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既然那個可以照顧你的人來了，我就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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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他……他是誰來著……
花兮像是聽見了，下意識地環住他的脖子，夢囈似的喚了一聲：「小燕燕啊……」
也許她什麼也不曾聽清楚，什麼都無法弄明白。
他是人，他的年紀太小，他也沒有辦法，陪她一起走到她的未來。
可她好像沒有感覺，只是迷迷糊糊想著，這根紅繩子，在最開始的時候……似乎是她的來著，但現在出現在他身上，搭著他的墨色長發和藍白色衣衫……
「自然是不會的。」
即便知道她聽不見，記不住，燕綏之還是認真回答了她。而在他這一句之後，花兮終於安心沉沉睡去。
花兮並不知道他的掙扎，只是一直重複著：「真好看啊……」
花兮撇撇嘴，她又不是受虐狂，和討厭的人在一起怎麼會開心？
雖然魔族向來崇尚強大，這種動不動害羞還怕高的存在，根本只能被欺負。又或者說，人類而已，魔族大多都不太瞧得上……但那又怎麼樣？花兮想，她已經足夠強大了，沒有必要再找一個這樣的人，過日子又不是每天切磋打架的，她和他在一起很開心，比從前刀槍血雨時時操心的日子開心多了，而且逗他還能解乏。多好啊ｍ.ｈetｕｂｏoｋ•coｍ.ｃｏm。
「不過還好，現在知道，也不遲。」
她說著，眼前的人似是一愣，他低了低身子，聲音響在她的耳邊。
安心到即便上一刻還在因為自己弄不明白自己的心意而感到著急，這一刻也能放鬆下來，靠在身邊人的胸膛上，這樣睡過去。
花兮的腦子轉不過來，一時竟想不出什麼反駁的東西，反而順著這個思路，覺得他說得有些道理。
花兮這時候似是有所感應，眼睛顫了一下，就要睜開。
這紅繩，自上垂下的時候，會落在她的身上。
「你不知道？」
分明是夢話，這一句，講得卻是意外清晰，只稍稍帶了些鼻音。
他微頓，低頭，吻上她的眼睛。
「嗯，你說不會摘，就真的沒有摘過，真是說話算話的好孩子……」花兮口齒模糊，「可……可我其實，當時是隨便說的，你摘了也沒有關係……」
嗯，看著原本屬於自己的顏色出現在了他的身上，真是好。
念完之後，好像一下子又忘記自己之前說過些什麼：「咦，你是誰？你不是小燕燕……」她掐著他的臉，「你這樣抱著我，臉卻一點兒都不紅，你不是他…https://www.hetubook.com.com…」
睡夢之中，花兮迷迷糊糊地想著。
「你看，人只有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才會開心。再加上，你和于秋的關係那樣好，你也曉得，她不會騙你。」恰時，酒壺被大風颳得滾了一下，燕綏之瞥見它，「還有，你今日為什麼會喝得這樣醉？是不是因為……燕綏之？」
「算了，睡吧。」
問題就在於，藥效太重，也有些不好。
「睡吧，沒什麼。」他輕聲開口。
她似乎聽見有人說什麼「你再不放開我，我可不知道後面會發生什麼」，還有「你真的要這樣繼續扯著我嗎」，再是「既然如此，我便當你是默認了」之類奇奇怪怪的話。這些話的意思，她一句也想不明白。
唔，小燕燕這樣好，怎麼她從前都沒有發現呢？
「唔……很開心……」
果然解愁。
「你和討厭的人在一起，會開心嗎？」
她只是看著那紅繩：「真好看……」
燕綏之的眸色幽深。
花兮揉揉耳朵，覺得有些耳鳴。她只能隱約看見眼前的人嘴唇在動，卻聽不見什麼，她努力想聽，也只聽見些零散的字詞，拼湊不成句子，也沒法兒去弄懂意思。
和圖書她皺著眉，跟著他念：「燕綏之……」
說罷，身前似是有人輕嘆。
若能早些發現，也不至於拖到現在，浪費這麼多寶貴的時間。
他輕輕捉下她的手：「別鬧，之前的問題你還沒有回答我。」
「什麼問題？」花兮不滿地掙脫開，繼續掐他的臉，「嗷……你是誰？我……我心裏好像有很多話，不然，我說給你聽吧……」
只是很可惜，他的認真，在最開始，連他自己都沒有發現。
不過作為一隻精魅，他離開生處的時候的確太早，因此，靈智不全，到現在才開完全了意識，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他彎身，一隻手攬著她的肩，一隻手抄過她的膝彎，就這樣將她抱了起來。
便如於秋說的，魔族中人向來隨心而行，偶爾做些不符合常理的事情在他們那兒反倒是常理，他們怎麼會在乎這些呢？或者，就算他們在乎，但以花兮的性格，怎麼想，她也不該想這麼多的。
——嗯，我記住了，這是記號，我不會摘。
燕綏之偏頭，望著懷裡熟睡的人，也就是這一望，他看見她濕潤的眼睫，看著看著，好像心裏也被染上了水汽。
「嗯……我知道的，你說了，你會一直在……」
燕hｔtps://m•hｅｔuｂook.ｃom•coｍ綏之輕嘆。
嘖，酒這種東西，真是神奇啊！不止會叫你記不清煩憂，還能買一送一，讓你連「煩憂」的本體究竟是什麼都忘記了。更甚一些，便如現在，即便她努力睜開眼睛也還是什麼都看不清，即便她用力去想，也什麼都想不到了。
她的聲音，隨著一個字一個字講出來，慢慢也就這麼輕下去，直到最後低成了誰也聽不見的氣聲。
原來他這樣好啊……
月下屋檐上邊的兩個人影終於交疊到了一處。
花兮剛剛因此遲疑，眼前忽然就出現了一張臉。那張臉有些模糊，花兮只能勉強看出個輪廓，其中最為清晰的，也不過就是這個人的發上纏著的一根紅繩，顏色十分鮮明，鮮明到一下子映進她的眼睛。
掙扎了許久，她終於放棄了，只是握住那發繩，手指也順勢穿過他的發……
但就算只是聽見這麼個聲音，花兮也還是覺得很安心。
「這可是你自己選擇的，醒來之後，不要怪我……」燕綏之有些無奈。在認清自己心意之後，他的自制力便如同被滾滾洪澇沖毀，偏偏她還扯著他的衣服，扯得這樣緊，不讓他走。
——我已經將你綁上了，這是記號，你可不能自己摘下m•heｔｕｂoｏk•cｏm•ｃｏm來。知道了嗎？
那麼，自己之前是一直擔心什麼來著？啊，對了，是生命的長度……
「嗯，我在。」
「是啊，我會一直在。」
燕綏之循循善誘：「你怎麼會不知道呢？」他勾著嘴角，「你還記不記得，自己對他說過些什麼、做過些什麼？」他等了一會兒，覺得這個問題對於腦子不清醒的花兮而言似乎太難了，於是換了一句，「你覺得，自己和他在一起的時候心情如何、感覺如何？」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花兮吸吸鼻子，「我只知道，于秋從不會騙我，而她說我喜歡他……」她停了一會兒，「但這次，和以前不一樣，不是她說什麼，就是什麼的吧……」
好可惜……
他微微輕嘆。
不知道為什麼，花兮潛意識就是認為和他在一起很舒服，也很平靜，好像什麼都不必擔心那樣的平靜。
「真好看……」
花兮笑得傻乎乎的，有些可愛，可愛到讓燕綏之一個沒忍住，狠狠揉了揉她的臉頰。
「我知道你是隨便說的，也知道，很多時候，你說的話都只是隨口說說而已，自己都沒有記住過。」那個聲音停了停，「可我是認真的。不論是對這條發繩，還是對你的回應。我一直都是認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