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有些東西，我不記得了，沒有想過提起，你也不必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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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他還在她的身邊，真是叫人覺得安心。
燕綏之或許是不曉得她將昨夜記得那麼清楚，於是繼續皺著眉頭，扮著可憐：「其實我也知道，你一直就只是把我當成跟班，昨天晚上說起來也是個意外，倘若你實在、實在覺得不願意……」
或許……花兮琢磨著，這樣的變化，是因為他長大了？
燕綏之的話里有一句讓人覺得莫名其妙，什麼叫剛剛有意識的時候？花兮聽見了，雖然疑惑，卻也沒有多想。他話里的情緒那樣濃，感染著她也有些心酸起來，哪裡想得著那個？
她到底不是什麼扭捏的小女孩，這樣乾脆直接才是她的風格。
花兮的眼睛驟然睜大，盯的卻不是門外，而是燕綏之。她連昨天晚上的事情都記得那樣清楚，又怎麼會不記得於秋說過的話呢？
花兮猛地動作極大地拉起被子，將自己遮了個嚴嚴實實，只露出一雙眼睛繼續盯著他。
對著一副小媳婦兒樣的燕綏之，花兮幾乎是條件反射地想要摸他的頭，如同以前一樣。
外邊的聲音，她很熟悉，是于秋。
可是啊，很多時候，突然只是你以為的突然，是因為從未想過的事情，在這一刻發生了，所以才會覺得突然。
這個人啊，真是很壞的，平常看著那麼老實羞澀，可到了這個時候，簡直，簡直……
她……她和燕綏之……
「你在想什麼？」燕綏之在她的肩頭親了親。
但她在震驚之後，莫名又覺得心底很暖，彷彿，只要能看見他，她就感覺安心。
「沒有。」燕綏之讀懂她的言外之意，卻是斷然否認，「不是懷疑，只是從認識和-圖-書到得到，如今看你在我懷裡，覺得這一切都有些太快。進展太快的事情總讓人覺得不真實，雖然我已經在心裏期盼許久了，也仍然……難免有些不安。」
「不著急，我只是這麼和你說說，沒有別的意思。」
「其實我在很久以前就習慣在你身後看著你了。說是看著，一點兒也沒有誇張，真的只能看著，什麼都做不了。你也應該知道，人都是會發獃的，我在清醒的時候看你，偶爾發獃，又在腦子裡想你，總覺得你對我若即若離，無聊了便逗一逗，遇見有趣的事情，便一個人走得很遠。記得有一次，我特意離你遠了一些，想看看你會不會發現，你倒真是發現了，卻是過了很久，因為懷裡的東西拿不下，回頭要找我拎，才發現我不見的。」
花兮剛要說些什麼，門卻被敲了幾下，有規律的三聲。
是啊，不論是過去，還是現在，從未錯過。
「沒有沒有，我……」她剛想反駁，忽然又想起昨夜一幕幕的畫面，於是眉頭一蹙，她咬咬牙，「昨天晚上的事，我都是記得的。」
思及此，花兮忽然有些恍惚。
再怎麼不扭捏，到底是第一次看見這一幕，會有如此反應，應當是正常的。花兮在心裏對自己這麼說道。
那麼，現在睜眼，看見他還在身邊，比一比之前的心情，便感覺真是極好的一件事了。
在她的認識里，燕綏之一直就只是個小少年，好逗無害又軟嫩。然而經歷了昨天那一夜，再次面對燕綏之，她背脊微微就有些發麻。
也不知道，該說是好還是不好。
花兮撇撇嘴和_圖_書，抱住他勁瘦的腰身：「你是不是在懷疑我？」
次日醒來，花兮怔怔地躺在床上。
安心？花兮陡然睜大了眼睛，卻又很快釋然。時至如今，還有什麼好不認的？即便已經醒來，她只要想到前夜看著他離開的畫面，她都還是會害怕，那感覺，即便是夢也太過撕心裂肺，叫人無法忍受。
只是她反應遲鈍，又從來不懂感情，是以，一直把那叫玩心，以為自己只是喜歡逗他，並不明白，她每每面對他的時候，笑得那樣滿足，根本就是因為對他動了心。
「因為不安啊。」燕綏之將她摟著，聲音自她耳後傳來，她看不見他的表情，那話里的無奈卻聽得清楚。
于秋她……
而事實上，所有的一切，早在發生之前的許久，便在命書上定好了，若能提前窺見一二，或許便能發現，所有的「意料之外」，其實都有跡可尋。
早在她伸手碰他的時候，燕綏之便已經醒了。只是他不睜眼都能感覺到她的害羞，於是，為了給她一個緩衝時間，一直忍著，沒有睜眼看她。對啊，現在，他真是很想看她。
花兮不是不知道這樣有多，可這一切發生得實在太突然，突然到她完全沒有做過準備。雖然她的人生里也並不是一帆風順，意料之外的事情實在是數不勝數，但這次和以前的都不同，和哪一件都不同，甚至連個相似的類型都……
花兮身子一僵，很快又放鬆下來。
和常人宿醉后的頭疼不同，花兮沒有一點兒感覺。她的腦子清醒得很，不會迷茫，不會疼痛，連暈乎都沒有。更甚的是，前一夜發生的事情，ｍ.hｅｔubｏok•ｃoｍ•cｏm她雖然在那個當下沒能看清，卻都自動存在了腦子裡，半點兒也沒有忘記。
花兮不是什麼喜歡逃避的人，比起畏畏縮縮不去面對，她總認為，解決才是最一勞永逸的方式。從前因為想不通而不願多想，那是她一瞬的考慮，而如今接受，似乎也只需要一瞬。
正是此時，那些她神志迷濛時看不清的畫面，開始一幀一幀慢慢在她眼前浮現。它們平攤著擺在那兒，讓人避無可避。
繼而繼續望著燕綏之。
還沒在心裏感嘆完，花兮便看見燕綏之的眼皮動了動，像是要醒來的樣子。她一愣，下意識閉緊了眼睛。
燕綏之摸了摸她的頭，在看見枕邊兩人的髮絲交纏在一起的時候，唇邊又帶上了笑意。
「我還以為你不想醒來，不想看見我了。」
燕綏之似是意外：「你都記得？」
「喂喂喂，你別以為我快死了，就讀不到你了。」門外的聲音像是知道她的想法，「之前和你說過的話都是逗你的，還真信了？快點兒起來，起來送我最後一程，你再不來，我們可就真的見不到了。」
此時不過破曉，天光並未大亮，透過窗戶照進來，還帶點冷色。
花兮吸了吸鼻子，訥訥道：「我……我難得出來玩一次，有些興奮。」
很難想象，在魔界生生死死闖過來，從小兵開始，靠著自己的能力走到魔君這個位置的花兮，居然會有這樣的一天。滿心糾結，複雜又矛盾，對著一個人害羞得不敢睜眼。
「我……」
若說昨天晚上，她誤將夢境和現實顛倒，以為燕綏之真的就在她眼前過完了這短暫的一生，以為抱住
m.hetubook.com.com她的少年才是夢，導致她抽抽噎噎了一晚上，哭到整個人都蒙了，哭到幾乎窒息……
「怎麼會？！」花兮下意識反駁。
而燕綏之在感覺到懷中人的反應之後，唇邊的笑意更深了些。
想著，燕綏之稍稍離開了些，看不夠似的盯著花兮。
燕綏之微頓，片刻之後又勾起嘴角，面上沒有一點兒被拆穿的尷尬，反而在觀察了她一會兒之後，忽然心情舒暢起來：「既然記得，又是這樣的態度，應該就不是想反悔了。虧我還擔心你會因此彆扭，不願意承認。」
你是不是懷疑我，並不如你那般情深？是不是覺得，我這一次，也只是同從前一樣，好玩罷了？
花兮下意識想要反駁，卻是一時語塞。她心知自己不是這樣，也想這麼對他說，可她從來不善言辭，想要辯駁也講不出來。
你就別裝了。
花兮心情複雜地翻了個身，對上枕邊人一張熟睡中的臉。
花兮別過燒著的臉，露出難得的小女兒家神態：「記得的。」
「嗯，我知道的，有些時候，你看起來很累，你也說了，出來就是為了放鬆，這樣自然不容易注意到別的東西。」
言外之意很明顯——
她想，于秋果真是了解她的。于秋對她的猜測，從未錯過。
花兮剛剛這麼想著，很快又在心裏否定了自己。要說是他一直在她面前表演什麼的，這怎麼可能呢？他也沒有這麼做的動機啊。
「我……」
「我知道，可還是有些不開心。你的身邊從來不止我一個，可我剛剛有意識的時候，第一個看見的人就是你，第一個跟了這麼久的也是你，當時沒有發現，現在發現和圖書了，已經有些晚了。我的情緒變化早都牽繫在了你身上。」燕綏之輕嘆，「你卻不是非我不可的。」
雖然心裏已經清楚了自己的想法，雖然她也記得燕綏之說過的話，雖然，照現在這樣，他們應當算是心意相通了……但她還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
花兮甩甩頭，罷了，沒什麼好想的，這樣扭捏磨嘰真是不像她。
花兮看似在熟睡當中，實際上卻是緊張得不行。
她稍稍好奇：「為什麼會這樣覺得？」
而現在……他們之間，什麼時候連這樣親昵的動作都這樣自然了？
他一直都是這樣的？
忽地，耳邊傳來一聲輕笑，那人長臂一攬將她摟進懷裡，接著便是一個蜻蜓點水般的吻，在她眉心一觸即離。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花兮以為燕綏之該是睡著了，卻不想，她剛剛悄悄地把眼睛睜開一條縫，就看見一雙帶著笑意望著她的眼睛。她一頓，眨眨眼，少年的眼神一瞬間變得有些委屈巴巴。
花兮縮了一下，縮完之後，又覺得，左右都已經這樣了，好像也沒有什麼好躲的，於是又放鬆下來。只是，雖然她從前喜歡逗他，但他每次的反應都帶些推拒。
她喜歡燕綏之，在不曉得多久之前，這份感情便埋在她的心裏了。
伸出手去，花兮點在他的眉眼處，順著他的輪廓一點點滑下來，滑到脖頸的時候，望著那裡一點一點的紅痕，臉燒了燒，又強行移開視線。然而，也就是在移開視線的時候，花兮不小心看見自己的手腕。那裡有一圈被箍出的紅色，順著望向手臂，再低頭……
「喂，還不起來？莫不是被那燒刀子迷得暈乎，起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