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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個宇宙,換一顆紅豆

作者:顧錦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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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7

Part 7

我是不是可以抓起一杯水直接從她頭頂倒下去?雖然附近並沒有合適的道具,櫃檯上只擺了一本書。那我是不是可以把那本書拿起來敲她的頭?
我一直都在等著他。安靜的、沉默的、若無其事的。也許就是因為太安靜、太沉默、太若無其事了,也就太微乎其微,太沒有存在感,所以我成不了他唯一的那朵花,也成不了他心間的一根刺。
他看著我,一臉都是擔心。
鍾慎言看著我頤氣指使理所當然的模樣,居然跳了起來:「宋晴汐我求求你我拜託你,你快去跟你男朋友約會,還給我清凈的世界吧!」
電影院也不會跑,以後時候去看都行。何況昨天晚上已經和曾庭去看過一場電影了。
「我……」他遲疑了一下,誠懇地看著我,搖搖頭,「浙大從來都是我的理想,對不起,我確實沒有考慮到你。」
「客人來你家還不給倒水啊?快點,我渴了。」把坐姿調整到舒適的位置,我說。
「不無聊啊,還有姿羽。」
用眼神示意鍾慎言「我沒空」,再用眼神示意他把水放在我旁邊他的電腦桌上,我對著手機那邊的曾庭說:「你還在書城?」
我才想起我答應回家後向他報備的承諾,並沒有兌現。
可能就是太辛苦,太漫長,太忐忑,所以真的到達那個終點的時候,會沒有真實感。會覺得之所以需要花費那麼長久的時間,灌溉那麼多眼淚,都是因為從根本上,我就是不對的那個人。
「我也是。」我跟著小澈點單,理所當然地享受著女生的特權。
他額角的紗布揭掉了,傷口還沒有愈合,紅腫的痕迹還在。和我心裏那個傷口的形狀,大概是一致的。
有些影子,還是存在。而我,還不敢碰觸。
「算了。」鍾慎言放棄了爭辯。
選擇了文科,我能理所當然的出現在曾庭身邊的立足點,也就消失了,他在我日常生活里出現的頻率,也就降到最低。總有一天,他也會消失在我視野的盡頭,也許某天還會用我不曾見過的陌生溫柔,牽著誰的手。
「你又知道了。」我駁回了他的抗議。
「你們想得太多了,戀愛會開始當然是因為忽然覺得,嗯,生活太平淡了,找點刺|激來玩吧。然後帶著這樣的意識,就很容易遇到適合的目標,就開始戀愛了。所謂什麼緣分啊,註定啊,都是鬼扯的,不要相信!」
「比喻真爛,都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他乾脆一伸手,一後仰,躺平在他的床上,「我提醒你當心白雪公主她后媽,你以為我在講灰姑娘,什麼跟什麼。」
走到門口,鍾慎言卻忽然拉住了我。
鍾慎言走出房間,再端著一杯水走回來遞給我時,曾庭也恰好接通了電話。
傷口不止是因為他的無意,不止是因為劉姿羽的咄咄逼人,也因為我討厭這樣無能的,無法跟上他的步伐,如果他不等待我就不能和他並肩的自己。
剛剛踏出一步,鍾慎言又開口了:「晴汐。」
「嗯。」雖然不明白我為什麼忽然換了話題,他還是配合著我的方向。
所以之後在「地下鐵」遇見劉姿羽,任我智商再低,也不會覺得這是偶然。
這一段曾經。
「沒有淋雨吧?」他問。「你帶了傘吧?」
那些並不遙遠的過去。手心交握的力度,擁抱的時候埋在他肩膀上的呼吸,輕柔的親吻,十指緊扣的觸感,從來沒有在心裏變成模糊的形狀。
「嗯……」
我無意識的,嘆了口氣。
小澈推開了KFC的玻璃門,之後鍾慎言明朗的「宋晴汐早上好」的聲音,得以毫無阻滯地響起。
短短,短短的一瞬間而已。好像有些什麼已經發生,又消散於無形。看不見的屏障把心擋在光年之外。
雨水像是帶著另一個世界的訊息,涼意與寒冷佔據所有感官,碰撞出詭異的感受。視線被模糊的理由,真的都是因為,雨太大,太大了。
檸樂杯子的外緣因為放置過久,布滿了細密的小水滴,像隱秘的淚珠。
柯雨辰溫柔起來,絕對有觸動人心,讓眼淚直接飆出來的力量。
一邊告訴自己不要再管他,一邊還是忍不住偷偷滴窺視他的神情。
不過我懷疑,鍾慎言的特長里有一項,長久以來都被我忽略了。那就是——不領情。
何況這樣做,到最後受傷的沒準還是曾庭。我不想要他受傷。為了我,或者為了劉姿羽,我都不想。
像往常一樣人很多但很安靜的自習時間里,我一點也沒看進去教科書。
宋晴汐,你啊,大概,要沉沒沉沒,然後再也無法呼吸了吧。
我很不爭氣地想起小時候聽過的民間故事:兩個女人都指著一個小孩說是自己的孩子,古時候也沒有DNA檢驗啊,包公伯伯就說,你們拉著孩子的兩隻手拔河吧,贏了的就是孩子媽。孩子被拉得痛,大哭,有個女人鬆開了手,包公伯伯就英明神武地說,鬆手的是孩子的媽,不忍心的才是親媽。
我全心全意,反覆練習的,究竟是愛情,還是寂寞?
沒有未接電話,只有一個未讀的簡訊息。
曾庭叫她「姿羽」,親密感理所當然,卻仍然叫我「宋晴汐」,像是甲乙丙丁。他這麼簡單說出五個字,就足夠刺得我體無完膚。
「不用啦鍾少爺,我今天下午就是用來陪你說心事的。」我大方地一揮手,示意他不要介意我的行程。
你看,人就是這樣,對真正疼惜自己的人殘忍無謂。
既來之則安之。我看她一眼,沒有招呼,也沒有說話。
「我站在姚小澈這邊。」買可樂回來的鍾慎言舉起餐盤大喊,加入陣營,「宋晴汐你這個幼稚果子,雖然心理書上說15歲到18歲戀愛的時候,常常會突如其來地為了些莫名其妙的沒有理由的理由就分手,但是你這麼辛苦才爭取來的一個『女朋友』的名分,這樣就分手了也太可惜了。」
而曾庭卻問,然後?
灰色空間我是誰 記不得幸福是什麼滋味hetubook•com•com
我走進了雨里。
我毫不留情地嘲笑自己:宋晴汐你真是偉大到某個境界了。
我要怎麼去確定,怎麼去相信?
沉默持續著,持續了很長的時間。他的呼吸聲在我身邊,清晰可聞。我如果屏息,靠近他的胸口,也能清楚地聽到他的心跳。
現實真是很蒼白,哪有那麼多如電視劇一般的波瀾起伏。
「然後呢?」
煩悶到了頂點,我當然就直接撥通了曾庭的電話。
坐在操場看台的老位置上,曾庭說「我們在一起」的情景,就像昨天。
這就是傳說中的,情侶間的冷戰么。
「到家給我電話?」
看我兩眼,又轉開目光的曾庭,怎麼看都過於躲閃。細細碎碎的光芒像流水般掠過我的瞳仁,映著他期期艾艾開不了口的尷尬。
「姚小澈你現在能充戀愛專家了是吧?」我瞪她,幸福的人最討厭。
這樣就夠了。
諷刺的笑容,也是笑容。更諷刺的是,曾庭居然一送,就沒有回來。
「喂,水。」
沉默有時候,就是最直接的回答,對嗎?
「嗯。沒睡好。失戀了嘛。」
現在不是探討這些細節最好的時間,除了想要飛到書城跟在曾庭身邊,隔開他和劉姿羽之外,沒有其他更讓我在意的部分。
悄無聲息。
他們走到了我面前,曾庭看一看我,再看一看外面:「下雨了?」
嗚哇嗚哇,什麼叫做「心花朵朵開」,看現在的我就知道。
「那個……我……」大概他也不知道怎麼和我展開對白,遲疑著說了幾個字,又停住。
才剛剛能在一起的時候都尚且如此,若真的在一起越來越久,也許就會演變到無法收拾的局面吧。
從和曾庭的整體關係以及相處感覺看了,我的立足點非常的不客觀。
那就冷,然後徹底靜吧。報廢的我點點頭:「就要放暑假了,暑假后我們再研究吧。」
好吧,我承認,看到他的手扶住她的時候,我內心真是異常暴躁。吃醋本來就是感情里必然出現的東西,我不打算慚愧這個。我只覺得,因為下雨的天氣而產生的清冷的空氣,明顯的侵襲著我。
我毫無意外地看到小澈投射到我臉上的眼神,瀰漫驚詫:「就失戀?宋晴汐你要知道戀愛剛開始的一個月,總是充滿動蕩和不安的,就像新車的磨合期,很容易就覺得陌生,難以相處,其實彼此都認真一點,放鬆一點,互相再熟悉一點,就好了。」
「什麼水?」鍾慎言疑惑地看著我。
但是,沒有愛。
我全心全意,反覆練習的,究竟是愛情,還是寂寞?
這個世界上,所謂的轉變和替代,就是理所當然的。相聚有時,離開就有時。愛有時,分別就有時。
好奇怪,我的情緒變得一點也不起伏,語調里也沒有了激動,我只是覺得累,倦意一直纏繞我,連呼吸都覺得費力。
當然,鍾慎言的傘不是重點,重點是——曾庭居然會打架。
但是我現在,很想要離開。
這樣的宋晴汐,讓我非常厭棄。
沒有戀愛過的人,也肯定都能想象。
我直接趴在床上就睡著了。
「我先走了。周一到學校我們再說。」我站起來。
高中階段最後一次分班,暑假之後回到學校后歸屬的位置,我決定選擇文科。
好吧,不愧是高智商優等生,真是會弔胃口,留懸念,讓人不得不跟著她去尋求一個答案——就算知道那個答案只會對她有利。
曾庭從來就不是一個笨蛋,甚至,他其實比大部分人更加聰明,或者說,有智慧。智慧的層次,一向比聰明高。所以,他應該也很清楚,在我的心裏,在「然後」的之後,應該就沒有然後了。
一切自然得就像有些事情沒有發生,有些心事沒有說破,有些傷害就像寫在沙灘上的字跡,海浪隨意的經過,就帶走那些痕迹。
站久了人真的非常累。我沒有元氣地靠在出口的玻璃門邊,看著越漸增加的雨勢和逐漸走向黃昏而越發陰沉的天色,心情無可抵擋的氣場低落,完美的和環境融為了一體。
「你決定的時候,有沒有哪怕一次考慮過,我是不是會考浙大?你有沒有哪怕一點害怕,我們有可能分開?」
誰來救救我?
朋友的存在是有意義的,適時的陪伴、意見和支持也是有意義的,掛斷柯雨辰電話的那一刻,我在心裏決定,不再等了。
發送人卻不是曾庭,而是柯雨辰。
我冷冷看著她:「不然咧?難道演戲給你看?有必要麼?」
「我大方得很,全世界你就找不到比我更大方的人,所以你快去約會吧。」他看了看掛在他房間牆壁上的鍾,「市中心的電影院下午四點有一場的,你現在趕去還來得及和你男朋友看。」
「那你先逛著,我晚點過來。」我笑,「書城你也能逛這麼久,一個人也不無聊。」
和曾庭在一起以後,我才發覺「宋晴汐」變成了奇怪的,不同於平常的自我的存在。總是在自己也厭棄的彆扭與忐忑里掙扎,完全沒有平時面對任何事情一貫的利落乾脆,坦率自我。
緩慢地從把手機從耳邊移開,我看向鍾慎言,他的表情也很嚴肅:「宋晴汐,這麼多年,我從來沒有比你先掛過電話。」
沒有告訴曾庭,並不是因為我和他在所謂的「冷靜期」,而是覺得沒有必要。
「反正我不像宋晴汐,這種幼稚的想分手就分手想和好就和好的做法,完全就是一時衝動,根本就是loli的思維。我的戀愛的開始雖然是因為總是抵擋不住那種雙方之間強烈的吸引和在意,但是我戀愛的結束可是很冷靜的。」
怎麼也算是半吊子的青梅竹馬,要不要這麼戲劇化啊。不就是我交了男朋友沒有當下,瞬間,即刻通知他么,又不是第一次——我上次用賭約換到曾庭和我交往,也沒有馬上跟鍾慎言報備,他那次並沒有生氣誒。
我想,等你hetubook.com.com到五點。五點前你再不出現,我就走了,而且我就不要再理你了。
但是我聽不到他真實的心聲。
曾庭曾經對我說過,「如果真心要找一個人,是無論如何都能找到的」。但現在,誰告訴我,我怎麼找到他?
「什麼位置?」他很茫然地看著我,「女朋友啊。」
為了劉姿羽打架。
吐槽與掙扎並存的氣氛,一直是我和小澈、鍾慎言相處的主題。
「我特意來找你的誒。」
我看著曾庭慢慢向我走過來,陽光下跟隨他的影子修長。
曾庭不是不在意我,只是他把這種在意當做了喜歡。
「我好累。我認輸不行么?是朋友就別逼我去戰鬥了,謝謝。」我拿過鍾慎言放下的餐盤裡的可樂,揭開塑料的頂蓋,直接大口喝,澆滅心裏的熊熊火焰。
「其實你們說,為什麼人會想要愛情,想要一直和誰在一起?戀愛是為什麼會開始的?」我看著裝飾著彩色氣球的天花板,輕輕地說。
黃昏的混沌里,太過於認真凝視,會讓眼睛異常酸痛。
「嗯,買了幾本書,還有,看到一個本子很可愛,買了給你。我還打算找幾本書,你過來跟我會合吧,一起吃晚飯。」
捲來的風暴兇猛里有種美 死了心痛就沒感覺
「我懂哇。」鍾慎言看著我,鼓著腮幫彷彿委屈到爆。「我也有初戀過的!」
如果一直聽不到,不去聽,是他的悲劇,還是我的?
世界這麼模糊。
這個年代不流行讓男朋友給楚楚可憐的女二號這種情節了,動漫里偶像劇里都是強韌的鄰家女生出頭天。再說了,就算流行,我也不讓。
所以是不是其實一切,也都是神的幻覺而已?
「你們……這麼巧遇到?」
「嗯。」我沒有辦法應答,只能含糊地帶過。
雖然知道他說的是什麼,但是這樣……
只是,再也沒有成為「男朋友」之後,和我毫無目的只是自然就發生的四目相接的微笑。
原來有時候距離才是真正的需要。原來我根本不懂,什麼是真正的「在一起」。原來我就一直站得遠遠的,不出現,不打擾,反而才更好。
我要是真的有特權和曾庭想分就分想和就和,我就發達了好吧。就鍾慎言那以戀愛次數為驕傲以換女朋友為新鮮感的來源的德行,有什麼理由批評我。我鼓著腮幫白眼他:「就算是loli,姐姐我也是有態度的loli。」
「人生得意須盡歡。好不容易得償所願把曾庭撈在手裡了,就好好享受。要是明天又被甩了,至少還有點所謂的『美好回憶』陪你過日子。」
「喂,宋晴汐。」鍾慎言直接抽走了我手裡他的PSP,「你真的決定選文科?」
而讓心酸痛的,是他的沉默。
定定地看著他,他始終是我見過的,我認識的,我感覺里的,最美好的男生。
我心情的光明面,並沒有保持太久。
「沒辦法,老天爺最喜歡從我身上找樂趣。」我聳聳肩。
所以在這個周末,我難得的沒有陪曾庭去書城買書,而是奔赴鍾慎言家,打算修補雙邊關係,安慰他受傷的心靈。
知道我和曾庭開始以後,小澈倒沒什麼,鍾慎言不知道撞了哪門子的邪,居然活活一個禮拜都沒有理我,在班上也只當我透明,好像鐵了心要把我們這麼多年的革命情誼一筆勾銷。
原來關心我有沒有帶傘,是因為怕她淋到雨么?
氣氛從尷尬變成冰冷,在我們之間流轉。
他震驚的眼神,輕易又拉扯我的心疼。可是這並不是簡單的,我能不能考上浙大,或者他有沒有記得跟我聯絡的問題。
不穩定的聲線,透露了他心裏的不安。
而且柯雨辰的抱怨,根本就是玩笑的口氣。
誰來救救我?
她問:「你和曾庭真的在交往?」
「你說什麼呢?」曾庭猛地伸出手,拉住我的手腕,「為什麼?因為我曾經說過我覺得你可憐?可是那個時候和後來喜歡上你是兩回事吧?是因為我送劉姿羽跟人起了衝突沒辦法跟你聯絡讓你等我?兵荒馬亂的我確實沒想到,我可以道歉。如果是因為浙大的話,我們一定可以找出辦法的,你不一定考不上浙大啊?」
「宋晴汐,我不接受。」曾庭站起來,遮蔽我全部的視線,「在一起是兩個人一起做的決定,分手也應該是兩個人一致的決定。如果你覺得暫時不能原諒我,那我們留一個時間冷靜一下,一個月,好不好?」
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四點四十二。
回到家,洗過澡,全身都暖和了。
我聽到我心裏的聲音。像一扇門,輕聲地被打開,再輕輕地關閉,變成封閉的海。
然後?我看著他,眼神里是明白的倔強。
為愛一個人而離開他什麼的,不適合我,也太老套,我並不是這麼偉大的人。
她篤定的笑容太氣人了。
那樣是不是,反而更好呢?
劉姿羽的嘴角往下彎曲了微小的弧度。
時間按部就班的走過,沒有加快,也沒有減慢。
約會什麼的,今天真的沒預算。不過打個電話給男朋友,還是女朋友應該做,也非常樂意做的。
是不是神醒過來,一切就不復存在?
「我……等人。被人放了鴿子。」實在不知道從何說起,也沒有心情詳細敘述,免得當場淚如雨下,這在公共場所呢,不能太丟人。
而愛情越美好,失戀也就越可怕。
我顯然不喜歡那個「誰」會是劉姿羽,但是這個也不重要。反正,不會是我。
鍾慎言倒是不在意我的不誠懇,拍了拍小澈:「你們要吃什麼?我去買。」
「真失了?」鍾慎言殷切地遞給我紙巾,「我還真的以為你苦盡甘來了。」
劉姿羽的大概也注意到我的心思被別的事情吸引了,乾脆地提高了音量:「宋晴汐,感情又不是排隊,等久了一定是你的。就算排隊,我也在你前面吧?再說,如果我和你同時遇到危險,你覺得曾庭hetubook.com.com會下意識的護住誰?」
而劉姿羽,我並沒有覺得她才是配得起曾庭的那個白雪公主,但她也並不是白雪公主的邪惡後母。
我百分之一萬的肯定,劉姿羽看我的眼神和從前完全不同,現在的她充滿了敵意。這絕對不是我神經過敏、防衛過當,賭什麼都行。
身邊的人,並沒有那麼鮮明的臉譜,並不是好就好到純粹如小白兔,壞就壞到不但不像個正常人類而且還成了渣。
他還算是個稱職的男朋友,至少記得關心我有沒有淋雨。這麼簡單就能開心起來的我,真是在「love」這種病毒里,陷得不淺。
雖然很矯情,但是此刻,曾庭就是那個孩子,我就是他親媽。
「不知道。大概是基因或者潛意識什麼的?」小澈說。
站在原地等了十五分鐘的我怨懟地憤憤地想,你當你們是梁山伯祝英台,還十八相送?不過是送到車站誒,怎麼說十五分鐘也應該回來了吧?
即使是我,也不得不承認,男的帥女的美,互相對視和交談的感覺又自然,局外人很難不覺得他們是適合的一對——何況局內人的劉姿羽自己也是這麼覺得,以至於她的姿態更多了幾分柔美,在看到我出現時又瞬間多了幾分楚楚可憐。
我不想他的世界里出現別人,也討厭別人的世界里有他的位置。連坐公交車,如果不能坐在一起,我都會刻意地讓他坐在旁邊是男生的位置,而討厭他和不認識的女生並肩坐。
一點也沒看出我的不情不願和虛假笑容,我的男朋友接過了傘。指尖相觸的瞬間,沒有什麼溫暖。
陽光收回了最後一點明亮。我心裏的愛和天長地久,都再無方向。
鍾慎言的情緒其實很兩極,不是以所謂自封的過來人的身份說教,就是元氣充沛沒有方向的鬼扯。加上我也暫時不想聽到小澈和我在一起的時候跟陸文的通話中,語氣里特別的可愛與小小的撒嬌任性。聽著小澈說著其實很沒有營養的對白,會覺得自己心裏有羡慕和惆悵交纏在一起。
他額頭上面積不大但非常耀眼的痕迹,觸動了我心底最深邃的地方某種叫做心疼的感受。只是在看到他的躲閃時,又迅速黯淡下去。
「鍾慎言你也太老套了吧!這什麼煽情狗血漫畫里才會出現的友情橋段!」我拍開他的手,「你這個瞬間真是還頗有幾分治愈系男生的光芒啊!」
看,我什麼都知道,除了愛情。
「什麼?」我回身,微微仰頭看著他的眼睛。
喂,這算什麼啊?關機算是怎麼一回事啊?
做好它放在櫃檯的男店員避無可避地目睹了整場談判。他揚起頭,給了我一個淺淡的笑容,充滿了鼓勵的光芒。
一切都一如往常,橘紅色的跑道上有人奔跑,籃球場上三人球賽進行得如火如荼。和每一個放學后見到的景況並無不同。
她只是一個符號,提醒我注意那些潛滋暗長的不安,不適應,與不快樂。
可是對於「等待曾庭」這件事情,我已經非常擅長,非常習慣,無法改變。
曾庭對我,我想真的,是有感情的。
當然是他正牌女朋友的我!難道會是你么!
「曾庭是我男朋友,男朋友你懂么?別把我男朋友跟后媽挂鉤。」我好脾氣地繼續說明。
可是居然……關機了。
媽呀,為什麼一個飲品店裡會出現這麼有level有taste更有feel的書……難道都是老天爺給我的試煉和啟示么!
「哪有那麼巧。她昨天說起也正好要買書,我就約她和我一起來了。」
「幾百年前?」小澈優雅地在可樂里放進吸管,喝了一口,問。
我站在出口看著他們走過來,人並不多,但劉姿羽不時被迎面和她擦肩的人小小的衝撞一把,曾庭也很自然地時不時伸出手扶她一下。
來電顯示的名字不是我期待的,於是我的消沉被電話那邊的柯雨辰非常簡單地就感覺了出來:「你聲音有點不對,怎麼了?」
還是柯雨辰大氣,雖然也不是那麼正式的表白和拒絕,但他怎麼也算是跟我表白過然後被我拒絕的男生。在接到我非常high地打給他,告訴他我長跑成功曾庭被我感化的消息的時候,雖然有小小抱怨一句「我可是喜歡你的男生啊,宋晴汐你也太直率了」之外,完全是喜我所喜的誠懇真摯地祝福了我的愛情前途。
「他一定能考上浙大,你呢?你最後用了什麼辦法讓他居然願意和你在一起我不知道,但是宋晴汐,我真的很想提醒你,把感動和喜歡混為一談,你會耽誤曾庭遇到更適合的對象。把同情和喜歡混為一談,最後受傷的還是你自己。」
想到的時候,心裏尖銳的疼痛就蔓延開來。靠近的時候,聽到胸腔發出巨大的聲響,感覺血液在身體里流動的方向。
同情和愛是兩件事情,它們和幸福的距離並不相近,也無法等量替換,這一點,劉姿羽說對了。
我看著劉姿羽,端起了店員早就放在櫃檯上的檸樂:「我沒有那麼無聊,如果他真的喜歡你,你隨意。」
「宋晴汐,你發什麼呆?快點過來啊,要下雨了。」
教室並不寬廣的距離,變得好像艱澀遙遠,如同天涯。
「我告訴你,從一個地方出發,然後回到起點,這叫做旅行。從一個地方出發,不斷地走,沒有終點,這叫做流浪。」我大咧咧地佔據著鍾慎言房間里唯一的一張椅子,讓他不得不遠離他正在投入玩著的電腦遊戲而坐在了床上,同時我還在義正詞嚴地說教,「我和曾庭呢,就是旅行。你和那些爛桃花呢,就是流浪。這樣你懂了吧?」
就算她的說法符合曾庭對我的行為模式的轉化,我也絕對不要承認,絕不。
話題自然地偏離到待會的行程安排上。鍾慎言想去看電影,而小澈想去唱歌。我反正每次都隨大流,佩戴著「最佳跟班」的閃閃勳章,沒有發表意見的必要,於是我打開鍾慎言的包,拿出他的PSP,和-圖-書找到自己的存檔,開工。
「我……」
「遵命。」鍾慎言笑著去買東西。
就像之前沒有站在允許和曾庭並肩的這個位置的時候,我一直在說服自己,放棄,忘記,離開他的心情。
我以為我很頹廢,今天我才知道,原來我早報廢了。我居然被同一個男生甩了兩次。
她那討厭得要死的笑容一點都不減少:「我們,要不要賭一賭?」
有些東西靠得太近反而看不清楚,有些事情要等時間過去才能明白。
站起來,我背起了包:「我先說吧,曾庭,到此為止吧,你自由了。」
「那又是什麼決定,非得是那個特定的人不可,沒有辦法替代呢?」我看著小澈。
「算了。」我打斷了曾庭的話,「還是不要說了。」
絕對,是這樣的。
「鍾慎言你會不會太小氣了?」
把手機放回包里,雨更加大了。季節已經靠近夏季,但雨還是有著冰涼的氣息,那也沒有關係,反正也不會比我心裏的溫度更低。
「帶傘啊,要下雨了。」他拉著我走到客廳,走到門口,從門口的柜子里拿出一把淺黃淡綠相間的傘給我。
原來不是白就是黑 只不過是天真的以為
我瞥了眼那本書,腦內著行兇的念頭。書封面上寫著的句子吸引了我的注意——「我都知道了;這一切謊言與妄想,卑鄙與怯懦。它們就像顏料和素材,正好可以塗抹出一整座成世,以及其中無數的場景和遭遇。你所見到的,只不過是自己的想象;你以為是自己的,只不過是種偶然。握得越緊越是徒然。此之謂我執。」
和我視線接觸的時候,他的目光里明顯都是躲閃。雖然並沒有面對面的吵架什麼的,但是總有種微妙的氣氛和張力在我和他之間,讓我也沒有辦法像往常一樣,自然地問他怎麼回事。
如果曾庭確實沒有和我聯絡……誰告訴我,我要如何面對?
「其實你可以直接告訴我的。」我閉上眼睛,仰起頭,試圖緩解眼裡心裏的酸澀腫脹的感覺。
於是劉姿羽開口說的第一句話,我就直接堵了回去。
「不要再等了,乖,現在回家去。」他放緩了聲音,非常輕柔,「下雨了,帶傘了嗎?你在哪裡?」
如果不是刻意,怎麼可能我剛剛走進店裡點了杯檸樂,她就跟著出現。
好在還有鍾慎言。
我終於還是開了口:「曾庭,在你心裏,我是什麼位置?」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終於還是按亮了我的期待。
胡說,騙人,亂講,鬼扯。
而離開的時候,卻沉默輕易。
但是如果一段感情很明白的就是一段誤會,如果愛到最後只剩下彼此刺痛的回憶,還不如停留在傷害萌生的最初。這樣至少,他想起我的時候,還能感覺到一點美好。
「不要等他,要讓他等你。不管對誰都一樣,知道么?」
五點來臨之後,我想,好吧,再等你五分鐘。五分鐘之後的五分鐘,我仍然在想,再給你五分鐘。
認真看書的樣子。額頭上的發垂下來又飄上去,掠過紗布。笑起來的時候,眼睛彎曲的弧度。都是過往無比熟悉的。
那麼曾庭的靠近,是因為愛情,還是同情?
「我的心事你幫不上忙。」他說。
這傢伙,也不管公共場合發出這麼澎湃的聲響會引起多少人注目。
這樣的心情,曾庭不會懂得的,對吧?
「什麼啦?」
手機在時間指向五點四十九的時候響起。
沉默了幾秒鐘,鍾慎言抬起雙手,用力地握住我兩肩:「不要委屈自己,你要真的快樂。」
我不久前才和鍾慎言說過,從一個地方出發,回到起點,是旅行。從一個地方出發,沒有終點,是流浪。我和曾庭,從這裏開始,又回到這裏,卻不是旅行,而是流浪。
也許是手機沒電了?我非常沒有底氣的替曾庭明目張胆的失蹤找理由。
「走開,我擅長的是偷心,治愈什麼的和我無關。」他終究是恢復了一貫的無所謂的姿態。
對此,我和小澈分析來分析去,覺得很有可能是,鍾慎言又失戀了。
他簡直完全無視我放棄約會的壯舉:「行了行了,宋晴汐同學,你去約會吧,我不敢耽誤你得之不易的小幸福。」
這傢伙,也太雀躍了一點,我看根本是完全的幸災樂禍。
雖然鍾慎言和小澈有交代我放學后一起走,但是我的心情down到了最低點,完全不想有任何情緒上的交流和波動。
但愛情,本來就不客觀。
少來,就算分手了,曾庭也不是什麼劣質品好不好。我一點也不打算掩飾我的不屑,直白地斜眼看著鍾慎言:「初戀之所以無可替代,就是因為only one。就像金曲獎,你可以無數次爭奪歌王歌后,但新人獎一輩子只有一次機會。這種純情的感覺,鍾慎言你這輩子都是沒機會懂的。」
不管怎麼說,不能在一起的惆悵,和在一起之後逐漸厭倦、彼此傷害,更加讓我害怕。所以,打算就這樣算了,好好地說清楚,就此告別,再無瓜葛。
看到煽情的地方,眼淚就不知不覺地滑落的時候,有男朋友在身邊,用力把你摟進懷裡,揉揉你的頭,替你擦乾眼淚,這樣有多幸福,所有戀愛過的人,肯定都能感知。
誰來教教我?
因此現在如此幸福的我,無論如何都應該陪在疑似失戀而心情陰鬱,完全不打算對我的好意和友情感恩戴德的好朋友身邊——就算他再不領情,就算他作為主人,也仍舊沒好氣地瞪著出任愛心大使的我。
「你才最不可以相信。」小澈握緊拳頭,在鍾慎言眼前揮舞,「禽獸啊!」
大概我的聲音過於柔美甜膩,我總覺得鍾慎言像是抖了一抖。
「我那個時候……我……對不起……」
我要怎麼去確定,怎麼去相信?
曾庭的聲音平穩自然,我卻瞬間有了明顯的停頓。手機那邊的曾庭大概並沒有感覺到吧,但站在我身邊,靠著電腦桌百無聊https://m.hetubook.com•com賴翻著雜誌的鍾慎言,卻察覺了。
曾庭走到出口最外邊,伸出手測試了一下雨勢的大小,轉向我:「傘借給我,我送姿羽去路口坐車。你等我一下。」
我沒有打電話給曾庭,他也沒有和我聯絡。
看看,看看,為了場戀愛,連陌生人都能給予我憐憫。
如果她跟我打招呼,我就有禮貌地回應,如果她打算和我暢談心事情感,不好意思,我絕對奉陪到底。
雖然明知道不應該這麼狹隘地給他定罪,但是我就是非常憤怒,超級不開心,怎麼樣。
雨傘是一種很奇妙的存在,一旦撐開之後,就環繞成一個不會被打擾的小世界。看著離我遠去的,在傘下靠近的曾庭和劉姿羽的身影消失在轉角,我的唇角流露了一絲笑意。
「我馬上回去。」我清了清嗓子,盡量讓自己的話語里有著決心和堅定。
「所以,我在你心中處在什麼樣的位置?你問問你自己,如果有問題需要商量,然後確定,你第一個想到的人,是我,還是劉姿羽?」
真詭異。一般提出「冷靜一下」,不就是分手的前奏么?所以,曾庭確實是溫柔的人,即使分手是我提出來的,他大概也體貼的覺得預留一個緩衝期,比較好讓我接受吧。
房間里很安靜,曾庭的聲音很清晰地就發散在空氣里,聽到我們對話的鍾慎言非常惡毒地給了我一個「別太得意忘形」的邪惡眼神。
「嗯。」
雖然他一年失戀二十次,應該是適應能力超級的強者了,但是畢竟是失戀,難過也是情有可原——我和小澈又都這麼幸福,硬要他與民同樂是有點殘忍。
小澈的右手流暢地搭上我的肩膀:「晴汐你的黑眼圈好深。」
心安與不安,都是因為他。看著他的時候,擁抱的時候,我才有安然的笑容。離開的時候,又輕易地被風吹走心上那一點的安全感。
等待這件事情會給人造成莫名的壓力,時間越流逝,人就越煩悶。
如果當事人里沒有穿插一個我,還真是一個完美的情真意切的場景。
「嗯。」我點點頭。
「曾庭和我說過哦,他說覺得你很可憐。」劉姿羽的指甲在櫃檯上一下一下輕輕扣著,響聲輕微,但讓我心煩意亂,「他說每次看到你看他的眼神,就覺得自己是不是太殘忍了,所以他才會嘗試著逐漸和你接近,和你做朋友,想讓你自然的淡化掉對他的糾纏。」
賭?賭什麼?是找小混混來測試曾庭會為誰出頭?還是在大街上一起往車流里沖看曾庭先去掩護誰?幼稚不幼稚啊。
沒有之一。
總是不斷地跟自己說,再等三天時間,三天後就徹底放棄他。但三天之後再三天,很多個三天,三個星期,三個月,仍然無可奈何地站在那個他給出的安全距離里,即使一再對自己說「宋晴汐你會不會倒貼得太過分了一點」,即使一再對這樣沒有出息的自己生氣,也仍然笨笨地離不開。
哪像鍾慎言這個不小氣會死星人,居然因為我沒有當下告知他我的戀愛進度就不理人。
就算我在課本的間隙,又恢復了寫滿「曾」字的印記,那也是因為畢竟「曾庭」這兩個字,還是我無法繞開的在意。
走出教室的時候,我很刻意地看了曾庭一眼。他埋頭在寫著什麼,沒有注意到我的注意。那個時候,劉姿羽分明是在曾庭旁邊的座位上坐著,一副等他一起離開的姿態。
就像我和他,是宇宙中兩個屬性不同的星球,圍繞的中心,不存在於同一個位置。
趕到書城的時候,雨剛好落下來,也恰好遇見曾庭和劉姿羽並肩走出來。
對我說「生日的時候不準扔下我,我們兩個人的生日都一樣」的曾庭,不見了。
「也許是老天爺想要給你另一個新的邂逅。」鍾慎言眨眨眼,走起了言情路線,「失去過才知道珍惜,見過劣質品才知道什麼是好貨色。」
「茉莉清茶,冰的。」劉姿羽對櫃檯里的男店員說完,轉身看著我,「演戲給我看倒沒什麼,我是怕他演戲給自己看。」
周一到教室,比起看見他的時候必然會出現的委屈和憤怒,更讓我觸目驚心的是他的額角貼著一塊四厘米左右見方的紗布,紗布周圍還能見到紅腫的痕迹。
我伸出手,有些緩慢地拿起了手機,卻不敢按下按鍵,看清那塊小小的顯示屏。
誰來教教我?
你別說。心情被鍾慎言這麼一鬧,倒是變得明朗很多了,心思也略微靠向了比較光明的角度——雖然曾庭約了劉姿羽一起去書城,但是既然現在他光明正大地叫我去,顯然就是他覺得無所謂,不在意劉姿羽。
一覺醒來的時候,天都黑了,沒有開燈的房間里只有手機的電源顯示燈有規律的閃著小小的光,很有點混淆了時間和空間,不知道自己身在什麼世界的空洞感。
「哦,我周一到學校還給你。」我接過傘,打開了他家的大門。
就像曾庭對我。
「嗯。」
即使這樣,也還是笑著遞出了傘。
「我不信。」我咬著下唇,絕對不想對她示弱,「第一,我為什麼要相信你?第二,憑什麼就說我不是最合適他的人?」
我跟著小澈走進KFC,給抬頭看我的鍾慎言一個浮在表面的笑容,坐了下來。
「哦,好。可是……」我回答著,話沒有說完,卻聽到手機里傳來掛斷的聲響。
「等誰?」他頓了頓,「哦,你男朋友?」
「你有沒有對劉姿羽說過,你覺得我很可憐?」
不過他打聽回來的也不是多麼有意義的消息——曾庭送劉姿羽到車站的時候,大概是雨傘不當心劃到了一個等車的女生的臉,她暴躁的男朋友不問緣由不聽道歉,就直接開打了。導致的結果是曾庭為了護著劉姿羽而受傷,去了醫院消毒包紮,那把肇事的鍾慎言給我,我再給曾庭的傘,倒霉得面目全非,不知道扔去了哪裡。
離開學校時我避開了鍾慎言和小澈,幾乎沒有施展輕功。
「你決定考浙大吧?」我說。
「我要可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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