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閱讀

滄瀾夢

作者:月影蘭析
滄瀾夢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0%
第八章 危機四伏

第八章 危機四伏

「躲在外面偷看,似乎不你是商堂主的行事風格。」
轉間,二人拆了將近百招,然而身受重傷的蒼雲已是強弩之末,體內真氣一散,身形不由微微一晃,就在那剎那間,獨孤傲已一掌擊在了他的胸膛之上。
她什麼時候清醒的?
回到滄風樓的時候,天已經快要亮了。
正是商洛。
只要一想到謝臨給他找的麻煩,他就真恨不得剛才蕭靜行已一掌拍死了謝臨……
因為她比誰都清楚,現在的謝臨根本就是強弩之末。
蒼雲悶哼了一聲,跌倒在地上吐出了一口鮮血,面色慘白,還未等他回神,一把冰冷的長劍已然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該怎麼辦?
而也在就那一夜,公子做了一個幾乎葬送自己一生的決定。
「謝臨——」獨孤傲微變的臉色漸漸平復了下來,「你果然勾結了魔教,什麼黑白同盟,我看這隻是一個冠冕堂皇的借口吧?」
蕭靜行一臉沉痛,「遠兒,你向來聰明,可現在怎會這麼糊塗?」他微微一頓,眼中殺意更盛,「看來葉紫妍的心機並不比謝臨差幾分,居然讓你這一深陷就是五年——這樣的妖女,更是不得不除!」
而此時,七派的眾弟子們面面相覷,白道盟主要借魔教的力量殺他們,而魔教首領的女兒卻是一心想救他們的人。
聽出謝臨話中的諷刺,獨孤傲目中不禁露出了激怒之色。
「商洛,你必須給我一個解釋。」
五年前,是這樣,五年後,竟也是這樣。
「我只要三日。」蕭遠依舊堅持著,「請諸位前輩成全蕭遠,若有差錯,蕭遠自以人頭謝罪。」
這又是為什麼?
她要紫月去救謝臨。
「爹——」蕭遠忽然當著眾人的面,對著蕭靜行下跪,「請給孩兒三日的時間,若是三日之後,謝臨還不肯說出實情,孩兒願以這條性命平息眾白道同盟的怨恨。」
「謝臨——」蕭遠眼中現出了焦急之色,「如今滄風樓內憂外患,你若不找外援,很可能——」
「大小姐。」
謝臨似乎沒看到葉紫妍般,只是拿起手中的令牌輕晃了晃。
那一刻,葉紫妍又活了過來。
霽影閣外不知何時已多出了另一方人馬,團團將已經圍住霽影閣的七派人馬反包圍。那些人皆是黑衣黑服,額上還綁著黑色的髮帶,看那裝束竟像是瀾雨庄的弟子,然而,更讓獨孤傲吃驚的是,領頭的那一個人,白衣勝雪,俊逸出塵,但那雙狹長的眼眸卻淡淡地望著這裏,帶著七分冷森,三分嘲弄。
「紫月,謝臨究竟在做什麼?」他冷聲問著身邊那名戴著銀色面具的女子。
心中一陣鈍痛,葉紫妍只覺眼眶微熱,心頭就像是壓了一塊巨石,幾乎讓她無法喘過氣來。
眾人的腦海里不禁悄然浮現出了那道溫文淡定的身影,但此刻,誰也不知道蕭遠在哪裡?
那凌厲的第二掌已當胸襲來。
葉紫妍可能永遠也不知道,那一夜,公子在她房外站了一整間。
謝臨躺在葉紫妍的懷裡,雙目微合著,但那臉色卻太過蒼白,就連微抿的雙唇也是失了血的淡色。
謝臨和葉紫妍被人帶走了,蕭遠卻站在那裡久久沒有回神。
「你身上的毒是不是還沒解?」然而,蕭遠並不擔心自己,反而緊緊盯著謝臨蒼白憔悴的臉。
其實,上蒼待他還是不薄的。
天色漸漸黑了下來,但眼見霽影閣的弟子一個接著一個地倒下,蒼雲的心也漸漸結成了冰。
一雙溫暖的手及時扶住了她。
蒼雲從來都沒有這麼絕望過,即使在五年前,面臨死亡的那一刻,他的心也是平靜的。然而,此刻他所守護的,並不是自己的生命。
「你越這麼說,我就越恨不得現在就親手掐死你。」商洛唇角雖然還是掛著笑,目光卻想殺人,「謝臨,你知不知道,你真是太招人恨了。難怪那麼多人想你死。」
因為所有的一切,公子都已安排好了,但公子卻唯獨忘記了他自己。
紫月心裏暗暗一嘆,她心底很清楚,現在謝臨每用一分功力就等於是縮短一分壽命。但她什麼也不能說,什麼也不能做。
「醒了?」
但等眾人回神,謝臨竟已退回了剛才所站的位置,似乎連半分都沒有移動過。
蕭遠詫異萬分地看向謝臨。
如今可以救他們的,怕是只有蕭遠。
「是。爹。」蕭遠跟著蕭靜行走進了屋裡。
「要殺便殺。」蒼雲揚唇輕笑,毫不畏懼地掃了眼銳利的劍鋒,那雙眼眸清湛奪人。
「謝臨——」
也許這世上除了蕭遠,就只有這個人可以救他們了。
謝臨何其有幸,竟能擁有如此忠心的下屬?
人群中已有人驚呼出聲,面露喜色。
謝臨沒有回答,而是扯開了話題,淡淡一笑,「我果然沒有看錯,這世上最了解冷鴻風的人,除了你商洛,不做第二人選。」
五年前,就在他準備放開胸懷,接受葉紫妍的那一刻,卻被告知,他是葉紫妍的哥哥。
他就是滄風樓的前一任樓主——蕭靜行。
已經沒有退路了。
「謝臨,你還嫌殺的人不夠多麼?」蕭靜行目中已露出了殺意。
那一句話,頓時讓葉紫妍瞬間寒了心。
她艱難地轉過頭,就看見身後不知何時已站著一名帶著銀灰面具的黑衣女子,正是紫月。
謝臨淡淡地反問,「你說呢?」
迷糊中,他似乎聽到了一把熟悉的聲音。
神智越來越昏沉模糊,他覺得自己就像被丟在火爐里,整個身體都要燒了起來,可五臟六腑卻又出奇地寒冷。
蕭遠臉色蒼白地回頭看了謝臨一眼。
「紫月不知道。」紫月低垂眼眸,「紫月只是聽命行事。」
獨孤傲踏門而入,然而,當他掀開紗帳之時,卻沒看到謝臨,而是看到了一名沉睡的中紫衣女子——葉紫妍。
「我可沒那閑情偷看。」商洛微笑,臉上儘是溫和之色,但那目光卻如刀鋒一般,「我只是在等——」他話語一頓,大赤赤地謝臨旁邊坐了下來,「等你支撐不住了,我好拖你出去鞭屍。好泄我心頭之恨。」
商洛交待完,一個縱身,急步跟上了前方那黑衣男子。
可是蕭靜行卻從謝臨的眼睛里看出了笑意,那種笑意,讓人捉摸不透。
不知是不是錯覺,空氣里竟飄散著一股淡淡的酒香味。
霽影閣里,葉紫妍坐在床上聽著外面的打鬥聲,心急如焚。
「因為你無論做什麼,都是一個人。你把所有的人都拒之心門之外。難道你認為,你這樣做,就會讓關心的人幸福快樂么?」
蕭遠僵立在那裡,滿目焦慮,但謝臨卻連看也未看一眼,只是低低地喚了一聲,「月。」
雖然他這一生總是充滿了重重磨難,卻讓他有幸遇上了她,是她讓他真正體會到了,愛一個的滋味。
於是,她變hetubook.com•com了。
蕭遠深吸了一口氣,「爹,你既然答應了給孩兒三日的時間,就應該信守諾言。」
「但焚炎的解藥這世上只有一顆。」蕭遠撐扶著桌沿,臉色甚至比謝臨還要慘白三分。
蒼雲和樓里剩餘的十余名弟子被逼退到了霽影閣,誓死也要保住閣樓里還在昏迷中的人。
驚見眼前來人,蕭靜行大駭,極力收回掌力。
「快吃了解藥。」蕭遠將解藥塞入了葉紫妍嘴裏。
她語氣中的無奈和傷痛,他又怎會不知?
謝臨還是走了,紫月並不知道他那一瓶葯到底有沒有吃下去。她只知道,謝臨真的離死不遠了,她更知道,謝臨剛才所說的一番話都不是真話。
「為什麼?」
蒼雲冷哼了一聲,暗暗凝聚起漸散的真力,「獨孤傲,你若要進霽影閣,就從我的屍體上踏過去。」
「承蒙誇獎。沒有百分百的把握,我從來不出手。」商洛又笑了,「可惜我沒等到啊。」
謝臨唇角一挑,眼神里似閃過了一絲異樣的光芒,卻什麼也沒說。
謝臨冷冷淡淡地看了一眼蕭靜行,唇角卻牽起一抹莫測的輕笑,那絲笑容帶著嘲諷,帶著輕蔑,根本就毫不加掩飾,讓七派中人暗暗咬牙切齒。
蕭靜行雖然已經退出江湖,但依然頗具威望,也許在很多人心目中,他依舊是白道盟主。
謝臨冷冷一笑,眼底帶著嘲弄,「只要你活著就不會有人傷心。」
「遠兒,你可知自己在做什麼?」蕭靜行臉色陰沉了下來。
這就足夠了!
謝臨神色淡漠地點了點頭,「我有自知之明,所以,你得幫我辦第二件事。」
獨孤傲臉色微微一變,「糟了,我們中計了。」
獨孤傲和李星也被他門中的弟子救了出來,如今這兩個人儼然成了最大的對手。獨孤傲在武林之中也算是傑出的青年才俊,年紀輕輕便坐上了青城派掌門的位置。而且,他受辱謝臨于先,此刻又怎會輕易放過謝臨?
蕭靜行這句話,讓蕭遠先是一怔,隨即釋然。
眾人正要紛紛出手,霽影閣里忽然響起一聲輕喝。
心口的疼痛漸漸緩和了下來,他卻夢到了很多往事。
她不要眼睜睜看著他死。
謝臨唇角微微一挑,有些自嘲,也有些落寞,忽然又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好像被酒嗆到,他掩住唇劇烈地咳嗽起來,眉心微蹙。但一旁的蕭遠已然聽出他的咳嗽聲並不是因為單純地被酒嗆到,神色微微一變,他起身直扣謝臨的脈搏。然而,腳下驀地一軟,他不禁單手撐住桌沿才勉強穩住身形。
她希望謝臨還活著,希望她能找到他,為他解毒,告訴她心裏真正的想法。
「謝臨,你究竟要錯到何時?」
打開瓶塞,正欲將裏面的葯全倒進嘴裏,從來沒忤逆過他的紫月,竟忽然出手攔住了他。
謝臨微抿著失了血色的薄唇,沉默不語。
雖然這些年來,他對以前發生的事隻字未提,但這世間又有什麼事能瞞得過爹?
蕭靜行冷哼,「苦衷?是什麼樣的苦衷竟讓他累及這麼多無辜?」
「很可能什麼?」謝臨冷冷地打斷了他的話,「你忘記了么?我曾要蕭靜行發誓,你們蕭家不能再插手滄風樓的事。」
謝臨想舉掌反擊,但心口驀地湧上一陣劇痛,最後殘餘的真力頓失消失殆盡。
「紫妍——」
商洛看了紫月一眼,「你留下待命吧。告訴謝臨,冷鴻風那裡我會盡量穩住,不過,這筆賬,我遲早會跟他討回來,而且加倍奉還。所以,讓他不要就這麼輕易地死了,否則,我去地府挖地三尺,也要把他找出來還債。」
可一天又一天過去了,等待她的,只有一次又一次地絕望。
黑衣男子冷哼了一聲,「謝臨讓你去死,你也去么?」
夜幕下,只見白影如風,在場眾人竟無人可以看清他的步法。
滄風樓被攻陷了。
葉紫妍吃了一驚,伸手就想接住他,但這一用力才驚覺原來自己被下了軟骨散,一時間她承受不住謝臨的體重,便抱著他,一齊跌入了床塌里。
謝臨苦笑。
黑衣男子又轉過身,一雙冷眸轉投向身邊一直沒有開口的藍衫男子。
她身上沒有力氣,啞穴又被封住,什麼事也做不了。
而此時的蕭遠則是神色異樣地別開了眼睛。
驀地,他眸中神色一閃,將藥瓶收入了懷中。
蕭遠聞言痛心疾首,「你怎麼可以這樣曲解她?你可知道這五年來,她為你受了多少苦?」
「找到蕭公子了。在這裏。」沈青陽看到蕭遠,面露驚喜之色,朝外一聲呼喝,頓時,又有幾個人沖了過來,竟是青城派、秦湘谷、峨眉派等各大掌門。
聞著她的身體所散發出來的淡淡的香味,讓他彷彿回到了他們初遇的那一夜。
丟下話,商洛揚長而去,留下謝臨怔忡地坐在床邊。
「謝臨——」
她觸手所及,皆是陣陣冰涼,而且此時謝臨體內氣息極為混亂。從脈相來看,他的焚炎之毒似乎已經解了,卻有另一股鬱結之氣,在他體內亂竄。
「大小姐,我們不能違背莊主的意思。」瀾雨庄眾弟子中一名年紀稍長的弟子已朝葉紫妍拱了拱手。
紫月垂著頭,沒有應聲。
蕭遠眉心微蹙。
謝臨淡淡地道:「我曾許諾過,會讓滄風樓站在這百年來的最頂峰上。我做到了,用了五年的時間。」
「遠兒,五年了,你還沒有放下么?」
聽到這把熟悉的聲音,原本絕望的七派弟子眼中再度燃起了希望。
這些瀾雨庄的弟子不愧是魔教里的出類拔萃的精英,看著七派弟子不斷倒下去,血染滄風樓,蕭靜行痛心疾首。
謝臨嘴角一挑,竟出手就攻向蕭靜行。
謝臨驀然止住了笑,眼底殺機盡露,「我早已說過滄風樓一天由我作主,便一天要守我謝臨的規矩。此刻你們踏進了滄風樓,就別想再踏出去。」
他這一番話說得獨孤傲和李星臉上一陣青一陣白。
「遠兒,為什麼要阻止我?」蕭靜行冷冷地掃了眼謝臨,「就讓我殺了他,以免生靈塗炭——」
葉紫妍話音未落,謝臨已經撐坐了起來,淡淡地道:「我在做什麼,與你無關。」話落,他翻身下床,急步朝門外走去。
「蕭公子,你沒事吧?」沈青陽看到蕭遠蒼白的臉色,不禁為他把了把脈搏。「看來真是中了軟骨散。」他從懷中掏一顆解藥,塞進了蕭遠的口中。
蕭遠擔憂地看了謝臨一眼,見他面色蒼白中隱隱透著敗灰之色,他知道,謝臨必定又受了內傷,只是不知他身上的毒還能壓下多久。
「謝臨,沒想到你年紀輕輕竟如此狠毒心腸——」蕭靜行一聲叱喝,一掌已朝謝臨當胸擊去,原本以謝臨的身手,他這一擊只有三成的機會,然而,對面的謝臨不知道為什麼忽然身子一滯,那一掌和_圖_書準確無誤地重擊了上謝臨的胸膛。
書信裏面不僅提及自己被關的地點,而且還提及謝臨勾結瀾雨庄,試圖摧毀滄風樓。希望蕭遠帶領白道同盟,阻止謝臨的野心。
瀾雨庄的人一接到命令,各個臉上都現出了興奮的神色,對他們來說,將白道中人趕盡殺絕,本來就是一大快事。
全場一片寂然無聲。
群雄不由都看向蕭靜行。
五年前他所知道的謝臨並不是這樣,是自己所託非人,引狼入室了么?
三天。
商洛緊緊盯著他,「如果有人不幸做了你朋友,一定會後悔。」
「你這回又想讓我做什麼?」
獨孤傲卻是眸光一閃,忽然收起長劍,出手便點住了蒼雲的穴道。
謝臨沒等蕭遠說完,忽然一指封了蕭遠了穴道。
倦意更深了,他輕靠著床欄,微合上眼眸,腦海里卻止不住的一片混亂。
心中猛地一沉,忽湧上陣陣灼熱的疼痛,他不禁蹙眉捂住胸口。紫妍為他壓制住的焚炎之毒最終還是壓不住了。可能是三天前,他與那黑衣女子打鬥之時無意中用了真力。
「謝臨,你覺得你還有力氣受我第二掌么?」
「爹,住手。」
謝臨依舊是那一副冰冷淡漠的神色,眼底也依舊藏著一抹刀鋒般的冷嘲神色,轉眼間,七派弟子與瀾雨庄的人馬拼了個兩敗俱傷,但他卻連眼都沒眨一下。
她大病了一場,甚至為此而自暴自棄,差一點就香消玉殞。
蕭靜行眸光一緊,「好,爹既然答應了,自然不會反悔。不過,遠兒,爹也希望,你不要被那些兒女情長蒙了心眼,丟盡我們蕭家的顏面。」
她將是這世上最可憐的人么?
「你贏過我再說。」
商洛奇怪地看了謝臨一眼,「你真是無情,不僅對別人,對自己也一樣。」
似有一抹複雜的神色閃過謝臨的眼底,但他卻是冷哼了一聲,直直望向蕭遠,那目光幾乎穿透了蕭遠的心。
紫月說的不錯,這葯不能多吃,更何況,剩下不多了……這幾年,他是太依賴這種葯了么?
「好好照顧蕭公子,等事情結束,再放他出去。」
「好些了么?」葉紫妍輕聲問。
蕭遠從床上撐坐了起來,這才發現剛才身上那股忽冷忽熱的痛楚已然消失不見,除了渾身無力,基本上沒感到任何不適。
葉紫妍再也坐不住了,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站起身,緊緊地抓住一旁靜立守候著的紫月的衣袖。
一直守在門外的紫月已閃身進來。
他體內的焚炎之毒雖解了,卻被下了軟骨散么?
紫妍在雨中撕心裂肺的痛哭,哭得肝腸寸斷,謝臨則是黯然離去,而他,除了站在雨中看著眼前的一切發生,什麼也阻止不了……
「若是公子要紫月死,紫月決不二話。」紫月淡淡地回答。
只是謝臨究竟想做什麼?他去各大門派搬救兵是為了救滄風樓,但謝臨卻阻止自己,反其道而行,難道……他的真正目的,是想毀了滄風樓么?
真的是葉紫妍。
「謝臨,你怎麼了?你燒得好厲害——」
瀾雨庄的弟子眼見大勢已去,紛紛棄械投降。
「等等——」
「到時你紫月自然會通知你。」
是那樣的熱切,那樣的激動,那樣的有活力……就像是當年,那個天真爛漫的小女孩又回來了一般。
蕭靜行起身離去。
「她什麼?」蕭靜行沉聲問。
謝臨淡漠地看了他一眼,「你向來懂得把握機會。」
耳畔響起了一道冷而淡漠的聲音,他不禁轉過頭,就看見謝臨正坐在桌旁飲酒。
一聲驚呼,他從夢中驚醒了過來,冷汗涔涔,幾乎濕透了重衫。
謝臨忽然咳嗽起來,他身體無法動彈,胸膛劇烈起伏震動著,不消片刻,唇角已滲出了一縷血絲。
難道他的焚炎之毒已解了么?
蕭靜行微微一怔,似乎有些明白了什麼,「原來你是想讓滄風樓站在最頂端,然後再從最高處摔下來么?」
紫月心底掠過一絲疼痛。
蕭靜行皺眉掃了他們一眼,然後冷聲一喝,「把他們押下去。」
話落,他一劍就朝疾刺過去。
他一定會利用這三天的時間,查出所有的真相……
「蕭公子——」
「先將謝臨押下,我自會給大家一個交代。」蕭靜行畢竟曾是白道的盟主,白道中人大多還賣他的面子,雖有不甘,也只好先暫時忍下。
那時,公子還未成為滄風樓的樓主,才剛剛從生死危險中脫離出來,他卻不顧身體虛弱,執意地夜探瀾雨庄。
眼看那一掌就要打向胸前,一道白色的身影橫插而進,舉掌迎上。
他身中焚炎之毒用不得真力,而那黑衣女子武功極高,輕功更是絕妙,自己被他一掌擊昏,醒過來的時候才知道自己竟又回到了滄風樓。
蕭遠氣力漸漸恢復,「沈幫主,你們為何知道我在這裏?」
「謝臨,虧你還是白道盟主,竟說出這樣羞辱同道的話來——」
事情暫時告一段落,群雄也開始收拾滄風樓里那一片狼藉血腥,他們並沒有發現,就在滄風樓某一個角落裡,一名黑衣散發的男子,正冷冷地注視著眼前的一切。而他那雙奇異的琥珀色眼眸里此刻更是燃燒著冰冷的火焰。
霽影閣
葉紫妍扶著門框,微微喘息著,她被下了軟骨散,身上根本使不出半點力道,但她知道自己必須阻止這場殺戮。
葉紫妍心中一急,正欲說話,忽然喉間一堵,竟已被人封住了啞穴。
這一場糾纏了五年的感情,已說不清是誰對還是誰錯了。因為這世間感情的事本來就沒有對錯之分。就像她愛著謝臨,謝臨卻愛著葉紫妍一樣,誰對誰錯,沒有人能下得了定義……
她曾試圖去找謝臨,希望化干戈為玉帛,可謝臨卻一直避而不見。
他不僅沒有死,竟然還打敗了蕭靜行,成為了現任的滄風樓樓主。
但那解藥……他不禁看向謝臨。
謝臨眸光一凝,陰寒而森冷,「月,什麼時候你也這麼多事了?」
「公子——」蒼雲臉色慘白地搖頭,但話音未落,胸口一陣氣血翻湧一口鮮血吐了出來,無話再說出半句話。
「爹,你絕不能殺紫妍。她——」蕭遠欲言又止,畢竟這事牽扯到幾十年前一樁恩怨,目前也無法證實,當年葉劍瀾所說的,是否屬實,而且他也答應過紫妍,絕對不把秘密泄露出去。
他猛地一驚,睜開了眼睛,就迎上一雙擔憂的眼眸。
可就在那時,謝臨突然有了消息。
謝臨劍眉微微一挑,唇角也揚起了一抹淡而輕諷的笑容,「就算我勾結魔教,也比你們這些趁人之危的小人要好的多。看來這所謂的白道,跟魔教相比倒還真是『道高一丈』了。」
七派人馬皆是駭然變色,這五年來,謝臨雖然指揮著滄風樓攻打魔教,但真正見過謝臨出手的人卻是極少。除了五年前那場比武大會,謝臨與蕭遠大戰三天三夜在武林中傳為神話之外,謝臨已是和_圖_書極少出手。
瀾雨庄的規矩,見令牌如見莊主,只要擁有這場令牌的人,他就有調動所有瀾雨庄弟子的權力。
「謝臨——」
「押他下去。」蕭靜行冷冷地道。
若是封了內力,他的毒也許便壓不住了。蕭遠眉眼微微一低,不知掩去了眼底什麼神色,忽然出指如風,在謝臨身上連封了幾個穴道。
一邊是她最愛的男人,一邊是她最親的父親。
「你真的給我吃了解藥。」蕭遠的臉色有些蒼白。
原來那酒香味並不是錯覺。
「蕭前輩。」
這裏七派人馬齊聚,少數也有百來號人,謝臨竟就這樣一句「殺無赦」,讓這數百人都送了性命么?
商洛此時也不知去了哪裡,混戰之中,原本助陣的七大門派竟也死的死,逃的逃,如今剩下的這些人里,除了蒼雲,其他人的武功也僅是平平而已。
這時,沈青陽等人已帶著白道同盟的人已趕了過來,將瀾雨庄的弟子重重包圍了起來。
衝進來的人是長沙幫的幫主沈青陽,正是這次坐守旁觀的白道同盟之一。
雖然五年前,他早已將那份沒有結果的情感深深埋藏在心底深處,他以為自己已經放開了,他以為自己已經看透了,但當他親耳聽到,她願意為謝臨而死的時候,那一瞬間的疼痛卻是無法忽略抹殺的。
也許他真的錯了吧?但所有的一切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謝臨冷冷一笑,眼底已隱現犀利,「現在倒是認了我這個盟主了么?」
自那個雨夜之後,葉紫妍就從未放棄過尋找謝臨。
「遠兒,不要忘記了,那個葉紫妍可是葉劍瀾的女兒。現在,又成了謝臨的妻子。」蕭靜行眼中閃過一絲殺氣,「他們夫妻倆已將滄風樓搞得支離破碎,也讓整個武林白道元氣大傷。所以,爹絕對會還武林同道們一份公道。」
「蕭少俠——」身後的沈青陽一干人等,除了對眼前所發生的一切感到震驚之外,也感到憤怒無比。「我們不知這個謝臨給你灌了什麼迷湯,竟讓你如此相信他,但他勾結魔教,又殺了我們正道中人這麼多弟子,如果不就此就地正法,讓我們如何對得起死去的同盟兄弟?」
難道,她只能眼睜睜看著公子就這樣一點點地糟蹋自己的生命么?
那冰冷而濕潤的觸感,揪痛了謝臨的心。
「殺無赦。」
「是。」紫月淡淡應了聲。
「你——」蒼雲怒目瞪著獨孤傲。
一燈如豆。
蕭遠站在那裡,輕輕嘆了口氣。
獨孤傲淡淡看了眼緊閉的霽影閣大門,「我想殺的人,只是謝臨而已。」說著,他一步步地走向霽影閣,一手推開了那扇緊閉的大門。
蕭遠最終沉沉地嘆了口氣,「謝臨,你這樣做,終究只會逼死她。」
然而,在他襲向蕭靜行之前,還不忘一揚手中的令牌,頓時,他身後的瀾雨庄弟子紛紛沖了上去。
謝臨忽然仰天大笑了起來,笑意中的嘲弄和諷刺就像一把刀直刺進獨孤傲和李星的心裏,「看來我倒要謝謝獨孤掌門和李莊主了,若不是你們,這白道內鬨又何而起?這滄風樓又怎會如此輕易就被擊垮?」
蕭遠永遠都記著葉紫妍那時的眼神。
終於,謝臨漸漸止住了咳嗽。
夢到了五年前的紫妍,五年前的謝臨……還有五年前那個刻骨銘心的雨夜……
獨孤傲的出現竟讓他成為了這支隊伍的中心,不少人都以他馬首是瞻。
是啊,他從來沒有給過她機會,也從來沒有給過自己機會。
為了他,她走遍了大江南北,餐風露宿,不辭辛勞。
從一開始,他就把彼此都逼上了絕路。
「快了。」謝臨居然也笑了,「我想你不會等太久的。」
「是。」紫月領命,將渾身無力的葉紫妍扶進了霽影閣內。轉過身之時,她眼角的餘光已然瞥見謝臨暗暗捂了捂胸口,卻又不著痕迹地放下。
那是蕭靜行的聲音。
葉紫妍直直望進他的眼睛里,「我不管你在做什麼,錯了也好,沒錯也罷,既然我們是夫妻,此時,就應該一起面對。」話落,她伸出手,緊緊握住了謝臨冰冷的手。
李星和獨孤傲臉色大變,想退卻已不及。
話落,他第三度揮掌。
她絕不會讓公子這就樣死去!
「為什麼你總是這麼固執?為什麼你總是不肯讓我知道,你究竟在想什麼?」葉紫妍悲痛地在他身後大喊,「難道,對你來說,我就這麼不值得你信任么?你不要忘記了,現在我是你的妻子。」
「謝臨,記得你當初曾許諾過我什麼?」
蕭靜行坐在桌旁,看著一旁垂首而立的蕭遠。
他只希望,紫妍可以幸福!
「你就算不想聽,也要聽。反正你現在動不了了,不是么?」葉紫妍想笑,但淚水卻不受控制滾出了眼角,一滴滴地滴落在謝臨蒼白的臉頰上。
事情似乎越來越複雜,盤根錯節。
這番話,讓緊閉著雙目謝臨眼睫微顫了顫,卻沒有睜開眼睛。
蕭遠急道:「你誤會了,其實紫妍她——」
三天前,他才出踏出滄風樓不久,便被一名帶著面具的黑衣女子攔截。
謝臨忽然掩住唇輕咳了兩聲,「那你應該慶幸,你還不是我的朋友。」
蕭遠靠著床頭,凝望著窗外那一片夜色寂寥,神色卻是平靜而淡然。
兩人只覺眼前一花,竟雙雙被擊了一掌,口吐鮮血,連連跌退,若不是身後弟子扶住,兩個人怕是要倒地不起。
閣外傳來了一聲冷喝。
蕭遠點頭。
「紫妍——」
「遠兒,先封住他的內力,將他押下去。」
丟下話,他揚長而去。
謝臨沒有回答,頰邊散落的髮絲掩住了臉上所有的神情。
如果他猜得沒錯,這一切應該都是謝臨授意。
漸漸地,咳嗽聲終於弱了下去。
她永遠記得,那一夜。
是蕭遠。
「謝臨,滄風樓百年的基業,你不能因為——」
他只有在這種穴道被制、無法動彈的情況下,才會這麼安靜吧?
掙扎著從床上翻身下來,但還沒走出幾步就已經滿頭冷汗,喘息不定。那名帶著銀灰面具的神秘女子早已不見了蹤影,這原本是極好的機會,可是他竟然無法走出這間房間?
微微別開了眼睛,他不再看向葉紫妍,也不再說話。
伸手一撫額際,觸手竟是一片滾燙,他微皺了皺眉,從懷中拿出了一個白色藥瓶。
可轉眼之間,一切又都覆滅了。
葉紫妍驚慌地將他半抱起來,讓他伏在她的肩頭上,然後另一手輕輕地為他拍背順氣。
謝臨眸光一緊,下意識看了閣里一眼,卻不見紫月的身影。
直至,他突然提出黑白聯姻。
葉紫妍無疑是幸福的。
嘴裏傳來淡淡的苦澀藥味,他想起恍惚間,好像吃了一顆藥丸。
蕭遠身子微晃了晃,神色更是慘白。
m.hetubook.com.com「看來你根本就沒放下過她啊!即使,你是她的親生哥哥,你的心底,還是愛著她的,對么?」
他又欠了謝臨一條命。
現在,她能做的,只有這些了。
「蒼雲,念你一片忠心,若是你束手就擒,我可以放你一條生路。」獨孤傲看了眼傷痕纍纍的蒼雲,見他依舊執劍守著霽影閣的大門,眼底也不禁掠過了一絲讚賞之色。
「遠兒?」
「公子。」
房門「吱呀」一聲被緩緩打了開來,房間里傳出了淡淡的檀香味,香甜而清雅的氣息頓時撲鼻而入。
搖曳的燈光下,謝臨的臉色如雪蒼白,眸光里也隱隱帶著一絲無法掩飾的疲倦,看起來很憔悴。
即使他們背叛了滄風樓,背叛了白道,也不能這樣輕率地了結他們的性命,更何況,執行命令的竟是瀾雨庄的人!
霽影閣內響起了一道虛弱的聲音,眾人往閣里望去,只見一道虛弱的身影正努力撐扶著牆壁、門沿,艱難地走出來。
「其實,有些話,我五年前就想跟你說了,但你從來不給我機會。」葉紫妍唇角牽起了一抹自嘲苦澀的笑,「不過,現在,我終於有機會說了。」
謝臨的身體滾燙如火,劇烈地咳嗽,更讓他一時間說不出半句話來。
謝臨劍眉一挑,狹長的黑眸中隱隱有光芒閃爍著,「我不僅要讓滄風樓從最高處摔下來,我還要拉著你一起下來。」
蕭靜行看了眼固執堅決的兒子,眼底忽掠過一絲異樣。
他這一句話頓時讓群雄嘩然。
他轉身踏出了房門,但眼前的情景已讓他鎮定的臉色嘩然一變。
蕭遠一怔,「紫妍已經跟你說了?」
謝臨面無表情地冷冷推開了紫月的手,「會有什麼後果,我清楚的很。不用你多事。月,你只需好好看著蕭遠。這就是你的任務。」
她變得沉默寡言,變得不再愛笑。
隨著那道嘆息,眾人身後,緩緩步出一名青袍長衫的中年男子,年約四十五、六,眉角眼梢雖已稍顯風霜,卻不難看出年輕時候的風采。儒雅之中,卻又暗藏著幹練與精明。
他此時穴道被制,無法動彈半分,只能任由她握著。
紫月低頭看了眼一臉焦急的葉紫妍,又看了看門外。
他話音方落,身形已動。
「嘭」的一聲,兩掌交擊。
蕭靜行似乎並不介意謝臨的冷嘲,語氣淡而平靜,只是那看似淡漠的眼底卻暗暗藏著刀鋒。
謝臨忽然揚唇冷笑,「目的?你說我是何種目的?」
謝臨站在蕭遠身後,微微垂下了眼帘,一動不動,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謝臨,你知不知道,有時候我真恨不得自己能恨死你——」她苦笑著開口,嗓音裡帶著幾分沙啞,「你從來都不肯相信我,也不肯讓我與你一起承擔。即使,我現在已經成為你的妻子。可我,雖然傷心,卻總是無法真正恨你。」
謝臨轉身就要離開,腳下卻是一顛,他掩唇輕咳了一聲,從懷中掏出了一個白玉瓷瓶。
「公子,你不能再吃這種葯了。」
「住手。」
「你們若還當我是大小姐,就全都給我住手。」
謝臨終於睜開了眼睛,黑眸里掠過一絲痛楚,「我什麼也不想聽。」他的聲音虛弱而低啞,已沒有了平日里的冷漠。
原來,他已傷成這樣了么?所以,昨夜才會發燒,才會咳得那般厲害。
「你想問哪個為什麼?」謝臨頭也未抬,「是問為什麼要給你解藥?還是問為什麼要抓你來這裏?」
這一句話,將獨孤傲堵了個半死。
「她不會傷心。」謝臨放下了手,眼底微微閃過寂寥之色,「這世上,她只為一個人傷心。」
蕭遠一驚,「爹,你不能這麼做。」
他知道,他的父親已然震怒,而且起了殺心。
雖然那時她知道謝臨深受重傷,可能已命不久矣,但心底那一絲小小而渺茫的希望一直在支持著她。
床塌上,葉紫妍還在沉睡,眉間卻緊蹙著,即使在昏睡當中,她也睡得極不安穩。
紫月寂然退了一步,微垂下眼帘,低低應了聲,「是。」
對蒼雲來說,滄風樓可以攻陷,他也可以死,但公子是絕對不能死的。
就連蕭遠也是。
蕭遠神色微微一黯,低語道:「如果你死了,紫妍也會很傷心。」
蕭靜行看了蕭遠一眼,淡淡地道:「遠兒,跟我進來。」
藥力雖然漸漸化了開來,但一時半會兒葉紫妍也無法恢復氣力,在蕭遠的摻扶下,她艱難地走到了謝臨身邊。
也許並不是忘記,而是公子根本沒有給自己留退路了。
瀾雨庄的弟子看到葉紫妍不禁紛紛停住了腳步。
他從來沒奢望過什麼,也不敢再奢望什麼。
「我想知道,你究竟想做什麼?」蕭遠看著謝臨蒼白的臉,眉心微蹙。
為什麼事情會演變成這樣?
謝臨冷冷地打斷蕭遠,「你是不是想告訴我,葉紫妍她真正愛的人,是我?」
「謝臨——」蕭遠滿目焦急地看向謝臨,「我知道,你這樣做一定有原因的,對么?」
「謝謝你,蕭大哥。」葉紫妍朝蕭遠露出了笑容,「能不能麻煩你,帶我去他身邊?」
只是……身為滄風樓樓主的謝臨當真要毀了滄風樓么?
葉紫妍沉默地為他拍著背。
蕭遠接過書信一看,臉色不由一變。
謝臨停下了腳步,一手緊緊抓著門沿。
這冰冷的三個字一吐出,就連還躺在地上的蒼雲都變了臉色。
謝臨冰冷的眸光一一從那些人臉上掃過,忽然,他手一揚,對著身後瀾雨庄的弟子冷冷地頒布下命令。
蕭遠看著那些不知從哪冒出來的同盟,心中疑惑更甚。
一名紫衫女子艱難地扶著石牆,從閣里走了出來,她的臉色很蒼白,眉宇間更是充滿疲倦,但那雙眼睛卻如利箭般幾乎穿透了眾人的心。
謝臨忽又笑了起來,最後越笑越大聲,驀地,他停下了笑,冷若冰霜地盯住蕭遠,「我不需她的同情和憐憫。如果你不是她的親兄長,她根本就不會愛上我,對么?你們以為我是什麼?沒有了葉紫妍,我便活不下去了么?」
蕭靜行冷笑。
謝臨冷笑,「原來這世上也有你蕭公子猜不透的事么?」
他竟然被商洛的話影響了么?
謝臨微微一怔。
地牢里,平靜相擁的二人並沒有發現,在另一個陰暗的角落,一道白色優雅的身影曾悄悄地出現,然後,又悄然落寞離開……
正是葉紫妍。
蕭遠基本上已經絕望了。身上中了軟骨散,使不出半點力道,只能被困在這裏。他已隱隱猜到謝臨要對滄風樓不利,他擔心滄風樓之餘,也擔心謝臨身上的毒。
疼痛越來越劇烈,全身一會兒猶如被火燒一般,一會兒卻又如入冰窖。神智漸漸模糊了起來,恍惚之中,他感覺有人扶了自己起來,併為自己輸入真力……再後來,嘴裏似乎被塞進了一顆藥丸……
原本以為,一m.hetubook.com.com切都已雨過天晴,葉紫妍終於守得明月見雲開,可事世,總是那般讓人難以預料,沒有人知道謝臨的心裏究竟在想些什麼?
蕭遠沉默以對。
「謝臨,我喜歡你。不同於蕭大哥那種近乎崇敬的愛慕,我真正喜歡的、在意的人,是你。可惜,當我發現自己真正的心意時,已經來不及了。」葉紫妍一邊落淚,一邊笑,「我不知道,你是不是還喜歡著我,也許,你的心底早已恨我入骨了,但無所謂的。真的。我已經是你的妻子了,無論以後發生了什麼,我們要生便一起生,要死便一起死。」
不論謝臨在做什麼,不論他是不是真的做錯什麼,他都是她的丈夫,她所愛的男人。
這一刻,雖然身體痛苦,卻是溫馨與平靜的。
紫月面具下的眼眸微微一黯,「就算公子今天要殺了紫月,紫月也要說。這種葯根本就不能多吃,越吃身體越依賴他,但公子一吃就是五年。這幾天焚炎之毒又引發了公子體內的舊傷,公子更是吃藥頻繁——」紫月看著依舊冷漠的謝臨,心底劃過一絲疼痛,「公子又可知這葯的藥效過後,會有什麼後果?」
謝臨終於止住咳嗽,淡淡地掃了蕭遠一眼,「與其擔心我,不如擔心你自己來得更為實際些。」
即使,他明白……她有可能是他的親生妹妹……
蕭遠滿目擔憂地看著他,但什麼話也沒說,只是靜靜地等他睜開眼睛。
謝臨在床邊坐了下來,忽然間覺得湧上一股深重的倦意,體內更是冷寒交織,氣血翻騰。
沈青陽掏出一封書信,「我們收到一封神秘書信,才知道蕭公子被人暗算下了軟骨散,困在這裏。」
似乎……是葉紫妍的聲音。
一直站在獨孤傲身後的李星忽然插口道:「謝臨,你果然狼子野心,想必你五年前入主滄風樓也是為了這一天吧?怪不得黑白兩道對峙這麼多年,你謝臨一出現,魔教便不攻自破,節節退守。到最後關頭卻又提出聯姻,黑白同盟。看來是你們早已狼狽為奸,想藉著白道起內鬨之即,再一舉打垮滄風樓,擊潰白道。」
先前被紫月阻止,他並沒有將裏面的葯吃下去。
謝臨話音方落,門外就閃進了一道身影。
「爹——」蕭遠連忙拉住蕭靜行,眼中露出了複雜的神色,「不要殺他!孩兒願用人頭擔保,謝臨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
雖然令人震驚,卻也同樣讓人驚喜。
謝臨連連退了三步,勉強穩住了身體,臉色慘白如雪。
目送著商洛離去,眼中卻閃過一絲淡淡複雜。
對他來說,謝臨的生命遠重於一切。
蕭靜行聞言臉上已是微微變色,眼底有殺意掠過。
葉紫妍哽著聲,輕聲問:「好些了么?」
此時,七派弟子和瀾雨庄的人已死傷大半,空氣里滿是讓人作嘔的血腥味。
葉紫妍強撐著想朝謝臨走去,但最終還是支持不住,身子一晃就朝地上跌去。
這個送信之人到底是誰?
謝臨沒有回答,他只是輕輕閉起眼眸。
商洛笑了,眸中卻有淡淡的怒火掠過,「是啊,我從來都不是你的朋友。你有把誰真正當成朋友么?」商洛看向床塌上昏睡的葉紫妍,「如果她是愛你的,那麼,她將是這世上最可憐的人。」
公子究竟在做什麼?就連蒼雲也開始對謝臨產生了動搖。
牙一咬,她決定第一次違背公子的命令,一指解開了葉紫妍被封住的啞穴。
她心中的焦切,可能更勝葉紫妍幾分。
是啊,他是葉紫妍的親兄長。
下意識地,他一把就想將她推開,但身上徒然失了力氣,整個人朝床塌跌去。
那雙琥珀色的眸子猛地一收縮,唇角卻揚起了冷笑,「好一個謝臨,我就不知道,他有什麼地方值得你這樣待他?」
「沈幫主?」蕭遠驚異地看著眼前之人。
一時間,她無法診斷出那股氣是什麼,唯一可以確定的是,他五臟六腑早已盡傷。
謝臨帶領著白道同盟,將她的父親逼至了生死關頭。
謝臨清冷的目光緩緩投向了蕭遠,在那一剎那間,那種信任而堅定的目光幾乎穿透他的心房,心底湧上了一絲淡而莫明的複雜。
商洛眸光一沉,「你說我能不答應么?」
外面的打鬥聲越發激烈了,她想起昨夜謝臨還發著高燒,而蕭靜行是武林中數一數二的高手前輩,謝臨又會是他的敵手么?
若是剛才這一掌完全打在謝臨身上,謝臨哪裡還有命在?
「從一開始,我就沒想過要真正娶你為妻。更何況,我們並沒有拜過堂。」
謝臨揚唇輕笑,掀了掀唇似想說什麼,忽然蹙眉單手揪住了胸口,雙目微合。
謝臨冷冷環視了眼面前震驚的群雄,「很驚訝么?但滄風樓並不是毀在我的手上。」
沒有人知道,那時的葉紫妍究竟忍受著怎樣的煎熬。
「月,帶她進去。」謝臨的目光淡淡掃過葉紫妍蒼白絕望的臉,眼底掠過了一絲莫明複雜的神色。
葉紫妍將目光轉投向了在場的眾群,一字字道:「我是謝臨的妻子。夫妻本為一體,他若是犯了錯,我便陪著他一起承擔,他若是要死,我便陪著一起死。」
滄風樓里,一片刀光劍影,血雨腥風。
商洛沉沉一嘆,眼中掠過一絲無奈和挫敗。
正自憂心之即,門外傳來了急切匆忙的腳步聲,緊接著房門忽被撞了開來,一道人影直衝而進。
葉紫妍在心底輕嘆了口氣,她知道其實他很辛苦,但蕭家所用的特殊指法,她無法解開,她能做的,就是為擦他拭著額際不斷滲出的冷汗。
雖然蕭靜行已撤回近五分的掌力,但蕭遠還是微退了一步。
謝臨眉眼一挑,沒應聲。
就當眾人心驚之即,一道嘆息聲自空曠的夜幕中響起。
那個時候,葉紫妍幾乎放棄了。
那樣冷漠到幾乎無情的神色,讓蕭靜行寒了心。
軟骨散雖不是什麼毒性劇烈的毒藥,解藥也很容易就可以配的到,用內力卻是無法化解,越用功,藥力反倒滲得越快。
葉紫妍輕嘆了口氣,「剛才你們的談話我都聽到了。你究竟——」
「好。」獨孤傲揚眉冷冷一笑,朝身後的弟子道:「我就幫蒼雲堂主完成心愿。在我推開霽影閣的大門之前,你們誰也不要輕舉妄動。」
震驚、痛心、莫名的複雜……各種情緒交織在眼底,謝臨微掀了掀淡色的唇,似想說些什麼,但心口猛地竄上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痛,幾乎焚盡了五臟六腑,痛得他說不出話來。
為什麼,他總是救不了謝臨?
蕭靜行微微蹙眉,「謝臨,你究竟想幹什麼?」連他這種老江湖都看不透謝臨的心思,他總覺得,事情並不是表面上看起來的那般簡單。
地牢里,一片陰暗濕冷。
但五年後的謝臨再度出手,卻是比五年前更高一籌。
  • 字號
    A+
    A-
  • 間距
     
     
     
  • 模式
    白天
    夜間
    護眼
  • 背景
     
     
     
     
     
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