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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什麼時候才能追到你

作者:楠小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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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我們不可能一直同路 有種幸福,和愛情無關

03 我們不可能一直同路

有種幸福,和愛情無關

老公已經在廚房為她煎荷包蛋,濃郁的香氣穿越悠長的客廳,瀰漫在幸福的婚房中。小杭便在這樣明媚輕快的早晨起身、洗漱、用餐、化妝、出門。她把一堆零亂留給丈夫,然後趕七點三十五分到達弄堂口的班車去上班。
四年後的初冬時節,小杭終於完婚,在她三十一歲時。
小杭走的時候,他竟然起身送她。小杭吃力地拿著兩個大包,他陪她走著。
小杭知道從此以後他不會再主動聯繫自己了。
坐在病床前,小杭小心翼翼,客氣又生疏。
可以不用擔憂天明就會消失,從此不離不棄。
很多日子后,一次偶然的機會,在醫院里的同學告訴小杭他在複查。
她興沖沖地打電話給媽媽:「我找到好男人啦,只是可能不是很有錢,要讓你失望啦。」
小杭失聲痛哭,不明白幸福為什麼剛剛開始就宣告死亡。是自己太任性,還是他變心?
許久,他很虛弱地說了一句話:「我深愛著你,可我無能為力。」
子平沒有任何徵兆地要和她分手。
只有子平是不一樣的,非常不一樣。他比誰都顯得深沉,他習慣用大人的方式想問題。他對人義氣而且周全,嘰嘰喳喳時他也會時不時蹦出一句讓人笑得前仰後合的話。
子平篤定地微笑:「不著急啊,這輩子的時間還有很長很長。」
然後,她在電話里咯咯地笑。
子平永遠是孤獨的,一如十幾歲時那個早熟而自閉的少年。
還好每一次,她都能收到一句淡淡的感謝,然後就什麼都沒有了。
很漫長的一刻之後,他終於回復:「謝謝!我很好,你多多休息。」
這句話讓她無法堅持,慌亂地逃走了。
在她的推推搡搡之下,小杭離開病房。回頭看子www•hetubook.com.com平,依然靜默從容,彷彿一開始的平淡少年。
但她真的很後悔當時的莽撞。化療使他的頭髮全掉光了,激素的刺|激使他的整個臉浮腫著,小杭已經無法認出躺在病床上的他。
小杭想,也許他就是這個世界上的另一個自己吧。早慧而羞澀,並不十分優秀但是通透練達。
聽見旁邊的人手機不停地響,小杭想起自己還未開機。
他什麼都沒說就走了,直到消失在醫院的走廊里,都沒有回過頭。
於是,真的是無話可說了。兩個人決意生命從此不再交集,其實也不算很難的事。
小杭打了電話,請他允許她去看望他。子平搪塞著小杭,但她還是去了,想給他一個驚喜。

他是她,第一次愛的人

看著床上形容蒼白雙目緊閉的他,小杭哭不出來,她竟然覺得自己的身體因為害怕而發抖,不知道將會面對何種命運的降臨。
而子平也什麼都不願意說,只是微笑著說他很好,沒有他們說的這麼嚴重。
凌晨四點的時候,小杭睡意矇矓地接到電話:子平自殺了。
在這個本不熟悉的異鄉,她再次遇到了一個肯許諾她幸福的男人。也許沒有少年時惺惺相惜的默契,也許不懂耍浪漫讓她感覺驚喜。但在極深極暗的夜裡,她伸手可以抱得到一個溫暖的身體,那是一個鮮活健康的男人的身體。
他晃動她的身體:「答應我,分手。」
走出病房的時候,忍耐許久的眼淚還是落了下來。
班車上依舊氣味混雜,人聲喧嚷。一些習慣早睡早起的同事早已興緻勃勃地開始一天的拉家常。可小杭很難抖擻精神,多少年她習慣自由散漫的夜生活,縱然和-圖-書結婚三個多月還是很難改變原來的習慣。誰說七天就可以養成一個新習慣?小杭覺得早睡早起比重新愛上一個人還要困難。
發病的那段日子,小杭每天都會發信息給他,而他是從來不回復的。小杭有時半夜夢見他撒手離去,抽噎得幾乎喘不過氣來。
在子平依然昏迷的時候,他的媽媽把她拖到旁邊,拉著她的手對她說:「雖然你們才談了不久,但我知道你是個多好的姑娘呢。其實我們家子平要是能有你這個媳婦,是他的福氣啊。但是現在……該怎麼說呢。小杭啊,要是有空,就多來看看他吧。」
他吞了整瓶的安定,依然被救了回來。

每年這一天,投遞進虛空的那條簡訊……

寒冷深夜,他用大衣把她裹成個粽子,在陽台上為她放起了煙花,絢爛又美好。小杭看著他,好像從來沒有認識過他。他讓她驚訝,他原來還可以是另一種樣子。也許愛情中的男人慣用的把戲總是那幾樣,可是愛情中的女人想要的,也無非就是海市蜃樓的美麗景緻。
她害怕他幽幽轉醒的時候,看見守在床邊的她。他一定會無法控制地緊緊抓住她的手。同樣地,她也會緊緊抓住他蒼白虛弱的手,從此不願放開。
打開手機,顯示:二〇一七年一月九日,很平常的日子。
可小杭喜歡他,喜歡他的沉默。喜歡他總是在人群中,在角落裡捕捉自己的身影,透亮清澈地看著她,不說一句話。
其實她常常希望聽見子平好轉的消息,她也許會遺憾當初的自己為何不懂堅持,在危機的面前膽怯退步,沒有如小說或電影一般等待奇迹來臨。
於是,當子平給她寫求愛的小紙條時,她欣然接受。
hetubook.com.com她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做。承擔,抑或抽身?她從不了解蜜罐之外的生活會有多麼辛苦。兩難的選擇,任何一邊都是殘忍。
小杭想,如果他可以一直這樣認定自己、在意自己,那麼帶泳池的大別墅啊,拉風的汽車啊,華麗的衣服啊,能有就有,沒有就算啦。
決意生命從此不再交集,其實也不算很難吧?
再見面時,他們都已安靜地從心底認定。他是她的前男友,她是他的前女友,彷彿是很早很早以前的事。這是他希望給她的,與自己毫無關聯的未來。
甚至她還嗔怪地碎碎念:「憋到現在才來向我表白啊,你就不怕我被別人搶走嗎?」
小杭以為這個男人學會了開玩笑,笑嘻嘻地說:「哦?你是想結束這段關係開始另一段關係嗎?這樣的求婚有點兒遜哦。」
很突然,她便想起來,今天是子平的生日。
子平是她愛過的第一個男人。
小杭喜歡這種小小的驚喜,這種波瀾不驚的幸福。
小杭再去看他,已是一周之後。
開始的日子里還時常有朋友的看望,電話的挂念。日子久了,大家都要應付自己的生活,也就忽略了。誰又會總是惦記著他。他也繼續封閉著自己,漸漸地誰都不願意見了,沉溺在自己等待希望的生活中。
當他們真正開始相愛的時候,離學生時代的朦朧閃躲已經很久。小杭已經成熟綽約,子平也是一副男人樣子。沒有多大改變,沉默依然,睿智狡黠仍在。但他開始懂得關心女人,極細心、體貼,也不失浪漫。

現世或許安好。只是,那已和愛情無關

後來他們達成一種默契。每次她發簡訊之後,只期待得到一些他仍平安的隻言片語。而她的新生活hetubook•com•com,她的新戀情,他的病情,他的一切,都不再有任何溝通交流。
你還在嗎?我,還在……
身邊的這個男人可以給她的踏實和安定,是此生此世的子平無法給予她的。
於是,小杭知道,子平患上了淋巴癌,前幾日剛剛確診。子平不想拖累她,因此堅定選擇分手,也不想拖累家人,於是選擇自殺。
子平媽媽說:「好姑娘,子平跟我說你們已經分手了。快回去休息吧,這裡有我照顧呢。」
他直接而冷淡地說:「我們分手吧。」
她戴上iPod扭頭看向車窗外,上海冬季的早晨。
他不高,也不好看,很黑很瘦,沒人說他有什麼好的。
小杭被迫點頭,很有骨氣地點頭。
他回:「我還在。」
看著他騎自行車飛快離去,身形竟然是踉蹌的。她知道,他的心底也是有不舍的。
小杭叫他看著自己的眼睛不要說謊,他盯著她的眼睛還是說他很好,讓她安靜地生活。
小杭只是賭不起。她只是一個期待庭院靜好,現世安穩的平凡女子。她只想要一個和她的命運線吻合重疊的男子,不會拋下她一個人在冬夜的街頭哭泣。
她不知道究竟是自己殘忍還是他太殘忍。
那一夜,她一個人在幾乎快凍結的長樂路上,哭得臉頰冰冰涼的。
那時他們是一群如此青澀的少年,思想單純熱烈,言語歡快響亮。
第一個情人節,像任何一個沉墜愛河的男人一樣,子平把一束玫瑰花送到了小杭的公司。然後斜斜地歪在自行車上,單腳撐著地等她下班。小杭還沒看見他,先看見自行車的籃架上那盒甜美的費列羅。
快分開時,他調侃著:「哎呀,我不能替你拿包了。我拿不動了,以後你要靠自己了。」
離別的時候,她不是和_圖_書沒有把自己的手指掐得烏紫。
四年的時間過去,所有的疼痛已經變成了麻木和習慣。大家都各自忙碌,各自有了家庭,有了後代的延續,但他什麼都不能有了。
他看見她,匆匆地戴上帽子。她只有裝作什麼都不在意,看著他。
每年這一天,小杭都會給子平發一條祝福簡訊。可是,這條簡訊彷彿被投遞進一條未知的通道,小杭完全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收到迴音。
子平還是這麼病著,只要維持著不複發就是成功的。
從他們分手開始,從子平生病開始。
已經四年了,她不知道還會有多少年。
縱然是這樣一種客氣禮貌的氛圍,小杭仍能感覺放心。直到來年的同樣一天,她再次面臨同樣的忐忑。
沒有絲毫猶疑,小杭發了簡訊:「生日快樂!你還好嗎?」
小杭笑著告訴他:「我很行的。」
熬到天亮,她顫抖地發簡訊給他:「你還在嗎?」
一周的時間,足夠她在七個不眠的夜晚一次次掙扎地哭醒,足夠他一次次從夢魘中醒來,看見空蕩蕩的病房中並沒有她。七天的時間,足以養成一種新習慣。那就是,她沒有他,他的生活也從此不再有她。
子平很認真地說:「對不起。」
斷斷續續地從他媽媽口中了解到這些消息,小杭的腦中竟然瞬間空白。
一月九日的清晨七點,熟睡中的小杭被樓下小販的叫賣聲吵醒。
也許是性格的原因,他顯得早熟,但並不獨樹一幟。他不缺朋友,但他總是很孤獨。不需要言語的交流,小杭覺得自己就能懂。因為雙眸偶爾的相遇,小杭總能瞧見他眼中美麗的宇宙。
他一定也是心懷怨恨的,怨恨她連虛情假意都沒留給他。可她不敢表現出一點兒溫情脈脈。一旦反悔,就是天崩地裂的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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