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戒風流

作者:周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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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飄蓬此去迢迢路

第三十三章 飄蓬此去迢迢路

西日玄浩怒視他。
「如此急迫了?」
令狐團圓裝糊塗,「鸚鵡那種扁毛畜生有什麼好?」
蘇信笑得更詭異,「現在想著他了?要知道你燒糊塗了,說了不少胡話,卻沒一句跟他有關。」
蘇信嘆道:「不是病死也不是被你折騰死的……她不該來杲北的。」
西日玄浩放下食盒,蘇信趁機溜出了營帳。西日玄浩冷哼一聲,他若不想放他,他怎麼都走不了。
「殿下……」蘇信驚駭,身子立時搖搖欲墜,田胖子連忙將他扶住。
田胖子又問:「顧侍衛該如何處置?」
被派往晟木納草原的顧侍衛,依照西日玄浩的囑託,帶回了服侍應老族長多年的僕人應阿貴。西日玄浩召見了兩人,卻是從頭至尾只聽不說。
令狐團圓撲哧笑出聲來,「你這是說給誰聽的呀?」
田胖子接著話茬道:「那日在那蘇城中,殿下抽爛了蘇大人手下的臉,蘇大人休息了小半日才恢復,故而沒能與殿下見面。」
「好的。」顧侍衛前腳離開,後腳就有人摸了進來。
踏上平地、邁入鴻賢的街道,蘇信早已從顧侍衛背上下來,可令狐團圓卻似賴上了西日玄浩,依然趴著一動不動。縱然杲北民風粗礦,男女之親沒有盛京看得那麼重,但大白天,一個男子堂而皇之地背著個女子過街,仍引來不少路人注目。很快,西日玄浩的步伐急了。
「胡說八道!」西日玄浩狠狠捏了下她的臀部。
查海冬笑道:「多謝殿下還記得下官。」
蘇信悶了半晌后語出驚人,「你幫他說話,是由於他那個功夫很好嗎?」
「那晚尕蘇鎮上,你的人和梁王的人打鬥起來,你手下負傷見紅,我見你腿腳發軟,最後是被人攙扶著走的,你可沒有負傷,全須全尾著呢!還有我和你交過手,我氣力全無,按理來說,你拿下我輕而易舉,可你畏懼天音劍的鋒利,反被我遇得狼狠不堪!你說你不暈血又是何故呢?」
「我信了。」令狐團圓忽然發話。
「這是周坤年前就定下的,瑞安細作太多,各地緊要關卡都需防範。」田胖子小聲向西日玄浩解釋,「主要查口音,雖然未必管用,但防範著總沒錯。」
西日玄浩冷冷地道:「確史暈血,不過應老族長是中毒而亡,那是不見血的。」
西日玄浩微微眯起眼睛。
潘微之起身,鞠一禮道:「多謝老先生了,連日來叨擾府上,此情此恩,潘微之銘記在心。」
蘇信和田胖子馬上也看明白了,田胖子不敢出聲,蘇信卻敢,只聽他笑道:「其實應阿貴說的,我前一陣都查過了,只是不知道殿下想聽什麼、想聽誰說?」
「哪裡的話,能有幸與公子相交,老朽甚感欣慰。想不到我輩醫師之中,除了那蘇城主,還有你這樣的年少才俊!」老醫師嘆道,「只是你自己身為醫師,卻不能及時自治,弄到如今這般田地,老朽深感惋惜。」
走近床榻,西日玄浩摸了摸令狐團圓的額頭,低罵了句:「那傢伙倒也有幾分真才實學。」
「好!」
「不要打忿!說完就給你找吃食去。」蘇信連拍桌案道,「你燒得太好了,說的胡話更是好到沒邊了,你從頭至尾,就沒有一字提及梁王。好,太好了!」
「惡人……」令狐團圓摸著他的頭髮,動容道,「我給!」
萬福望著西日玄浩遠去的方向,道:「即便追上去,你們也只能吃紅玉騮揚起的灰塵。恐怕此刻杲北的馬,沒有一匹的腳力趕得上紅玉騮,你們還是留在這裏接駕吧。」
「這反倒是本王的不是了?」
「他就是一條忠犬,替大杲牢牢地看著北邊大門。」華唯恨恨道,「有事沒事都往盛京遞呈奏表,我們防得了他初一,防不了他十五!」
屋主沉默了一會兒,長嘆道:「事己至此,還能如何?你隨梁王進京吧!」
令狐團圓捧著衣裳,頭也不抬地道:「蘇大人,我都吃完了,你來做什麼?」
「廢話!」西日玄浩當日就隱隱覺察到,應榮舟想留下的人不僅是應三德。
營帳里,他半跪在她身前,臉緊貼著她的胸口,「渾球,我要!」
「哼,你那肥頭自己留著吧!」
「沒你想得齷齪。」西日玄浩終於忍不住道,「她那副樣子我敢要嗎?那是她自己在我身上玩瘋了。」
此時,夜光璀璨、冰山綺麗,西日玄浩無心賞景,令狐團圓卻在他背上仰望夜空。黑幕無際、繁星點點,照耀在銀白—片的冰原上,到處都是閃爍的光芒,到處都是令人目眩的冷酷美景。
「哼!」西日玄浩走到令狐團圓身前,背向她半蹲了下來,令狐團圓跳上他的後背,西日玄浩就飛身上了屋牆。蘇信眼巴巴地看著顧侍衛,後者無奈只好也背起了他。
潘微之溫和地道:「這幾日眼不能看,我卻更能深刻感受到日光的溫暖、花草的芳香,倘若此生再無法睜眼,我想我也是能接受的。」
他忽然停了步伐,問道:「為何一定要去繕滑,就為了那莫名其妙的老和尚?」
西日玄浩一劍砍斷了營帳前的樹,回頭,卻見令狐團圓立於帳簾后,他二話不說,衝過去,一彎腰扛起她就回了營帳。
此時,平鎮帳外來報,「殿下,盛京來人了,請殿下相見。」
令狐團圓沉默了半響,而後道:「我覺得發燒的人好像是你。」
「你想得罪本王幾次?」西日玄浩厲聲斥道,「滾開!憑你還不配擋道!」
西日玄浩想好了,打死也不理她,但她不說下去了,他卻更加煩躁——死渾球什麼都做得出來,沒準直接睡著了。正當他轉身打算拍醒她時,迎面卻是渾球放大的臉,令狐團圓利索地將西日玄浩反壓身下。她渾身閃爍著綺麗的神采,她的衣裳被拋到半空中凌亂地飛舞了一瞬后落地,她肆無忌憚地鑽入了他的玄衣里。西日玄浩的頭腦里一聲轟鳴,隨即就被這個狡詐似狐、靈動如兔的傢伙徹底點著了。
蘇信被丟回了令狐團圓的榻邊,他揉著被打的痛處,齜牙咧嘴地道:「你的功夫確實不錯,難怪我們兩個都被你撂倒了!」
「騰飛海若還在,倒是個不錯的主意,可惜現在沒人吶!」
夜裡,令狐團圓燒得越發厲害了,蘇信更回不去。期間,蘇信幾次找借口離開,都被西日玄浩一口回絕,「她的燒不退,你哪兒都別想去!」
蘇信讚歎,「你厲害!」
「郡主若信得過在下,在下……」
「……」令狐www.hetubook.com.com團圓一滯,而後拳腳相加,「我要殺了你!」
「胡說什麼呢?」令狐團圓又眨了眨眼。
令狐團圓轉頭,卻是她素未謀面的查海冬,「你是何人?」
「我敢斷言,郡主只要獲得《無解篇》,就能……」蘇信握了握拳頭。
然而西日玄浩還是慢了,等他收拾妥當,抱著令狐團圓步出營帳,只見營地中空曠無人,營地外卻烏鴉鴉地圍滿了人。田胖子早就驅逐了營地內周坤的手下,帶齊了自己的人手在外候著了。
「胡說!」
「哦,顧侍衛,我來……」
「嗯,你說得一點沒錯。我特意去問了田胖子,才知道這人的暈血症是如何得的。」西日玄浩坐在令狐團圓身邊道,「當年我父皇登基之初,蘇信的父親蘇苫涉嫌參与皇子謀反,蘇苫為表清白,自刎身亡。年幼的蘇信親眼看到自己的父親倒于血泊之中,從此後見血就暈。這事遮掩得很好,連我都不知曉。田胖子說我父皇事後三天沒有上朝,蘇家世代為我西日皇族的肱骨之臣,與其說蘇苫有謀逆之行,倒不如說蘇苫中了賊子的離間之計。後來父皇把蘇信接到宮中養了兩年……」西日玄浩的話鋒突然一轉,「蘇信若死,才叫死得好,這目無尊卑的渾蛋,死一百次也難抵他對我的出言不遜!」
蘇信摸著暈乎乎的腦袋,道:「這不能怨我,你把營帳弄得那麼熱,她一冷一熱,不病倒才怪!」
萬福拉長了臉,一袖甩開蘇信,跟著一爪直衝顧侍衛而去,營地上空頓時戾風呼嘯。顧侍衛雖揮劍竭力抵擋萬福襲來的渾厚氣力,卻是不敵,吐了口鮮血跌下馬來。與此同時,西日玄浩飛身躍起,跨上紅玉騮揚長而去。
四人找了就近的客棧,寄放了車馬,便由蘇信帶路,尋著胖子留下的記號,一路追蹤而去。胖子的記號異常好認,就是一個肥胖的手印。沒過多久,西日玄浩就跑到了前頭,待他尋到了地方,一回頭,才發現兩個腿軟的,早已上氣不接下氣。
原來雍帝接到捷報,原本龍心大悅,但看了瑞安的求和書後卻勃然大怒。邊陲的貧瘠小國所送的禮單太過豐厚,財物從何而來?陪嫁的公主瞄上的是他最寵愛的皇子,貪圖的又是什麼?
西日玄浩冷笑一聲,「功夫不到家,還想偷聽,不是找罵嗎?」
屋裡兩人長吁短嘆了一陣后,華唯忽然提議道:「等梁王回京后,殺了周坤如何?我們另選個人讓他當上礎海統領。」
「他太不靠譜了。」西日玄浩一想到蘇信那沒半點正形的樣兒就有氣。
蘇通道:「他很好呀!我聽說盛京現在就剩一位公子了,那就是無缺,差不多快成天下第一公子哥了,他深得陛下寵愛,吃穿用度種種排場都不在你那梁王之下喲!」
「你這是何苦來著?」令狐團圓揉著被他捉疼的肩膀,「他也就嘴上說說,又不會拿你如何,剛才你不過是權宜行事,他豈會不知?」
田胖子苦笑道:「在下職責在身,還請殿下海涵。陛下早下了旨意,不得私自放郡主離開營地。」
蘇信嘆道:「那—日我白天暈了一回,晚上又暈了一回……」他還沒感嘆完,西日玄浩便已拔劍,乾淨利索地刺中了他的手臂,血水瞬間染紅了衣袖。
「有什麼事就說吧!」
萬福卻說了句不相干的話,「梁王殿下統共就這幾個心腹,雖少得可憐,卻個頂個的忠心。小信,你說是不是呀?」
「請恕下官失禮,主要是事兒急,下官不得不披星戴月地連夜趕來。」
「老先生說得是,微之受教了。」
蘇信有氣無力地答:「公公說是就是!」
「我睡了多久?」
蘇信笑了,「那就說說殿下你想聽的。很多年前,有一位身手、武功都比郡主高明不少的女子,她同樣一度喪失了一身本領,可最終她恢復了武功,並且強到天下無人能敵。」
「那個……其實是公公故意放我們走的。」
「這不是梁王厲害,換個人來也一樣是如此結果。」屋主也嘆道,「我背井離鄉這麼多年,這麼多年的苦心經營,想不到竟壞在周坤手上。」
令狐團圓一睜眼,看到的就是那顆小紅痣,「你做什麼?」
蘇信到底被西日玄浩打了,但西日玄浩也沒有再提劍去砍華唯。西日玄浩冷靜下來后就明白了他父皇的心思,雍帝不會同意他明媒正娶了渾球,雍帝還是要渾球的音武。他甚至可以預料,渾球只要離開了他的保護,就會立即被雍帝安插在他身邊的人抓走。
使節名喚華唯,是個身形消瘦的中年男子。其人拘謹、恪守禮儀,倒也不招人厭惡,只是他每日早晚必向梁王、蘇信等人請安,惹得西日玄浩隱隱不快。
「你不準跑!」西日玄浩對蘇信丟下一句,便去見了來使。
萬福的聲音突兀地響起,「殿下好大的火氣,公公我可不敢得罪殿下喲!」
華唯嘆道:「這表明梁王並非好色之輩,我先前想錯了……這個梁王太難對付了,他一到礎海就騙過了所有人,讓人誤以為他荒誕好色,結果他藉此剷除了我們安插在礎海營地的騰飛海,害得我們無法掌握大杲軍隊動向,連吃敗仗。」
西日玄浩提著食盒,陰沉著臉步入帳內,「本王還需要偷聽嗎?你說得那麼大聲,笑得那麼放肆,只要走近營帳五十步就能聽個一清二楚。」
「幸好殿下不在,要是在,不被你氣死才怪呢!」蘇信坐遠了,上下打量著她,「真想不到,你這個小小的腦袋裡,竟然裝了那麼多人。放心,我不會說給別人聽的。」
蘇信不知從哪裡冒了出來,直撲萬福,「公公,想死小信了!」
「潘微之……」西日玄浩陷入了沉思中。青絲台上令音武重現的關鍵人物就是潘微之,《照曠篇》也與他有關,他甚至還會迷毒,但就是這麼一個人,此刻卻不受他掌控。以前他太低估他了,只當他是個醫術還不錯的文質彬彬的公子,倒是渾球慧眼識人,老早就曉得他的能耐了。
聽完兩人開始謀劃下一次的陰謀,西日玄浩等人悄然離去,此時捉捕會打草驚蛇,而應老族長一案己然有了重要線索。
「殿下、郡主,這是要去哪兒呢?」田胖子提氣問。
蘇信到底放開了令狐團圓,他也不得不放開她,她的手打到了他臂上的傷處,若傷處再出血,他就別指望清醒著去見老醫師了。
和-圖-書而西日玄浩卻悶聲道:「給我音武!」
西日玄浩沉吟道:「恐怕《補天訣》和《彌天訣》合併,依然不是完整的《天一訣》。」
「等他回來就是了,不管那事成了還是沒成……」萬福的輕嘆忽然換成了溫和的笑容,「其實小信是欣賞梁王殿下的,對不?」
「進京進貢財物給雍帝,還賠上雅公主?」
「我這人打小散漫慣了,郡主是投我緣法的。不是為了殿下你,而是為了郡主,我與你說實話,長此下去,她遲早會死在你的懷裡。」
「是。」華唯行禮后,開門見山地說明了來意,「我國國主敬慕大杲陛下威儀之餘,也敬重梁王殿下的才幹,所以在向貴國盛京賠上豐厚的物資外,也為殿下備下了禮物,這是禮單。」
西日玄浩沉默了半晌,而後道:「往後我盡量待他好些,先前他冒險幫我們拖住了萬福。」
蘇信沉默。
蘇信頓時神色尷尬,「你……你怎會知曉?」
這一日清晨,華唯又在帳外問候,西日玄浩再也壓不住火氣,提起渾球的劍,就沖了出去,「都跟你說過幾回了?早上不要打攪本王!」天音劍藍光一閃,就架到了華唯的脖子上。
過了許久,她才艱澀地道:「不是我不肯,而是我不能。我給了你音武,我是安生了,可無缺怎麼活?他在你父皇手裡,縱是親生骨肉又如何?玄浩,我現在悟出了個道理,在這世上沒有大拳頭,就別指望安身立命。」西日玄浩不理她,她也不在意,頓了頓繼續說道,「我不會認命的,失去一身修為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從此失去了再握劍的勇氣。」
令狐團圓笑了笑道:「其實他很有意思。」
西日玄浩等人立時明了華唯和另一個瑞安人之所以憎恨周坤,是因為周坤如實地上報了邊境多次遭襲,而他們肯定沒截下周坤的奏表,確切地說,是截了卻沒全部截下。西日玄浩越想越覺得心寒,礎海雖不比盛京、南越的富庶,卻也物產豐沛,倘若被瑞安人打通了礎海邊關,由騰飛海那樣的人主權,長此以往,這地盤就完全被瑞安蠶食了。
「殿下息怒,這一回外臣真的是有事稟報殿下。請恕外臣失禮,本該昨晚來見殿下的,但估摸著殿下已經休息,所以才今兒一早來見。」
西日玄浩未去的鴻賢老醫師府邸,潘微之正安靜地坐在園子里,四月輕手輕腳地替他揭了眼睛上蒙的葯布。
待西日玄浩洗漱整衣后,華唯才頭一次步入梁王的營帳。帳內炭火熾熱,與帳外截然兩個天地,華唯身著冬裝,一進去就開始冒汗。
令狐團圓低頭不語,查海冬明顯是楚長卿安插在雍帝身邊的人,她己經遠離了盛京,但楚長卿和雍帝依舊對她虎視眈眈。
田胖子只得打馬向前,沒跑多遠,他忽然發現了一個熟悉的背影,急忙回頭沖顧侍衛道了句:「找地方下車!」話畢,田胖子已揮馬遠去。
「查海冬是此次遠征的先鋒,他既已到,別的人還會遲嗎?我昨兒晚上就該想到,早一點帶你離去,早—點安妥。」西日玄浩又抓起天音劍插到她后腰上,「走了!」
屋主沉吟道:「試試吧,得換個法子,不能弄得跟晟木納應家一樣。」
於是乎,勸架的成了打架的,喊「剁」的看起熱鬧來。西日玄浩冷眼旁觀著,他早認定蘇信不是個好東西,營地里渾球不信竟然還幫他說話,現在自己打去吧!
蘇信再是圓滑的性子也受不住西日玄浩這般的刁鑽,白了臉臉道:「好、好、好,明兒我就制一劑葯請殿下吃吃!」
令狐團圓橫坐在西日玄浩的身前,一路急往繕滑。紅玉騮極為神駿,在跑乏前還是帶著兩人到了遙光冰原。
西日玄浩無力地坐在令狐團圓身旁,輕撫她的臉龐。什麼時候才能大好呢?哪怕修為回不來也不打緊,只要別老是這樣病懨懨的。
與當日令狐團圓粗糙的抹粉、西日玄浩更拙劣的刷牆膏相比,蘇信的易容術簡直是巧奪天工,他扮什麼人就像什麼人,可饒是如此,一行人在進入鴻賢鎮時,還是受到了嚴格的盤查。
西日玄浩又把他推了問去,「先找地方安頓車馬!」
「殿下說笑了。」
說時遲那時快,顧侍衛忽然縱馬插入人群,他的馬後緊跟著西日玄浩的紅玉騮,「殿下,快走!」
「嘿嘿,我現在知道你的秘密了,郡主大人!」
「我管你祖蔭豐澤、世代功勛,大不了我砍了你,回頭向父皇請罪去!」
「我給你拿個主意吧!」蘇信凝視著西日玄浩道,「放她走!讓她遠離你,也就遠離了西日皇族。」
「笑,你還笑得出來?」西日玄浩劈頭罵了他一通后道,「你蘇家世代行醫,應老族長又是吃藥吃死的,這是其一;其二,你權傾杲北,只有應家能與你抗衡,應老族長一死,他那幾個不成器的兒孫哪個是你對手;其三,本王一到礎海,你就攆了上來,怎麼趕都趕不走,你說說,你到底想做什麼?」
蘇信沉默了半晌,沉聲道:「說句不中聽的話,郡主不該來杲北,她原先中的毒性陰,雖然潘行醫用奇術淸除了劇毒,但長期生活在寒冷的北方,毒去了,寒氣卻種下了,而想要恢復之前的一身修為,簡直就是痴人說夢。」
華唯白了他一眼道:「不是美,勉強能算個小美人,可正是因為不夠美艷動人,這事才難行。」
西日玄浩長久沉默。他自己的杲北之行差不多已經完滿,剩下的僅是稟明雍帝后,撒開漫天大網,網盡不法之徒,而渾球卻前路渺茫。蘇信從一開始叫渾球就是「明遠郡主」,再到後面說的話都只有一個意思——雍帝不會放過渾球的。
顧侍衛只是將食盒遞給帳外不遠的侍衛,便很快轉了回來,「咦,查大人,你怎麼在這裏?」
令狐團圓摸已然披在身上的那件舊衣裳,輕輕地道:「他將此衣收藏得那般隱秘,暗閣所指又是《天一訣》,我都這樣了,還不賭賭運氣?大不了從山上滾落下去,也好過如今病懨懨的,風一吹就倒了。你別擔心了,我的運氣一直不壞,總能大難不死,沒準我們到了繕滑,就尋著了《無解篇》呢?」
「《無解篇》?」
「他去哪兒了?」
西日玄浩的心涼了半截,即使他打得過田胖子,也只是讓萬福看笑話。
西日玄浩沒有拿劍砍蘇信,他還是知道蘇家和西日里族的干係的。他瞪眼瞅著蘇信,和*圖*書後者偏偏還說風涼話,「據聞瑞安公主雅是瑞安首屈一指的美人,你先別不高興,世間哪個男子不愛美人?好吧、好吧,你已經有胡美人了,可你也清楚胡美人難搞,不如藉此機會另結新歡……哎喲……」
「此言差矣!」老醫師擺手道,「老朽雖不知公子經歷過什麼,但能令公子從長年積累的眼倦急轉直下突發成重疾,必然是一粧痛徹心扉的事。老朽年長,在此賣個老,請公子聽老朽一句。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不如睜一眼閉一眼,或者閉了雙眼。這倒不是要公子眼不見為凈,而是時常閉目養神,對公子的眼疾大有裨益。」
萬福足一點地,正欲追去,一旁的蘇信好巧不巧地正往他的方向倒去,萬福不得不先接住蘇信。當年在宮廷里,兩年都治不好蘇信的暈血症,而今顧侍衛吐血,他又暈了。
「夠了!」西日玄浩低吼,「你剛才說的,本王就當沒聽過!」
「我想要什麼?」蘇信一愣,隨後他的面色陰晴不定起來,到最後又還原成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樣,他從腰間取下一個精緻的酒壺,飲了口后道,「我要美女,很多很多美女。」
車內令狐團圓使勁掙扎著,車外田胖子苦苦拉住西日玄浩,只有顧侍衛面無表情,本分地趕著車,好像什麼都沒有看到、什麼都沒有聽到。
令狐團圓吃痛,挺了挺上身。
令狐團圓吃了些清淡粥菜,轉眼已是日上三竿。西日玄浩留下顧侍衛陪她,自己又去處理營地軍務了。
劍架到脖子上了,華唯卻不見驚慌,不亢不卑的態度叫西日玄浩有些欣賞,他便放下了劍,「你且候著,一會兒傳你!」
蘇信緊盯著他的眼睛,沉聲道:「我就知道你不肯。你聽過你們西日皇族的一個傳聞嗎?西日家最後稱帝的男人,一輩子都只會鍾情於一個女子,從昌帝獨愛貞武,一直到你父皇連人死了都不肯放開……」
「得、得、得!」萬福止住了他的話,「就沒好的地方了?」
蘇信飲一口酒說一句,又連說了三句:「我要美酒,很多很多美酒;我要金錢,足可令我富甲天下;我要權勢,至高無上的權力,他日你若登基,請封我為杲北王。」就在西日玄浩拔劍之前,蘇信舉了舉酒壺,「以上,都是酒後胡言,哈哈……」
萬福又好氣又好笑,「你呀你,你可知往後你就是梁王的直屬部下了?」
西日玄浩與田胖子對望了一眼,當日之舉,西日玄浩的本意只是想以最短的時間篩選出可用之人,剔除敗類以便統管,卻沒有想到竟然掃除了一個位置要緊的細作。
「哦,沒事了,放行!」
他將蘇信推測的《天一訣》只缺《無解篇》說了,令狐團圓也將當日潘怡和所推的《照曠篇》說了,而後贊道:「蘇信果然聰穎,這《照曠篇》並非出自潘微之,卻也的確出自一位德高望重的潘姓醫師。」西日玄浩嗤之以鼻,令狐團圓又笑道,「我如今總算知曉,蘇信那副油腔滑調來自何人,敢情是被萬福帶壞的。」
令狐團圓往榻上一倒,那件衣裳飄到了半空中,落下后剛好覆蓋住她的臉。「你還能睡得著?」不久,回來的西日玄浩扯下了她的衣裳,她又往上拉,只露出一雙大眼,西日玄浩卻連人帶衣裳—起裹起,「父皇不日將至,索性今日我就帶你去繕滑。等到了那兒,你和顧侍衛先離去,之後再悄悄回來。」
西日玄浩注視著他的模樣,忽然覺著這個人不討厭了,但有些話還是要說的,「你想要什麼?」
令狐團圓眨了眨眼。
西日玄浩問:「你說的可是貞武帝后?」
令狐團圓趴在西日玄浩的肩頭,隨他一起看到了屋裡的兩人,其中一人不認識,而另一人赫然是本該待在營地里的瑞安使節華唯。
「你當自己是說戲的?那麼蘇城主,我點哪一出你唱嘿一出?」
蘇信確實多才多藝,幾乎什麼都會,令狐團圓覺得,在技藝上他比無缺更厲害。通過蘇信的一雙妙手,一行五人喬裝成商賈,踏上了前往鴻賢之路。
可顯然衛兵沒事了,蘇信就有事了,馬車進入鴻賢鎮后,西日玄浩壓低聲音在車旁道:「回去后就剁了你的爪子!」
「沒什麼。」蘇信撥弄著自己的手指頭道,「就是喊了哥哥又喊無缺,到底是喊哥哥呢還是喊無缺呢?他可不是你的親哥哥。」
怎麼走?她問的並非查海冬,而是她自己。眼下她隻身一人身陷礎海營地,雖得西日玄浩一手庇護,但要想離開,談何容易?就算她沒失去修為,僅憑她一人,杲北的軍隊淹都能淹死她。
「陛下決意擇日御駕親征,瑞安亡國之日指日可待。」查海冬頗有武官之氣,大聲豪邁地道。
「為什麼?」
老醫師越看潘微之越喜歡,連道幾個「好」字后,從袖中取出一卷醫書遞給四月,「這是我多年行醫心得,你家公子眼睛不方便,你以後讀給他聽。」
西日玄浩握緊她纖細的腰肢,抬頭道:「別給我插科打諢,你知道我要什麼,只有交出去,你才能安生!」
蘇信頓時傻了,無法置信、匪夷所思,如此凶神惡煞的梁王竟會被郡主輕薄。
令狐團圓游移不定的目光停留在蘇信的臉上。
西日玄浩又沉默了半晌,想要騙過背上的人兒不易,想想就覺得可恨,以前的迷糊模樣都是她耍別人玩的。
「不去找老醫師了?」過了一會兒,蘇信問。
令狐團圓從包袱里取出那件平凡無奇的衣裳,已然看了無數遍,仍舊那麼尋常普通,「你去收拾碗筷吧,我一個人待會兒。」
「潘微之啟發了我,他是個醫師,我也是個醫師,為何一個醫師會學到照曠?你們北上之後,我翻遍家藏所有典籍,終於從以前忽略的故紙堆里找到了一本《起居錄》。你絕對想不到是何人的《起居錄》!」蘇信神色興奮起來,「那是貞武的《起居錄》!我的先祖蘇堂竹與昌帝貞武有著很密切的關係,在《起居錄》的最後,他寫下了貞武口述給他的《天—訣》總綱。參考我們所學的《補天訣》和《彌天訣》,完整的《天一訣》只少了兩篇,其一就是《照曠篇》,另外一篇名叫《無解篇》。」
西日玄浩丹鳳眼斜瞅著田胖子,「你這是打算攔下本王?」
接下來,查海冬就礎海軍事的新部署一一說與西日玄浩,按下不表。
令狐團圓本已起身,聽了這句又卧倒了,「我以和圖書為說了什麼呢?就這……我想他了,大半年不見了,也不知他在盛京的情況如何。」
帳外不遠的蘇信跺跺腳,跑了。
「原來是你!」西日玄浩認得來人。
查海冬告聲「叨擾」,便轉身離去。
令狐團圓打斷道:「他來看看我是不是令狐團圓。」
令狐團圓無語,卻聽見帳外那人惡聲惡氣地道:「她說的惡人就是本王。」
蘇信嘆道:「我怎麼忘了,匿氣之術!你的修為真比我高不少,我竟然沒注意到。」
西日玄浩著急只為令狐團圓,渾球不知是昏迷還是沉睡了,在他背上半天沒動靜。馬車裡,他不得不求助蘇信,也顧不上蘇信的爪子了。
田胖子上前問:「請教公公,接下來我們該做什麼?」
「那地方,是我西日皇族的聖地。」遲疑了片刻,他說了句廢話。
蘇信險些從椅子上跌下來,「你什麼時候回來的?站在門外偷聽,這是王爺所為嗎?」
「哦,你燒了一晚上,要吃點什麼嗎?」
田胖子有心張望,顧侍衛卻道:「這裏的路我不熟,你前頭帶路!」
「那就留著你的小命!」他咬牙切齒地道,「好好服侍本王!」
「應老爺自打開春身子就一直不好,榮大爺請了鴻賢鎮上的老醫師診治,說是年紀大了脾胃不好……那日一大早是小的親自煎的湯藥,老爺服藥的時候只有三德哥兒來過,沒見旁人,三德哥兒一走,老爺就不好了……葯是小的一個人煎的,方子是老醫師開的,用了好長一陣子了,從熬藥到送葯沒和旁人搭話。可要說是三德哥兒害的老爺,小的真不信。」
顧侍衛冷冷地注視著他的背影,對令狐團圓道:「他是陛下的人,田胖子也是,可田胖子比他有情面得多!」
「既然晟木納不能去,那我們就該去鴻賢,拜訪下為應老族長醫治的老醫師,我想應該就是上次田騎尉請來的那位老先生。」
「難道比雅公主還美?我不相信大杲有比雅公主更美的女子!」
然而當那一沓禮單送到了西日玄浩的手上,卻被揉成團丟掉了。華唯汗如雨下,只聽西日玄浩陰沉沉地道:「就為了這破東西,你一大早來打攪本王?」
西日玄浩穩了穩她后道:「你還不能死,你還要恢復武功。」
「是呀,她憑的是什麼,《天一訣》,最完整的《天一訣》,不似我們現在,分成了《補天訣》和《彌天訣》。郡主原先師從梨迦穆,自然學的是《彌天訣》,而湊巧的是,我們蘇家世代傳承的正是《補天訣》。」
西日玄浩下馬後背起渾球,滿腹感慨地踏上冰原,他原本打算風風光光地帶她來此,不想卻是狼狽逃竄過來。
「在看你呀!」蘇信似笑非笑。
田胖子道:「應該是他,我問過,在杲北地界,就屬那位醫師名頭最響!」他又看了看自己扶著的蘇信,訕訕道,「當然蘇大人也醫術精湛。」
西日玄浩揮揮手,顧侍衛便把人帶下去了。
「那有什麼難?梁王一走,我們暗殺周坤,做得好些,然後用錢賄賂新的統領。既然騰飛海能被收買,那麼就還會有騰大海、騰小海!」
顧侍衛面色一沉,「查大人太不講情面了,出去!」
「有吧……還沒找到。」
拋開所有紛擾、遺忘一切顧慮,這一刻,一種生平從未有過的情緒激蕩在令狐團圓的體內。倘若他不是西日玄浩,倘若她不是令狐團圓,倘若他們只是世間的普通男女,那該有多好?喜歡是極珍貴的心情,可是喜歡也是如此簡單的放縱,在還能喜歡的時候喜歡,在還能給予的時候給予,如此,來日才不會後悔、不會遺憾。
蘇信乾脆兩手抱住了令狐團圓,「既然要剁,起碼得撈回本!」
宦官前腳一走,西日玄浩後腳就要提劍怒砍華唯,被蘇信攔下,「不就是要你娶瑞安的公主嗎?你娶了后,隨便找個犄角旮旯把公主一塞,誰還能管得了你?」
老醫師在一旁捋須道:「公子眼疾來勢兇猛,如今治到這種地步,也只是暫時穩了病情,往後仍需注意休養。」
沒想到西日玄浩還是拔了劍,只見劍光一閃,血花濺出,西日玄浩竟自刺了―劍,位置與蘇信傷處一致,「本王還你一劍!」
萬福依然一襲灰衣飄然出場,他笑吟吟地打量著西日玄浩懷裡的人兒,「我的郡主大人吶,這大半年你跑哪兒去了,可想壞公公了!」
萬福皮笑肉不笑地道:「公公是假放,你卻是真暈!」
「我此刻倒真的餓了。」
西日玄浩斜看了她一眼,信個毛球!那油嘴滑舌的傢伙,除了名字里有個「信」字,渾身上下就沒有可信之處!
眼看情形愈演愈烈,令狐團圓上前扯了扯西日玄浩的玄袍,西日玄浩這才收劍,滿面怒色地坐了回去。為了平息他的怒氣,令狐團圓只得遂了他的意,說起對應老族長之死的看法,「晟木納草原應氏家族的地盤若是不去,我們在礎海光是爭執毫無意義,可我覺得他們就是想要我們去,所以還是不去的好。」
「蘇大人多才多藝,我只是不敢勞累大人。」田胖子又笨嘴拙舌了一句。令狐團圓撫掌笑道:「正需要蘇城主出力呢!」
蘇信雖在招架令狐團圓的攻擊,卻也一直注意著車外的情況,他一罷手,面上就痛快地吃了令狐團圓一拳,他捂著左眼,壓低聲音道:「不打了,胖子跑了!」
這是一處極少見的北方民居,圍牆採用的竟是園林式牆垣——五山屏風牆,翻過此牆又是一面照牆,而房屋的結構又是五梁合七架,顯然遮蔽的用途遠大於風水暢氣的設計。
田胖子斗膽道:「殿下,蘇大人我還是信的,我田守正敢以項上人頭擔保,蘇大人生平就沒殺過一個人!」
西日玄浩把鴻賢所獲一說,查海冬更加來勁,「陛下果然英明,竟然看出了端倪!以往我們只當瑞安窮鄉僻壤土窩一個,沒啥打頭,任由它俯首稱臣,沒想到它狼子野心,妄圖染指我大杲土地,該滅!」
「見過郡主!」
「真是如此就好了……」令狐團圓躺著悶聲道。
蘇信又摸著先前被令狐團圓打到的眼圈,愁眉苦臉地道:「也不是,唉,郡主這身子真是飽受摧殘……」
「聯姻是你提議的。」
衛兵同每個人對完話后,質疑著,「盛京來的?那為何車裡那個女的說話軟綿綿的,倒像是南方來的?」
「公公……」蘇信壓低聲音道,「你是假意放他們走的。」
「是和圖書我提議的不錯,可昨兒我遠遠見了一眼胡美人真人,方知道這事不行。」
兩人一走,從西日玄浩身後的屏風后,依次出來了蘇信、田胖子、平鎮,還有腳發軟的令狐團圓。看著西日玄浩漫不經心地斜眼看令狐團圓的樣子,蘇信和田胖子甚覺奇怪,只有平鎮清楚,上回桐山城花爽一案也有令狐團圓的份,這回殿下顯然又想聽聽她說什麼。可是令狐團圓目光游移,就是沒投到殿下身上。西日玄浩用指節敲了敲桌案,令狐團圓依然望東看西,西日玄浩薄怒,看出苗頭來的平鎮趕緊拉了拉她的衣擺,她卻甩開了平鎮的手。
令狐團圓探頭出去,卻被西日玄浩一手推了回去,「你待在車裡。」
「有你一個就夠了。」西日玄浩抱著令狐團圓冷冷地道。
她才進去,就換蘇信探頭出來,「得帶上她,我們一塊兒。胖子肯定發現了什麼,他會沿途留下記號,我認得他的記號。」
他怒視她。為了她這條小命,他被父皇摑了一掌,為了她這條小命,他不得不給蘇信等人顏面,他要她的小命有什麼用?
之後的日子里,華唯既不給梁王請安,也不與蘇信等人寒暄,安安靜靜地待在自己的營帳里。西日玄浩一度以為他安分了,直到接到雍帝的賜婚聖旨。
「你倒是說說,接下去我們該怎麼做?」華唯一改平日的謙恭溫順,拍著桌案道。
「那是不想攤事吧!」令狐團圓回想起在尕蘇鎮的日子,讚歎道,「那蘇,很了不起!單看他管轄的一城一鎮,就知道他很有才幹。」
華唯急忙跪下賠罪,眼角餘光卻掃見幔帳下一雙女子的繡鞋。他前後思忖著,傳聞梁王不顧章程攜美人入住軍營,莫非他壞了梁王一早的好事?不怕梁王不收賄賂,就怕他沒有弱點,既然有弱點,那往後就好辦了。
蘇信一翻白眼,接二連三地道:「囂張蠻橫、心狠手辣……」
「你不是任職京畿校尉嘛,怎麼派你來了,且還是這個時辰?」西日玄浩嘴上說著,心中卻在思索,查海冬之女查小琮這半年來得寵,壓得宋家好生難堪,父皇怎麼會重用這個人?
面對咄咄逼人的西日玄浩,蘇信三緘其口。
蘇信卻置若罔聞,繼續興髙采烈地道:「你說了不少人,你的養父養母,你的師父,對了,還有慘死的大白。嘿,就是沒有提到梁王,可見他連只死貓都不如。」蘇信樂了一會兒,忽然問道,「惡人是誰?你還在睡夢裡頭喊打惡人,要我幫你嗎?」
「被你打岔了!」蘇信一拍桌案道,「你喊完了無缺又喊微之,吵著鬧著說肚子餓了,要吃貴豬。」
西日玄浩二話不說舉劍又刺,平鎮急忙上前拉往他,田胖子則是死死地護住蘇信。
「你說什麼?」西日玄浩怒不可遏。
四月稱是,兩人再次謝過老醫師,告辭而去。
「如果我死在這裏,倒也不錯。」令狐團圓輕輕地嘆道。
「怎麼走?」
西日玄浩將她壓到榻上,從小嘴開始親起,一路親了半天,她卻毫無反。他定睛一看,死渾球四仰八叉地躺著,望著帳頂不知在想什麼。西日玄浩本就沒那興緻,乾脆翻身坐起,一個人悶恨去了。
令狐團圓回了營地就開始發燒,西日玄浩又少不得大罵蘇信,「你個庸醫,說什麼她只是累著了,並無大礙,現在她這又病倒了!」
西日玄浩這才叫明白為何田胖子捨近求遠,不要相信蘇心為令狐團圓看病,攤上這樣的醫師,病還沒看好,就先把人氣死了。
四人一上牆,就看到田胖子正撅著屁股趴在屋宇的主脊上。西日玄浩與顧侍衛身法輕妙,無聲無息地停在了田胖子身邊,田胖子挪了挪身軀,露出了瓦片揭開后的窟窿。
令狐團圓凝視著他絕美的容顏,長長地吁了口氣道:「我什麼都給你了,現在只剩下小命一條,你要就拿去吧!」
蘇信驚詫至極。
見到玄袍滲出的鮮血,蘇信兩眼翻白,直挺挺地往後一倒,這次徹底暈過去了。
「在下查海冬,奉楚將軍之命,為郡主傳一句話。」查海冬嚴肅地道,「郡主應儘早離開杲北,莫等陛下到了,到時候就是想走都走不了了。」
西日玄浩在礎海的軍事行動進行得很順利,經常來騷擾邊境的瑞安人,在礎海軍的幾次圍追堵截后,丟兵棄甲損失慘重。又在蘇信的提議下,西日玄浩主動出擊,攻佔了瑞安重鎮斜煙,直逼瑞安主城平山,瑞安國主不得不遣使求和。
蘇信苦笑道:「我若對天發誓,我蘇信只愛研習些醫術、武道,並無太大野心,估計殿下也不信。可應老族長的死,真不是我乾的,我賴在殿下身旁不走,就是巴望殿下能還我一個淸白。」
「你說得不錯!」蘇信點頭道,「我多年來搜集各類武技、醫術,自然包括《天一訣》。以前我也以為《補天訣》和《彌天訣》加起來就是完整的《天一訣》,直到我遇見潘微之,從他那裡得到了《照曠篇》,照曠既非出自《補天訣》,也非《彌天訣》,就說明了《天一訣》還有我們所不知的部分。」
「小信,你好些了沒?」萬福輸了一道氣力給他,看似面色沒有那麼蒼白了。
顧侍衛從來話不多,但只要說出口,都很關鍵,「郡主,這一陣子殿下著急處理礎海事務,我估摸著,你馬上就可以去繕滑了。」
西日玄浩點了點頭。他與田胖子兩人騎馬,顧侍衛趕著馬車,車裡載著兩條腿軟的。然而等輪到他們接受盤查時,卻出了狀況。
西日玄浩蹙眉。
蘇信只把眼睛投向顧侍衛留下的血跡,如願以償地暈了。
通過敞開的車門,可見蘇信突然搭上令狐團圓的肩,「這是我從南越買來的姑娘,有什麼問題嗎?」
邊疆凱旋的捷報一來一去需要時間,瑞安的使節就暫住在了礎海營地。
平鎮追不上顧侍衛,直到此時才跑到營帳前,他攙扶起受傷的顧侍衛進了營帳。
卻只見令狐團圓詭異地一笑,彎著指頭指著蘇通道:「你這人,暈血!」
蘇信為昏迷的令狐團圓號了號脈,卻是曖昧一笑,「她吃得太多,撐住了。」西日玄浩瞪他,他又道,「她吃得太猛,噎住了。」看著西日玄浩吃人的表情,蘇信終於正經道,「沒事,就是累著了,又吹了點冷風,離死還遠著呢!」
「我到底說了什麼?」令狐團圓繼續眨眼。
「別跟公公和稀泥,你實話說與公公,你覺得梁王殿下為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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