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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人生線路因此變得絕對簡單而直接：家，教室，柯雨辰。

連停頓都沒有，他就消失在那條通往外面世界的走廊。

所以，我現在雖然非常，非常，非常難過，心被緊緊揪住，有無法用語言傳達給誰的痛，但是總有一天，會好的，對吧？

「又不是吃飯。」學長的臉色好像有點不好了……管他的。我失戀，我心上有傷口，多多參与課外活動，參加社團消磨多出來的會讓我胡思亂想繞來繞去總之是繞回曾庭身上的時間，有什麼不對？

所以其實這些理由，都只是理由而已，所以其實最根本也最單純的只是，他不喜歡我。

距離和曾庭的「分手」已經兩個星期了，我還是有時不時就想要給他發信息或者打電話的念頭，手機有信息到達的時候，也總是懷抱著期待，想著會不會是曾庭。我每天給他發兩次簡訊，早上說「早上好」，晚上說「晚安」。

但卻是事實。

「喂！我那麼喜歡他，他喜歡我一下會死啊？」籃球在籃球館地面上彈起落下的聲響里，我忿忿地說。

「那到底為什麼？」

夕陽拉長成薄薄的形狀，鋪在靠窗的課桌上，像寂寞的具體形狀。

「對不起。」曾庭道著歉，語氣真實誠懇，只是沒有愛一點和「喜歡」相關的跡象。

「我也不知道，可能一直就喜歡吧，只是自己沒有察覺而已。有一天放學我走到校門口的時候聽到他叫我，我回頭，看到他對著我笑。那個時候我忽然發現，啊，我是喜歡他的。」

天還是黑的，路燈投射出長長的影子，照不亮天空在晨色刺穿前最沉寂的暗色。我拿過手機看一眼，時間顯示凌晨五點。沒有來電，也沒有簡訊。

「改天介紹認識一下，我幫你評鑒評鑒。」

明明是一開始，我就已經預備好要面對的結果，但它真實到達的時候，還是會在心裏掀起風暴。

呃，雖然是說著陸文，但是鍾慎言說出的那句「出於禮貌應酬她一下」，也順便戳了我的心窩。

圖書室總是很安靜的。

曾庭側臉的表情，凜冽而冷漠，帶著鋒利的線條。

「星星？」柯雨辰一臉疑問，絕無演戲的成分。

學長不讓我叫他學長，說很奇怪，堅持說叫名字就好，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我知道他愛聽的歌，卻不知道他聽歌時候的表情。

「咔噠」。

「對啊你看你還不用管我吃飯。」我胡攪蠻纏的功夫其實也很上乘，不然估計連和曾庭那所謂的「一個月交往」都賺不到。

簡單地說，就是現實主義。

——即使這樣，也還是對他的困擾。

「暗戀也許是最成功的啞劇，但如果說出來，變成明戀，就有很大的幾率變成悲劇。」鍾慎言把他擦過汗的毛巾掛在我脖子上，以異常親密的姿態貼近我耳邊說，「我不喜歡林欣雲，所以我要拒絕她。下一次我們再遇見她，說不定她就有了很合適的男朋友，這才是對的。她的明天，也說不定就是你的明天，懂么？」

現在的情形，是在放學后空曠的教室里，只有曾庭，和我。

「友情提示，把你心窩戳成蜂巢的人姓曾。」小澈一點也不溫柔地推著有氣無力趴在課桌上的我的肩膀，「你就應該哭著喊著叉腰指著他說，你牽過老娘的手了，你要負責！」

「有許多個宇宙，很可能是無數個，每個都有不同的特性，不同的組合。我們只是生活在一個組合方式恰好適合於我們存在的宇宙里。」

只是沒有想到，它真的會以這樣一種完全不留餘地的姿態到來。

反正瞳孔就算沒有被淹沒，也只能看到他離開的背影而已。

「你又知道了。你知道了你又不說。」我咬著唇角，鬱悶和憤怒交織起來，非常凌厲地瞪著他，「你知道了你還不教我通關！你有什麼資格當戀愛達人！」

學長對我的態度是顯然又好氣又好笑：「我的成績和你為什麼來天文社團的活動室有什麼聯繫么？」

灌注進二氧化碳氣體后，從拉開拉環的瞬間，可樂里的氣泡蓬勃的綻放的狀態，是不能持續很久的吧。

「說起來，下學期要文理分班了。」小澈換了話題，「鍾慎言你一定是理科啦，晴汐你一定文科，倒是我，我左右為難死了。最討厭做選擇了。」

喜歡一個人又不是錯誤。被人這樣喜歡著的人，明明就太幸福了。

我必須說服自己，確實忘記了。真的，忘記了。

我並沒有想要造成你的壓力啊，事實上我已經夠小心翼翼了不是么？為你做的都是我想要做的，一點也不辛苦，誰要你跟我說謝謝？誰要你的感激？我要的是喜歡，是你的愛。

其實明知道答案最簡和_圖_書單不過，只是他不喜歡我這樣而已，我卻仍然傻傻地，無法克制地問一句：「為什麼？」

太失敗了吧……我。

我知道他的生日，卻不知道他喜歡的度過生日當天的形式。

曾庭的臉瞬間又浮現在我腦海里，我猛烈地灌自己一口可樂把他消除掉：「鍾慎言你真黑，什麼是『不管什麼樣的男朋友』！我要是為了找男朋友而找男朋友，結果遇見了一個像你這樣的花|花|公|子誰負責？你是什麼朋友啊？這年頭真霹靂，要找點溫情，比要找個男朋友還難。你這個黑人！」

「呃？錯了？」

江眉是我的同班同學，平時我和小澈跟她都不算有什麼交情，但也知道她有一個習慣。

你光明個頭啊磊落個鬼啊！和我一起坐摩天輪的不是你和我牽手的不是你啊？！就算是被動的那也沒有人拿著刀子逼著你從了我不是么！

他揉了揉我的頭髮，返回了球場，加入了打球的行列。

很顯然，我和小澈在她眼裡，都是末級，所以即使同是一個班，我和她也沒說過幾句話。

如果一直用盡所有力氣，即使風吹雨淋也不退避，它是會像頑強的植物，開出綺麗的花來，還是會像自己手裡，已經慢慢沒有了活力的可樂呢。

很快就會變得乏力，消減，然後完全消失。

反正鍾慎言一直在戀愛中，小澈最近因為要參加校際辯論賽，也不太有時間和我痴纏。

現在的情形，可能更像是後者吧。

雖然更多的，是明確地感覺到「距離」的遙遠，和「我不喜歡你」的鋒利。

潛台詞即是——沒有做戀人的必要。

那麼，愛情，也會這樣么？

醒來的時候，時鐘劃破空間的移動聲響顯得空曠悠長。

「事實上，你是聽不到咻的一聲的。」

不要再想了宋晴汐！

這些都不是遠遠地觀望，就能夠得出結論，得到體會的。這樣的了解，只是堆砌在沙灘上的城堡，會倒塌，也是理所當然。

我沒有停止發送簡訊，像是一個人的獨白。

失戀嘛，失戀了找點浪漫的事情以排遣傷感不是很正確么，有什麼比近距離接觸天上的星星更浪漫更難得的。

媽呀宋晴汐你不要再想到曾庭了！在腦內惡狠狠地對自己呼喝，我把全部注意力放在了如何勸說我們深北高中資深學長，學業一流什麼都很犀利的自己創立了個「天文社」但從來不招募社員的柯雨辰允許我加入看星星的行列。

我告訴自己，我沒有想起那個遊樂場的夜晚，那個寵溺地揉亂我頭髮的人。

「柯雨辰學長，你不是吧？我來看個星星還要政審？」我自來熟狀地拍拍比我高了那麼很多點的，第一次見面的學長的肩膀，「你都年年考年級前三了，鐵定上我們擠破頭也未必考得上的超級一流大學，還跟我這個高一的小學妹計較什麼啊？」

「我總覺得和你見面，接到你簡訊的時候，有一種說不清楚的壓力，很有束縛感。」他誠實地說，「我不喜歡這種感覺。當然我知道這不是你的錯，你為了我做了很多事情，我很謝謝你，所以不想讓你太辛苦了，因為……還是做朋友比較好。」

我不知道什麼昨天今天，我只知道導致我被鍾慎言扯出來友情出演他的正牌女友，以求得再無交集的當事人林欣雲，就坐在隔著籃球場對面的看台上，非常哀傷地看著我和鍾慎言的互動。

這是無可抵抗的命運。

不再看對面看台上林欣雲是什麼表情，我站起來離開了籃球館。

我一直一直都以為，是幸福的程度不夠，現在我才知道，不是的，是幸福根本就沒來過。

這一次，我承認，鍾慎言的理論，也許是對的。

哭就哭吧，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不是么？世界上肯定不止我一個人會失戀，對吧？也肯定不止我一個人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幸福，對吧？肯定更不止我一個人為了喜歡一個人而受傷，對吧？

「我就想不明白她為什麼願意和陸文這麼曖昧的相處。曖昧這種高難度的事情是重大挑戰。連一句『喜歡』的明確回應都沒得到過，小澈不該這麼傻啊。」

又從一段「哎呀果然仍舊沒有找到我的真命天女啊」的戀愛中循環出來的鍾慎言周末忽然有空了。

「學長你讓我加入天文社絕不會吃虧啦，我懂很多的。」

姚小澈這廝，也敢號稱我閨蜜，她居然一點也不打算偽裝對我溫柔體貼的假象。

我猛地站起來：「我覺得我一定是幫你做這種損人的事情太多了，所以老天爺才用曾庭來報復我。我要積德，我不演戲了。」

難到要把他從心裏最深的地方拿出來，放得稍微外圍一點，都那hｔtps://wｗｗ.hetuｂook•ｃｏm.ｃoｍ麼痛，都無從著手。

「問這個幹嗎？」

我自顧自地在用來當做「天文社團活動室」，但是其實前身是小小儲藏室的角落唯一的一張椅子上坐下：「人多好辦事啊，多個人多雙筷子而已。」

果然，只要不是曾庭。只要不是我喜歡的人，那麼就算是面對第一次見面的人，對方多麼有存在感多麼熠熠生輝也好，我都能遊刃有餘的面對。

即使在和他牽手的那個瞬間，我的心裏有著多麼巨大的喜悅，也是多餘的。只要他搖頭，只是一瞬間，就換了所有身份。

「大多數人以為天文學家在夜間用望遠鏡掃視星空，這是不真實的。世界上大部分的望遠鏡旨在觀察遙遠天空中極微小的東西，如類星體、黑洞、遙遠星系。唯一真正用來掃視天空的望遠鏡網路是由軍方設計製造的。」他解釋說。

眼睛里厚重的情緒，是我熟悉的部分。

「姚小澈，你有想過『純真』這個詞的心情么？它會哭啊！」鍾慎言表情誇張。

讓我習慣。習慣感情不能收回，又不能付出的空洞。

「倒是你，聽說你最近和高年級的一個男生關係很好？形影不離？」反正小澈還沒來，鍾慎言乾脆聊開了八卦。

門鎖扣緊的聲響輕悄響過，敲破我一直努力壓抑著的心。也真的，就讓淚落下來了。

我坐在原地，心裏仍然有著鬱悶，但也多了一點思考。

「小澈知道么？」我問。

可是，我明明，是這麼喜歡他啊。

我忽然理解了小澈，雖然很辛苦，但是還是希望感覺到哪怕很微小的一點幸福，就像我，我還是喜歡曾庭。

「可是……」

眼淚又擅自地跑了出來，疊加在那張熟悉到不需要閉上眼睛就能浮現在腦海里的臉上，然後手指滑過，在屏幕上撫開一片凌亂的痕迹。

就算為了他找很多節目填補，找很多事情做，天天拉著柯雨辰避免一個人放空的時間，強制再強制自己不要再發簡訊給他，卻還是會某一個瞬間就立刻地想起那些小小的細節，那些小小的幸福。

「連分手都算不上……太惆悵了。」我癟癟嘴，有氣無力，「你別提起我的傷心事好不好。」

我也無數次無可奈何地問我自己，曾庭這個完全不理會我惆悵寂寞的心情，不在意我第一次喜歡上一個人的真誠，而乾脆利落地把我甩了的人，到底有什麼特別好特別吸引的？為什麼根本就沒有算是好好的在一起過，卻還是那麼喜歡呢？

「鍾慎言，我跟你說哦。」小澈眨眨眼，笑容甜美地側頭看著他：「沒有醫保和壽險的人，不要隨便的見義勇為。」

怎麼會了解呢？即使再怎麼打聽，我得到的資料也只是間接。

但也許，如果真的聽到了，如果真的感覺到他態度的敷衍冰冷，我的思念和寂寞，反而會疊加吧。

如果沒有結果，我們為什麼又要相遇呢？

「總覺得這樣相處的感覺很奇怪，你的個性我很欣賞，我覺得我們一定可以做好朋友的。」

他在我前邊的座位上坐下，然後轉過身看著我們：「有多少可愛女生哭著喊著說『鍾慎言我牽過你的手我要對你負責』，我都沒允許她們負我的責。啊，我估計陸文也曾經被人求著要對他負責喲~」

「哦？哪些？」這下他倒是有點興趣了。

電視劇里，女生勇於表白，堅持地相信和去愛，不是多少都能得償所願么？可是原來，人生不是電視劇集。電視劇集里沒有那麼多路人甲乙丙丁無關ABCD。

「好。」曾庭站起來，我怎麼都覺得他變得輕鬆，「宋晴汐，再見。」

「反正我早就料到結果會這樣了。」我們坐在看台上，鍾慎言一邊用我做溫柔賢惠狀遞上的毛巾擦著汗，一邊鐵口直斷。

「可能不會死，但是也不會多快樂。」

更何況，如果說出口，如果被拒絕，如果打破了那一層「朋友」的定義，兩個人之間的張力也許就會被破壞，會崩潰，會再也不能自然接近。

「是男朋友也沒什麼不好。宋晴汐我摸著良心告訴你，治療情傷最好的辦法，就是開始另一段戀愛。」鍾慎言又擺出那一副戀愛達人的得意姿態，「不管什麼樣的男朋友，都比沒有男朋友要好。」

「姚小澈你想要表達什麼？」

「宇宙有不同的類型，比如有封閉式宇宙，開放式宇宙，扁平式宇宙等。」

「喜歡一個人是沒有理由的。這句話俗氣歸俗氣，但大部分時候，它是真的。」小澈很認真地說。

鍾慎言倒是沒有什麼擔m.hetubook.com.com心的樣子：「我看平時都是她來我們班找陸文，陸文大概是出於禮貌應酬她一下吧，和跟小澈相處時候的曖昧感覺完全不一樣，你別太在意。」

活動一下幾乎麻木的左邊手臂，我站起來，拉開了厚重的窗帘。

我曾經聽到她和其他同學聊起她比較在意的幾個男生，她非常明確地根據家世成績身高外貌大方不大方分成了ABCD四個等級，對於C、D等級的男生，她就直接打上「備胎」的烙印，而A、B等級的男生，她常常主動邀約，建立良好的關係。

「就因為這麼一點小細節？」

不過柯雨辰可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他居然把我帶到學校的圖書室，然後真的跟我講解起天文知識來了。

點點頭，我輕輕說：「好，就這樣吧。可是……可能我還是會給你發簡訊，也許還會打你電話，你不回復也沒關係，你不接也沒有關係，雖然你會覺得困擾，甚至覺得我很煩，但是能不能，請再給我一點時間，讓我習慣。」

確實也顯得更加熟悉親近了一點。

鍾慎言扔過來一個「你能不能給點有意義的建議」的白眼。

「姚小澈，這招沒用。」鍾慎言擅自地就加入了這場原本定位為「閨蜜之間的情感對談」里。

摩天輪的記憶都還那麼清晰而立體地，一直一直留在心裏，如果都是虛幻，那有什麼算是真實？

「天文不就是看星星嘛。」

被人這樣喜歡著的人，明明就太幸福了。

被他推開的門，安靜地向關閉的位置靠攏，帶起輕微的氣流。

曾庭也是這樣么？因為不那麼喜歡我，因為不想虧欠也不想讓我因為他變成悲劇，所以拒絕了我？

待機畫面安靜的亮著並不刺眼的光芒，偷偷|拍下的曾庭，在畫面上笑著的樣子，很柔和綿軟。

只是沒有想到拿著一罐可樂，走進我等待著的教室，把可樂遞給我，然後給了一個絕對誠懇的微笑的曾庭，想要說的，終究還是——「到此為止吧」。

我想對於女生，她也是這樣分級的吧。

「Au是太陽系的基本計量單位。代表太陽和地球之間的平均距離。」

鍾慎言比我晚到，但是比小澈早到。於是他非常八卦地扮演了一把長舌公這樣很有特色的角色——據說江眉最近和陸文走得很近。

會，好的吧？

哪，如果這個時候我哭出來，他是會心軟，還是會覺得厭煩？

做朋友什麼的，根本就是不值得相信，也做不到的。不是么。

「所以我暫時是看不成星星了？」我哀嚎一聲，趴在寬大的桌面上，「讓我看星星啦，你想想隨便換一下角度都是幾十幾千光年的範圍，咻一聲就能換了世界換了主題畫面，多精彩啊。」

就像我，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明明最開始並沒有經過什麼特別的接觸，也沒有什麼驚心動魄的邂逅，不過是因為一個小小的交集而注意到曾庭，然後一直遠遠的，遠遠的看著他而已，心裏不知不覺累積起來的感情，卻竟然就逐漸深刻起來，最終洶湧到願意用盡所有辦法，只為能接近他一點點。

「我是為她好你懂不懂。就像曾庭和你撇清關係，也是為了你好。喜歡這件事情，只有雙方都一致才行，單方面的付出只會對你自己有意義，對你喜歡的人說不定是一種困擾。既然只是困擾，當然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你懂得這是個錯誤的方向，你去換個跑道，準備新的遇見，說不定才是真的幸福。」鍾慎言的表情倒是變得嚴肅而穩重起來，很有說服力的樣子：「你說你喜歡曾庭，但是這樣的喜歡到底有什麼基礎？是單純的仰慕，像喜歡一個可愛的小擺設一樣的喜歡，還是愛？你愛過人嗎？你確定你真的愛上了他？就算你真的確定你愛他，但是你根本就不了解他，你說『愛』，他信么？你自己信么？」

柯雨辰搖搖手指：「你錯了。」

我總覺得失去這樣一個朋友，不是損失。

或者真的，他只是一瞬間的感動，卻無意識地給了我長久的錯覺。

「我交的都是些什麼朋友啊？用不用個個最擅長的都是戳我心窩！」

「那你跟我學呀，不知道選擇的時候就按兵不動，等著選擇自己來選擇我。」我笑笑，念頭一轉，忽然有了靈感，「小澈你選理科吧，這樣就能和陸文一個班了。」

「不然呢？」小澈臉上是無奈的表情，「我沒有你這麼勇敢。我不hetｕｂｏoｋ.ｃoｍ•ｃｏｍ敢去告訴他，我喜歡他。」

為什麼付出真心的人卻要承受傷害呢？

「告訴我你又不吃虧，別那麼小氣，分享一下嘛。」我嚷。

宋晴汐你怎麼連關係到姚小澈的幸福這樣大是大非的問題上都能聯想到曾庭啊，你夠了啊，三觀不正啊你！

我只能愣在那裡，完全沒有辦法作答。

「喂！」

我本來以為在曾庭的世界里，我是有機會成為主角的。搞了半天，我進入連配角都不是，我就應該是甲乙丙丁ABCD，他與我擦肩時就該表情平靜淡定心裏波瀾不驚。

媽呀，饒了我吧，我是來排遣失戀的痛苦的，不是來增加學習強度的。毫不含蓄地打斷柯雨辰的授課，我說：「我們什麼時候去看星星？」

「什麼啊，別說得跟男朋友似的好不好。」

「柯雨辰你失戀過么？」我問。

「對不起。」他的聲音很輕，但絕對沒有動搖的意思。

來來去去，都是這樣一句話。這樣的意思是，即使我再難過，他不能和我在一起，也是改變不了的事實。

能夠接近他一點點，能夠多看一次他的背影，都心滿意足。

所以我的說話聲音確實顯得音量超過了一點，以至於柯雨辰對我連著做了兩次「小聲一點」的提示，拒絕回答我的問題。

也有忍不住，很想很想打電話給他的衝動。只是很想要聽聽他的聲音。睡眼惺忪的也好，漫不經心的也好，不知所云也好，不是專屬於宋晴汐的也好。就是忽然的，想要聽到他的真實的聲音，就能安撫我心裏，越來越洶湧的思念，和寂寞。

「陸文難道不知道江眉那顯赫的風評？」

分明一直的一直的，滿載著期待悸動，等待著明確的得到結果的那一日到來。

倒是也有兩次在走廊上和曾庭不期而遇。

而她豎起左手食指，擺在唇邊，做一個不要再說下去的姿勢。

也許我看過那樣浩瀚的景象，就會立刻頓悟我對曾庭那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惦記簡直是地球與芝麻對比，不是么。

「我喜歡你。我喜歡你，這是我從最開始就確定的事情。」我的眼睛開始模糊了。

「hello，空你嘰哇，薩瓦迪卡，阿尼阿賽喲。」我搖頭晃腦且感情充沛地說著，「你看，我會四種語言耶！招募我做社員很拉風的啦。」

所以還是僅僅停留在簡訊。

鍾慎言居然完全不掌握力道地，一把把我拉著坐下，失去重心的我幾乎沒跌在他懷裡。

但是不管勇敢還是隱忍，我知道，其中的愛和真心，重量都是一樣的。

曾庭在電話里說，「周一放學后在教室等我一下」的時候，我絕對是抱著無比的期待，和對單獨見面的羞澀的。

「去死。」小澈惡狠狠地說。

我嘆氣：「小澈，你勇敢一點……」

「其實小澈，你為什麼會喜歡陸文的？要是你覺得花|花|公|子有挑戰感，現成不就有鍾慎言可以讓你蹂躪么？」我也好奇了。

「宋晴汐，你有資格說小澈傻么？」鍾慎言毫不留情地說。

「你錯了。」他又順手揉我的頭髮。

「切，誰說我豪放，我只是含蓄得不明顯而已。」甩開他的手，我恨恨地斜眼著他。必須斜眼。

喜歡就是喜歡了，這是沒有辦法改變的事情嗎？就算喜歡上的那個人完全沒有喜歡你的意思，甚至還覺得你的存在是一種困擾，也沒有辦法忘記嗎？

——是的，我一點也不了解曾庭。

我咆哮的時候，小澈走了進來，鍾慎言對她揮揮手算是打了招呼，繼續著和我的鬼扯：「什麼叫像我這樣的？要不你乾脆跟我湊合吧，我保證我是十全十美，愛你到無以復加，會讓全天下女生都艷羡的最佳男朋友。雖然我還想遊戲人間，但是鑒於我們交情很夠，我願意為了你放棄所有蝴蝶，見義勇為一把。」

「你別拿他跟鍾慎言比好不好，陸文才不是花|花|公|子呢。」小澈滿臉都是桃紅色的少女嬌羞感，「他很純真的。」

為什麼付出真心的人，卻要承受傷害呢？

「對不起，真的。」

「可是你努力過了，我知道，你儘力配合我了。沒有辦法讓你喜歡上我，都是我的錯，一定是我不夠好，不符合你的理想，所以才不能讓你從心裏覺得喜歡我。我接受，我都接受。」

喜歡一個人，和忘記一個人，原來都是很難的事情。

自從死皮賴臉加入天文社，連續兩個星期，我都一放學就往柯雨辰這裏報到。

「比如？」

最討厭鍾慎言這個時候一臉「我是過來人我什麼都了」的肯定感了。我不依不饒地抱怨：「他都和我牽手了，憑什麼不對我負責啊。」

也並不是沒有笑著的時候，但心裏就像有一個探不到底的深淵，有凌厲凜ｈttps://ｗｗw.hｅtｕbｏoｋ•com.ｃｏｍ冽的風一直吹一直吹，就算笑著，也仍然覺得空洞。

「所以是，分手了？」姚小澈的眼睛瞪得史無前例的大。

於是我們約了小澈一起去看電影，照例先在KFC碰頭。

空間里安靜下來的時候，能聽到可樂罐里的氣泡細碎的破裂聲響。

從前幫忙客串這種角色時，我其實都沒心沒肺地抱著好玩，幫忙死黨的念頭，可是這一次，我強烈地覺得，她真的太可憐了。

我知道小澈是真的沒有拉住一個男生直接說「我喜歡你，我們交往看看」的勇氣的。那是她的個性無法突破的一部分。

「小澈想要說的意思是，」我也眨眨眼，cos小澈的甜美笑容，「活得不耐煩了就坦白說出來，我們一定成全你。」

雖然知道這樣的話其實毫無道理沒有立足點，但是我仍然忍不住在心裏發飆。

那個熟悉的號碼，變成了纏繞在胸腔的荊棘，只是即使澆灌與鮮血，也開不出綺麗的花。

原來在愛情里等待的人，都有著相同的眼神。

「當然你是顯得過於熱情了一點。」鍾慎言對曾庭說和我「相處的感覺很奇怪」的事情，居然表示的是贊同。

是的，「喜歡一個人才沒有理由呢」——這樣的說法真老套。

喜歡一個人又不是錯誤。

我知道他不喜歡我，卻不知道他喜歡誰。

他這下真的笑了，走過來，伸出手，揉了揉我的頭髮：「服了你了。」

所有的心情，就此擱淺，立入禁止。

我才不理他。

「高年級？你說柯雨辰？」

鍾慎言一把握住我的手，然後變換手指的角度，和我形成十指相扣的牽手姿態，「你看，牽手而已，根本不代表什麼，我分分鐘都能和你牽手，所以，宋晴汐你要不要這麼豪放？」

我很傻么。也許，是吧。

我驚慌而心虛地看向對面，雖然距離遙遠，也能確定林欣雲的泫然欲泣。

「比如……比如我會很多門外語哦。」

他走出教室的足音，讓我只有想要痛哭的念頭。

「不是。」雖然沒有看著他，我也感覺到他在看著我，「我不討厭你，但是並不是不討厭，就是喜歡，對吧？」

可是曾庭只回復過最初那一次的「早上好」，回復的是沒有任何情緒的「早安」，怎麼看都只是出於禮貌而已。

「我看你要傷心很久的，我才懶得一直小心翼翼地看你臉色避你的雷區呢，會憋死我的。」

在心裏惡狠狠地要求自己踩剎車，我把注意力放在小澈身上：「可是你和陸文一直這麼曖昧下去，也很奇怪啊。」

我在內心對自己一再咆哮。

但是如果她居然去招惹陸文，那就不能一笑而過，當做看戲了。

「女主角，注意表情，表情！」鍾慎言側頭給我一個甜膩到讓我極度想要把他推翻在地，再在他臉上踏上一隻腳，並且用力扭動的笑容，「你就像你今天的目標人物，一直不肯跟我撇清關係的林欣雲。只知道自己的感覺，只看男生的外表，就頭腦一昏奮勇直追，唯一不同的是她的目標是我，你的目標是曾庭。So，你看看，你的昨天就是她的今天。」

鍾慎言揉亂我頭髮的感覺，讓我又忍不住想起那個夜晚，笑著揉著我的頭髮說，「下一次」的曾庭。

他笑，又來揉我的發。

哎呀什麼天文「社團」，以為借鑒了漫畫里的「社團」概念，就能改變社長社員only one的事實？

「鍾慎言你別玩了。」我瞪著他，心裏瀰漫起大片的不安。

我合上手機，世界再次沉浸在暗色里。

他依舊是光明磊落地點點頭笑一笑，理所當然地和我擦肩，讓我緊張羞澀猛烈跳動的心臟一次又一次跌落到暗黑里。

「有稍微跟我說過一次，我看她肯定不開心。」鍾慎言說。

咬住唇不讓自己的淚落下來，我低下頭，不看曾庭。再看一眼他毫無轉圜餘地的表情，我一定會哭出來的。

「那你為什麼會喜歡他？」屏蔽鍾慎言，我鍥而不捨地追問，「你還從來沒有告訴過我呢。」

「你討厭我嗎？」我直接地詢問。

如果我也放棄的話，聯繫就徹底斷絕了吧。

我也笑了。

「宋晴汐，你不要再在課本的空白地方寫『曾』字了。」鍾慎言很認真地看著我。「沒有回應的單戀，最不應該的就是放任自己沉溺。逼著自己忘記，才能自救。我不會害你。」

那樣寵溺的觸感，讓我有「他不是他，他是那個他」的錯覺，於是乖乖地任由他揉亂我的髮型。

「你們兩個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隨便你們。」鍾慎言這些年從來沒有在言語上贏過我們，他早就習慣了。

我仰起頭，想要讓淚倒流回心裏。

「你是純粹為了打發時間呢，還是真的喜歡天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