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戒風流

作者:周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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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依稀往事繞幾重

第四十三章 依稀往事繞幾重

楚長卿的手停滯在半空,身子紋絲不動。
「你走吧,朕永遠都不想再見到你,若你再出現在朕的眼前,就是你的死期!」
花野點頭,他與令狐團圓雖然只有一面之緣,但也算是舊情。應三德垂頭,他雖對令狐團圓有看法,但卻念舊。
王氏被遣送到花野身邊,兩人重逢,恍如隔世,四目相望,千言萬語卻不知從何說起。到底是花野先展開了雙臂,將王氏擁入懷中。王氏先是默默流淚,而後輕聲啜泣,最後放聲大哭開來,花野撫摩著她的後背,柔聲好語安慰。
應三德睜圓了眼,花野卻若有所思,能把邀戰信寫到這份上,當年那個少女確實極不簡單。
桃夭冷靜地答:「機會不好,我要等好機會。」
納蘭頤閉緊了嘴,識時務者為俊傑,他並不愚蠢。
前鋒軍師已開使出擊。令狐團圓所率部隊,攻打的是三城中的威遠;令狐立秋與潘遲等人率部進攻威遠左城肥水:四月、六月打的則是威遠右城唐蜀。三城同時幵戰,攻堅破城。雙方的軍事實力相差不遠,蘇信佔據了地利,西秦軍卻擁有一流的髙手,兩兩相抵,一時打了個難解難分。
楚長卿到底伸出了手。
令狐團圓摸了摸額頭,頭有些疼。納蘭頤在她身邊絮絮叨叨的,已有半個時辰了,說的無非是紙上談兵的話,什麼軍隊才集結還未穩定軍心,進攻太倉促累及三城民眾等等,而她之所以容他嘮叨,就是在安穩他的心。
將桃夭的屍體挫骨揚灰后,應淑妃漫步于地宮中,發出了一連串的狂笑。幽暗的光線下,一連串渾濁的淚珠兒墜落,旁人只見她狠、只道她悍,可又有誰知,她內心潰爛到無法愈合的傷?
令狐團圓到今時才集結軍隊,顯然前期是打算讓他攻她,然而他吃不准她的虛實,加之時常被七月騷擾,就錯過了最佳進攻的機會。
西日玄灝卻感嘆一聲,「不是朕。」
「再等下去,你就更沒機會了!西日玄灝如今的修為已達到了萬福的境界,再過幾年,一百個你也殺不了他!」
「便宜你這賤人了!」應淑妃沖桃夭的屍體吐了口唾沬。她忍辱到今時,就是一直在等待時機。以她武聖巔峰的修為,要化解桃夭的迷毒說難不難、說易也不易。她需要一個焚契機,讓桃夭打她,她便可藉機滾動身體,讓桃夭的拳腳落在相應的穴位上。今晚這個良機終於被地等到了,桃夭錯失了一箭雙鵰——殺掉西日玄灝和楚長卿的機會,她卻得到了翻身的機會。
「看來陛下也洞悉了那個女人居心不軌。還有,一陣不見,陛下的修為精進的速度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潘姑子人生的最後一個動作,就是摸了摸自己的胸脯。萬福無聲地轉身,她不用問心無愧,他也用不上多餘的謹慎,他的手爪穿心而過,她的胸滕里沒有心了。
王氏哭到累了,忽然抬起淚眼,說了句:「我已經老了。」
三人同時感到了胸悶、異常憋屈,三個大男人加起來不夠一個小女子玩的,這段時期,他們處處被動、處處挨打,除了困守三城,竟別無他法。西秦猶如一隻牢不可破的鐵桶,不僅物產豐饒能自給自足,民心所向也操控在三大家族手裡——令狐團圓很早就布局,並且成功地灌輸了一個理念給民眾,即,戰爭不會影響民生。而三大家族的財力、物力、人力雄厚,在利益驅動下為之效命的軍和圖書士何其多?最絕的是,蘇信還判斷出,令狐團圓一直在讓著他。
納蘭頤斜他一記白眼,可惜了風情萬種,無人欣賞。
西日玄灝繼續咄咄逼人,「楚長卿,你枉為大杲的將軍,你明知你這手一伸進去,你死、皇宮毀,更有無數人陪葬,你居然還敢伸。這就算是你為渾球盡的最後的為父之心嗎?這就是大杲戴金佩紫的鎮國將軍嗎?」
應三德看了半天沒看出什麼名堂,只好拿眼使勁瞪著蘇信,蘇信不睬他,他就將殘信遞給花野,「你給我看看,那女人都寫了些啥?」
她與西日迦玢在本質上屬於同一類人——她要摧毀大杲皇朝,她憎惡西日皇族。她的先祖花重雖為昌帝朝第一謀士,卻不是為了大杲的千秋萬代,與其說花重為了世交葉疊的性命,倒不如說以他的眼力早已預見到了天下一統的趨勢。他是不得己而為之,幫助西日昌更快地完成統一,擴大了大杲的版圖,減少了更多更持久的戰爭之禍。
「你把機關破除了?」
楚長卿面無人色,卻是問道:「那玉石雕像是怎麼回事?」
西日玄灝凝視著他道:「朕與她的一戰無可避免。你是她在這世上唯一的血親,你又是大杲朝廷的忠臣,不是朕要為難你,而是你自己為難你自己。親情和忠義,你其實己經抉擇過了,因為你想摸那個帶結。此刻你還有一次機會……」
「穿一身破爛衣裳就叫洗盡鉛華了?」西日玄灝嗤之以鼻。
三人俱駭,才集結起軍隊,她怎麼這麼快就動手了?這個女人的腦子到底是什麼做的?
令狐約低頭一看,哪裡輸了?
「哦……」潘岳長長的拖音后,忽然笑道,「你輸了了!」
西日玄灝冷漠地道:「你既俯首稱臣,朕就明白地告訴你。眹今日的修為全是朕自己修來的,與那渾球完全不同,她自出生起,就有一代宗師教導,朕又有誰指點呢?」
楚長卿倍感壓迫。西日玄灝正應了那句古話:三年不飛,飛將衝天;三年不鳴,鳴將驚人。他不得不重新審視他。西日玄灝的修為遠不止武聖境界,幾乎已達到了他和萬福的武學境界,這太叫他驚駭了。
「真要和她開戰嗎?」應三德問。
「手伸進去就是死。」
走過長長的通道,過了拱門,楚長卿來到一間寬敞的地下殿堂。青石砌壁,暗紅地磚,殿中央是一座玉石雕像。當年的西日雍沒有介紹雕像的來歷,他走到了雕像后的青石牆前,那裡有一扇鐵門,鐵門上鏤刻著奇異的紋路。西日雍貼掌于那些奇異的紋路上,旋掌並敲擊,打開了奇門八卦的鐵門鎖。鐵門後有一個密格,格里置放著西日雍以為最珍貴的寶藏,比如七月的那枚玉令。
應淑妃被打得鼻青臉腫,桃夭打累了后,就氣喘吁吁地坐下了,罵了句,「你這老東西真是可惡!」
蘇信讚賞地看著他,答道:「這個問題我也是今日看了信才想通的,我們三人分明都是令狐團圓的舊識,或多或少都與她有著情誼。陛下選擇讓我們領軍出戰,其中緣故,正是斷情絕交之意。」
楚長卿潛入了皇宮地宮。距離上―次進入地宮已時隔二十三年,那時候的他風華正茂,西日雍更加出類拔萃,他亦步亦趨地跟隨著他的陛下,瞻仰了大杲王朝最神秘的奇迹——富麗堂皇的盛京皇宮之下,存在著更璀燦的建築。地宮的歷史,遠比西日皇和圖書朝的歷史久遠,它始建之期,西日一族還是杲北冰原上的孤狼,它落成之時,西日一族的戰馬僅僅馳騁在廣袤的杲北草原。
可是花千媚遠不如花重,她總歸是個女人,是個從花氏一族凋零過程里成長的女人。花葉兩族的敗落,是西日皇族一手造成的,而花葉兩族傳承的傑出血統卻從未改變。身為一個驚才絕艷的奇女子,她如何不痛恨她命運的殘酷?女人的心胸,大多沒有男人寬廣,女人的氣度,往往都是因愛生恨、由情變狂,西日雍既然沒有選擇更神秘的她,她唯有一條路可走——自己干!於是,她幹了楚長卿,生下一顆仇恨的種子,可惜的是,種子發芽后並沒有按照她期望的方向成長,她還是要靠自己。
花野鬆開了王氏,道聲:「等我回來。」
等獄卒走遠了,潘岳這才嘆道:「兼愛,這才是癥結所在。」
應淑妃卻不罷休,「被你這個小賤人關押了這麼久,我受夠了!你自己沒能耐報仇,又不肯放我動手,今晚那麼好的時機都錯過了,雍帝若地下有靈,肯定會詛咒你!」桃夭被她激怒,開始拳打腳踢她,她被打得翻滾,嘴上卻始終罵個不停,「你不是忠誠于雍帝嗎?哪怕明知被他屠宰了全家,哪怕他根本當你是個玩物!原來你一直在自欺欺人,你心裏根本就沒有雍帝……」
楚長卿看著玉石雕像的帶結,不知嘆了多少聲。為人父母,他與她一樣沒有盡到半點責任,可以說令狐團圓能有今時今日的成就,完全是靠她自己的努力得到的,他不過送了她七月,而花千媚只孕育了她的生命。
西日玄灝注意到了他神情的變化,問道:「你會為她難過?」
西日玄灝微微一笑,輕悠悠地道:「就在朕的眼皮子底下的危險,朕豈能不發現呢?陳朝確實是個有趣的朝代,修建地宮的時候就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只要敵人攻佔皇宮,摧毀雕像就能玉石俱焚,到時候,閬風湖水暴漲,―個時辰就能淹沒整座盛京。」
兩人從青石牆一路打到當日無缺與應淑妃決戰之地,西日玄灝忽然罷了手,楚長卿喘著粗氣,靠到了牆上,拿眼瞪著他。西日玄灝的面容靜美、神態平和,絲毫尋不出一絲打鬥時的凶神惡煞模樣,但他說的話卻叫楚長卿吐血。
楚長卿自嘲地道:「這你也看出來了?」
他雖不高尚更不偉大,但還不至於看不清楚狀況,他的女兒和灝帝之間的恩怨倩仇,已影響到整個大杲的安危。可笑的是,這一場即將來臨的腥風血雨,起因僅僅由於令狐團圓的仰慕者太多了。如果她只鍾情於一人,那麼一切都不會發生,她也會因為只愛—人而幸福終生。她選擇西日玄灝,那麼如今的令狐后就是她;她跟潘微之遠走高飛,再不問世俗,那麼她就是絕世女俠;她若從一開始就只守護無缺,金石不渝,則是段流傳千古的傳奇;至於昳麗那傢伙,不過是多餘的添頭,她與他的緋聞只有灝帝才會相信。
應淑妃哼了一聲,卻閉嘴了。等到桃夭平下氣來,察覺不對勁已然太遲。應淑妃—個魚躍彈身而起,—腳踩在了桃夭的腹上,桃夭慘叫連連,隨後又被她連踩數下,死狀極慘。可憐她死前想的卻是,當日為何不死在西日雍手中?曾經的一代妖嬈,就這樣香消玉殞了。
三人走後,桃夭才敢露出頭來張望,她身側卧m.hetubook.com.com著的應太妃,也就是應淑妃斜著獨眼嘲笑道:「那麼好的機會,你怎麼不下手?」
跟隨在兩人身後的吳問卻聽不下去了,「大戰在即,公子不用瞻前顧後,打便打了!」
地宮不久就恢復了平靜,萬福背著昔日的宿敵,跟著西日玄灝離開了。
楚長卿勉強挺直了身子,「是誰?」
西日玄灝勃然大怒,卻來不及發作。在他的怒視中,楚長卿自廢修為,渾身骨骼劇烈爆響,渾厚的氣力四處疾射。萬福垂目,不忍目睹。西日玄灝嘴角抽搐,想不到楚長卿竟如此決絕。
西日玄灝與他隔著雕像,冷冷地問:「你想死?」
楚長卿與西日玄灝對擊了數十招,越打越心寒。後生可畏,不僅功力遠勝於他當年,更有一股一往直前、所向披靡的霸氣充斥全身,若非西日玄灝對戰經驗尚且欠缺,只怕早結果了自己。儘管如此,楚長卿還是盡落下風,他只得不斷地躲閃、逃避。
獄卒在鐵欄外嘆服不已,這一對老兒都落監了,還有閑情逗趣。
月照宮裡的令狐海嵐酒醉地沉睡著,—點不知潘姑子離去后,她的床榻旁又多出一人。
「何出此言?」潘岳問。
「朕突然想到,朕睡過你的女兒,那你也算是朕的岳丈,女婿追著岳丈一路窮追猛打,似乎有些不好。」西日玄灝等他吐完了血,又道,「你生性風流多情,渾球不愧是你的女兒。可惜你們父女終究不是朕與父皇的對手,你不及朕的父皇,渾球不如朕。」
桃夭冷笑道:「想我放了你?門也沒有!」
花千媚是令狐團圓的生母、葉鳳瑤的世交好友、名載大杲史冊的昌帝朝第一謀士花重之後。這樣的一個女人本身就很神秘,而她與他的一段情緣,楚長卿當時覺得莫名其妙,後來相信是緣分,直到在皇宮再度看見她,他才恍然大悟——他被她利用了。她不過在適當的年齡找到一個適當的男人借種生子,而他只是她的生子工具。遙憶當年種種,他不難猜測她的心思,既然葉鳳瑤獲得了西日雍的垂青,那麼放眼天下,她能尋到的優秀生子工具,就只剩下他了。
花野仔細一瞅,卻是一首詞,中間已被燒毀,能辨認的就頭一句和最後半闕,「衰草沉沙,枯花亂徑,疏桐搖碎彎鉤……誰共籌謀?廿載風塵里,幾度沉浮!問遍江河湖海,天與地,哪有扁舟?千劫后,繁華落盡,白骨荒丘!」難怪應三德看不懂,花野也看不懂,只得苦笑著將信交還給蘇信。
暫且不提王氏的心思,花野與應三德到了主帥蘇信房中,後者正在焚信。應三德眼尖,一眼看到了落款名——令狐團圓!他當即衝上前去,奪過了殘信。花野看得目瞪口呆,行事如此莽撞,也只有應三德幹得出來。
西日玄灝瞬間冷了面孔,楚長卿卻覺得渾身一輕,彷彿心裏的懸石放下了,兩人陷入了很長時間的沉默中。
楚長卿依舊戴著斗笠,一身黑衣卻甚顯襤褸。他凝望了一會兒可憐的新后,身影忽然一閃,便原地消失了,而昏睡的令狐海嵐則翻了個身,彷彿什麼都沒發生過。
佇立雕像前的楚長卿長吁出一口氣,秘密往往就在最尋常的地方擱置,而西日雍和他自己都不具備慧眼。看雕像的服飾樣貌,即使不是陳朝的開國皇帝,也必是一位定國大將。雕像的容貌端莊、神情凜然,卻又不帶任何威壓感,很容易叫人忽略它www.hetubook.com.com,只把它當做一個標誌、一處景觀。
令狐約苦笑道:「好吧,你贏了。」
玉石雕像崩裂成碎片,楚長卿驚出一身冷汗。西日玄灝叫他不要伸手,可他自己卻一掌擊碎了雕像,難道他想要同歸於盡嗎?可這又不對,他才登上帝位,怎麼捨得死呢?這麼一遲疑,楚長卿就吃虧了,西日玄灝隨著玉石碎片的迸裂,一拳打中了他的左胸。楚長卿被擊飛,沉重地撞到了青石牆的鐵門上,鐵門立時凹陷,伹他還沒來得及顧上鐵門后的密格,得勢不饒人的西日玄灝便如影隨形,仍在攻擊他。帝皇冷酷的眼神中帶著一絲譏諷,彷彿在說,你不是大杲第一將軍嗎?怎麼連朕的一擊都承受不住?
蘇信摸了摸指頭道:「是陛下要與她戰,而她選擇主動邀戰!」
「稍安勿躁。我自有打算。」令狐團圓一開口,納蘭頤就憂鬱了。令狐團圓的內心一下黯然,她該拿這個男人怎麼辦呢?昨日的碧裳佳人清傲一世,卻因她化為了庸常男子。
「不必多言了,陛下。」楚長卿打斷了他的話,在一前一後的虎視眈眈下,楚長卿果決地下跪,「請恕臣愚鈍,臣確實不如陛下,陛下其實從來雛有改變過心意……」
「受教!」楚長卿終於收回了手,就在他收手的同時,早已蓄勢待發的西日玄灝雙掌擊上雕像,沉重的轟鳴聲頓時響徹地宮。
憂鬱的美男子總是令人心軟,而納蘭頤的憂鬱男女通殺,吳問馬上轉了口風,輕聲道:「公子也不用擔憂了,大人既然聽了你的話,過會兒就看大人的吧。」
「此乃不義之戰!她要什麼?掠奪財富嗎?覬覦帝位嗎?」令狐約一邊侃侃而談,一邊又下了一子,「灝帝又沒什麼不好,任賢尚能、精明練達,大杲在他的統治下,應該能迎來真正的中興盛世!」
楚長卿壓抑地道:「你不僅追著你的岳丈一路狂打,還把你的岳母宰了!」
花野捧著她的臉道:「不老,你若老了,那我肯定也老了。我還不老,所以你也不老。」
萬福面無表情地收爪于袖,平靜地道:「陛下說,你可以死了。」
地宮飄浮起塵埃,塵埃落定后,楚長卿癱瘓在地上,微笑道:「也請陛下不要為難自己。」
楚長卿繞到了雕像背後,帶結就在他的眼前,他卻遲疑了。其實最先發現潘姑子古怪的人,並非西日玄灝,而是他楚長卿。原因很簡單,潘姑子曾經是他的女人,男人對自己佔有過的女人永遠都不會遺忘,哪怕時隔經年。何況潘姑子不僅是他的女人,還是他最搞不懂的女人,一個他一度認為已經死了的女人——花千媚!
隨著西日玄灝的戾語,地宮內開始充斥雄厚的內勁,楚長卿苦笑道:「看來我們都看走了眼,陛下才是最具武學天賦的。」
「還有我呢!」
「你說呢?」西日玄激嘲笑道,「朕登基后不久,仔細研究了地宮,雕像的帶結引起了朕的興趣。哪位工匠會如此無聊,精雕細刻一個帶結,而且還是在背後的?結果朕探手入內,摸到了—塊牛皮,你興許猜得到牛皮是誰放進去的,但絕對猜不到牛皮上寫了什麼。」楚長卿不問了,聽他感嘆道,「牛皮上寫:牛皮不是吹的,想要水淹皇宮,等下輩子吧。」楚長卿笑不出來,西日玄灝說完卻笑了,「雕像的秘密只有極少數的南越貴族才知道,潘姑子必然身世不凡,不過朕沒興趣知道一個www.hetubook.com.com死人的出身。」
「你在做什麼?」一個同樣不該出現在此地的人突然現身。
此時,應三德撞門而入,見此情景直言道:「花參軍,你還有心思在這兒郎情妾意啊?西秦己經開始集結兵馬,從山頭望過去,黑壓壓的一大片。」
「我已洗盡鉛華,不復往日盛名。」
西日玄灝陰狠地看著他,楚長卿毫不畏懼,甚至體會到了灝帝隱藏於心的真性情,原來這個男人越是狠毒,就越是心軟。
萬福的身影遠遠地出現,越來越近。
「誰先動手誰就輸了,你先攻我,你就輸了!」潘岳把棋盤一抹,耍賴了。
令狐約不禁對他刮目相看,「你確實贏了,潘老將軍!」
潘岳卻沒他那份從容,手中捏著的棋子,遲遲不能落下,「你既說她必敗,那你可有解?」
皇宮下的震動,尋常人毫無知覺,但是潘姑子不是尋常人,她嗖的一下躥出池子,急往月照宮奔去。可她沒跑多遠,就被迎面突然而來的一隻鐵爪擊中胸膛,潘姑子噴出一口鮮血,倒地后竟再也起不來。
楚長卿感到了微微的心酸——花千媚死了。
桃夭踢了她一腳,「閉嘴!」
桃夭答:「我不行,那種最巔峰的對決,我出場就當炮灰了。」
楚長卿嘆道:「我還走得了嗎?」
應淑妃尖利地道:「他弒父奪位,你難道一點都不恨他嗎?」
「團圓已經輸了。」千里之外,令狐約對潘岳道,「這場不該發生的戰爭,誰先動手誰就輸了。」
應三德一臉吃驚,花野問道:「請教蘇大人,陛下特意指派我等三人,是何用意呢?」
蘇信繼續焚燒,直至燒燙了指頭,「這既不是情書,更非敘舊,這是一封邀戰信。」蘇信忍著指痛,竭力平靜地道。
花野跟著應三德走了,王氏的眼淚也流幹了。她明白西玄灝放她回到他的身邊,就是給她一個機會,成全這一段不倫之情。她更明白花野的心,好男兒志在護國佑民,她能在他的心裏佔據一席之地,這就足夠了。
就在蘇信心生畏懼的時候,屬下來報,「稟大人,西秦進攻了!」
楚長卿想通后,怨恨之餘,對花千媚更生欽佩。他們的結合,孕育了一個了不起的孩子,這是花千媚的眼力,而眼力也代表了一個人的實力。此後,楚長卿千里迢迢奔赴南越,調查了花千媚過去二十年間的事情,調査的結果更令他驚嘆。花千媚屈尊就卑,隱姓埋名于潘氏為婢,甚至還待在香江西門玎的身旁。沒有一個母親比她更冷酷,她與令狐團圓只隔一條香江,卻從未探視過她一次。沒有一個母親比她更絕,當令狐團圓與西門玎一決生死時,她卻躲到茅房去了。楚長卿不明白,是什麼能令一個母親置親生骨肉于不顧?放棄唾手可得的榮華富貴,拋棄自尊甘願為奴?直到他跟蹤花千媚來到月照宮,目睹了花千媚對令狐海嵐的催眠誘導,這才知曉了真相。
蘇信又哀嘆一聲,「陛下還有一個意思,那就是示弱,用我們仨來示弱,而不是用什麼戰術。我們仨啊,明擺著不是令狐團圓的對手。」
王氏看著他又流淚了。
「路是人自己走出來的,你從雲端步下,越走越低,而朕韜光養晦,守得雲開見日出,這就是區別,雲泥之別。人生當如此,不可滿足於現狀,不可停滯前進的步伐,對自身的要求越放越低,你只能得到更低的結果。」
令狐約微笑道:「看她造化,解什麼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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