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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民大反派的初戀

作者:蘭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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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成年式道歉章程

第九章 成年式道歉章程

那道疤痕過於觸目驚心,以至於我久久說不出話來。
「我從沒說過我要去美國讀書,我要留在國內讀書。」我將錄取通知書等文件放迴文件夾。
我又接著查詢鄭楚望還給我的這張銀行卡,餘額為十元。我這才心安地將銀行卡放回口袋。
「在想什麼?」鄭楚望坐到我的身旁。
「送一個朋友,以後可能再也見不到了。」我揮揮手:「那大家先忙,我先走了。」
我止不住笑意:「到時候借學費給我就好了。」
馬克在我的病床旁的陪護位置睡著。我躡手躡腳走下病床,披上一件衣服,走到了醫院的公園裡。
「對,我只等你半小時。」譚韻妮說完后就掛斷了電話。
「好好演戲,國民大反派哪能留戀兒女情長。」我打趣沈泊舟。
「我和鄭總您開開玩笑,您別介意。」我站了起來:「我這就回病房。」
鄭楚望前腳剛走,馬克下一秒就幸福地抱住了我:「周小姐!我要發財了!兩倍工資啊!」
一個人的悲喜能夠牽動甚至影響到周圍的人,我不知道這樣的情誼我能否還得起。
「逼我離開娛樂圈?直接雪藏我就好了,他們何必花這麼多力氣……」我的聲音越來越小。
可惜,我的拒絕沒有起到任何的作用。馬克率先坐上了鄭楚望的車:「早就聽說鄭總有一輛限量版的車,沒想到我居然有機會可以坐上來。」
馬克站在鄭楚望的辦公樓外等我,迎面向我跑來:「回家嗎?」
譚韻妮立刻轉身離開:「記住,做什麼都是為了自己。」
「我語文作文一貫不錯。」我翻看著存摺。
「合同上寫得很清楚,解約金是四千萬。」鄭楚望走了過來,隨手拿起了茶几上的一張銀行卡:「四百多萬,以你的當紅程度,居然只有這些。周靈子,做我的藝人,不會只賺這一點。」
「有人真的關心我在想什麼嗎?」我笑。
在異國他鄉,偶爾也會有中國人認出我,只是隨著時間愈來愈久遠,也不再有人主動問起我離開娛樂圈的原因。人們議論著沈泊舟的容顏如吃了防腐劑,只在提起「周靈子」的時候,說一句可惜。
我打開文件夾,是紐約藝術大學的錄取通知書和我的寄宿家庭的地址。
氣球被戳破之後,所有的蛛絲馬跡拼湊起來,將我定義為了一個傻瓜。
「我不想再被任何人安排了。」我將抽屜關上:「如果我猜得沒錯,沈泊舟想讓沈修哲在美國照顧我吧?讓一個小孩子照顧我,虧他想得出來。」
馬克癟著嘴:「不用算了,只怕是下下下下下輩子都還不清。因為鄭楚望即將收購王劍雄的公司,你現在要解約的對象,是鄭楚望。譚韻妮都跑不掉,何況是你?鄭楚望那邊已經在對外公布了,所有的藝人合約都順延十年,我們根本沒有選擇權。」
馬克口中的「他們」必然包含了沈泊舟,我沒有答話,馬克也就沒有再追問。找到我,這件事情對於沈泊舟來說從來都不是一件難事。可是,如果他不願意,我一廂情願的允許也不過是庸人自擾。
一篇說明,所有積蓄,如果真能換來「重新開始」,我願意賭一把。

脫離苦海 我多想恭喜你
懷念你 懷念我 結局應該瞑目
馬克用手挽著我的手臂:「靈子,我知道你現在已經身無分文了,說吧,想吃什麼,我給你買。想去哪裡,我帶你去!」
馬克「哼」了一聲:「人家怎麼說都曾經是周靈子的助理,這份簡歷拿去哪個藝人工作室,不被搶著要?人家才不急呢。」
都會過去的。再好的事情,也可以如過眼雲煙,轉瞬即逝。
我以為沈泊舟會批評我的衝動,誰知道他一開口說的卻是:「能打這麼多字,看來恢復地還不錯。」
「靈子,你真的想好了?娛樂圈能給你很多東西。」馬克扼腕。
我撲哧一聲笑出來:「原來你最怕的是沈泊舟啊。」
「如果不同意我也可以理解,那我們就法庭上見吧。」我剛要拿走所有的銀行卡和存摺,鄭楚望握住了我的手臂:「給我一點時間,讓我想想。」
譚韻妮冷哼一聲:「因為夏淑兒為他砸了錢。鄭楚望一開始的計劃根本不是要和你續約,他只是在夏淑兒的要求下,想要逼你離開娛樂圈。沈泊舟出色地完成了任務,這是他的報酬。他們合手,逼你離開了娛樂圈,為夏淑兒鋪平了道路。這麼說,能聽明白嗎?」
「靈子,你爸爸的弔唁會已經結束了。你睡了一天了。」馬克小心翼翼地回答我。
譚韻妮看了我一眼:「因為,你只是這個計劃的一部分呀。你以為,當年僅僅憑著林偉森一個人的力量,就能從若風娛樂手裡把你的合約搶走嗎?」
在大三那一年,我去旁聽了倫敦大學學院的戲劇表演課。在那裡,我認識了比我高兩屆的中國留學生唐敏。她見我為了省錢住在地下室,主動提出與我合租。在她的多番照料下,我再次感受到了溫暖。
恍惚之間,我感覺到我被人抱起,再之後就沒了知覺。
馬克無奈地說:「國民大反派,殺人不眨眼的魔頭呢。不過人家也想過了,如果之後伍樂橙那裡干不下去了呢,人家就去做沈泊舟的經紀人,怎麼說都是自家人,人家靠著賣賣沈泊舟的照片,維持生計應該也是不難的。」
我看得一頭霧水,馬克熱心地向我解釋:「夏淑兒說,是王劍雄在她不知情的前提下,把這首歌指定送給了她。她知道情況后,本來想過拒絕,但是為了收集王劍雄欺壓其他歌手的證據,所以才收下了。現在,夏淑兒和其他王劍雄公司的十幾位歌手一起舉證王劍雄強行買賣旗下藝人的原創作品,已經開始走法律程序m.hetubook.com.com了。」
「就今天吧。」我回答。沈泊舟離開劇組的這幾天,內心的掙扎和折磨可見一斑。鄭楚望的一句話,可以免去他回到劇組后的諸多麻煩。恢復自由身,沒有任何經紀合約在身的沈泊舟,比我更沒有可倚仗之人。
「我見不到王劍雄,所以我來見你。」我將存摺和銀行卡鋪開,將它們羅列在茶几上。
馬克嘆了口氣,把自己的手機銀行打開,將手機丟在我面前:「我有十五萬。」
接連幾日沒有發出聲音,馬克早已經習慣了我只用表情表達情緒。看了我一臉不悅,馬克並沒有降低說服我的熱情:「哎呀,靈子,官宣和伍樂橙在一起並且順理成章成為鄭楚望公司的藝人,對我們來說並不難呀。伍樂橙那邊也是同意的呢,只有這樣,你們在紐約的事情才能被大家接受呀。」
我掙扎著坐起來。馬克拿了一個枕頭靠在我身後:「可嚇死我了,我接到電話,說你在醫院,我當場差點沒哭出來!」
鄭楚望冷笑一下:「這是和你的小男朋友商量的結果嗎?他知不知道,他這是在害你。周靈子,你本可以更好的。」
他戴上眼鏡,看到我坐在沙發上先是一怔,隨即快速恢復了商人狀態:「說明寫得乾淨利落,可惜沒給自己留夠餘地。」
我呆站在原地兩秒,反應過來后,索性向前走去,與夏淑兒和沈泊舟正面相對。
「可以傷心,可以怨恨,但是不可以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鄭楚望走到我的床邊,給了我一份文件。
話音剛落,我的手機屏幕上出現了一串熟悉的電話號碼。這個號碼的主人是林偉森,撥打電話的人卻不再可能是他。
臨到我家,鄭楚望先開的口:「你為什麼不問我,為什麼幫你?」
「進去吧。」我笑:「不是要送我走嗎?」
——對啊。
我只知道鄭楚望在娛樂圈根基頗深,卻沒有想到他能有如此高的辦事效率,能令驕縱跋扈的夏淑兒主動承認剽竊他人作品。

在登機口,除了見到沈泊舟,我還見到了夏淑兒。
父親的弔唁會,我竟然就這樣錯過了。

「馬克,這就是所有了嗎?」我站在門口,喝著沈泊舟叮囑馬克給我燉的冰糖雪梨。
鄭楚望胸有成竹地笑:「那麻煩周小姐明天一早來一趟我公司了。」
沈泊舟回父母家拿換洗衣物的間隙,我偷偷離開了家,根據鄭楚望名片上的聯繫方式,見到了鄭楚望。
我和沈泊舟的對話,令在旁的馬克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我轉身走,不少記者追了上來,我忽然感到窒息,推推搡搡之間,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譚韻妮不願意向我解釋:「林偉森的遺願。我送你一趟,你到了機場,進去不進去,是你自己的事情,但是,你要是敢跳車,我就撞死你。周靈子,我說到做到。」
我不願意細想鄭楚望話語中的深意,起身離開了。回到家的時候,沈泊舟的車已然停在了家門口。我推門進去,卻沒有看見他。
三、飛機落地,情緒失控,此事為真。是的,我再也沒有父親了。
馬克探出頭:「誰啊?」
我主動向沈泊舟伸出手,沈泊舟猶豫了兩秒,夏淑兒走上來,握住了我的手:「以後也要常聯繫呢!你這是要出國嗎?」
我的手掌攥成拳頭,指甲摳得掌心疼痛:「還沒有打算呢,這麼巧。」
「照我說啊,沈泊舟呢,想不紅都很難。只要他時刻和夏淑兒綁在一起,他就不愁資源。」馬克煞有介事地將我家的客房布置成了他理想中的房間的樣子。粉紅色的床上四件套,星星燈纏繞在床頭,地上擺放著加濕器,天花板也被貼上了夜空的圖案。
「我聽說你解約的事情了,接下來有什麼打算呀?」夏淑兒扮作天真,竟然在眾人面前依偎在沈泊舟肩膀上。
「哎喲,哪有這麼嚴重呀。」馬克還想勸,沈泊舟的電話打了過來。
「鄭總,是否太過於卑鄙了呢?」我難以壓制滿腔的怒氣。
「都是道歉,難道『堂堂正正』這四個字能讓這件事更高尚一點?夏淑兒已經將歌曲版權還給你,沈泊舟在劇組落下的戲份也會儘快補上,你呢。來我的公司,我會讓你比現在紅一千倍。」鄭楚望毫不在意地說:「你不是沒有摔過跤,應該學乖了。」
「大反派,真是名副其實。原來戲里戲外,我都逃不過被騙。」我嘲笑自己明明拚命想逃離,但是真正把我自己帶到風暴中心的人,也還是我。
「我不要你的錢。」我看也沒看馬克的手機。
我任由馬克在我面前埋怨,抱著手機等待鄭楚望的回復。眼看著《無人像你》的觀看率穩居第一,遙遙領先第二。劇方、播放衛視和孔令宇所在的經紀公司聯手買了不少熱搜,在唐芷妍和唐風澈的愛情令觀眾動容的同時,沈泊舟的「國民大反派」形象深入人心,不少少女驚呼「反派就反派,反派還這麼帥,到底讓不讓人活?!」
馬克攔住我:「不行,你這葡萄糖還沒有打完呢。明天一早,咱們再回去吧。」
「沈泊舟讓我去的美國……」我在口中念著,被譚韻妮打斷。
鄭楚望滿意地點點頭:「到底還是聰明人。這樣,夏淑兒的版權我先幫你拿回來,算是送你的見面禮。」
「不對,你說的不對。沈泊舟不是會為了名利放棄原則的人。」我止不住地搖頭。
「行不行,您給個准信吧。」我說。
我鼻頭一酸,低下頭接著計算自己的積蓄。這一年多,陸陸續續收入不算少,積累下來,餘下十幾年平穩度日完全不用愁,只是,和合同上的天價解約條款比起來,確實是杯水https://www.hetubook•com•com車薪。
「放心,有你馬克哥在,學費嘛,有的是,你讀到博士也沒問題。」馬克從口袋裡居然掏出了一支眼霜:「你看看你的黑眼圈喲。不做歌手了,也要接著做美少女呀,以後啊,嫁入豪門……哦不,我們一起鼓勵沈泊舟好好賺錢!」
鄭楚望將我的銀行卡和存摺摞在一起,抬起頭看著我的眼睛:「你選擇離開這個骯髒的圈子,不過是因為沒有勇氣成為這個圈子裡堅持清澈的人罷了。」
本以為半年之後,便是自由自在,未曾料到,掌握在他人手中的人生,從來都沒有自由可言。
我自覺好笑,到頭來,我才發現,其實我從來都沒有過選擇權。
明知 放縱天真總是真實換孤獨
我不再說話,手裡拿著銀行卡和文件袋,等待著下一個選擇題。
出於擔心,馬克強行搬來了我家。為此,沈泊舟每過一小時就打來電話叮囑馬克諸多事宜。馬克幾番抱怨,最終得出一個結論:「沈先生啊,就是不相信自己的魅力。」
鄭楚望很守信用,歌曲版權費總是不多不少地準時打進我的卡里。馬克秉承著「良禽擇木而棲」的原則,選擇去了鄭楚望的公司,由於沒有經紀人資格證,馬克被安排跟著鄭楚望處理日常事宜,也算是高陞。
我連忙讓開。馬克走到客廳,將頭髮扔進垃圾桶:「還好沈泊舟不在,要是讓他看到,一定又要說我不注意衛生了。」
「如果成名意味著要放棄所有,放棄真實,那我寧願不要成名。我只想回到學校,好好做我的學生。」我實在是厭倦了在他人的安排下做事情,走在漆黑一片的巷子里,還要假裝即將看得到光芒。
「聽起來,你的嗓子已經完全好了。那麼,什麼時候開始重新錄製你的那首歌呢?」鄭楚望心平氣和地回應我。我這種小姑娘的迎頭痛罵,顯然無法傷害他分毫。
回到再熟悉不過的機場,回到不明所以被送去美國的機場,回到可能又要一個人出發去美國的機場。下車時,譚韻妮問我:「在想什麼?」
「如果你知道,麻煩你告訴我,我會把這些容易被人發現的特質,都改掉。」我跟上去。
如果非要我妥善地形容這個場景,應該是眾多記者圍著夏淑兒和沈泊舟。他們二人親昵地站在一起,夏淑兒的手挽著沈泊舟的胳膊,笑得很甜:「沈泊舟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很感激他能在我這麼糟糕的情況下,願意抽出時間來機場勸我。」
譚韻妮丟給我一張銀行卡:「你的航班,三小時以後起飛,密碼是你的出道日期。」
「哎呀,伍樂橙還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馬克不好意思地笑,幫我把車門打開:「靈子,請進。」
「哎,我也只是想好好做好我的本職工作而已呀。」夏淑兒眨巴著眼睛看向沈泊舟:「我很高興,不管碰到多麼糟糕的事情,我們都能一直保持著善良的心,被這麼多人愛著。」
光曾經落在你的臉上 反射到我的心上
我的笑聲不停:「好啦,不要逼著自己來安慰我了。說吧,伍樂橙那邊出了多少錢挖你?」
沈泊舟笑:「嗯,謝謝國民大反派的初戀的善意提醒。」
是你算錯 或是我記錯 燈光亮起
「我的航班?」我問。
回到家裡,我打開電腦,向之前給我拋出過橄欖枝的帝國理工大學的教授發去了郵件。
而那些傷痛,也不見得會烙印在人的心裏。只要,我們都足夠努力把它忘掉。
「想過,可是你是鄭楚望,我想也許你是一個可以溝通的人。」我指了指桌面上的存摺和銀行卡:「我有四百七十六萬,希望可以結束我接下來半年的合約。」
——你必須要倒個時差了,他一年前就已經不喜歡你了。
沒有進一步的交談,鄭楚望將車開走了。
我努力點點頭:「我想去我父親的追悼會看看。」
發布說明的下一秒,馬克那如殺豬般的嚎叫聲便震懾了我的耳膜。
「可是我不能接受顛倒黑白。」我輕聲說。
我的聲帶逐漸恢復,只是我依舊保持著沉默。沈泊舟毫無怨言地包容著我的任性,令我覺得自己像一個休止符,在他高歌猛進的康莊道路上挖開了一條深深的溝壑。
「也想請你幫忙。」我無所顧忌地開口。
「不公平。」我從衣櫃的上方翻出存摺:「因為這件事不公平,我不想告訴自己,這種事情是正常的。如果這樣,我會覺得我在助紂為虐。」
紐約大學的錄取通知書、銀行卡、寄宿家庭的地址還有解約通知,馬克把它們一一整理好,忽然疑惑地問:「周小姐,你什麼時候又辦了一張信用卡?」
我嘆了口氣:「咱們回家吧。」
「最快什麼時候可以解除我和王劍雄的經紀合約,拿回屬於我的歌曲版權?」我的問題一出,鄭楚望立即得意地笑了。
馬克驚訝地大叫:「你嗓子好了!」
「打錯了。」我的謊話脫口而出,連我自己也嚇了一跳,只好安慰自己,不讓馬克知道林偉森的消息是對馬克最好的保護。
馬克和鄭楚望找到我的時候,我依然望著遠方發獃。
「老地方,見一面吧。」譚韻妮輕微地咳嗽了一聲。

「這叫資源的合理利用,沈泊舟長那麼好看,就是脾氣臭了點,不愛和人說話。沒事,你負責擺平他。」馬克給我安排著工作,隨即又想起來:「明天你父親追悼會,沈泊舟今晚肯定會回來,你和他好好說說,幫我簽個三十張照片唄。」
我接過,「解約通知」四個字印在封面上,還我自由。
鄭楚望開著車,車內的音樂是我參加《和_圖_書少女時代》比賽時寫的一首歌,叫作《時差過錯》。歌曲的開頭是一段我自己錄製的對白。
——可那時候,我和他才剛剛認識呀。
我將銀行卡往前推:「是的,所以還麻煩您幫忙,清算一下我解約的代價。」
馬克不再勸我,猶豫再三,接著問我:「那你的行蹤呢?能告訴沈修哲他們嗎?」
「上車。」譚韻妮喊我。
譚韻妮凝視我一刻:「你會很好的,一定會。」
二、我在紐約工作期間遇見休假中的伍樂橙,此事為真。伍樂橙與我是聊得來的朋友關係,但是絕不是戀人關係。
我嘆了口氣。如果林偉森還在,看到馬克這副積極尋求解決方法的樣子,應該會覺得欣慰吧。
我打了個呵欠:「想去見老周。」
我到達的時候,平溪路十七號的大門緊閉。我在門口等了一會兒,譚韻妮開著一輛大紅色的跑車停在我的面前。
「我相信周靈子看重的人。」鄭楚望向外走去:「希望下次見面,你能回到進娛樂圈前的樣子。」

我看過去,是一道疤痕。傷口早已愈合,留下了難以消逝的傷痕。
我走進房間,「砰」得一聲關上了房門。
我笑:「你就這點出息。」
努力裝作清醒
「不一定。但是說出來,總是好的。」鄭楚望靠在椅背上。
「現在嗎?」我問。
一、王劍雄將我的歌賣給了夏淑兒,此事為真。對於夏淑兒是否是為了收集證據才配合發布所謂的『原創歌曲』一事,我抱有懷疑態度。
負隅頑抗,多麼悲壯。好在,我沒什麼好擔心的。欠的錢,總會還完。丟掉的,卻再也找不回來。
鄭楚望把車停了下來。我和馬克下了車。
而節點踏破 時差算錯 觀眾席里
「你還跟著我?這時候啊,你應該快一點去找工作。」我笑著對馬克說。
「……你這麼看著我幹什麼?」馬克說到這裏看到我的眼神,立刻閉了嘴。
「周靈子,你也在!」夏淑兒率先發現了我,牽著沈泊舟的手,向我走來。一眾記者也因此跟了過來。
回到家裡,我終於睡了一個踏實的覺。在夢裡,我見到了老周。他笑著和我說:「不愧是我老周家的丫頭。以後,也要加油呀。」
「這麼長時間沒有好好吃飯,低血糖都是咎由自取。」是鄭楚望。
「借給你的,要利息的。」馬克說:「很高很高的利息。」
我愣住:「我昏睡了一天……」
「能……說給我聽嗎?」我的聲帶止不住地顫抖。
我微微怔住:「是又發生什麼了嗎?」
祝福大家永遠清澈,正直又明朗。
隨意地走了走後,我坐在了長椅上。月色靜默,天地寂靜。我回想這幾日發生的事情,只覺等閑變卻故人心不是虛言。
「我憑什麼和其他人不一樣呢?」我站起身:「鄭總,你進入這個圈子,不也是把這湖水攪得更為渾濁了嗎?」
「兩倍工資!」馬克驚訝地張大了嘴巴。
「可是,已經結束了。」馬克給我倒了杯水:「沈泊舟的父母都幫忙處理好了。」
鄭楚望站在門口,看著一切正常的我,忽然對我說:「如果什麼時候想回來,聯繫我。也許,我會改變主意,幫著你對付夏淑兒。」
那條回家的路,我和馬克走了很久。沿路上,馬克和我說了許多他童年的趣聞,說了許多他冒冒失失被領導痛罵一頓的時刻,說了他在紐約時和伍樂橙、沈修哲見過的那些「世面」。我心不在焉地聽著,馬克賣力地講著,我們都默契地不去提那些不敢觸及的部分。
譚韻妮說話時沒有看我,我也能感受到事態的嚴重性。我拿出手機,正準備撥打電話,譚韻妮開了口:「找沈泊舟?很快就能見到了,他在機場等你。」
掛斷電話之後,我打開微博,寫下了一篇長長的說明。
「我……」沈泊舟還沒有說完,我聽到了夏淑兒的聲音:「哎呀,這大晚上的,我們都睡了。誰的電話呀?」
譚韻妮向前走去:「我有點明白為什麼林偉森和鄭楚望都會選中你了。」
「很簡單,從頭到尾,都是沈泊舟在執行鄭楚望的計劃。」譚韻妮抬起手腕,看了看手錶:「這麼和你說吧,沈泊舟和鄭楚望簽約了,前三年四部投資最多的劇的男主角都是他。你說,這是為什麼?」
「我只知道,我對你來說有價值。即使我現在全網黑,被罵得要退出娛樂圈,《無人像你》的播出,我就依然穩穩站在話題中心。」我站起身:「鄭老闆,明人不說暗話,就算沒有林偉森,你也會找到其他的方式逼我簽約,不是嗎?」
「周靈子,你……你信不信我讓你徹底離開這個圈子!」夏淑兒氣急敗壞的聲音在我的耳邊響起。
待我醒來,已經是白天,馬克在我的床邊焦急等待。見我睜開眼睛,專屬於馬克的大叫再次傳來:「周小姐,你可終於醒了!」
我這才明白,原來成年人的道歉章程,並不是「錯了就要認,挨打要立正」,而是在保住彼此顏面的前提下,故作輕鬆地握手言和,說上一句「沒關係」。
譚韻妮把手錶摘掉,指了指自己的手腕處:「林偉森給我留下的印記。」
「你爸爸的葬禮在下周一?」鄭楚望又問。
「謝謝鄭總。」我在後座落座。
「一直在發生,是你從未發現。或者說,是你主動放棄了發現的機會。周靈子,你太相信沈泊舟了。」譚韻妮拉了拉我的袖子:「走吧,答案已經很明顯了。」
「好。這張卡,你留著。之後每一次使用你的歌曲,我都會支付你版權費。密碼和圖書沒變,還是你的生日。」鄭楚望將我之前給他的銀行卡的其中一張還給了我。
我沒有理會馬克,往房間走去,馬克跟上來:「我說靈子啊,你可千萬別死心眼。沈泊舟為了你,什麼都可以接受的。」
「還好,好來得及。我們現在趕快去上海吧,明天還有弔唁會。」我看著窗外一片黑暗,對馬克說。
我氣不打一處來:「我想要的是堂堂正正地道歉。」
我看向沈泊舟,沈泊舟沒有躲避我的目光。他鬆開了夏淑兒的手,向我走來,在我的身邊停住,若無其事地對我說:「想想還挺可惜的,沒想到你會這麼快退出。」
輸入我的出道日期,查詢銀行卡餘額,裏面的金額著實令我吃了一驚。譚韻妮代替林偉森還給我的這個人情,遠遠超過我一首歌的版權費。七十萬人民幣,譚韻妮對林偉森終究是情深義重。
「小朋友總是問題多多,你說吧。」鄭楚望喝了一口黑咖啡。
鄭楚望再次向我確認:「真的想明白了?如果,我可以讓你在這十年裡,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呢?不過是十年,我會栽培你。」
馬克常常給我發墩墩的視頻與照片,我眼看著墩墩一天天長大變胖,也安心不少。譚韻妮沒再與我聯繫過,她依舊出席各大電影節和時裝周,衣著鮮麗。伍樂橙每次和家裡吵架,就會買張機票飛來倫敦,在我打工的麵包店買光所有的麵包,強行拉我下班去喂鴿子。我向他問起過公孫靜姿,可惜伍樂橙早已經不再與她聯繫。
「他呢?」我問。
「馬克,你等我一下。」我拿著譚韻妮和鄭楚望給我的銀行卡走進了銀行。
「不用。我為你打工,是情勢所迫。你替我解決麻煩,是為自己賺錢。我們是平等的雇傭關係,沒什麼交情。」我壓低了帽檐:「鄭老闆保重,夏淑兒什麼時候還我那首歌的版權,我什麼時候來和您簽約。」
我沒有拒絕,接過了名片:「無論如何,謝謝鄭總。」
「你今年十八歲?」鄭楚望瞥了我一眼,笑了起來。
「因為他演技出色……」我話才說到一半,就說不下去了。
我看過去:「沈先生的。你方便的時候,幫我還給他吧。」
「為什麼放過我?」我抬頭看鄭楚望。
還沒有等馬克回答,鄭楚望接著說:「不管別人給你出多少錢,來我這裏,兩倍工資。」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我沒辦法回答馬克的任何一個問題,因為所有的問題都直指譚韻妮告訴我的答案。而那個答案,是我根本就不敢承認也不敢面對的。
我在沙發上坐了下來,安靜地等鄭楚望醒來。
期望你 回望我 念舊是笑著哭
「沈泊舟父母?沈泊舟呢?」我問。
「已經知道了,就不用反覆確認了。周靈子,你本就不在我的計劃之中。」鄭楚望再次將他的名片遞給我:「離開這裏,去你想去的地方。如果需要幫助,可以聯繫我。」
鄭楚望心領神會:「沈泊舟的劇組那邊,我會幫他打點。你希望他什麼時候可以回到劇組?」
「我不想知道。因為我不打算還你這個人情。」我拿起文件夾:「鄭總,就在這裏停吧,我想下車走一走。」
「當然不!我還買了不少綠植呢,我看到你家有一個小院子。以後你也沒有工作了,我出去工作的時候呢,你就負責給它們澆澆水啊陪它們晒晒太陽什麼的。」馬克細心地將地上的一根頭髮撿起來:「周靈子,你看看你的頭髮,都掉到我房間來了!」
如大家所知,在我出差紐約的期間,我的父親去世了。抱恙至今,聲帶尚未恢復,故我以此種方式向大家說明如下種種,還望海涵。
「沒問題。」鄭楚望答應地很痛快:「不過,周靈子,你確定你不再想想?」
我將房門打開:「喊夠了就進來,和我一起算一下如果要解約,我需要賠多少錢。」
「在想我真不應該辦美國的簽證。」我笑。
「馬克對嗎?有興趣來我的公司上班嗎?」鄭楚望當著我的面向馬克拋去了橄欖枝。
之後的幾天,沈泊舟踐行了他的承諾。他推掉了所有的安排,每日捧著劇本在客廳里靜靜地陪著我。沈泊舟的父母則請了假,與馬克和老周的同事們一起操持老周的弔唁會。在問過我的意見之後,所有人不惜大費周章地將老周的下葬地選在了上海。
「周先生嗎?你快勸勸靈子,就她賺的那些錢,哪夠和鄭楚望談解約呀。」馬克著急了。
「喔?原來這個消息對你來說也是突然的呀。」我儘力笑得燦爛:「和您合作,真的很愉快。」
馬克在門口等著我:「走吧,陪你回家。」
「你們不真實,都不說真話。」面對鄭楚望,我變得坦白:「即使是夏淑兒和伍樂橙,豐盈的家境也不能支撐他們說自己想說的話,何況是我呢?我想要我自己。」
馬克立刻跟在我的身後。我問馬克:「鄭楚望怎麼來了?」
我也常在電視里看到沈泊舟和夏淑兒的身影。他們拍的第二部戲,反響遠不及《無人像你》,好在沈泊舟的演技一直在線,令「國民大反派」的稱號成為他的個人標籤。夏淑兒沒再繼續拍戲,回到了屬於她的綜藝節目里輕輕鬆鬆巧笑嫣兮換取收入和稱讚。
「我不想和任何人斗。」我說:「我只想活得簡單一點。」
「靈子,你看,加上《無人像你》的熱度,只要你配合伍樂橙,公開戀情,咱們迅速就可以打一個漂亮的翻身仗!」馬克笑得眼睛彎成了一道橋。
「人家鄭總一大早打電話問你的情況,知道你不見了,迅速就趕來了醫院。你倒好,還不領情。」馬克居然還對我甩臉色:「你看那個沈泊舟,昨天開始到現在,人影沒有就算了,電話訊息都沒有,這叫m.hetubook.com.com啥男朋友啊。」
「沈先生?」馬克奇怪地重複了我對「沈泊舟」的稱呼。
當我拿著我所有的積蓄一路暢通無阻地走進鄭楚望的辦公室時,鄭楚望正靠在椅子上小憩。
譚韻妮雙手抱胸:「怎麼?聽起來是不是很想吐?好好學著點,這都是生存之道。」
明知 幾千天不是幾分鐘就過去
「他和夏淑兒一起回劇組拍戲了。說來也奇怪,周小姐,你怎麼會被鄭楚望送來醫院?」馬克一大堆的疑問:「我看現場視頻,好像沈泊舟也在現場,他為什麼要急急忙忙回劇組呀?是沈泊舟最近有什麼特別著急的事情嗎?還有,為什麼鄭楚望那麼輕而易舉就同意和你解約了呀?你是不知道,你和華都娛樂的解約聲明一出來,《無人像你》的觀看率又上升了零點六個點。」
大概等了快一個小時,等到我都要睡著了,鄭楚望終於醒來了。
在郵件里,我附上了八分的雅思成績單和我的高考成績,申請了帝國理工大學的化學系。
「紐約藝術大學的錄取通知,就這樣不要了嗎?」馬克看著我將錄取通知摺疊好,放入抽屜里。
「也就幾天不見,你怎麼把自己糟蹋成這個樣子?」鄭楚望向我說出這句話的語氣,就像是在心疼他已經到手的獵物沒有愛惜自己的皮毛,以至於擔憂還是否能賣出好價錢。
據馬克說,最近通過他去打聽沈泊舟消息的人就不少。得益於賀衷寒這個角色,即使已經在新的劇組裡,找沈泊舟的劇本也是絡繹不絕。稍有可惜的是,無一例外都是反派。
鄭楚望將我的銀行卡放回了茶几:「當然可商量。那你有沒有想過,解約之後去做什麼?」
「不用了。」我連忙說。
「可商量嗎?」我逐漸失去耐心。
「睡了嗎?」我打電話給沈泊舟。
「周靈子,可以輸,但是不可以做逃兵。」鄭楚望從馬克手裡拿過我的文件袋:「送你回去。」
不戴眼鏡的鄭楚望,更顯得疲憊。我看著這偌大一個公司的老闆,在一個空蕩蕩的辦公室里,獨自一人累到睡著,擺在他面前的是數不清的文件,只能感慨,這世界上,可能所有的一切都需要等價交換。
「去美國。已經安排好了寄宿家庭,再過兩個月,你的學校就春季開學了。」譚韻妮將一個文件夾扔給我。
人心如何?只嘆腌臢事太多,黑暗面太多。
沈泊舟不緊不慢地說:「我收到劇組通知,必須要趕回去。」
「好,那我等你消息。如果您接受,密碼是我的生日。我的生日,您上網搜索就能知道。」我將鄭楚望的手拿開,離開了鄭楚望的辦公室。
馬克將他的手機遞給我,夏淑兒在鏡頭前哭得毫無姿態:「我知道,如果這一次我不站出來,可能就會有更多的人被王劍雄威脅、迫害。我想向所有可能像我一樣,遭遇過不公平的女生說『勇敢一點』,我可以,你們也可以。」
「我們就到這吧。沈泊舟,你記得,是我周靈子甩了你。」發送了這條簡訊給沈泊舟之後,我關閉了手機,獃獃地坐在長椅上。我渴望著風能將我的腦子吹清醒,或是突然下一場大雨,沖刷掉我的記憶。就這樣,一直坐到了天亮起來。
鄭楚望的眉頭皺了起來:「小姑娘,瞎說話。」
看著馬克擔心的眼神,我沒再堅持。我躺回病床上,閉上眼睛,開始不住地流淚。
我把裝著熱牛奶的杯子向鄭楚望的方向推了推:「先回答我一個問題。」
那些獲得的成就,不是用之前的努力換來的,就是用之後的健康換來的。金錢、權利和僅存的那一點夢想,構成了金玉其外的娛樂圈。
「我們已經結束了,不要再提他了。」我拋下這句話,走進了病房。
大家好,我是周靈子。
我拿出手機,撥通了鄭楚望的電話。
我下意識地趕忙掛斷了電話。
不願意過多等待,我把家裡的鑰匙交給了馬克,連去看老周的墓地的勇氣都沒有,便獨自一人飛往了倫敦。我提著行李箱主動與教授面談,在一個多月後,以學生的身份回到了我久違的校園。
我打開車門,坐上了副駕駛:「去哪裡?」
「好。」我回答。
「去讀書。」我回答。
容不下一個我
「我知道,你成績不錯。你錄取的那所學校,是我的母校。說起來,你算是我的直系學妹。」鄭楚望居然和我套起了近乎:「就這麼抗拒在娛樂圈嗎?」
「馬上十九歲。」我回答。
真話和假話我已經完全無法分辨,唯一能肯定的是,這不是鄭楚望為我一個人設下的局。我在其中,不過是一枚恰好被波及的棋子。鄭楚望的目標,是王劍雄。或者說,他的目標,是拿下整個華都娛樂。
「那我可能要讓您失望了。」我在掛斷電話之前說:「無論是什麼人,都要講道理。是非黑白總要弄清楚。不能合情合理的事情,很抱歉,我絕對恕難從命。」
馬克蹲在墩墩的籠子前,拿著逗貓棒和墩墩玩,見我來了,則喜氣洋洋地蹦了一下:「靈子,你知道嗎?夏淑兒向你公開道歉了!」
我指了指沈泊舟放在沙發上的外套,馬克有些心虛:「還沒有和沈泊舟說呢。」
「周靈子,如果你要去一個地方,一定是為了自己才去。任何人讓你去,逼你去,都可以叫他滾蛋。」譚韻妮說到這裏,自嘲地笑了笑:「至少,別後悔。趁著鄭楚望現在對你還留有一絲慈悲,能跑就跑吧。」
鄭楚望約我在一家書吧見面。我到達的時候,他已經為我點了一杯熱牛奶。
鄭楚望笑:「想通了就好,這場遊戲,我帶你玩。」
「沒想過上法庭嗎?」鄭楚望饒有興緻地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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