐團圓把頭一撇,一副豁出去死就死了的樣子。
此外,西日玄浩使命在身,每日忙於熟悉礎海事務,沿路到手的文書亦漸漸堆積于車內。令狐團圓休養了一日後就能起身,可她每每探頭看他的文書,都他無情地推了回去。幾次被推開,令狐團圓失去了興緻,只得盤腿打坐,在頭腦里溫故以往所學。
周坤沉聲道:「事分輕重緩急,眼下先由他做主,只要不是太過分的軍令,我等都從了他。」
令狐團圓雙眼失焦,只是一個勁兒地點頭。
西日玄浩丹鳳眼一斜她,漫不經心地道:「你懂什麼?他是有幾分本事的人,所以就得這樣用!」
「看你剛才滾的樣子,身子該是好了不少。」他在她耳畔繾綣,「今兒得和我滾一窩了。」
聽他這麼說,西日玄浩明白,關於令狐團圓的事兒,胖子是不會捅出去的,至少在礎海之事了結前,胖子不會說。思忖一二,西日玄浩道:「時下礎海正值用人之際,你能文擅武,少不得出力的機會。」
「什麼人玩什麼鳥,沒想到郡主也是個臭脾氣!」蘇信搖頭道,「這倆主子,你怎麼伺候得好?」
西曰玄浩拉他出了營帳,這才發現蘇信規矩地束手一旁,「參見殿下。」
令狐團圓猛地轉過身,抓住西日玄浩的衣襟,「你說什麼?」
「我連夜就寫,明兒一早遣人送往盛京。」
西日玄浩冷漠的臉上忽然浮起一絲笑意,言語也柔和了幾分,「你且忍耐幾日,等這兒的事穩妥了,我們再好好折騰。」
令狐團圓又笑了笑,他的神色如此冰涼,車廂內卻熾熱如夏;他敞著衣襟,而她卻被包在層層疊疊的被子里;他嘴上說著狠話,卻不會真對潘微之下手。
西日玄浩面色鐵青地再次回到營帳,他探手想揭榻上人的被子,手卻懸空了許久。那人從來都是睡相不佳,忽地一翻身,竟從被子中踢出一隻腳來,西日玄浩就盯著纖細的腳踝發獃,這小女人欠收拾,不懂規矩得一塌糊塗。可他一撫她的腿,她又立刻縮了回去,看被子的形狀,又蜷縮成一團了。
聽他再次叫她回去,令狐團圓不由急了,「你都沒叫我見著一面,就這樣打發我回去?你轉過身,看著我說話!」
令狐團圓低頭,額頭抵到了他的胸口,他卻拉開她,硬聲道:「你既然選擇了從我,就是我的人。你懂嗎?令狐團圓,你是女人,不是男人,不能三妻四妾左擁右抱!你到底明不明白?你是個女人,一個女人!」
田胖子古怪地道:「那你在尕蘇唱的又是什麼戲?」
「微之……對不起,本來說好和你一起走的。」
「來人,賞!」
「就這樣不想看著我?你已經好幾天不給我看了!馬車裡那個主動投懷送抱、色膽包天的渾球去哪兒了?」
令狐團圓淚眼婆娑,只見綠油油的光晃動著,卻看不清是何物件。蘇信另一隻手摸著她的頭,輕聲道:「你累了,你在兩個男人之間周旋是很累的;你累了,你習武那麼多年是很累的;你累了,音武的秘密不該由你一個人擔負。」
田胖子皮笑肉不笑地道:「他不賞我幾鞭,我已經謝天謝地了。」
可他以為她不懂,她偏偏又懂了,只聞她低語道:「那一日,我在你的王府問王氏,花爽和花野,她心裏到底放了誰?她說,她都放了……你問得不錯,我該早些明白的。」
西日玄浩笑出了聲,把她拉起來,強硬地抬起她的下巴,見她還躲閃,便順勢抱緊了她,「這些天我忙於政事,沒有時間陪你,等過一陣我把這裏的事都忙完了,我帶你去繕滑。你不是想去那裡嗎?那裡可是我西日皇族的聖地,等閑人是進不去的,我帶你和*圖*書風風光光地去。」
周坤思慮再三,又在營前徘徊至夜,到底求見了梁王。可肚中打好的腹稿全然無用,只因他一看到梁王營帳,立刻就火了。
「這麼些天不讓你見他,其實是他不想見你,他的眼睛可能會瞎。」
蘇信湊她更近,徐徐地道:「許多事連我這個外人都能猜測到一二,而你這個當事人卻只會往他的傷口上撒鹽。那麼好的醫師陪著你風風雨雨,圖的是什麼?」見令狐團圓失魂落魄,蘇信長嘆一聲,從懷中取出一物,「你看看這是什麼?」
周坤拾起閱后稱是。
「那惡人,睚眥必報,還記恨著上次我噁心他。」在廣袤的岳樺林前,令狐團圓數落著西日玄浩的不是,潘微之卻背對著她,一語不發。
周坤沒有領悟到那層意思,有人卻聞弦知意。騰飛海離開周坤營帳后,悄悄去見了梁王。
蘇信笑了一笑,「梁王率部前往赤水灣,不到天明是回不來的,而我見到是你,確實有不少話要與你說。你或許不清楚,梁王殿下為你擔了多大的風險。他為什麼要把你藏起來?那是你自打離開盛京,就成了陛下和七月共同追緝的人物了!雖然沒擺到明面上,但我保證,只要你一露臉,大內的隱衛就會很快出現。我與陛下或楚將軍他們想的不同,我倒認為,你並不會音武,可你寧可大開殺戒也要攬上這事,我想你是為了你那兄長吧?笛仙葉疊最後且唯一的後世傳人了,如果這世上真有音武,恐怕只有你兄長才會。對了,你們其實並不是兄妹,你們可沒有血緣關係的。」
她卻笑了,他以惡毒的言辭來激勵她,永不放棄。
「你說的是這個嗎?」西日玄浩兩指捏住一本奏摺,丟到了他面前。
「是、是。」田胖子樂得溜之大吉。
兩人對嘆。
蘇信搖晃著手中催眠的綠寶石墜子,仔細端詳她,要叫她完全放下戒心還挺費勁,不過總算成功了,現在無論他問什麼,她都會如實交代。
蘇信見西日玄浩又看自己,連忙找借口也溜了。
令狐團圓若有所悟地點點頭,西日玄浩卻戳她的腦門,「女人別管政事!」
「你出生的那一年望舒可曾下雪?」
西日玄浩還不打算放田胖子走人,繼續敲打他道:「你跟我終究是要回盛京的,但他們不同,他們生於斯長於斯,我不想等我們走後,他們又繼續庸碌無能,這個事就落到你肩上了!」
蘇信走近她,彎下腰看著她,開始誅心的話語,「你要一個死心塌地跟隨你的男人,眼睜睜看著你轉投他人懷抱嗎?就算是胸懷再寬廣的君子也斷然做不到。他的眼睛為何會不好?那是他近年來夜以繼日地研讀醫書。他又為何要苦學醫術呢?那是他擔心一個女子總是受傷。即便他身在尕蘇,仍然孜孜不倦地求醫問道,就算他的視力日漸模糊,也不叫身邊的人知曉。當你在梁王的懷抱時,可曾想過他?可曾知曉他痛徹心扉還要強顏歡笑?」
「別踢了,會踢死人的!」令狐團圓摸著被踢疼的腿部,嘟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腳重,把閬夕殿都踢壞了!」
蘇信徑自坐到西日玄浩的座位上,笑道:「最近礎海軍中流傳著兩種傳聞,傳言梁王殿下破例帶了愛妾胡美人行走軍營,有人說胡美人國色天香,也有人說胡美人醜陋不堪,可我傾向於相信前一種說法。堂堂大杲王爺,如何會寵幸一個醜女?接風宴露相時那麼難看,我原想必定是美艷驚人,所以殿下不得不把你藏起來,不承想竟是你這個熟人。要說你不是美人,未免有點委屈你了,可距離我想象中的絕色尤物,你還是差得遠了!你說我如何能不失望呢?」
令狐團圓抹去臉上的淚痕,從手指縫中看他。此時,別說一個蘇信,就連普通的侍衛她都打不過,天音劍又擱在榻上,與她相距甚遠。
西曰玄浩兩手攏在袖中,袖中藏著手爐,在呵欠連聲中,坐看平鎮代替他完成了所有交接工作。
一隻肥胖的手堵住了他的嘴,「少安毋躁,吃完接風宴再說!」
「千算萬算,你算漏了你自己。」這是西日玄浩在她醒后說的第一句話,他握住她尖削的下巴,不知是在嘆惋還是在責罵,「現今你這身子骨,廢得一塌糊塗。」
令狐團圓抬頭,西日玄浩看著那雙桂圓般的烏黑眼眸和仿似生氣嘟起的小嘴,忽然明白了過來,渾球根本就不懂。她不是一個女人,她是一位少女,是一隻被拔了爪子的老虎,而老虎不管是公的、母的還是老的、小的,都野性難馴。
「白痴女人!」
令狐團圓稱是。
直到筋疲力盡,令狐團圓才軟軟地靠在榻旁。西日玄浩翩然走到她的身前,抄手將她抱到榻上,天音劍落到了地上,她喘息著低聲道:「謝謝!」
老醫師走後,西日玄浩挨近她,卻被天音劍頂住了胸膛。西日玄浩一指撥開劍尖,劍在半空中挽了個劍花,又頂住了他。
令狐團圓的指頭陷入他的衣袍里,難得西日玄浩如此溫柔,卻叫她心緒更亂。
潘微之無動於衷,令狐團圓上前拉他的衣袖,卻不防被人拉后,原來是藏匿在樹上的四月跳下來拉住了她。
「我……我怎麼了?」
周坤一窒,憋氣道:「以前只聽說梁王跋扈,卻不知,竟是如此無……」
蘇信喊完,就被令狐團圓丟出了營帳,田胖子哭笑不得地接住了他,「你說你來做什麼?」
「經此二事,哪些將士可用,哪些不可用,他都清楚了,可也犯不著耍著我玩啊?真是的,這人太可惡了!」令狐團圓數落了半天,戛然而止。這麼多日子不見潘微之,見了后她卻一直說著西曰玄浩,可她又能說什麼呢?
「我有些弄不懂了,我都被你折騰成這樣子了,你好像還不滿意。」
西日玄浩薄唇微微上翅,道:「挨近點瞧,你穿男裝的模樣真丑!」
「可他是主將,我們都得聽他的。周大哥,你說這該如何是好?」
西日玄浩回到營地后,立刻著手調動礎海關一干軍士的職務,他沒有時間再玩下去,更不想再見到騰飛海獻媚的面孔。當騰飛海人頭落地的時候,周坤才知曉,梁王並非他原先以為的那樣。然而他已向雍和-圖-書帝參劾梁王淫逸荒誕,奏表正在送往盛京的路上,周坤不禁著急,再次求見了梁王。
西日玄浩的胸膛微微起伏著,他要制住她輕而易舉,可他樂意享用她這份青澀的親熱。然而渾球終究是個渾球,親到半途,她竟戛然而止,極其認真地說:「現在我穿著男裝,兩個男子滾作一團不好吧?」
西日玄浩放開了她的唇,她看著他的手握成拳頭,好大的一顆拳頭。拳頭當然不會砸向她,也不是嚇唬她,而是在表示他的憤怒。
「我的意思是,那奏表……」
令狐團圓呆了呆,而後笑了笑。她身邊的男人,從來都沒有一個是愚笨的,她許他那般輕易,自然是想事後拔腿就溜了。
「當然是堂堂正正從門口進來的呀!」蘇信好笑道,「別因為我騙過你,就把我看做仇人似的。其實我想說,我是個好人呀!」
「你……」西日玄浩蹙眉,「你不就是尕蘇那個胡鬧的傢伙嗎?」
令狐團圓忽然目光清澈,張口就罵:「我呸,這麼簡單的事你都不知道?音武就是彈彈琴、殺殺人,練起來很簡單,買張琴天天彈。使起來更簡單,彈著彈著就彈出來了。」蘇信面色難看,「你竟然消遣我!」
周坤緊鎖眉頭,眾人紛紛私語。即便梁王再不通人情世故,也不該不打一聲招呼,何況他還是初來乍到,此其一。其二卻沒有人敢直言,那被子里分明裹著個女子,依照大杲律,軍營重地女眷一概拒之,哪怕是將軍夫人也只能居於民營,難道梁王真的不懂一點律法?
令狐團圓甩下帳簾,不看那張胖臉。
令狐團圓聽著他毫無起伏的言語,心緒開始上下波動。她不吭聲,他卻綿綿道來,「他把你妝成那樣,其實是要把你藏住,不想叫任何人看清你的模樣。他先前不讓我見你,是生怕你見了我又動逃跑的念頭,而你現在身子好了些,這就見著了我。你不用為我擔心,這兒除了日頭大了點,沒什麼不好的。」
令狐團圓不知是昏了頭還是清醒著,居然配合了一句,「諸位大人好,我叫胡美人。」
蘇信苦笑,「我意圖催眠你騙取音武,怎麼反倒不算太壞了?」
令狐團圓跌坐在床榻上,她怎麼也沒想到,潘微之和四月竟棄她而去。
蘇信委屈地道:「你以為我想來?還不是你辦事不力,陛下要我來護著點梁王。」
「田大人!田守正田大人!」
「你還有什麼手段?」
老醫師捋捋長須,卻問:「姑娘先前可是中過劇毒?」
西日玄浩又是一按,他要她開口,只差沒掰她的嘴了。
「給我穿上!」周坤沒有聽到西日玄浩的話,實際上樑王並不是在脫人衣服,而是在逼人穿衣服。
田胖子擦擦汗,梁王真是太難伺候了。
西日玄浩立時後退,擲地有聲的一字,「不!」
一身銀白裘衣錦袍的令狐團圓,高聳的衣領托著一張肥白的臉。那不是一般的白,是比之前她自己刷得掉粉更厲害的白,因為這次不僅掉粉,而且足夠她掉整整一天,比刷牆壁還厚,足足把她的臉塗厚了半寸。可是西日玄浩還嫌埋汰她不夠,塗完了臉后,又用墨汁給她畫了兩個大大的黑眼圈。
「毒可是深入骨髄、淤塞難清?」
聞言,令狐團圓心頭一動,手就環了上去、腦袋湊了上去,西日玄浩不假思索,將頭埋進她的頸窩。渾球身上不確定、不安分的因素太多,哪怕她就在他的懷裡,他仍然覺得她離他有段距離。
西日玄浩摟著她的手加重了力道,「就這樣去。」
「在下那蘇蘇信,殿下來到那蘇的那一日錯過真是遺憾,殿下來到尕蘇的那一夜邂逅真是有趣。」
「那你說與我聽,音武是什麼?音武是怎麼練、怎麼使的?」
梨迦穆的冰冷教誨猶在耳畔,「你是個女子,但凡能練就絕世武功的女子,都必須擁有一顆堅強無比的心。因為這是個男人的世界,一個男子獲取成功尚且艱難,何況你是個女子。」
西日玄浩凝視著她,她彷彿承受不住他的目光,又想溜走,無奈被他捉得牢牢的,「如果你再露出這樣的表情,我就殺了潘微之。」
「但是我擔心,梁王是陛下最寵愛的皇子,這事恐怕不妥吧?」
「殿下。」這關鍵時刻,顧侍衛的聲音在帳外響起。
「你想讓我如何?」她垂下眼瞼。
她得到的回答是更用力的一戳。
西日玄浩終於忍不住掐住她的下巴,強迫她面對著他,「你就這麼不想看著我?」
令狐團圓的態度更加恭順,又稱是。
「田守正!」田胖子聽到營帳里蘇信的呼喚,還沒邁進,又聽到后一句,「快來抓女淫賊!」
令狐團圓並不理會一旁的男人,恭敬地請教老醫師,「敢問先生,我這一身武藝,何時才能恢復?」
快到營地前,西日玄浩忽然抱起了她,將她的腦袋按到了懷裡。令狐團圓貼著他的胸口,想到了潘微之所言——他要把她藏住,不想叫任何人看清她的模樣……令狐團圓不禁心悸起來。
令狐團圓拍拍手道:「正因為你都用的手段。羅玄門有更歹毒的刑禁術、搜魂術,而你對我用的只是催眠。」
「告訴我,你何地出生?」
「由不得你了。」西日玄浩有種很想先把這個渾球痛扁一頓的衝動,讓她學乖、放聰明了再好好調|教,可他又情知眼下渾球打不得,一打估計就要癟掉了。
她下意識地湊近他,又立刻覺察到了不妥,她何時如此聽他話了?然而她想抗拒時已遲,西日玄浩一伸手就勾住了她的腰。
此話一出,眾將面面相覷,騰飛海卻出列贊同,「殿下所言極是,我們正該辦個接風宴,好為殿下一洗風塵。殿下從盛京趕到礎海,千里迢迢……」
令狐團圓莫名地望了望午後的天空,確實比起盛京的日頭毒了幾分。
「難為你被他作弄一番才見著我,現在已然見過了,那就回去吧!」
「老朽雖不知姑娘如何清的毒,但想必手法神奇,恐怕有些偏門吧?」西日玄浩見不得渾球的樣子,恨恨地道:「本王就知道,他太過年輕,醫術還稚嫩著!」
令狐團圓不禁潸然落淚。
「老醫師才說過,你不能勞累!」西日玄浩道。
令狐團圓忙不迭地蜷身,退後m.hetubook.com.com三尺。但是逃得了他的懷抱,卻逃不了他的目光,「滾的樣子還不錯,呵呵!」
西日玄浩怒道:「疑似敵情?有就有,沒有就沒有!礎海的探子幹什麼吃的?」
蘇信甩開他的肥手道:「與你實話說吧,即便你我不說,也早有人通報上去了,明遠郡主就在梁王身邊,所以我借你的名義上呈皇庭了。」
她連忙搖頭。
西日玄浩將她放在了榻上,她起身卻被他立即按倒,她掙扎的後果是雙腕被扣、雙腳被壓。
周坤等人斜眼瞅著騰飛海,後者只作不知。
「我沒辦法,他蘇信要去的地方,天下沒幾人能攔!」
「周大人有何見教?」田胖子不得不留步。
令狐團圓被他牽著手,走著走著忽然意識到,他們之間與往昔真的不同了。可是沒過多久,她再次擔憂起潘微之來。
倒是田胖子賠笑道:「諸位大人切莫介意,殿下行事不能以常人論。」
田胖子正色道:「我知道了,蘇大人是為我好,郡主關係著陛下志在必得的音武,郡主又未必肯交付殿下。」
令狐團圓不答他的話,卻道:「這世上好人太少,而壞人太多。不過我現在倒信了幾分,你還不算太壞。」
田胖子小聲地問:「你是說潘微之真的懂迷毒?」
令狐團圓步步逼近,他步步後退,直到退無可退。
田胖子小心翼翼地問平鎮:「他們怎麼老打架?」
她拒絕的話語被他吞噬,強橫、不容抗拒的吻長驅直入,瞬間眩暈了她,玩火自焚般滾燙並激蕩著,令她無法自拔地沉溺其中。明知他手段髙超,明知她不該深陷其中,但她渾身酥軟乏力,只覺得身子似乎飄了起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期待由心底萌生。待她定神清醒,整個人已被他託了起來,他正一邊親吻著她一邊向床榻邁去。她緊張到了極點,此刻和在哲娜羅紗的那一次截然不同,那一次,她是放開了所有、拋下了一切,只為和潘微之約好的離去。那時候她以為離開后,再也不會遇到他了,不是不想,而是不能再碰到他。對她而言,西日玄浩如同世上最艷美的毒花,叫人明知它毒可致命還會情不自禁地採摘。
「這就完了?也沒個接風宴什麼的?」
營帳外守候的顧侍衛及眾人,又聽到了裡頭的打鬥聲。
「什麼事?」西日玄浩起身,離開了令狐團圓。
應三德當場噴了出來,很快,眾人或借故告退,或悄悄離場,總之走了個一乾二淨。
令狐團圓定了定神,她要水其實要的是片刻時間,好叫自己想想清楚,可這片刻過去了,她的思緒依然紛亂如麻。
「是父皇派你來傳口諭的?」西日玄浩打斷了他的話。
令狐團圓發完了脾氣,在帳里輾轉難眠。潘微之為何會帶上四月離去?蘇信所言難道都是實情?最後她乾脆起身,拾起榻邊的天音劍,就在帳里舞了起來。
周坤不得不火,帳里多設了三倍的火爐、多燒了十倍的木炭。主營帳固然可以多設火爐,但梁王太過分了,難道以為這兒是盛京皇宮不成?而更過分的是梁王衣裳不整,正在扯一個年輕女子的衣袍。
「就這麼著了!平鎮你去準備,弄得氣派點!」西日玄浩打斷了他的話。
西日玄浩鎖緊眉頭,赤水灣下游是礎海最富饒的城鎮鴻賢,鴻賢鎮不僅是提供軍需配給的要地,更關係著礎海幾十萬百姓的民生和安危。
周坤瞪著他。
周坤第一個低下頭去,以袖掩面;騰飛海傻了一會兒,勉強想笑卻笑不出來;田胖子肉笑皮不笑地,非常痛苦的模樣;眾人中,只有應三德肆無忌憚地捧腹大笑,他近期一直哀傷于祖父之死,可見到令狐團圓的模樣,由不得他不笑。
蘇信感覺好笑起來,「難道要我辣手摧花不成?郡主果然與眾不同,連想法都和常人不一樣。」這回換令狐團圓之湊近他了,他卻驚得後退,「郡主你想做什麼?」
西日玄浩冷冷地道:「你就是個缺心少肺的,半年時間都沒發現他的眼睛越來越不行了。而他就是個瞎了眼的,竟然離開家族,拋下一切跟你亡命天涯。你個渾球,拐走了他,又騙住了我,可我清楚,你心裏還有個人……你到底是個怎樣的禍害?」
「滾!都給我滾遠點!」
「那你知道迷毒和音武嗎?」
令狐團圓以手掩面,再也受不了他的笑容。
西日玄浩走後,令狐團圓一骨碌爬起來,在營帳里團團轉。出去是不指望了,她已然好些天被軟禁在此,但是出去還是要期待的,她自己出不去,四月卻能趁西日玄浩等人不在帶她離開。
暫且不提令狐團圓裝死,那邊周坤回到營地后,立即召集部屬商議,「如今梁王昏庸無道,礎海抗敵之事還是得靠我們自己。」
滿心以為梁王會對他示好的田胖子,被當頭潑了盆冷水,只好賠笑道:「下官也是權宜之策,周大人所奏不實,送呈上去,對大家都無益處。什麼該交代,什麼不該交代,下官還是知道的。」
西日玄浩走了過來,他身體的陰影覆蓋住整個她。俯視了她一會兒,見她依舊沒有起身的意思,便用腳尖踢踢她,「敢做不敢當了?」沒有反應,他又踢重了些。
蘇信笑了,「真是個聽話的孩子。」前面兩問只為第三問,她果真知曉音武。
西日玄浩率眾軍士,阻擊了赤水灣敵襲,破曉后才回到營地,他回來的頭一樁事,就是找渾球晦氣,可當他看到抱劍而眠的少女時卻遲疑了。
她抬頭,對上那雙似笑非笑的丹鳳眼,又連忙低頭。他本就生得好看,可當他眸光璀燦地盯著她時,以前她會很不爭氣地緊張,現在卻是渾身不舒服。
他的惡毒言辭,她也壓根兒不理會,只是一味地砍他、劈他、刺他、捅他。那俊美陰鬱的面色、高大挺拔的身影,被出鞘的天音劍的劍光粉碎,可令人討厭的是,切割破碎的瞬間,殘留的影像另有一種決絕的美。她由此清楚,那是不可能磨滅、更無法拋棄的,他早在她的心底投了毒。
蘇信點頭,「只怕他這一走,以後翻天覆地地不消停了。」
令狐團圓如何會信這滿嘴胡言的傢伙,她掀起帳簾大喊:「來人吶,抓淫賊!」但她看見了守在門口一臉無奈的田胖子和_圖_書
「哦……」
田胖子與西日玄浩談完礎海人事,幾乎是軟著腿走出營帳的。
眾人散了后,周坤找到了田胖子。
「我不知道。」
「夠了,你說夠了,我也聽夠了,你走吧!」不知何故,令狐團圓對蘇信缺乏耐心。
「你怎麼進來的?」
西日玄浩一邊隔著被子戳令狐團圓的額頭,一邊不耐煩地道:「周坤算什麼東西?我父皇也從不叫我失望的!你報得好,下去找平鎮領賞吧!」
令狐團圓這一昏迷就是整整三天三夜,她醒來后,依然身在馬車中,依然身在西日玄浩的懷抱中,但有些事兒已然不同於往昔。
蘇信正色道:「我很快就走,但你可知潘微之已經走了嗎?」「你說什麼?」這下令狐團圓急了。
當令狐團圓醒來的時候,懷中的天音劍已經落到榻下,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活色生香的大男人。她抱著他、緊貼著他,一條腿擱在他的腿上,而他就由她那樣黏著。這一刻,她不得不動容,沉靜的西日玄浩冷峻至極,面部線條的陰柔和男子氣概的陽剛完美地揉合於一體,她情不自禁地伸手想撫摸他的臉龐,手卻遲遲不敢觸及。
西日玄浩卻轉面望著營帳,蘇信不解,平鎮和顧侍衛卻明白,這是殿下在怨恨。他怨恨營帳里的人,只要和她在一起,就多半晦氣。
「嘖嘖嘖,敢情胡美人就是你呀!真令本城主大失所望!」
「迷毒我不知道,音武我知道。」
可是到了中午,田胖子也瞪了眼。不止他,幾乎所有人都瞪了眼。接風宴並沒有周坤擔憂的那般奢華,但是他們看到了一個女人,梁王先前所言的氣派,大約都氣派到了這個女人的身上。
令狐團圓忍住不快,問道:「你究竟想說什麼?」
令狐團圓看了看四月又看了看潘微之,所有的質疑都卡在了喉嚨處,最後只得掉頭而跑。她跑了一段路,頭抵著一棵樹沉靜下來。她是對不住潘微之的,潘微之卻有一百個、一千個理由生她的氣。按照她原來的打算,她是想和潘微之一起再次遠走高飛的,雖然那樣又對不住西日玄浩,但她再也不想摻和有關西日皇族的人和事了。令狐團圓在樹下糾結著,她不認為她做錯了,但她也沒有做對。
西日玄浩眉梢一挑,一個翻身將她反壓在身下,一把抄住她的雙手按過頭頂,「還想玩嗎?」他咬牙問。
「好的、好的。」蘇信似乎很有耐心,竟然叫門外的田胖子伺候茶點,等吃過了茶和糕點,他才慢慢地道,「我竟不知大名鼎鼎的明遠郡主,居然在我的眼皮子底下過了半年的小日子。你們走後,我通過多方渠道了解了前因後果,你的事兒很嚴重,你能活著跑出盛京已屬不易,可你兜了一圈,又與西日皇族摻和到一塊了。《天一訣》本就是西日皇族之物,這又怪不得你,只能說這是你的命。」
西日玄浩的斥責緊接而來,「你懂嗎?令狐團圓,你是女人,不是男人,不能三妻四妾左擁右抱!你到底明不明白,你是個女人,一個女人!」
「你派人看緊她,我們走!」
「殿下!這裡是礎海軍營,並非殿下的王府!」
聞言,令狐團圓一頭栽倒在席上。西日玄浩忍不住探手過去,在她腦門上一戳,「你就裝吧!」
「你這嘴從來不會說好話,心口不一的。其實你想贊我貌美如花,就是身穿男裝都好看對不?」說完她自己都覺得很臭屁。
「水……」
西日玄浩沒有再逼她開口,只是前往礎海的一路上,他也沒再搭理她。他自己不與她說話,也不準任何人與她說話,更別說讓她見到潘微之等人。令狐團圓的病情那日潘微之說得很通透,她的身子耗損太甚,已然不是針葯能解決的了,她需要長時間靜養,而要完全恢復武功,就只有得到完整的《天一訣》。
令狐團圓的態度堅決,「你陪我不?」
下頜被他掐得生疼,她只是支吾了一聲,他便當即鬆手。她眨著眼睛,眨來眨去卻說不出一個字,西日玄浩顯然很生氣,可她卻沒辦法違逆自己的心。
接下來幾日,令狐團圓的身子又開始不好,田胖子從鴻賢鎮請來的老醫師便派上了用場。
令狐團圓嘆了口氣道:「我已經很配合了,不要再折騰我了。」她自然明白他的用意,若以正常方式入主礎海軍營,不知何時才能知人善用。
「我能見微之了嗎?」令狐團圓嫌臉上的粉掉到了菜里,把面前的一個碟子推遠了。
「打住!不要說了!」令狐團員蹲了下來,抱住自己的雙膝,恨不能把腦袋埋到地下。
這一日,她正迷迷糊糊地想著,倘若以劍喻人,納蘭就是細水——絕世的女劍,那西日玄浩會是玄冥嗎?她不知道為何會把西日玄浩與玄冥想到一塊了,梁王可沒有一點中正之氣,大氣倒勉強有點,不過那該叫霸道吧?就這麼想著,她突然被他一把抓起,裹進了被子里。
「是。」
西日玄浩打發周坤走後,又叫來了田胖子,「偷盜官員上呈皇庭的奏摺,田胖子,你膽子也夠肥的!」
「別說廢話,有什麼話就直說,說完就走人!」
「帶我走!」令狐團圓幾乎貼著他壓低聲音道。吃准他不敢傷她,她就越發大胆。
蘇通道:「那不是為了潘微之嗎?我當時還真沒想到,和我對手的竟是這麼多能耐人,難怪我失手了。一個梁王殿下我已經吃不消了,何況還有一個明遠郡主,外加一個太醫院行醫。」他先前要拿下令狐團圓,簡直易如反掌,可他不敢動她,正是忌憚著西日玄浩。
「沒了。」蘇信收了墜子,沉聲問,「你怎麼這麼快就醒了?」
田胖子走後,西日玄浩身後蹦出一個侍衛,正是喬裝的令狐團圓,「你還真記仇!」
「諸位大人,咳……」平鎮留下圓場,也不知該如何開口。
平鎮白了他一眼,「你懂什麼?這說明殿下精神很好,美人精神也好。」
梁王車馬勞頓地休息了一夜后,次日上午,正式接手了礎海關。
不知過了多久,令狐團圓悄悄地想要離開他,她才一動,他就翻身一下攬住了她,「想也別想……離開我!」
但是他卻道:「好吧,你貌美如花。」這下令狐團圓不好意思了,不想他又跟了句,「就是hetubook.com.com要胸沒胸、要屁股沒屁股。」他在她的胸前比畫了一把,「女人得長成這樣才叫漂亮!」
顧侍衛道:「殿下請息怒,我問過了,這是由於赤水地勢險要,難以確定究竟發生了什麼。但對方若是真的兵行險招,一旦渡過赤水灣的天險,後果將不堪使想。」
喂她水后,西日玄浩以指肚兒拭過她的唇,而後停住,稍稍用力一按。
「你這樣的,我動一根手指頭就能弄死!」
且不提田胖子目瞪口呆,那邊令狐團圓對西日玄浩猛追狂打。尋常的醫師即便再出色,都不如自己了解自己,她每天追著西日玄浩鬥毆,雖說時常都打得累過去了,但她不願像個弱女子般依偎在西日玄浩身旁。說起來很可笑,當日戚夫人提議招潘微之做她的郡馬,她遐想的是每天持劍追打潘微之,卻想不到現在她每天追著打的人是西日玄浩。但是西日玄浩不是善茬,他壓根兒不屑與廢物渾球過招,他背著雙手,在她的劍影中從容穿梭,偶爾碰上她極為精妙不得不招架的劍式,他才用貼身的匕首擋一擋,而匕首並不出鞘。
「別生氣,我只是來看看你,和你說會兒話就走。」蘇信曉起二郎腿,打趣道,「我既不是淫賊,也不是盜賊,和你想象或者說你以前看到的不同,我是個好人。我們蘇家世世代代行醫,你知道的,醫師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當好的。譬如你的那位朋友潘行醫,他就是個好人,只有好人才會有那麼高超的醫術。我的醫術也很高明,只是把你嚇壞了,搞到現如今你都不信我是好人了。」
田胖子鬼鬼祟祟地出現在營帳內,西日玄浩剛要發怒,田胖子輕輕的一句話就滅了他的火,「她舞了半宿的劍。」
「……」
可惜西日玄浩連看他一眼的興緻都缺乏,他追著令狐團圓,根本就當周坤是空氣一般。而周坤憤怒的言辭只吐了一句,就被侍衛趕出了營帳。
不久后,礎海統領周坤及一干迎接梁王的軍士,瞠目結舌地看著梁王抱著個又厚又大的被子走下了馬車,走過他們眼前時沒有半句話,就徑自去了礎海軍營。
「唉……」
一雙大手忽然從背後抱住了她,她頓時僵直了身子。西日玄浩猶豫了片刻,沉聲告訴她,「他的眼睛出了毛病。」
「我知道,你的身子受不得勞累,也受不起風寒。這裏雖有不錯的日頭,卻比草原更冷。你早些回去吧,別叫他擔心了。」
「給諸位介紹一下。」西日玄浩摟著令狐團圓慢悠悠地道,「這是本王的愛妾,有美阿胡——胡美人!」
令狐團圓停止了掙扎,西日玄浩再次將她鎖在了臂膀中。
騰飛海得意而去,令狐團圓這才把整張臉從被子里鑽出來,「很造作。」
西日玄浩這會兒恨得牙痒痒,該死的渾球,如今碰不能碰、啃不能啃的,就是個擺設還要氣死他。他緩緩坐直了身子,陰冷地道:「你哥在我父皇手裡,潘微之在本王手裡,你就是想蹦,也得想想他們的處境。」
然而令狐團圓等到夜深,等來的卻不是四月,而是一個她意想不到的人——蘇信。
「太熱了,我不要穿,嗚……」令狐團圓沒有跑過西日玄浩,被他一把抓住,套進了厚實的衣袍里。
令狐團圓睜圓雙目,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他就是醫師啊!」
聽到令狐團圓發狠,蘇信連忙拉著田胖子走遠了說話。
令狐團圓的心狂跳起來,西日玄浩親吻著她的耳垂,耳釘被他的唇牽動,彷彿帶起一股激流橫穿過她的頭腦,她猛然甩頭,用雙手推開他。他正慍怒,她卻彈身而起,一下子跳掛到了他的身上,他猝不及防,被她推倒在地。再被動下去,她就真的與廢物無異。令狐團圓壓下心頭狂跳的不安,兩眼一閉,湊頭上去,就是一陣好啃。
「殿下果然絕頂聰明。」蘇信頓首,微笑道,「陛下說,應族長一事也要勞煩殿下操心了。」
「時間不夠,本王只能殺一儆百,希望你回去后,向那些騎牆望風者透露一二。若想要一個太平的礎海,不僅要徹底驅除外敵,更需要我們自己的內部上下齊心。你做得不錯,但你這個人太直,難當重任,往後你得多跟田胖子學學。對了,這奏摺就是田胖子偷的。」
還沒有使完劍訣,令狐團圓不知是心亂還是體力不支,步法一亂,手撐劍單膝跪于地上。無缺的笛音彷彿穿越時空、趟過記憶,輕柔又詭異地響徹腦海。當她再抬起頭站直身子后,她的臉上不帶絲毫表情,雙眼空洞媲美無缺的瞳術,一雙大眼不似無缺的朦朧神秘,而是如同她的業師梨迦穆看透滄桑、洞穿塵世般的寂滅。此時此地,她無所依託,唯有手中之劍。
田胖子大喜,忙不迭地表了番忠心,西日玄浩卻厭惡地道:「少來這套,你是宮裡出來的,該知道我最討厭奉承諂媚。還有,你最近和周坤他們走得很近,我已經囑咐過周坤了,叫他跟你多學著點。你得把他們給我帶好了,如若出了什麼狀況,我唯你是問!」
凜冽的寒風刺骨,即便身著厚實的衣袍,北地的濕寒還是凍紅了她的臉頰。一直沉默的潘微之彷彿背後長眼,平淡地道:「我知道了,你回吧!」
周坤沖南抱了抱拳道:「朝堂之上自有明君,今日我之所見所聞都會一一奏表,相信陛下不會叫我等兄弟失望的。」
「姑娘大病初愈,經不得勞累,並無大礙。」老醫師確診后開了方子。他一把年紀顯見閱歷不凡,在西日玄浩的威嚴注視下,仍遊刃有餘、言行得體。
「前方來報,赤水灣附近疑似有敵情。」
帳中氣氛頓時變得壓抑,老醫師想了想道:「倒不是老朽說姑娘先前清毒不當,而是這毒雖然除了,卻早已影響了姑娘渾身血氣的運行。修武之人最打緊的乃是內修氣力,打個比方說吧,一棵樹原本枝繁葉茂,但少雨水或雨水泛濫,就會影響甚至毀壞樹的自然體態,姑娘若想恢復到從前,很難、很難。」令狐團圓失望了,老醫師寬慰道,「事無絕對,既然姑娘的奇毒能除,或許這天下就有能讓姑娘恢復武藝的醫術。」
「大人貴為飛雲騎尉,又是殿下此行的副將,不知道大人的話,殿下可聽得進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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