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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風華止了笑聲，聽見外面的人走遠，才正容出聲道：「無歡，陌琛已查問出一些消息，我要再親自審一審那人。」

唐風華無言凝視他。她與他都是背負仇恨的人，但那種恨並不相同。她心裏有一條明確的分界線，對外敵決不留情，並且會加倍奉還；對曾經至親的人，她只要他們付出同等的代價。而無歡的恨，比她更濃稠更激烈，猶如一團烈烈幽火，具有焚燒毀滅一切的黑暗力量。

他掀動唇角，輪廓完美的俊臉露出孩子般滿足的笑容。

床榻上，小男孩睡得香甜，不時咂一下嘴，小胳膊小腿全纏在花無歡身上，兩人親密得像一對父子。

墨袍男子揮開他的手，面容冷硬，沉聲道：「朝堂將有變數，即時啟程回宮。」

「我當然是啦！」唐柏在他胸前像蟲子和圖書一樣蠕動，撲向他娘，一邊說道，「如果我以後喜歡上一個姑娘，一定會抱牢不放手，誰也搶不走！」

「我知。」唐風華截斷他的話，正色道，「你在為我護航，也是在為柏兒護航。但我從來就不想稱帝，也無意把柏兒送上那冰冷的帝王寶座。」

「不，不僅僅是因為你。」花無歡俊美的臉上浮現一絲陰暗神色，「凡是傷害過至親的人，都應該受到懲罰。」

「我不是，難道你是？」花無歡哼了一聲，揪著他衣領抱到手中。

花無歡的面色唰地漲紅，分不清是被氣的還是窘的，大步走過去，一個爆栗子彈在唐柏額上：「小孩子瞎說什麼！」

「不會的！」唐柏猛搖頭，十分正經地說道，「娘是我最愛的女人，以後我娶了娘子，她就排第二。」m.hetubook.com.com

天邊太陽初升，紅色光芒為雲朵鑲起金邊，明媚耀眼。新的一日拉開序幕，命運的輪軸也滾動了新的一圈。

某個角落裡，墨袍男子和紅髮男子沉默地並立注視。良久，紅髮男子安慰似地拍拍墨袍男子的肩頭，唏噓道：「你的情路註定坎坷，不如就從了我吧。」

頓了頓，她低嘆著說，「無歡，你可知道，這是逆謀造反的大罪。」

「好，我們走。」

床上，剛醒來的小男孩饒有興緻地盯著他們兩人，漆黑的大眼睛閃閃發亮。小花師父終於抱得美人歸了？他是不是很快就得改口叫小花爹爹了？以後他到底會有幾個爹呢？

唐柏哎哎喊痛，撇嘴嘟囔道：「敢做不敢當，小花不是男人大丈夫！」

撲入他娘懷中，小胖手緊緊環住他娘的和_圖_書脖子，宣示著占有權。

花無歡幽黑的瞳孔隱隱收縮，語聲越發輕淺而危險：「你以為我貪圖他的江山？你以為我想坐皇帝龍椅？若非因為……」

「嗯？」花無歡已經醒來，揉了揉額角，疲乏地開口，「是不是陌琛那邊有消息？」

唐風華笑著掐掐他的臉蛋，打趣道：「以後你娶了鍾意的姑娘，是不是就不認娘了？」

一室溫馨，房外正要敲門的英挺男子頓住舉起的手，緩緩放下，靜默地轉身離去。

「風華，你會一直在我身邊嗎？」他的雙臂收緊，牢牢將她抱住，彷彿汲取她身上的溫度和能量。

唐風華在床邊低俯身子，音量極輕，悄然說道：「無歡，你讓陌琛曝露了，對你的計劃可有影響？」

唐風華揚起一抹淺笑，目光似把他看穿一般的瞭然。

「事前我www.hetubook.com.com已經交代陌琛，不要把人弄死。」花無歡聳聳肩，狠話說得一派輕鬆。

「只要你覺得開心就好。」唐風華淡淡微笑，伸出一手擱在他肩膀上，略微用力，「只需記住，不要做自己會後悔的事。」

「但你體內還殘留鎖情散的餘毒。」

「會，我會一直在你身邊支持你。」唐風華沒有絲毫猶豫，篤定地回道。

「風華，不要阻止我。」他低下頭來，下巴輕抵她的頭頂，囈語般地道，「我們應該是同類。從一出生開始，這個世界就拋棄了我們。我只是想讓自己變得更強大，能夠保護自己與身邊的人不再受到傷害。」

老氣橫秋的童言，聽得兩個大人都忍俊不禁，放聲而笑。

花無歡動作輕巧地挪開唐柏的手腳，翻身下床，陡然逼近幾步，一旋腰將唐風華困在床角柱子邊，和圖書展臂桎梏著，俯頭輕問：「你都知道了些什麼？」

「小白？」花無歡眼角餘光瞥見唐柏賊兮兮的笑容，連忙推開懷裡的溫香軟玉，不自在地乾咳兩聲。

帶著草藥氣味的鼻息噴在她的額頭，溫熱得令人發癢，唐風華微微仰起下顎，望入他黑濯魅人的狹眸，溫聲回道：「松竹園是你的產業，也許只是微不足道的一小部分。那些少年以及那些女伶，都是你暗中培植的勢力。除了蘇城，還有多少地方存在這樣的據點？」

「無妨，他們很快就會去金陵。」

「我沒什麼都沒有看見哦！」唐柏舉起手遮住臉，眼睛在指縫下眨呀眨，笑嘻嘻地道，「小花師父，你繼續做你想做的事！」

二大一小，步出房間，未受阻攔地離開行館。

花無歡眼神微變，泛起精銳光芒，亦低聲道：「你覺得我有什麼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