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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宮無妃

作者:轉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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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江山有恨 第三十章 中秋湯圓

卷二 江山有恨

第三十章 中秋湯圓

唐風華不多作解說,把玉佩放在桌上,手心輕巧一拍桌面,玉佩彈起,直飛藍妃方向。謝藍心頓時一驚,剛欲出手截住直面飛來的玉佩,卻見那玉佩當空停滯,精準地掉在她右手邊的酒杯旁。
「不敢當,風蘊敬藍妃娘娘才是。」唐風華十分謙遜,舉起酒杯回應。
「我讓御廚做了湯圓,你要不要吃一點再睡?」軒轅澈站起,推木輪椅過來。
迎上他溫暖的眼神,秦非晚心間忽然發澀,慢慢垂下頭去,回道:「奴婢姓秦,名喚非晚。」
那名宮婢低頭走路,專挑靜僻無人的小徑繞行,幾番兜轉,行至一座宮人居所的側門,左右張望片刻,才抬手敲了敲門扇。
「非晚。」軒轅明翰輕念她的名,淡揚唇角。
「宴席上姑娘那一招暗器齊射,震住了娟妃,故而她取消計劃。」秦非晚轉而問道,「此事是否要上稟陛下?」
「東海雖賒,扶搖可接,東隅已逝,桑榆非晚。」軒轅明翰聲若清玉明潤,溫雅笑道,「好名字。」
簡明潔微怔,想起之前藍妃被禁足,今晚中秋才可破例外出,應是未知風蘊腿傷之事。
「明妃娘娘,我大概是來早了。」唐風華回笑,讓秦非晚扶她坐入末位。
躊躇間,一道湖藍色身影迎面走來。
「會是誤會嗎?」唐風華沒頭沒腦地冒出問話。
藍妃突地把酒杯往桌上一擱,道:「本宮雖被降了分位,但宮中自有宮中的規矩,風蘊姑娘尚無名份在身,是否應該站起回禮?」
「這當然不算獻武,只是先把玉佩歸還藍妃娘娘。」唐風華不看她,望住簡明潔,「明妃娘娘,可介意等會兒重掌宮燈?」
希望初升,轉瞬乍滅。秦非晚斂了心神,恭敬盈身,語氣木然地道:「打擾王爺了,奴婢先行告退。」
兒子溫熱的小手貼在臉上,真實的暖意滲入心尖,唐風華此時才完全醒透,捉住兒子的手,包裹在雙手掌心裏。
又寒暄了幾句,陸陸續續有宮嬪上閣樓,恭聲淺笑地對簡明潔行禮,各自落了座。唐風華區分不出宮裝等級,只大約知曉是婕妤貴人之類。待眾人到齊,最後姍姍而來的兩人,便是藍妃和娟妃。
「是,姑娘。」秦非晚攙住她的手臂,讓她借力支撐。
她仰臉,眸中露出期盼和膽怯的矛盾之色。他認出她了嗎?
唐風華謙虛應對,低眉垂眼。她此次出手,是警告有心人莫欺上門,亦是觀察各人反應。這個簡明潔,極沉得住氣,不論膽色或待人處世的手腕,都不簡單。若她是敵人,怕會很棘手。
「朱有成住在一間倒閉的綢緞莊,我查到屋內有密室,據探子回報,朱有成進入密室的數次頻繁,每次都帶食物和水入內。若估計無誤,應是你娘在裏面。」軒轅澈握住她的右手,不管她的掙扎,牢牢握緊,繼續道,「風華,你先不要激動,聽我說完。我不命人攻入綢緞莊,是以防萬一。倘若你娘是遭朱有成軟禁,那就說明一切事情和你娘無關。若貿然發動攻擊,一則怕朱有成傷及你娘,二則打草驚蛇一舉不成就失去線索。」
唐風華搖搖頭,輕嘆:「我初入軒轅軍,其實懵懂無知,並無為國為民的偉大覺悟。是戰爭的殘酷,讓我明白,該如何選擇。」也是軒轅澈令那時的她明白,做人應有立場,不是頂頭君上給予的立場,不是父母替自己選的立場,而是自己懂得分辨,選擇hetubook.com.com並負責。
娟妃的宮婢比她前行一步,秦非晚靜靜跟上,一路出了明妃的宮殿。
「很可能是。」軒轅澈清楚她在問什麼,神色堅定地看著她,道,「就如我傷害你,不表示我不愛你。我相信,你娘同樣是如此。」
藍妃愣在當場,沒想到短短數日不見,唐風華居然殘廢了。不論是真殘還是假扮,她在眾人前為難一個傷殘者,終是說不過去。
皇宮是陌生地,她必須和兒子睡在一起才能安心。
她自己推木輪椅往寢居而去,到庭院時停下,仰頭望向夜空。還沒有好好看過今夜的月亮,她似乎很久沒有賞景的心情了。
軒轅澈壓低聲,輕淺問道:「風華,你夢見了什麼?」
娟妃忙站起,竟回了一禮,眼中似有同情之色。
嬪妃相聚,本是爭奇鬥豔的好時機,只不過幾位婕妤都是皇帝的女衛,無心爭鬥,往日後宮也算平靜。今日藍妃落了面子在先,此時當即回答:「不如擊鼓傳花,花落誰手,就罰誰出來獻藝。」她看了看唐風華,補上一句,「歌舞不拘,書畫皆可。」
「徽山頂峰賞月最佳。」身後一道清朗的聲音響起,醇厚悅耳,「天幕上的星子似分外的近,好像伸手能夠摘下。」
「如果你想親自去見你娘,我可以帶你去。」軒轅澈看了她的腿一眼,補充道,「朱有成擅毒術,武功高深,我還是認為等你痊癒后再行動為好。」
「這算什麼獻武?」謝藍心微惱,嗤了一聲。
在眾人還未反應過來的時候,四周驟然陷入黑暗。幾乎是同一時間,不聞風聲,閣樓角落四盞宮燈和檐角四盞宮燈卻同時熄滅。
謝藍心自覺吃了悶虧,之後倒是安分許多,緘口喝酒,未再出言刁難。
「三個月,只怕變數太大。」唐風華蹙眉苦思,他剛剛的話不無道理,假若不能一舉成擒,不如繼續監視。可恨她中了蠱毒,不然就能前往一探究竟。
「我有辦法。」軒轅澈微揚薄唇,俊朗一笑。
酒過三巡,簡明潔談興愈高,朗聲說道:「素聞娟妃妹妹歌聲如黃鶯出谷,藍妃妹妹舞藝超群,不知今日我們可有榮幸欣賞?」
唐風華獨獨盯住簡明潔,口中歉意道:「驚嚇了各位娘娘,風蘊失禮。」
軒轅澈展開手臂,抱她下床,放在木輪椅上,推出寢居。他特意命御廚煮湯圓,是貪湯圓的寓意。本來看她睡著,不想吵她,現在,他很想與她同桌,吃湯圓。
酒勁漸漸上頭,困意湧來,她迷糊地睡了過去。
「我可沒有偷看。」簡明潔睜眼,瞧了一圈,望向唐風華,笑吟吟道,「風蘊,玉入你手,是吉兆,說明你鴻運當頭。」
唐風華不勝酒力,見她回來,就出言告辭。簡明潔親身送她出閣樓,直至宮殿正門,目送她離去才折返。
「各位妹妹,我閉眼了,你們自行開始。」簡明潔脆擊白瓷盤,合上眸子。
「翰郡王,軒轅明翰。」
「你不吃?」唐風華隨口問了聲。
言畢,她舉杯昂首,一飲而盡。眾人紛紛回敬,席間笑語晏晏。
「不必,你替我聯絡一個人,讓他派人暗中注意娟妃的舉動。」唐風華喝下清水,再服一顆藥丸。幸好和無歡討了解酒藥,她的酒量越來越淺了。
「睡吧。」唐風華放柔語聲,拉過錦被替他蓋上。
「難怪,明妃親自送我們離開。」唐風華hetubook.com.com眯了眯眸,沉聲道,「明妃遠比娟妃城府深沉,她早看透娟妃玩什麼把戲,卻不戳穿,又不想我死於她殿中,為她自己惹來麻煩,便護送我出殿。」如此滴水不漏,不可不畏。
偌大的寢居,無人說話便格外寂靜。軒轅澈抱著柏兒,柏兒一隻手被唐風華握著,三人安靜無言,空氣似都沉澱下來,透著奇異的氛圍。
軒轅澈收回手,若無其事地道,「快吃吧,涼了不好吃。」
秦非晚倒了杯清水遞到她手裡,低聲回道:「娟妃安排了人,原意是等我們離席經過明妃殿中的九曲橋,便進行伏擊。我想,他們是意圖造成姑娘不慎落水的假象,若是速度夠快,對付兩個『手無寸鐵』的女子,可以不驚動殿中其他人。」
「風華。」軒轅澈坐到床沿,放柏兒在膝蓋上,柔聲道,「是不是我吵醒你了?」
看她走遠,秦非晚從另一角步出,水亮的晶眸鋒芒忽閃。將軍沒有料錯,最急於剷除皇帝新寵的人,是娟妃。
唐風華勉強站穩,向在座的每人一一欠身。
「姑娘千萬不要這麼說。」秦非晚未抬頭,但語氣十分誠摯,「當世,非晚最敬佩的女子便是唐風華唐將軍。尤其知道唐將軍的身世之後,更加欽佩。」
見他自信篤篤,唐風華也不逼問,心情漸定,便開始趕人,「陛下該回寢宮就寢了。」
娟妃容貌秀氣,嗓音細而軟,輕輕回道:「風蘊姑娘好容色,正應了那句『有美一人,清揚婉兮』,真令人艷羡。」
往回走去,未繞小路,途經御花園的大門,秦非晚腳步頓住。那座宮人居所里,混有高手,如果她現在就向陛下稟明,捉拿疑犯,或許還來得及。但畢竟不是當場擒獲,罪證不足。
月圓,星明,皎潔璀璨。以前行軍時常露宿荒野,幕天席地,反倒特別愛看星空夜幕。如今高床暖枕,心境卻沒有那時豁達開闊。
白玉床前,一個男子靜靜站立,低眸凝望。
唐風華不著痕迹地勾起唇角,這玉佩,必是會落在她手裡。
秦非晚聲音拔高,未能控制住情緒,察覺失態,低埋下頭顱。
「娘,不怕,惡夢都是假的。」唐柏軟軟寬解一句,翻身背對,徑自睡了。
秦非晚失速急跳的心一下子跌入谷底,局促地笑笑,不知該說什麼。
藍妃大抵事前不知道簡明潔邀了唐風華,一見末位那人,臉色微變,掛在面上的笑容一時有些僵硬。
唐風華掀唇微笑,雙手放在桌下,指尖撫過銀鐲子。
「你?」見這宮女一徑傻盯著自己,軒轅明翰停下步伐,疑道,「你還好嗎?」
眾人受震懾,鴉雀無聲。但凡懂得些許武藝的人都明白,要在一瞬間射滅不同方位的八盞燈,需要何其深厚的功力。快,狠,准,並且悄然無聲息。如果方才唐風華暗射的是在場眾人,恐怕沒有人逃得過這種鬼魅般的暗器襲殺。
果然,旁邊的婕妤剛塞玉佩過來,敲擊聲就戛然而止。
秦非晚回到摘星閣,筵席已至尾聲。
「琴棋書畫,我皆不擅長。」唐風華很坦白,但話鋒一轉,再道,「三位娘娘都出自將門,那我就獻『武』吧。」
「有苦衷的傷害,比較不傷人嗎?」唐風華似在問他,更似自問。
那年寒冬料峭,她硬是半夜拉他上山頂,就為在傳聞最佳賞月地方看月亮。兩人凍得直哆嗦,相擁取暖都不抵用,噴嚏不斷。
和-圖-書「聽過翰郡王的大名。」秦非晚的聲音低淺,隱含落寞。
懷抱空蕩,唐風華倏然驚醒,騰地坐起。
唐風華微微一笑,頷首應和。以前她沒有發現,原來簡明潔深諳說話技巧,甚為玲瓏,此一席話既表現出主人家的身份,又不過分倨傲,正是恰到好處。而且她似乎從不以「本宮」自稱,更添一分大氣隨和。
軒轅澈輕柔撩開她垂散下來的髮絲,低低地道:「有你娘的消息了。」
「風蘊,你來了。」簡明潔已在恭候,正倚著雕花木欄,淡笑望過來。
「哦?如何獻武?」簡明潔饒富興味,側著臉龐瞧她。
娟妃抿著粉唇淺淺一笑,神色略為靦腆。
唐風華點點頭,沒有作聲。
卻也只有三年。上天給過她想要的東西,又殘忍地收回。所幸,上天沒有殘忍到底,留了一線曙光給她。柏兒,若無柏兒,她這一生不願再相信感情,不願再對人毫無保留地付出。
明妃設宴于摘星閣,那是她宮殿後苑的一座兩層木閣,原名叫觀星樓,她入住之後翻修改名。唐風華最早到場,秦非晚一人抬椅上閣樓,輕鬆穩健,似不費吹灰之力。
唐風華沒有想那麼多,打開桌上的盅蓋,香甜的熱氣撲鼻,肚子就自然地咕嚕嚕叫。
「把柏兒還我!」唐風華厲聲喊道,眉眼異常凌厲。
至絕塵殿,唐風華一掃睏乏頭疼的模樣,面上神情清冽,開口道:「非晚,娟妃是否有動靜?」
「他?!」
這話她說得隨性,似乎並不帶刺,唐風華也不放在心上,岔開話題問道:「我與藍妃有幾面之緣,不知今晚她會否前來?」
「吃。」軒轅澈回神,嘴角噙著笑,低頭進食。
發獃了一會兒,唐柏打呵欠,自己爬到床的內側,說道:「娘,軒兄,我困了。」
唐風華波瀾不驚,淡淡道:「依照宮規,我確實應該向眾位娘娘行禮,奈何腿腳不便,無法走動。」她轉頭,吩咐秦非晚,「非晚,扶我起來。」
無意識的,唐風華雙臂抱緊懷中的孩子。
「他是我師兄,你認識他?」唐風華亦有些訝異,她沒有問過非晚這七年來的生活,之前陳老力薦非晚,只說非晚忠誠耿耿,始終如一地敬慕擁護「唐將軍」,對當年的事不曾有過半分質疑。
她與軒轅澈在一起時,未曾開口說過「愛」字,但她知道自己放下了多少感情。他亦是如此,極少甜言蜜語,只以行動體貼她愛護她。那三年,她終於覺得沒有遺憾,自幼缺少的愛,已有這個男子補償給她。她心上的缺口圓滿了,不再有冷風汩汩吹進來。
「何時能再去一次……」軒轅澈低淺的自語飄散在夜風中,輕不可聞。
象牙筷敲擊瓷碟,清聲泠泠,節奏不快,一下一下卻富有規律。
唐風華轉頭,望他一眼,徑自入了寢居。
「我違背父命,是為不孝,有何可欽佩?」唐風華笑著握住她的手,安慰般地輕拍兩下。不難看出,非晚心緒不寧。
「朝中有喜事?是否邊疆傳來捷迅?」她疑問。
簡明潔再度讚賞拍手,並不介懷:「風蘊身懷絕世武功,今日令我們大開眼界,何來失禮之有。」
「風蘊姑娘,你要獻歌一曲或彈琴作畫?」娟妃細聲問道,也起了興緻。
中秋佳節,應該是家人團聚的節日。所以他提前散了筵席,來了這裏。
「你和藍妃的過節,我聽說過。」簡明潔就近在她身邊坐下,凝眸www•hetubook.com•com細細看她,「莫怪我說話直接,你這張明艷絕倫的臉,只怕要惹不少女子嫉妒。藍妃向來心高氣傲,她在你這吃了虧,難免心有芥蒂,今晚若是言辭上有不愉快,還望你包涵。」
光亮再起,映出一席人表情各異的臉。
「這個問題,你心裏已有答案。」軒轅澈暖著她冰涼的手,目光定定不移。他知木已成舟,傷害已造成,但他更知道,毫無感情的冷血傷害才會傷她至深。
「姑娘累了吧?」見她沉思不語,秦非晚端水為她洗漱,抱她入寢居,「聯絡翰郡王的事,非晚明日就去辦。」
唐風華回眸向秦非晚輕微點頭,秦非晚會意,趁著多名宮人魚貫上菜時,悄悄走下閣樓。
藍妃摘下系腰玉佩,配合地道:「從藍心這兒傳起吧。」
唐風華猛然凝眸,盯住他的眼。
如此一想,藍妃和娟妃心頭都泛過寒意。這個民間女子,豈可小覷!她可殺人于眨眼間,簡直可怖可怕!
唐風華淡掃她一眼,先行喝完杯中酒。
「噓——」軒轅澈做噤聲的手勢,伸手輕輕挪開唐風華的手臂,抱柏兒起來。
「父命也應當分合理與不合理,叫百姓吃苦的事就是不對。」秦非晚說得分外認真,似深有感悟,「但非晚也知道,違背父命必是需要付出代價。所以非晚佩服將軍,明辨是非,勇於爭取自己的幸福。」
軒轅澈舀出兩碗,端一碗給她。見她埋頭吃得香,不由笑容越深。這樣溫馨的光景,他心知難得,所以愈加捨不得移開視線。
「不介意。」簡明潔不追問,只興趣盎然地凝望她。
藍妃仍是不飲,皺眉盯著她。簡明潔見氣氛漸僵,打圓場道:「我也陪飲一杯,藍妃,來。」
思索著,背後突然有人輕觸一下,唐風華抬起眼眸,恰見娟妃對侍立身後的宮婢使了一個眼色。
惟有簡明潔,鎮定無波,啟口命宮婢重掌宮燈。她本身擅長騎射,對暗器略有研究,這女子確實功力駭人,但那是在大家絲毫無防範的情況下,倘若是有備而戰,這女子未必殺得了自己。
唐風華「嗯」了一聲,快速吃完剩下的湯圓,開口道:「我要歇息了,陛下自便。」
許是新環境加上酒的催化,她睡得並不安穩,夢靨纏身。一時看見父親嚴厲的面孔,一時看見模糊不清的母親身影。心口隱隱作痛,她在夢裡知曉自己不是病發,而是心痛。清醒時候她從不承認自己的脆弱,從不認為自己心上有缺口,需要很多的愛來填補。可是午夜夢回,那種疼痛,比任何時候都清晰鮮明。
軒轅明翰凝視她,眼光如帶暖陽的溫度,直直望入她的水眸,「你叫什麼名字?」
坐于簡明潔右側的娟妃抬眼覷過來,輕聲細語說道:「這位想必就是新進宮的風蘊姑娘了。」
「湯圓?」唐風華確實有些餓,先前在明妃那裡除了喝酒,一口菜都未食。
「還認得你?」軒轅明翰輕笑,目光似月色般柔和,溫聲道,「我們相識嗎?你是哪個殿的宮女?」
良宵美景,夜空高懸一輪玉盤般的明月,光輝晶瑩閃耀,映照得周邊星子黯然失色。宮闕殿閣在月華下越發顯得金貴堂皇,黃色琉璃瓦泛著潤澤,與連綿懸挂的明亮宮燈相映成趣。
唐風華掩袖淺酌,毫無簡明潔的英氣颯颯,倒顯小家碧玉的低調謙卑。
「坐下吧,免你行禮之儀。」見眾人都把目光停在自己身上,藍妃伸手虛扶一和*圖*書把,轉身回了座位。
「沒有。」軒轅澈抿了抿嘴,抬目看到她唇邊沾了芝麻餡的漬,不假思索地伸指去擦,笑道,「小臟貓。」
「你還認得我?」秦非晚脫口問道。
又聽藍妃道,「尚未冊封就如此傲氣凌人,若真封了妃,後宮可還有我等立足之地?」
軒轅澈在原地佇立良久,慢慢上揚唇角,旋身回自己的寢宮。這樣已經很好,她就在咫尺,他已心安。
「夢見我爹和我娘。」唐風華語氣很淡,眸底卻有感傷掠過。自從朱有成出現之後,她心底軟處越發明顯了,愈想知道真相,愈覺得害怕。
「娘?你怎麼了?」唐柏困惑地問,小手抬起摸了摸她娘的臉,「娘做惡夢了嗎?」
藍妃卻持杯不動,柳眉微皺,露出一絲不悅。
「如何驗證?」唐風華舉目看他。
唐柏被箍得不舒服,揉揉眼睛醒來,看見床前站著一人,倒也不驚,只眨巴著大眼睛看他。
「甚好!」簡明潔揚笑,拾筷輕敲白瓷盤,道,「我未想到要備鼓,那就以敲碟取代,且借你們誰的玉佩一用。」
唐風華視若無睹,神色自若,只聽簡明潔支持大局,開口道:「眾位姐妹,今日是人月兩圓的佳節,我先敬大家一杯,一祝金朝昌盛繁榮,二祝陛下龍體安康,三祝大家喜樂如意!」
藍妃忽然站起,持杯走到末座,對唐風華道:「風蘊姑娘,早前我們見過了,這杯敬你。」
行軍那段日子,她見過一場大飢荒,村落的百姓因旱災顆粒無收,當時的朝廷卻仍苛政征糧,村民無米可食,最後剝樹皮充饑。許多人死時腹部腫脹,猶如懷胎五六月,那是雜草樹皮無法消化的癥狀。軒轅軍攻佔那片土地,軒轅澈望著遍地餓殍,眼底赤紅,咬牙迸出一句話「我要每個百姓都吃得飽!」自那時候開始,他一有空暇就勤讀農耕水利的書籍,為現今金朝重視農業發展打下基礎。
往昔打趣的昵稱脫口而出,兩人都怔了怔。
唐風華對上她端詳的視線,點頭應道:「風蘊見過各位娘娘。」
軒轅明翰望著女子漸行漸遠的背影,緩緩皺起修長的雙眉,澄明無雜的剔透瞳眸染上一絲沉鬱。那身影,那眼睛,很熟悉,像一個故人。一個傷過他心的故人。
「如果你不便辦這件事,我請無歡幫忙。」唐風華無意挖掘別人的私事,溫言道,「這三個月要你貼身服侍我,麻煩你了。」
「聯絡何人?」
唐風華瞥見他的表情,忽覺他臉上的笑有點傻氣。只是湯圓而已,他要不要吃得這麼開心?
叩門聲明顯含有暗號,門內一人打開小縫隙,探頭出來。那宮婢小聲說了幾句,便就匆匆離去。
「那要夏日才好。」唐風華接話,淡淡一笑。
「明天我宣尚無邪進宮。」軒轅澈和她的思路很接近,說出她未言的話,「也許無邪留了一手,你的蠱毒是否需要三個月才可解,我們再驗證一次。」
秦非晚退下,唐風華摟了兒子入懷。小男孩睡得香甜,感覺到娘親熟悉的氣息,本能地挨近。
「好內力!」簡明潔拍掌贊道,「力道拿捏得極巧極妙!」
「今夜雲清月朗,真是好夜色。」簡明潔親手斟茶,送到她面前,笑道,「暫時委屈你坐末座,等陛下擬旨立妃,你就該換位置了。」
唐風華客氣接話道:「娟妃娘娘秀外慧中,才叫人欽羡。」
秦非晚退到邊角,抬眸一望,霎時間恍惚失神。是他!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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