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戒風流

作者:周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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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放逐心思看雲煙

第三十五章 放逐心思看雲煙

「阿狐,你太壞了!」
老醫師嘖嘖稱奇,摸了下潘微之的臉龐,又觸到他灰白的鬢角,「這是染的嗎?」
令狐團圓少不得百般叮囑,隨後便有軍醫喚潘微之,她只得悻悻地準備歸去。
「尺寸不仔細看不顯大。」隨著四月的話語,令狐團圓一手打開了琴,琴肚中空,她又小心地放入了青冥劍,然後合上琴,隨手撥了下琴弦,音色尚可。
「這怎麼可能?」令狐團圓打死都不信她那冰山般的業師會笑。
「何事喧嘩?」
令狐團圓再次謝過他后,回了大廳,四月尾隨上來,道:「適才田胖子遣人傳話,說要你和公子過幾日一同隨陛下前往瑞安。老醫師沒和你說吧?估摸他不答應,你看呢?」
「好了,就到這裏吧,謝謝你。」營地門口,令狐團圓向他辭行。
令狐團圓不禁動容。
田胖子猶豫許久,道:「那日穆王爺負傷而去,正是前往繕滑,沒準和郡主見過面了。他受傷極重,今日沒有和郡主同行,只怕凶多吉少……」
「好,你走吧!」
令狐團圓也笑了,「你早有主意了,還非要我說,你這人喲!」潘微之剛要辯解,她卻在他的肩上捶了一拳,道,「是了、是了,這是我們合計的,一起合計的。」
令狐團圓急忙為他擦拭,前頭她其實沒敢看他,這下不想看也全都看到了——挺直的腰、修長的腿,還有不該看的部位。為他擦拭完畢,她的臉已同煮熟的螃蟹。好不容易替他穿戴妥當,他卻一手攬住了她的肩,將半個身子的重量都壓到了她的身上,緊跟著,他在她臉旁吐氣如蘭,「我真的沒力氣了……」
果然,四月看淸后又道:「我看錯了,不是內訌,是另一批人幫了我們。」
「公子小心!」
「好!」令狐團圓決定冒充屋主的親戚暫住此宅。
令狐團圓一怔,老醫師放下手中的草藥,道:「雖然你沒有卸去易容之之物,但我一號脈就知道你是誰了。」
「今日就到這裏吧。」老醫師收了拳,微笑道,「你的傷好得很快,但也不要過分勞累。有空打打拳,或者練下舞蹈都可以。」
令狐團圓想了想道:「若你再見著五月,就與他說,我與楚將軍遲早都會見面的,只是現在不是時候。」
西日雍的目光仍然不在她的身上,只是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老先生,老先生……」田胖子闖進院子就直嚷,「快隨我去營地。」
潘微之卻避之不答,輕輕抽出衣袖道:「你該吃藥了。對了,這次倒算是因禍得福,你體內淤塞的脈絡……」他忽然無法言語,只因她緊緊抱住了他,將頭埋在他胸前,身子不住地輕顫。潘微之遲疑了片刻,終究抱住她的肩,輕輕拍打著道,「你知道的,我可不太會哄人……你別難過了,那—刀他也是沒辦法的。」
「小時候我很怕他,他比我所見過的任何人都凶,每回都把我練得死去活來。後來長大了點,我才不再畏懼,方知他用心良苦,他待我的好,就是他的嚴厲、他的狠。當他把細水給無缺的時候,他就知道我不是葉鳳瑤的孩子,可他依然傳我衣缽。我親手殺了他的妹子,他嘴上說是留給我殺的,心底卻是愁苦無比,這才有了寂滅七劍。他其實是個很好的師父,沒有他的教誨,也就沒有今日的我……」
過了半天,她才傻傻地開口,「我還有點暈……」
「我們成親吧?」不知過了多久,潘微之溫和地道。
只聞潘微之悠悠地道:「其實我們已然成親了,你是我的夫人,我是你的夫君,我看你看過通透,你瞧我也瞧過全部……」
「師父!」令狐團圓大驚失色。
潘微之上前為其診治,連下數針后,潘微之沉聲道:「他受了極重的內傷,仗著修為渾厚才撐了下來。不過即便眼下救了回來,恐怕也時日無多。」
「他如何了?」老醫師問。
「好。」四月拔腿就跑,潘微之背著令狐團圓緊隨其後。
這—日,令狐團圓忽然在屋子裡團團轉,潘微之被她轉得頭暈,便出聲問她怎麼了,她只說了一個字:「劍!」
四月放下了梨迦穆,只見他狀若死人,青紫的臉似雕塑,身子僵冷,一手卻緊握著青冥劍。
「末將確認,明遠郡主確實還活著,她與潘行醫及楚將軍以前的一個個手下在一起。末將按陛下的旨意,不敢擅入遙光冰原,只在通往草原的必經之路設下埋伏,可眼看就要得手,沒想到楚將軍的舊部殺出,阻撓了我軍箭陣,令那三人趁機逃脫。末將辦事不力,請陛下降罪。」
說話間,兩人去了令狐團圓的屋子,桌上赫然擺著一張黃梨木琴。
令狐團圓點頭稱是。
當這張琴在潘微之修長的指間奏響,令狐團圓不禁心馳神往。如此尋常的琴,卻被他彈出了抑揚頓挫的優美旋律,何況這琴中還藏著一把劍。難以按捺的情緒被琴聲撩撥成激蕩的衝動,令狐團圓不自覺中踏著節奏舞動了起來,當年儲秀宮三百名秀女齊舞的場景此時湧現她的腦海,雲袖揮動,儀態萬千。
她轉回身,忙不迭地點頭,「在的,在的!」
令狐團圓的話一出口,就覺著自己很不椒女,便又耷拉了腦袋,這次頭低得幾乎要落出肩膀。
西日雍佇立在山坡上,遠遠地看到了前來探望的令狐團圓,不禁蹙眉。
老醫師笑道:「何來叨擾之說?你來了,老朽歡迎之。」
「這該怎麼辦?」四月急問。
「陛下,如何了?」
「繕……滑。」
令狐團圓的指頭深陷進他的衣裳里,與世無爭的日子、風平浪靜的生活,連想一想都是奢侈的,這一點潘微之很難體會。自小她就背負著葉鳳瑤之女的沉重壓力,而今即便不是葉鳳瑤的孩子,她也早已與西日皇族脫不開干係。她的業師是穆王爺,她的兄長是西日雍與葉鳳瑤的兒子,她還有西日玄浩,就算她能放下他們,可他們會放過她嗎?
那邊,令狐團圓快要哭出來了。潘微之不僅疲憊不堪,和_圖_書雙眼更是布滿血絲,連看她的目光都是飄忽不定的,「你的眼睛不好,還要如此勞累,萬一又看不見了怎麼辦?」
梨迦穆瞥了潘微之一眼,又繼續道:「那時候的我就和潘醫師一樣,只會等待…也只有等待……」
她哽咽道:「別說了!」他總說別人的好,可曾想過他自己?
馬車顛簸地馳過荒涼的杲北野地,令狐團圓依偎在潘微之懷裡,漸漸昏睡,四月趕著馬車,時刻警惕地觀察著四周。空曠的野地過後是一片樹林,無論是穿越林間的風聲,還是空氣里瀰漫的味道,都提醒著他們此處的不安全性。當四月駕車進入林子的腹地時,驚變突起,無數支箭矢像撒下一張天羅地網,鋪天蓋地、密密麻麻地襲來,四月顧不上馬匹,反手卸下馬車的門板,而後躍起抵擋那些箭矢。
潘微之一邊打量著四周,一邊道:「我們還得好好合計一下,不然住在這兒還是會出事。」
「有件事一直想問—你,可總是難以啟齒……」清醒后,她終於問了。
木屋旁多了座新墳,令狐團圓在墳前佇立了良久,才隨潘微之上了馬車。簡陋的車廂里,她只端坐了片刻,就一頭倒在了潘微之的膝上。
說完,老醫師就在院子里打起拳來。他並非武者,身無絲毫氣力,但一套養生拳卻打得精彩絕倫。令狐團圓很快就看了出來,這套拳的關鍵不在於動作的行雲流水,而在於它切實地運用到了人的每一個關節。如果說她以往偏重於練劍,―切武行都以劍為主,那這套拳就是以人為主。
她幽怨地投他一眼,「要知道你可是醫師呀!」
潘微之在一旁笑道:「也不是完全行不通,今晚先在這兒落腳,明兒一早,我們三個易容之後再去便是了。有了老先生的照拂,在鴻賢鎮才真正安全。」
老醫師捋須道:「我早年遊歷江湖,邂逅名醫古遐叔,他乃古言後人,兼修醫、武兩道。他授我一套強身健體之術,名為養生拳,我能延壽至今多虧了它,今日我轉惠於你,你仔細看好!」
潘微之微笑而應,任由她又埋首在自己胸膛前,卻不知那並非羞澀。
潘微之只是望著她笑,直到把她笑得面紅耳赤。她自然明白他的心思,再驚世駭俗的容顏都比不上他心目中的自己。
「恭喜陛下!」眾人均向西日雍賀喜。
令狐團圓拉著潘微之一路跑到了卧房,門才合上,兩人便抱在了一起。他低下了頭,她抬起了頭,一個吻自然而成,纏綿的、甜膩的,又帶著與以往截然不同的熱情。她覺得自己飛了起來,彷彿騰雲駕霧般愉悅,卻是他邊親吻著她邊抱起了她。滿溢的情意如涓涓細水,極致的柔情似雲端漫步,一種前所未有的舒適和說不明道不淸的歡愉填滿了她的身心,很快她就迷失了自己、迷醉了思緒。
「原來你也會說笑話呀?」令狐咖放下茶碗,輕聲問,「他們找過你了嗎?」
四月才應下,就察覺到有人來了,令狐團圓只見他身影一閃,便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老醫師笑道:「我知道你擅劍,不過你可知曉,武者的本質是什麼?是身體。只有健康強悍的體魄,才能支撐起所有的武技,修鍊出渾厚的氣力。」
三人在經過混戰的兩軍時,四月嫌潘微之的輕功太差,乾脆抓了他的手肘,連帶著令狐團圓,足點眾軍士的頭肩沖了過去。
她更幽怨地望他。
她笑出了聲,笑聲又戛然而止。潘微之忽然側過了身,親上了她的臉頰,又順著她的臉頰親上了耳朵,輕咬細啃著,那吐出的熱氣、溫暖的唇舌,一時間叫她半邊身子都酥麻了。她正腹議著這人不是說沒力氣了嗎,他卻停止了親吻,只貼著她的臉繼續吐著熱氣,過了很長時間他都再無動作,她便知道他睡著了。她小心翼翼地從他懷裡鑽出,再為他掖好被子,而後對他做了個鬼臉,這才悄然離去。
「請老先生賜教。」
「他在喊你的名字,然後是陛下,接著他笑了一聲……」
令狐團圓最終知道醫師是不好惹的男人,已為時太晚,被吃干抹凈后,她抓著被子獃滯了很長時間,直到潘微之穿戴整齊,她還在發獃。
令狐團圓摸著額頭道:「我一想到這兒就在繕滑邊上,心頭就慌……總覺得還會有什麼事兒。」
「他說了什麼?」
「應三德,你太放肆了!」
西日雍沉默許久后又道:「算了,古醫師確實是個值得稱道的醫師,他們夫婦二人也算是奇人異士。等這兒的事都完了,朕打算讓古醫師到宮廷任職,一併把古夫人帶去,或許納蘭見了她後會心情不錯,可惜了納蘭……」
「我也沒有別人可說了,那就說給你倆聽。」梨迦穆帶著一抹極淡的笑,緩緩地道,「很多年前,我與西日雍、楚長卿同時邂逅了一個人,又先後對那人心儀。我們三個人吶,有不擇手段的、有若即若離的,還有不懂得爭取的,可最後她卻一個都沒嫁,她嫁給了別人。」
「可是去哪兒?」四月擔心沒有馬車,長途跋涉對還在療傷的令狐團圓來說太吃力。
礎海營地,西日雍聽著田守正的稟告。
潘微之一入大杲軍營,就接連三天未歸,令狐團圓實在放心不下,到底拿著換洗衣裳去了營地。
令狐團圓使勁地掐了下他的手臂,他卻連哼都不哼一聲,她著實拿他沒轍,無力地軟倒在他的膝上。潘微之的手懸在她背上,停了一會兒,才輕輕地落下輕撫她裸|露的、光滑的背。沒過多時,她就像以前的那隻大白一樣不安分,在他膝上不時蹭來蹭去。潘微之不禁好笑,試了試單手捉住她的後頸,果然一試就靈,她被卡住後頸后便一動不動,活像只被逮住的貓。
「好吧,你說捏哪兒就捏哪兒,你說不捏就不捏……」
令狐團圓嚶嚀一聲,乖巧地睜開眼睛,然而眼前所見卻令她方寸大亂——潘微之依然溫潤如玉,雙鬢卻已灰白。
「我等這一日已經很久了……」和*圖*書他悠悠地道,「但真等到了這一日,我卻毫無力氣,任你宰割。」
潘微之又簡單地說了下他們的處境,老醫師卻不在乎,「老朽孑然一身,鰥夫老頭兒一個,還怕什麼麻煩?」說著說著,老醫師不禁感嘆起來,潘微之這才知曉,老醫師乃「半路出家」,早年老醫師的結髮愛妻病重難治,又遇上庸醫斷送了性命,他這才激憤學的醫術。
「為何?」
令狐團圓從殘破不堪的馬車底部鑽出,又揮劍斬開通路,拉出了潘微之,「他們怎麼會內訌?」大杲軍隊威名赫赫,內訌這樣的事,她是無論如何都不信的。
田胖子試探地問:「要不要請古夫人過來一見?」
梨迦穆忽然笑了,對著爐中跳躍的火苗,笑得令人發憷。他本就容貌不似凡人,這一笑起來,更叫人如墜雲霧,「即便還能施展那樣的劍,我也不是他的對手。」
她不出聲,依舊乖乖地一動不動。他又試著將手放開,她立刻又磨蹯起來,他再次卡住,她不動,憋著聲問:「好玩嗎?」
「什麼事?」
「何事?」他閉著眼,靠在她的肩窩處,聆聽她的問話。
「等你劍道大成,幫我一劍劈開繕滑。」
「師父……聽微之的吧,他是醫師,醫師說的話你不能不呀。」令狐團圓搜腸刮肚,翻出一句醫者為大的話,然後再不敢看梨迦穆的臉。
令狐團圓怎會聽不懂他的話,連忙架著他,一邊往外走,一邊道:「有我在吶!」
潘微之笑了笑,鬆開了她的衣角。
見令狐團圓睫毛顫動,潘微之不禁啞然失笑,「已經醒了就不要裝睡,你都躺了一整天了,該起來動動了?」
「很好笑嗎?」令狐團圓問。
潘微之握著她的雙肩道:「我此刻就體息了,你莫擔心。」
「好。」
於是,潘微之便不說了,只是淡淡地笑著。看到這一幕,四月笑得合不上嘴。
「你的頭髮……」令狐團圓撐坐起來,潘微之上前扶她,她便緊抓住他的衣袖,「怎麼會這樣?」
老醫師開藥方之際,西日雍忽然與潘微之說起話來,其實潘徽之在觀察西日雍的時候,西日雍也注意到了他,無論潘微之如何易容,身為醫師的風骨卻是掩蓋不住的。
潘微之在車內聽到這聲吼,已然遲了,但他懷中的人一下被驚醒,反應卻是神速。令狐團圓抄起青冥劍,一劍刺破車板,一手提起他,瞬間從車內鑽到了車底。只聞箭矢噼噼啪啪密集襲來的聲音,夾雜著四月以門板抵禦的悶響,至於拉車的馬,連嘶鳴聲都未發出,便已萬箭穿身而死。
令狐團圓說不下去了,只因潘微之輕撫著她的臉頰,一股熱流瞬間湧出心房,她不禁抓住他的手,在散發葯香的指間輕輕一啄,隨即,潘微之的身子一顫,連帶她也顫了起來,潘微之慢慢地將她扶起,抱在懷中與她耳鬢廝磨。這是他傾盡心血、誓不言悔的女子,也是他生死相隨、殫精竭慮的女子,這一刻與她相擁,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衝破心房。與往日的擁抱不同,他清晰在感受到了她的不同,此刻的她,心裏只有他一人。
「那好,下次不捏了!」
梨迦穆盯著爐火又道:「住過的人是貞武,死的人是她的朋友——一個細作,那馬也是貞武的,她騎著它來到這兒,馬老了就死了,人總歸是要死的,和馬一樣,我死之後,也把我埋在這兒。」
梨迦穆被留了下來,潘微之多了位病患。四人又住了段時間,期間有官吏攜軍士前來盤查,被早有準備的潘微之應付了過去,他學自蘇信的易容術已有長進,再不似過去的粗糙。
潘微之閉著眼睛任由她攙扶著去了卧房,又由她將自己放倒。令狐團圓也顧不上解他的衣裳,替他拉好被子便慌亂轉身,不想卻被他一隻手扯住衣角,「你在的?」
「怎麼會這樣?誰能將他傷成這樣?」令狐團圓焦慮不安地道。
西日雍難掩一臉喜色地道:「老先生與古醫師,你們師徒一來,多日不破的平山城便告破。古醫師,看來你註定與朕、與大杲軍隊有緣!」
他正要與老醫師向西日雍告辭,忽有軍士來報,「陛下,平山大捷,瑞安投降了!瑞安國主自盡,平山城已被我軍佔領。」
令狐團圓馬上意識到,他說的是葉鳳瑤。
「你又如何了?」
「古先生你好。」田胖子完全沒有認出潘微之,只是本能地掃過院子,當他看到亭中的令狐團圓時,卻怔了怔。
潘微之按住了她顫抖的肩膀,本來沒有哭出來的她,立刻投太他的懷抱號啕大哭起來。
潘微之沉吟道:「你傷在肺,又加上以前身體損耗得太嚴重,需要好一段時間調理。」
「仗已經打完了,傷者數目不會再增加。你放心,我最多再留兩日,就可以回去了。」
「可是……」
潘微之注意到她並沒有聽進去,他輕嘆一聲再次撫摩了一下她的臉頰。令狐團圓彷彿被驚醒,直起身正視著潘微之,「我們成親去!」
只聞他倦倦地問:「你要看到什麼時候?」
「既然你如此不放心,那等杜四回來,我們就走吧。」
「陛下請保重龍體!」
「怎麼了?」他坐到床邊,捧起她的一縷長發問道。
「一劍劈開繕滑?」令狐團圓頓時聯想起造成繕滑缺口的那一劍,「你去劈過了?」
他笑了笑道:「只是順手多捏了兩下,你就暈了嗎?」
老醫師交代了潘微之幾句,田胖子卻連古醫師也一併請去了。
「你又是為何走上醫道的呢?」老醫師感嘆完了問。
他順勢摟住了她,無聲地笑了起來。
潘微之同樣心緒慌亂,他見過英武的她、淘氣的她、聰明絕頂的她、決絕果敢的她,卻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她。
「應該無礙吧?陛下此刻正在礎海攻打瑞安,暫時顧不了這兒。」
西日雍立刻站起身來,連道三聲「好」。
「我累了,管不了你那麼多……團圓吶,記得幫我劈開繕滑。」
梨迦穆再無力氣說話,只能直直https://m.hetubook.com.com地盯著令狐團圓。
「我的皇兄——西日雍。」梨迦穆的臉上不見絲毫沮喪,反而有絲絲甜意。
「啊?」
「我讓杜四去探聽了,等他的消息吧。」令狐團圓咳了聲,潘微之連忙搭她的手腕,她卻抽得快,「我沒事,就是路上趕得急,吃多了風。」
正當三人猶豫不決時,梨迦穆卻醒了,「我……我要回……回……」
「留你在軍營里,不是叫你耍潑皮的。」田胖子斥罵應三德,後者卻無動於衷,只知道盯著令狐團圓看。
「為何不去找老醫師?」四月問道。
君王的心思變幻無常,令狐團圓並不知曉,雖然她因與納蘭貴妃相似的容貌而使西日雍起了疑心,但也正因那副美麗的容顏又逃過了一劫。
深夜,鴻賢鎮。
他沉默了很長時間,才道:「自然是我。我精於醫術,除了我,誰還能想出那樣的法子?很抱歉,當日我情急之下,也想不到別的法子……」
令狐團圓狐疑著,只聞潘微之道:「好吧,那我們一塊過去。」
一旁隨侍的田胖子道:「那是古醫師的夫人,我頭次見她,也大吃一驚。」
令狐團圓答道:「等他醒了,讓他拿主意。」
接下去的兩天,令狐團圓雖然身子漸好,人卻總是無精打採的,經常抱膝蹲在火爐邊,雙眼無神,不知在想些什麼。潘微之也不與她多話,很多事兒只有她自己想通了才行。只有四月興髙采烈地,只要和他們在一起他就很開心。
「師父你說什麼?要回哪裡去?」
「估摸是楚長卿的人。」令狐團圓很自然地爬上了潘微之的背,「此時不跑,更待何時?」
「西日雍確實卑鄙,他姦汙了她,可是西日雍又很可憐,因為她從來就沒喜歡過他。那日我在營帳里拼著重傷刺了西日雍一劍,然後我們躺了很久,他終於跟我說了實話,他是借我的名義邀她入的宮。」梨迦穆淡淡的笑容漸漸沉重,直至再也尋不到一絲笑意,「團圓,你莫學她,她什麼都好,就是不懂如何拒絕別人。你若真心待潘醫師,就不要叫他等;你若還惦記無缺,就得變得更強;至於玄浩,最好不要太喜歡!」
潘微之的目光不禁飄向了遠處正在亭中吃茶的令狐團圓身上,老醫師便捋須而樂,「老朽明白了。」
「這就對了!明兒我會派車來接,你們候著便是。」田胖子目的達到,告辭而去。
四月連忙把頭一轉,「今天天氣真好啊!」
「你又何曾怕過?」他輕聲反問。
令狐團圓在心中把潘微之罵了一通,好端端地非要給她整成納蘭貴紀似的,還口口聲聲說什麼天下美女大體上都相似。
令狐團圓剛要喊四月,箭雨卻忽然疏了,很快便停了下來,只聽四月在車頂上喊:「他們內訌了!」
潘微之沉吟道:「說明那個時候他已經處於彌留之際,若非四月腳力夠快,送到我們這兒的就是他的屍體了。」
西日雍目送令狐團圓的背影消失,才回了營帳,田胖子與應三德早已等候多時。
「尊夫人的容貌與宮中某位貴妃頗為相似。」田胖子感嘆了句,便又催促老醫師隨他走。
「師父!」令狐團圓立刻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麼?怎麼覺得你怪裡怪氣的?」
令狐團圓猛然明了,這是他們做的一齣戲,好讓西日雍有機會與她說話。如若不是做戲,田胖子該尊稱「陛下」的,於是,她再次在肚子里把潘微之編排了—頓。
西日雍一高興,氣色就好了不少,當下逐—安排接手瑞安事項。老醫師被送回,潘微之則被田胖子直接帶去了傷患營。
「睡著了。」
「不行!」潘微之當即道,「你師父傷得太重,只怕一挪動就得死在路上。」
令狐團圓哼了—聲,他想了想,便遞過手來,她將他一把拉起。瞬間,水珠墜落,濺在桶里,也滴落地面。潘微之大大方方地跨了出來,卻輪到她猶豫了。
田胖子走後,令狐團圓與潘微之面面相覷,好半天潘微之才道:「我的易容術可保持一周左右的時間,到時候我們注意點,不會被看出破綻。」
「早知這樣可使你安分,那日替你拔毒就方便多了。」
田胖子凝視著令狐團圓道:「其實主要是請你,而不是古醫師,倘若古醫師要休養,那他可以不去,但你一定得去。」
令狐團圓眼尖,在人堆里看到了田胖子正與一人激戰,田胖子也看到了她,口型似在喊「郡主」。
「雖然對不起爺爺,就那麼—走了之了,但我想我們成親錢後去看望下他,還有令狐大人和無缺。」潘微之極低地笑了,「悄悄地去看望他們,再偷偷地溜走,然後尋個山清水秀的地方,就住著不走了。」
「你這人……真是一點都不擔心會出狀況!」她硬著頭皮繼續抱怨。
令狐團圓摸著臉抱怨道:「鐵定是這張臉惹的禍,你說你為何把我裝扮成這副模樣?」
她屏息凝望了許久,而後深深地吸了口氣,這才輕手挽起他的發,濕淋淋的長發立時滾落水珠串串。她取了梳子,細細地梳了他的發,再用木簪綰起。
潘微之跟隨田胖子進了礎海營地,原來他是請老醫師為西日雍診治的。老醫師號脈的時候,潘微之仔細地端詳了西日雍一番,不禁心中感嘆,同樣傷在肺腑,那人早有起色,大杲的帝皇卻傷勢漸重。
「啊!」她尖聲一叫,田胖子連忙打掉了那隻手。
四月在角落裡又看著令狐團圓在滿院地追打潘微之,他心想,阿狐要捉到公子,簡直易如反掌,可她就是捉不到,想來她是捨不得捉到了。兩人鬧騰了—會兒,潘微之到底被撲倒在地,四月有心想看個仔細,卻被樹木遮擋了視線,只聽令狐團圓嚶嚀一聲,然後就沒了動靜。四月踮起腳尖探出頭來,迎面卻是一顆石子,他才接下,那邊丟了石子的令狐團圓拉起潘微之一溜煙地跑了。
「古夫人請留步!」令狐團圓走到半途,卻被田胖子截下。
「你撒謊!」
「鴻賢鎮。m.hetubook.com•com」潘微之當機立斷地道,「草原太空曠,很容易被發現,只有城鎮適合藏匿,而且鴻賢鎮離這兒不算遠。」
潘微之沒有正面作答,卻道:「我們實在沒有去處,這才又來叨擾老先生。」
令狐團圓端坐在亭中,優雅地品著茶,彷彿很淑女,一旁的四月卻忍後不禁。原來她上半身的舉此無可挑剔,下半身就不敢恭維了,她不僅蹺著腳,腳還從繡鞋里鑽了出來。
西日雍沉思道:「她死不死的,朕已然不關心了,你派人去查下穆的下落。」
令狐團圓只覺得臉上一熱,有心阻止梨迦穆繼續說下去,卻又不忍心打斷他的回憶。
「我是你的。」他安靜地答,她立刻蔫了下去。無論她耍什麼伎倆,都無法與他的真情相襯。她坐回他的身邊,靠在他肩上,再無言行,安靜地與他共享溫馨的時光。
原來她身子剛有好轉,手就開始癢了,偏偏在屋子裡轉了幾圈,就是找不著一把劍。天音劍落在繕滑,而四月帶她與潘微之出來,也沒順手牽羊一把劍。
「我知道了。」令狐團圓垂頭喪氣地道,「你不累到自己倒下,就還是要救人的。」
令狐團圓一臉尷尬。
看到她這副樣子,他好笑地探手摸了摸她的腦殼,她卻猛地抬頭,不容拒絕地道:「今晚我們就成親!」
梨迦穆不看她,手掌卻一展,將一直握著不放的青冥劍遞給了她,「給你了,不過得幫我辦件事。」
做完這一切,他還未醒,但他不能泡太久,她不得不輕推了他幾下。潘微之發出一聲鼻音,才緩緩睜開酸痛的雙眼,一見是令狐團圓在伺候,他愣了一愣,身子不由自主地往水下沉了一分。
令狐團圓只是抓緊他的肩膀,卻不抬頭看他,以前無缺和戚夫人曾提議過,讓她嫁給他,那時候她不肯,而現在他再次向她求婚。
兩人說話間,四月從屋檐上跳了下來,「我打探淸楚了,屋主回老家了,也沒說要多久才回來。」
「師父,你怎麼還笑得出來?」令狐團圓連忙去搖他的身子。
「不成,我去找田胖子,要他立刻放你回去。」
令狐團圓愣了愣道:「念夕,王念夕。」
「何事這麼著急?沒見我正在授課?」老醫師靈機一動,將潘微之充作了他的門生。
「天機不可泄露!」田胖子笑了笑,「早先我已經帶話了,今日還特意親自來請,古夫人、古醫師,可要給胖子我面子喲!」
潘微之沉睡的模樣雖然在尕蘇見過無數次,但此次卻讓令狐團圓心如撞鹿。他的長發披散著,一半垂在桶外,一半泡在水裡,儘管兩鬢灰白了,卻更添男子的成熟魅力。卸去了易容之物后,他精緻的五官、細膩的輪廓,靜美之中更帶有—種獨特的堅韌。而略顯削瘦的軀體,鎖骨清晰可見,裸|露的上身被水汽熏染得呈現粉色,散發著珍珠般的光澤,直刺她的眼睛。
令狐團圓把頭搖成撥浪鼓,「不成、不成、不成的,會連累他老人家的。」
潘微之卻拉住了她,「不是旁人叫我留下的,是我自己不願走,營地里軍醫緊缺,我留下來,便能多一人出力。」
她只得行禮,然後聞道:「敢問大人,有何要事?」
令狐團圓躲到了田胖子身後,只見應三德痴痴地盯著自己,口中喃喃道:「好美啊!」
田胖子應聲稱是,他也才知曉,西日雍對古夫人的好奇並非她的容貌,而是身具修為。
西曰雍卻沒有往回走,令狐團圓完全弄不懂,這位帝皇的腦袋裡究竟在想什麼,但她也不願去想,能不見這人就最好不見。
兩日後,潘微之被軍士送了回來,人已不像樣子,只有衣裳是光鮮的,那還是臨出營地時,特意換上了令狐團圓之前送來的衣裳。老醫師心疼不已,給他做了葯浴。北方不比南方講究的湯浴,只用一個大木桶盛滿了熱水,加了各類藥材研磨的粉。令狐團圓前去伺候的時候,潘微之已經靠在桶邊睡著了。
「那人是誰?是誰傷的你?」
能在一起的時候,就好好地相聚,令狐團圓很淸楚,她若再對不起他,別說九泉之下的梨迦穆不會原諒她,就連她都無法原諒自己了。
令狐團圓點頭,他卻慢慢地閉上了眼睛,令狐團圓等了許久,才驚覺他已離世,原來他傷重難治,前面說話不過是迴光返照。
兩人剛收拾完畢,四月就狩獵回來了。然而他不是一個人回來的,肩上還背著一個人。
院子外,老醫師正在曬藥材。
情不自禁中,他主動親吻了她,這—吻如此綿長,彷彿帶著他們漫步歲月的風塵,又似越過飄浮天際的層層雲朵。而她也首次體會到,關乎情愛未必要如火如荼、未必要激烈纏綿,哪怕只是輕柔的擁吻,也可以令人墮入雲海、忘卻所有。
令狐團圓與潘微之躲在車底,有箭從車板間隙破穿而至,都被青冥劍劈落。隨著那被劈落的箭矢越來越多,堆積在兩人周圍,令狐團圓逐漸行動不便。她心中焦急,看那箭矢的樣式分明是大杲軍用之箭,西日雍必定是對她未死早有察覺,而他出動大批軍士取她性命,箭矢一時半會還真停不下來。如今之計,恐怕只有叫四月裝死,以他武聖的修為,若非顧及到她和潘微之,何需用門板擋箭?
此次,潘微之不僅用易容術改變了兩人的容貌,還以縮骨術更改了身髙,他自己裝扮成儒雅的中年男子並無稀奇,令狐團圓卻被他扮成了一個極其美貌的女子,容貌與納蘭貴妃竟有七分相似。
翌日上午,明媚的陽光傾灑院落,老醫師再次見到了潘微之與令狐團圓,卻己完全認不出兩人,若非沒有易容的四月在一旁介紹,他還真以為來了兩個陌生人。
他怔了怔,很快明白了她的心意。她是擔憂前往瑞安不安全,生怕夜長夢多,所以才要現在就定下他們之間的名分。
「不準去!」潘微之斬釘截鐵地拒絕,「你如今只能留在這兒。」
潘微之哪裡敢不從,當即謝恩應了。
西日雍此時出現,田胖子如https://m.hetubook.com.com釋重負,「大人,你來得正好,麻煩你將古夫人送出營地。」
潘微之笑出聲來,指頭在她細滑的脖子上滾動。
他又沉默了片刻,然後道:「那重要嗎?重要的是活著。」
她一時再說不出什麼子丑寅卯來,只是垂著腦袋,盯視自己的繡鞋去了。
「古醫師,你既然師承杲北最著名的醫師,想必醫術也是十分精湛。」潘微之得體地謙遜了一句,西日雍又道,「近日大杲軍隊傷亡不斷,老先生年事已高,朕不忍他拖著衰老身軀為國效力,而你年富力強,大杲正需要你這樣的醫師出力,不知你意下如何?」
潘微之心中有苦說不出,伴君如伴虎,他作為南越名門貴公子之時已深有體會,沒想到當了古醫師,還是一樣被西日雍看中。
只見古夫人終於找到了憔悴的古醫師,投入了他的懷抱,西日雍長嘆一聲。
「不管了,我們得儘快離開這兒。」令狐團圓再次提出。
潘微之停止了撫琴,問他:「田大人所為何來?」
等到梨迦穆能起身,四月便前往就近的城鎮尋找馬車,只是梨迦穆雖能走動,卻每日與令狐團圓—樣,蹲在爐子旁發獃。身為醫師的潘微之清楚,這兩人是各有心病,這病已經超出了他能醫治的範圍,潘微之不得不時常沒話找話,期望可以解開他們的心結,「這屋子有些年頭了,不過當初搭建用的木頭好,至今還能住人。以前也不知道是誰住過,邊上有兩座土墳,看著也有些年頭了。」
「我要的東西備好了嗎?」
令狐團圓怎麼也想不到,她的業師居然死也要死在繕滑。
田胖子怎會有什麼要事與她說,叨咕來叨咕去都是一些廢話。令狐團圓的面色漸沉,若她還是當日營地里的明遠郡主,早就將這胖子踢翻在地了,可是作為古夫人,她只能忍耐,「大人若無要事,妾身這便告辭了。」這時候,一隻大手突然從她背後伸出,令狐團圓明知身後有詐,無奈不能發作,只能眼睜睜地看到那手捂了上來,扳過她的臉。
老醫師正常打完一便后,又放慢速度重打了一遍。只見令狐團圓飄然躍入院中,從容地跟著打起來,動作一板一眼,竟是毫釐不差。老醫師在心底讚嘆不已,卻並不言語,依然打著拳,只是速度恢復了正常。
「他才休息了兩日,就又要出遠門,恐怕路途勞累,不好吧?」令狐團圓道。
「古醫師好雅興呀!」田胖子闖入院中,打量著二人道,「有琴有舞,天作之合喲!古醫師彈得好聽,古夫人跳得好看,我真是來對時候了。」
潘微之的兩指按在她的唇上,待她平靜后才移開,然後輕聲道:「我是個醫師,不論是潘行醫還是古醫師,我都是個醫師。」
四月一怔,而後正色道:「是的。楚將軍派了五月前來聯絡我,昨兒我去街上買易容所需之物,被五月盯上了。五月想要我帶你去見楚將軍,我沒答應,我們便不歡而散了。」
傷患營位於山腳下,足有數十座帳篷,只有重傷者才住在裡頭,帳外皆是斷胳膊少腿的軍士。令狐團圓一路尋著潘微之,一路感到觸目驚心,也終於明白了潘微之為何不歸——這裏的傷兵太多,而他們的狀況又太慘。
「那日……九華宮那一日的人,可是你?」
西日雍攤開手,只見掌心一攤殷紅,血在手中,更是在心中。那一日,他到底還是告訴了迦穆,葉鳳瑤喜歡的人,其實是他。
「噗!」她噴了一口。
西日雍坐下后,才緩緩開口道:「派人盯住她,她和古醫師一樣身懷武功,雖然不入流,但作為醫師和尋常女流之輩,這一對夫婦太不尋常了。」
西日雍忽然捂口,猛烈地咳嗽起來。梨迦穆刺他的一劍,位置恰好與令狐團圓之傷一致。
「你是個有福之人!」老醫師意味深長地道,「經大難而不死身淤塞的脈絡又通了,不過這些都是表象。當日在梁王面前我並沒有多言,你的體質其實異於常人,乃天生的練武奇才,你的天賦很好,只是依我看,你還未打磨好。」
令狐團圓摸了摸自己發燙的額頭,又眨了下眼睛,然後果斷地解了外衣,掀被而入,像條小魚般游入了他的臂彎。
五山屏風牆和照牆之後,令狐團圓感嘆道:「這個細作不知是被捉了還是跑了,倒留了處好居所給我們。」
「還不是請賢伉儷去一趟瑞安?」田胖子自來熟地坐到了潘微之的對面,笑道,「很安全的,隨軍隊同行;平山城已完全被我軍掌控了。」
一老一少在院中打著拳,四月在角落裡默默注視著。
西日雍沉默。明麗動人的古夫人,就似病愈康復的納蘭貴妃,當年曾艷冠後宮的絕色佳人。
「己經放到你桌上了。」
冷不防她猛地起身,一個反撲將他壓在身下,「我的命是你的,但你是我的!」
她直挺挺地往後一倒,不過顯然在醫師面前裝死很徒勞,他只將手一探,她便立刻彈身而起,「別捏了!」而後是弱弱的一句,「我受不了了……」
當潘微之無意間說了這幾句后,一直沒有反應的梨迦穆卻開口了,「墳裡頭,一個是人,一個是馬。」
四月道:「我在半路上發現他的時候,他還能說話。」
「這位是?」
西日雍送她一路走出營地,並未交談,更奇怪的是,他始終沒有看她—眼,就彷彿只是單純地送她出去。
「在下古閑雲,這位官爺有禮了。」潘微之運用氣力,改變了他清雅的嗓音,平添了一股滄桑,正合他的外表。
梨迦穆被她搖了兩下,擺擺手道:「可是我贏了。」
潘微之專註地彈奏著,令狐團圓忘我地舞著,卻有人打斷了他們。
「那是在下的內人。」潘微之介紹道。
潘微之給不了,只得軟言相勸,說是過幾日離開這裏,另給她尋把好劍。令狐團圓呆了呆后,回過神來,「這兒離繕滑很近?」潘微之點頭,她卻道,「不好,我們得儘快離開此地。」
令狐團圓與潘微之都聽不懂他的話,只是擔憂地凝視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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