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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話連篇

作者:青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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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正文 第二十二章 月下客(上)

第一卷 正文

第二十二章 月下客(上)

我一看這樣的描述怎麼和那個韋妥的相貌特徵一模一樣,腦子立刻就像是被電流穿過,立刻把那些事情串了起來。但是疑問並沒有少,反而更加詭異。先不說昨天晚上還好好的一個人怎麼突然就死了,更奇怪的是我昨天明明看到他在下海廟前幾站就安全下車了,難道我當初看到的根本就是他的鬼魂?
他看我瞪得眼珠都要掉出來了,連忙繼續說道:「你別理解錯誤,事情非常詭異,可以說這件事完全推翻了我對這個世界的看法。」
我喊道:「那麼乾脆大家一起下車啊!」
我少許緩過了些神,一放鬆下來才感覺渾身濕冷,打了一個激靈。我一邊拿了乾衣服一邊對他說:「別提了,遇見鬼車了。具體的等我洗完澡再說,再凍下去我非得感冒。」說完就衝到廁所去洗熱水澡。
三個人連午飯也沒來得及吃,直接就去了紀天所在的派出所。他帶我們走進警察局大廳內部的一個小房間。房間里坐著一個中年警察,看見紀天進來打了聲招呼就出去了。對面還有一位相貌娟秀的女孩子。不用說她就是韋妥的孫女,因為眉宇間多少和韋妥有幾分的相似之處。她看到我們進來就詢問哪個才是安蹤。
我羡慕地看著他,不過現在當兵也不現實了,也就不去做那種不實際的夢。
我拉上外套的拉鏈,也匆匆步入這春夜之中,沒走多遠,天空就開始飄起了毛毛雨,雨絲細入牛毛,只有在車燈的強光下才能看得見一縷一縷如銀絲般飄落。這條路上有許多夜店,門口閃爍著眩目的燈光,裡頭卻是一片昏暗,幾個穿了等於沒穿的三陪小姐坐在店門口,抽煙的抽煙,喝酒的喝酒。因為燈光的緣故,她們的臉色幾乎是發綠的,她們面無表情地看著門口,如果不是眼珠子在轉動,她們就像無生命的玩偶一樣。有幾個坐不住的居然跑到大街上拉客,一看到我就立馬媚眼大拋。我一瞅她們胸前的洶湧波濤,嚇得馬上就把眼神轉到另一邊去,身後女人們發出一陣嬌滴滴的嘲笑聲。
我對此十分無知,也不知道有或者沒有,而紀天在遇見這件事之前還是徹頭徹尾的無神論者。於是回答這個問題的只能是我們之中最了解這種事的白翌,他看著女孩子的眼睛,淡淡地開口說:「三生石上舊精魂,賞月吟風不要論。慚愧故人遠相訪,此身雖易性常存。」
我放下課本坐下說:「老白,這件事你怎麼看?」
紀天乾脆就無視我的白眼,側過臉朝著白翌說話。他說道:「因為感覺這個人特別的纖細,一般男人的身材不可能有那麼苗條,除非……」他居然朝我這裏瞥了一眼,我差點直接掄拳頭上去和他開架。白翌擋住我的手說:「那麼就是說你看到還有一個女人跟著他們?」
當播放到一個女人婉轉地歌唱著長生天的時候,我突然好像感覺歌里還有一種奇怪的聲音,轉了轉耳機的連介面,依然有一種微弱的噪音,我心裏覺得大概是MP3的雜音,但是再仔細一聽發現居然是一個人在用一種很奇怪的語言說話,聲音很老很沙啞。因為混合著音樂,他說話十分陰陽怪氣,乍聽之下還以為是MP3壞了,我耐著性子去辨認裏面到底是在說什麼,它並不是我所熟悉的漢語,難道還是外語不成?但是因為那聲音太飄渺,我實在聽不出到底是什麼。我想再仔細聽的時候,身邊的軍人提醒我車子已經來了,我抬頭,因為有些下小雨視線極其的模糊,只有兩盞車燈猶如鬼火一樣一點點靠近,直到開到面前的時候才能辨認出這是一輛公交。於是我乾脆拉下耳機把MP3塞進兜里,心想回去把它格式化一下,如果還有雜音就立馬上淘寶去給那賣MP3的店主打一個差評。
說句實話,如果就單單看到這個人,沒人會以為他是屍體,他發現這個韋妥很奇怪,他一直沿著路邊的那種綠化帶走,當初資料也老是說他在草堆里被發現。走了將近有半個多小時,他在一個工地的草坪前停了下來,鑽進去就開始翻。紀天躲在街角的對面死死的盯著他,然後的事情就像我遇見的那樣,我以為韋妥是偷建築工地材料的小偷,最後兩個人一起上了幽靈車,但是紀天看不見幽靈車。照他的說法就詭異許多,在他看來,我就是那個和他接頭的人,而且最後我們兩個一起走到了街對面,此時突然吹過來一陣風,就看見我們抬起腳,然後整個人就消失了,他都來不及跟上來,賬目結舌的看著我們憑空消失在黑夜之中。我這才明白過來為什麼這小子看我的眼神那麼古怪了,最後事情依然如此巧合,屍體又被找到。而他查了我的資料,知道了關於九僰噬魂棘的事情,於是腦子裡已經把我徹底妖魔化了,今天就來找我問話,沒想到居然在這裏又看到了過去的老校友白翌。
我這一說他才終於拿正常人的眼光來看我了,他放下心地說:「我們也那麼認為,但是屍檢報告不會撒謊,其實這種事情我們都不太相信,這具屍體既然不是他殺,又沒有家人來領取,還時不時的消失,讓我們覺得無從下手,按照那些有經歷的老刑警的經驗就是不去追究,把精力放在其他正常的案件上面。」
軍人側了下身,示意讓我先上去,我一邊點頭感謝他,一邊抬腳上車,車子里只有幾個乘客,大家都單獨坐著,即使旁邊有空座位,也不會去和一個陌生人擠在一起。這就是人類性格彆扭的地方,明明是群居動物,無法離開他人,卻又那麼排外和怕生。或者說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人就是害怕去接觸不熟悉的事物。我也是這樣的,於是我坐到了靠後車門的一排座位上,這樣方便下車,那個軍人坐到了我的邊上。
第二天果然還是遲到了。不過反正皮厚了我也就那樣,老油條一根隨便潘禿子罵。我表面一副認真的樣子,內心盤算著離午飯時間還有多少。這種能力被培養出來不知道是能耐還是可悲。總之潘禿子罵累了,也就讓開回去上課了。
酒過三巡,我開始有些犯困,眼皮很重,瞅了下酒館的掛鐘,乖乖,都十一點多了。末班車鐵定沒了,我還得走一段路去通宵夜班車那裡等夜車。現在再不走,明天萬一睡過頭,潘禿子豈會善罷甘休?於是我起身穿上外套,打了個招呼讓哥幾個繼續吃好喝好,叫來服務員付了自己那份酒錢就和他們分道揚鑣了。
末班車站在一條偏僻馬路的拐角處,位置不是很明顯,如果不是我來過一次記住了位置,估計一時半會兒還找不到。我看了看手錶,又抬頭對了對時刻表,發現起碼我還得等上十多分鐘才會有一班車來。
我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腦子裡的線頭到處都是,但是沒有一個是連在一起的。怎麼這個孫女就會知道我?為什麼要來見我呢?但是既然人家孫女都已經說要見見我,如果我不去,可能就錯過了事實的真相。我這個人有些這方面的神經質,如果你讓我離事實或者一件事情的中心非常遙遠的話,我可能會不去摻和,但是如果當我已經接近事實真相的時候,你讓我不去看到最後的話,這種感覺就像m.hetubook•com•com是噎了一塊石頭在嗓子里一樣難受。
回到辦公室,白翌已經看過報紙里的新聞,他皺著眉頭摸著下巴也在思考。不用說我也知道,他也覺得那具男屍很有可能是韋妥。
他的眼神有些迷離,好似回憶著一段十分久遠的事,他喃喃地說道:「那個時候大家都叫他豆子,他卻一點也不介意,因為在他們那裡豆子和種子是一個意思,他認為他自己是一顆可以長成大樹的種子。後來他的確成長為一位讓人值得敬重的軍人。」
就在我腦子胡思亂想跑火車的時候,突然感覺在對面馬路的草叢裡有一個人在轉來轉去,我腦子裡第一反應是難道有小偷?但是也不對啊,對面是一個施工工地,大樓還沒建呢他去哪裡偷東西,難道是偷建築工地的材料?再看那人貓著身體,一點一點地翻著草叢,弄的周圍的草叢發出沙沙的聲音,似乎在焦急地找什麼東西。我有些疑惑,不過如果真的是小偷的話,那麼我怎麼也應該發揚一下好市民精神,走近點看看清楚,要真的是小偷,我就要躲到安全的角落裡去報警。於是瞅著沒有車子的時候,我迅速地跑到街對面。然後一點一點靠近那個傢伙,心裏想萬一真是賊或許手裡會有武器,所以千萬不能大意。但當我離近了的時候,一股濃郁的花香撲面而來,我的鼻子一陣瘙癢,馬上就打了幾個震天響的噴嚏出來。那個貓著腰的人突然身體一抖,緩緩地轉過了頭。我心想:完了,這下估計要被滅口了。但是那個人並沒有攻擊我,甚至也沒有逃走,反而是愣了幾秒,慢慢地朝我這裏走來。藉著工地的施工燈光我終於看清楚這人的長相了。因為燈光的關係,他的面色慘白,大概也就二十來歲,看上去很年輕,相貌十分俊朗,但是衣服卻土的掉渣,我無法想象這個時候居然還有年輕人願意穿老式的綠軍裝,斜跨著一個軍綠色的帆布包,彷彿是剛剛跳完忠字舞回來的紅衛兵。他動作遲緩,當他完全從草叢中鑽出來的時候我才發現他比我要高大得多,健壯的身材裹著一身軍裝,一副邊防戰士的模樣。
司機眼睛不敢離開駕駛視線,就好像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會遇到什麼麻煩,他說道:「後面那白色的東西估計是一個路鬼,就是專門害司機出事的東西。現在跟著這輛車了。」
他給人感覺是那種特別樸實的軍人模樣,北方口音,一笑眼睛就眯成了一個弧度,咧著嘴說:「也沒什麼,估計今晚找不到了。」說完他對我笑了笑就朝著街對面走去,我正好也要過去坐車,就跟著他一起過了馬路。我看出來他也在等這班車,但是我不太喜歡打擾陌生人,於是只是點頭示意一下又戴上了耳機繼續聽著音樂等車子。MP3因為一直沒有關,跳過了幾首快歌,現在放著一首非常緩慢地關於草原的音樂,歌頌的是格薩爾王的故事。歌聲嘹亮,還有馬頭琴的配樂,如泣如訴地講述著流傳了幾千年的故事。
我一邊感嘆這個女孩子的學識,又覺得她那麼問必定有其用意,也不去插嘴,只是耐心聽下去,紀天給我們倒了茶水,也坐在位置上聽這件事情。女孩子禮貌的接過一次性杯子,喝了一口水說:「我見過那具屍體了,我可以確定他是我已經死亡半年的爺爺。」
這話彷彿一盆冷水澆到我后脖子里,我頓時感覺氛圍恐怖起來了,活人?搞什麼?難道說這輛車子上的都不是活人?那麼司機他自己呢……我低頭偷偷瞄了一眼,不看還好,一看嚇得差點沒叫出聲來,這個司機已經不是原來之前的那般模樣了,他的腦袋彷彿是一個爛西瓜,已經爛得差不多了,頭髮稀疏的黏在額頭上,上面還有黑色的血塊。眼球有一個已經凸出來。此時我透過反光鏡發現那四個原本像是泥塑般一動不動的乘客此時完全是四堆不成人形的爛肉。只有眼神依然木訥得猶如木偶一般。
他搖了搖頭說:「不是,那個是瓊花,也叫做木繡球,不是這種,不過有些地方也叫曇花為瓊花。可能你們那裡就那麼叫的吧。」
我能夠理解白翌的這種心態,遇見怪事多了,就知道有些東西還是不要去追問的好,所以這次我壓根就不想發表意見。沒想到那個熱血刑警紀天還挺堅持的,或許他認為我是什麼特別高深莫名的神秘人,又跟我們念叨了半天,意思就是說他希望我能夠插手。我知道自己有多少斤兩,也只有婉言拒絕,畢竟命比什麼都重要。不過我不發話,以白翌裝傻的功底,根本就不是紀天這樣的小子能夠說動的。
就在我們兩個人表情越來越糾結的時候,門口走進來一個穿警服的,進來就問哪個是安蹤。他這一舉動引起了許多同事的注意,我尷尬地起身走到門口說:「我就是,找我有什麼事?」
軍人發現我在觀察他的手,於是不自在的握緊了拳頭,然後憨實地笑著說:「呵呵,我的手有什麼問題么?對了,我叫韋妥,過去是炮手,小同志叫什麼名字?」
他皺著眉頭自言自語地說了一些什麼,好像心中還是有芥蒂,我覺得這個人真是有些討厭,為什麼不能幹脆利落點?他眉頭皺了半天終於說道:「其實,韋妥的屍體最初不是在下海廟那裡被發現的,而是在另外一個城市。」
韋妥說:「也不是那麼絕對的,我們排里以前就有一個小兵,特別的瘦弱,吃飯和小雞子似得,最後也成了一位出色的戰士。」
我點了點頭,回想著那個炮兵的相貌,又對白翌說得更加詳細點,他聽著聽著突然想到什麼,說了一句:「曇花一現,只為韋陀。」
春天是許多花的花期,奼紫嫣紅爭奇鬥豔。人們熬過了一個隆冬,本就應該使勁嗅一嗅那春江水暖的芬芳,但是我卻沒有這種福分,天生花粉過敏,一到春天,就只能捂著鼻子匆匆走過花壇或者是花樹。如果不幸吸入哪怕一丁點的花粉,結果就是噴嚏打到分不出東南西北。
我看著白翌,腦子裡就想到了一直跟在車子後面的白影子。突然我心虛的瞄了白翌兩眼,他確定的接著我的話說:「雖然這聽起來荒唐,但是卻是最大的可能性。」
我被她看得莫名其妙,但是馬上就明白怎麼回事了,估計紀天那小子把昨晚遇見我的事扭曲的解釋給了他的同事聽,現在人家孫女也認為我是一個不簡單的人物。這,這不是越抹越黑么!不過我們很快就進入了正題,女孩子的名字叫做韋曇,我一聽這名字就想起了那天晚上韋妥最後塞給我的那包花種子和最後未說完的那句話。
他的神情突然變得十分詭異,這種表情就像是識破了惡魔的偽裝一樣,他不自然地往後退了好幾步,我看著一直不說話的白翌,他沒有發表什麼意見,也沒有替我說話。既然如此我也只能說下去:「這個人是我昨天在夜班車上遇見的,只和他說了幾句話而已,然後他下車了,而我……」我不知道是不是應該告訴他我遇見的是幽靈車這件事,畢竟警察大都不會去相信這種東西,而且按照這樣的說辭我會顯得更加怪誕可疑。但是沒想到的m•hetubook•com.com卻是這個傢伙接下去說的話,差點沒讓我聽的吐血。
我點了點頭,表示同意他的看法。說到這裏我總是感覺這個韋妥的身上有一股怪味,說不上臭,但是很怪。可能是因為前面一直鑽在草堆里的緣故,想到這裏我就忍不住問他到底在找什麼,大半夜的,如果東西不明顯,那樣肯定是找不到的,還不如明天白天再找。
我走到她面前說我就是,她打量了下我說:「笑著說,難怪爺爺會和你說話。」
我聽他這麼一說,馬上就反對道:「不對,不可能的!先不說死亡的時間,我見到他的時候他還十分年輕!怎麼可能會老死?」
我算徹底慌了,搞了半天這裏真的只有我一個人是活人,或者我其實也已經死了?我馬上打消這種恐怖的想法。我喊道:「我現在就下去!放我下去!」
但是他接下來說的東西完全超出了我的預料。他嘆了一口氣說:「我昨天一直都在跟蹤著那個韋妥。」
我只好無奈地從包里掏出MP3,塞上耳機靠在車站牌下。緩緩的音樂使得周圍的氛圍變得十分迷離,雨水斷斷續續的,時下時停。再遠一點可以隱約看到工廠的煙囪噴出的白色霧氣,在遠遠的天邊繪出不規則的圖案,然後漸漸地消失在冥暗的夜空之中。
白翌皺著眉頭,他估計還在思考那個背後的女人的事情,被我那麼一喊他才反應過來。他也不想要去管事,不過好像他對那事情中的隱情也十分在意。正在紀天準備放棄回局子的時候,突然他的手機又響了。他接起電話一聽眼神中充滿著驚訝,但是很快的他便回復了幾句。關上手機,對著我說:「韋妥的孫女想要見見你,說有事情想要和你談。怎麼樣?現在願意去了吧。」
我瞪了他一眼開口說:「你以為你在拍廣告啊,一般人我不告訴他。靠,得了,你不就是想要我們出手幫你忙么,激將法沒用。」我本來還對此事有些介懷,但是因為實在不喜歡這個叫紀天的傢伙,他越是要我幫忙,我越是不著他的道。
年輕人撓了撓頭,然後不好意思地對我說:「呵呵,我在找東西。」
說到底報紙的頭版新聞如果不是什麼重大事件,都不怎麼吸引人,反倒是那些方方塊塊的社會小新聞更讓人覺得好奇。因為這種事情更貼近老百姓自身的生活。我瞄了兩眼講台下的學生,把報紙摺疊起來,盡量不發出聲音影響到學生們,開始漫不經心的翻閱著報紙,就在我差不多覺得看無可看,準備合上報紙下講台看看那些學生的作業的時候,在最左下角一個小方塊里發現了一則認屍新聞,上面的內容是:今晨在下海廟路附近發現一具無名男屍,我抖了抖報紙,心裏驚訝道居然就在我們這裏發現屍體,看來最近的治安不怎麼樣呀。於是繼續看下去,當中寫到了男屍的體貌特徵為身穿綠色軍衣,身高1.84,身邊沒有財物,只有一袋子花種。此外身上有多處傷痕,不排除故意殺人可能性,據推測死亡時間不超過12小時,警方已經介入調查。
他說:「你真的確定你乘上了車子么?」
韋妥哈哈地笑了,但是依然沒有把臉轉過來。車子開得有些搖晃,窗戶上都是一絲一絲的雨滴。我於是就問了一些關於軍事上的知識,又問他開大炮的感覺怎麼樣,是不是特別的威風。他被我問的哈哈大笑起來,他笑著說:「小同志還真的是想當兵呀。」
但是司機沉默了下來,過了片刻他說:「什麼?乘客現在只有你一個人啊……」
白翌終於插嘴道:「那麼究竟是怎麼回事?你所謂的跟蹤又是什麼意思?這個和安蹤有什麼關係?」
反正馬路上也沒什麼其他車子來搶道,車子開得很快。一路上除了幾個紅燈外,開得都非常順,車上加上司機也就只有七個人。大家默默無語,跟著車子搖晃,眼神獃滯。而我身邊的軍人坐姿十分正規,相比之下我簡直像是一攤爛泥。
我莫名其妙地問:「那是什麼東西?曇花開是為了那個炮兵?你也太能扯了吧。」
我覺得這小子說話完全可以把人給憋死,我等了半天他最後居然還沒把事給說完整,但是我又不好發脾氣,只有憋著火氣聽他把話說完。他斷斷續續地接著說:「這事怎麼說呢,我覺得……那個跟著你們的人影子好像是一個女人……一個年輕的女人……」
回到宿舍我才踏實了,回想前面的樣子,似乎是一場遊離的夢境。我剛想要坐到床上好好歇一歇,白翌立馬拎著我的后領子說:「別坐,你看你濕的和水鬼似的。去,換了乾衣服再說。」
今天和幾個老朋友聚會,大家非常有緣分,兜了大半個中國居然又在同一個城市相聚,當中自然也包括六子在內。幾杯啤酒下肚,我就開始瞎侃胡謅,首先把我遇見的幾個怪事兒稍微變個花樣,當故事說給哥們聽,因為大家獵奇心都重,鬼故事無論是什麼年齡段的人都喜歡聽,當中我特別凸顯了自己的臨危不懼和快速反應,六子更是添油加醋,可惜這小子做生意唬人還行,說故事的能力太次,漏洞太多,馬上大家都聽出了我們兩個在唱雙簧。不過不信也無所謂,大夥本來就是圖個熱鬧。兄弟們好久沒有聚在一起,天南地北地海侃,又說了說大家的近況,不免又是一陣唏噓。說實話如果不是明天還要上班,我真想像大學那時候拎著幾瓶啤酒跑到大樓的屋頂喝酒,談理想,談未來。可惜那個彈著吉他,唱著搖滾音樂,少年輕狂不知愁的年代已經離我們而去了。
聽到聲音我才注意到周圍的景色十分熟悉,就是我們小區的門口。難道我本能的亂跑還真的給我跑回來了?白翌撐著一把傘,手裡拽著垃圾袋,我才想到原來鬼影子是這小子啊,他怎麼半夜三更的倒垃圾啊!那麼說我下來的那站就是我本來應該下的?對啊,下海廟啊,就是這站!突然我有一種跪倒在地大喊蒼天保佑的衝動。我摸了摸臉上的水,不知道是冷汗還是雨水,哆哆嗦嗦地走到白翌的身邊,下意識地伸出手摸了摸他的下巴。本來輕微的醉意被那麼一嚇完全清醒了。我確定這個是白翌本人之後拉住他的胳膊就激動吼道:「兄弟,我安蹤終於活著看到你了。」
他推了推眼鏡,看著我說:「你又撞上什麼邪了?」
他把種子包好說:「這個東西對溫度要求非常高,很難伺候,養不好就會死。我才沒那個工夫,要種你自己種。」說完又把種子還給我。突然他想到什麼說:「你前面說那個軍人的名字叫韋妥?他在找東西?」
我一聽就被他說的不知道是被氣岔了還是被憋氣憋得慌了,我冷笑著說:「大哥,你說話的漏洞也實在太多了吧,你前面還說你看不清那個影子的模樣,後腳又說是一個女人?」
司機關上車門,按了兩下喇叭就開車了,我知道他那麼做是一種夜班車司機之間的迷信做法,黑夜裡行車,打兩下喇叭是為了提醒路上的那些孤魂野鬼,活人的車子要經過了,希望它們行個方便不要為難開車的,算是祈求一路平安。
司機此時聲音也有些不自然,他https://www.hetubook.com.com說:「不會,上來的只有你一個人。這輛車,已經很多時候沒有活人上來了。」
我摸了摸臉打斷了她的話說:「不好意思,韋小姐,你說你爺爺已經過世半年了,那麼你爺爺不是應該早就火化了么?還有如果是你的爺爺,那麼年齡上來說不是應該至少六十歲左右了么?」
我擺了擺手說:「讓我歇歇,你不知道我看到了什麼東西,哇靠,你兄弟我真是命大,否則今晚就是我的大限啊。」
既然說話了,那麼總得交談交談,否則就顯得太不識趣了,況且對方還是解放軍。他因為剛才一直貓在樹叢里,頭髮上還有一些樹葉子,樣子有些可笑,褲腳管上也是泥土,乍一看就像是一個鋪草坪的園藝人。這個時候我發現這小子的手有些奇怪,上面的皮膚粗糙得都已經皺起來,還有一些褐色的斑點,看上去有些像老人斑。
我傻笑著搖頭,這種事情實在有些荒謬,雖然我是一個人,我沒有辦法去想象鬼的思維模式,但是他好歹過去是一個人吧,有車不坐為什麼還要跟著車子後面跑,那種算是什麼情況。我否定了這種最大可能性,於是事情卻陷入了一種更加詭異的漩渦之中。
既然他報紙也看過了,昨天晚上又我把事情都說給他聽過,那麼以白翌以往的分析能力,我肯定是想要聽聽他對此事的看法。
漸漸地我發現公車的速度變慢了,甚至會開開就一個急剎車,彷彿看不清楚前面的東西,慢得猶如出殯的靈車。周圍的溫度突然下降許多,這樣的狀況讓我捏了一把冷汗,照他這個開法,到天亮估計也到不了站。我左顧右盼地想要確定這裏到底是哪個站點,於是用手擦了擦玻璃窗戶,突然我發現跟在車子後面的那個白色的影子已經貼著我的車窗了,我看不見它的樣子,只看到它的手毫無生氣地垂在一邊,彷彿就像是出殯時候的紙紮人。我靠,我們車又不是棺材!居然一直跟著。我越來越不安,但是其他乘客都沒有發現異樣,只有司機開得越來越慢,而且越來越搖晃。我實在坐不住了,獨自站起來走到了司機身邊,低聲的詢問這是怎麼回事?
紀天有些委屈,好像他喊了那麼多次,白翌雷打不動,最後我一問他就答應了。不過這件是我們都很想要知道真相的,所以他悶聲點頭,去給我們向潘禿子請假。
紀天看著我們,最後終於確定我們真的是什麼都不知道后才慢慢開口道來。其實說句心裡話,我感覺他完全看在白翌的面子上才會那麼客氣的,否則剛才我就被他扭送去派出所做筆錄了。
我們一路走下教學樓,跑到大樓樓梯的轉角處,這個短短的幾分鐘他就把我從頭到底打量了沒有七次也有八回了。好像我是一個鬼怪變化而成的人形一樣,我終於被他打量得有些忍不住了,直截了當地問他到底有什麼事,有事就直說,沒事就快滾蛋。
他那麼一問,我馬上確定那具屍體就是韋妥的了。但是他怎麼知道我見過這個人?我也回瞪了他很久,最後回答道:「沒錯,我見過這個人。」
我把水溫調得非常高,把皮膚都泡紅了才出來。我用毛巾擦了擦頭髮,白翌給我倒了一杯熱茶,我抿了一口終於有一種回陽的安定感,就迫不及待地敘說起遇見的詭異事件。
我馬上推翻了自己這種先入為主的想法,的確屍體穿著軍綠色的衣服,身高也很相似,而且身邊也有花種子,但是那不能代表這具無名男屍就是韋妥。我心不在焉地放下報紙,腦子有些混亂,這個時候下課鈴聲響起,嚇得我渾身一抖,學生們紛紛把自己的畫紙傳了上來。
人家是警察,我們兩個教書匠是秀才遇上兵,有理也說不清,也只有聳了聳肩膀聽他說下去。
他說完我整個后脖子就麻起來了,我也不敢回頭,哆哆嗦嗦地說:「可是,可是後面的確還有4個人啊……」
我納悶地問道:「影子?」
紀天點頭補充道:「嗯,是的,影子,根本看不清是什麼東西,確定是一個人,但是什麼模樣什麼衣服居然就是看不清,有一種被故意模糊的感覺,也許是我一路驚嚇過度,此時腦子裡有些發昏。但是……」
軍人先開口說道:「同志,你是本地人?」
我看到穿軍裝的馬上就把心放寬了,人民群眾最相信誰呀?當然是可愛的解放軍戰士。我一看是個軍人,立馬也敬重起來,便問道:「大哥,你在這找什麼呢?」
紀天點頭同意我的看法,女孩子對我們的疑問並不十分訝異,她眼神之中透露出一種神秘。我發現我面前的這個韋曇並不簡單。這點從白翌的眼神中也感覺出來。她微笑著說:「事情是這樣的,我的爺爺過去參加過抗美援朝戰爭。」
我一看果然白翌知道那是什麼東西,我連忙問道:「曇花?就是那個啥……乾隆皇帝非常喜歡看的那種?」
白翌沒有說話,估計腦子裡也在思索著怎麼會跑出一個警察校友來。我左看右看,發現大家都在想著自己的事,乾脆還是我來問:「那個警察同志,你找我到底有什麼事?我……我可沒有犯事啊。」
紀天心裏慌的要死,雖然干刑警那麼多年,看過的屍體也不少,但是突然冒出一具會走的屍體,也難免覺得毛骨悚然,直到煙灰燙到自己的手指,他才反應過來。這個時候他的好奇心突然重了起來,想要知道這具屍體去哪裡,去和誰見面。畢竟警察的膽子比一般人大,他天人交戰了幾秒鐘,就跟了出去。好在屍體走動的速度十分慢,他一路小跑地跟上了韋妥。
韋曇看著我說:「爺爺生前最喜歡的就是曇花,我們家住在北方,本來不適合種植這種花的,但是爺爺一直都在種,卻多次失敗,幾年都沒有看見過開花。後來爺爺就反覆的琢磨,居然硬是培育出能夠在北方開花的曇花。爺爺也笑著說這花就叫做冷美人吧。」
至於為什麼我會突然說起過敏性鼻炎這個問題,究其原因全部出在坐在隔壁餐桌的一對小情侶身上,男的估計也是擺闊,居然送了一束比那女孩子的腦袋還大出三倍的玫瑰花,那股嗆人的香味使得我不停打噴嚏。好在他們來得比我們早,吃得比我們快,熬了半小時后他們終於拿著那束炸彈走了,要不我酒都要沒得喝了,噴嚏和眼淚流得我好似那苦情戲里的男豬腳。
春眠不覺曉,我上的又是副科,幾乎一半學生的腦袋都倒在桌子上,我最後幾乎是對著凈水器在上課。自己也被搞得昏昏欲睡,終於把前面的理論內容說完,發了紙張就讓他們自己去塗鴉,我則歪著脖子看報紙,報紙是學校給訂的,所以我和白翌都有一份。我首先掃了一下頭條新聞,沒有什麼內容值得去細看的,於是就直接翻頁到當中的社會新聞。
一出酒館,外頭非常黑,路上幾乎沒有行人,只有些上夜班的人面無表情的走在大街上,神色雖然不似白天那樣的匆忙和焦慮,但是那種冷漠和麻木的表情讓人覺得有那麼一絲行屍走肉的味道。一年四季的夜晚都有各自獨特的氣息,初春的夜晚乍暖還寒,風冷,但是空氣中卻還殘留著白天溫暖的餘韻。
和圖書然我心中始終疑問韋妥到底要找的是什麼,為什麼他可以如此執著?但是這點我並沒有告訴紀天,最後紀天看我們兩個猶如銅豌豆一般說不動,炒不爆。也沒有辦法,冷冷地又抽了幾口煙,突然想到什麼捏滅了煙頭說:「對了,我忘記告訴你們一件事,就是你和那個韋妥消失后沒多久我好像看到有一個人影跟著你們的方向而去。」
我白了他一眼,他摸了摸臉,拿著我那杯濃茶喝了幾口,算是提提精神。我也覺得可能太晚了,這傢伙本來就早睡,能挺到現在也算不容易。突然想到還有那包花種子,既然車子上所有的人都是死人,難道說這個韋妥也是?不對,他下車了。應該是一個活人吧……畢竟我對這個憨厚的軍人印象非常好,真的不希望他也是那輛鬼車冤魂之一。我掏出那包種子給白翌說:「喏,有機會找個盆種起來,你個性那麼像老頭應該也會種花。」
我有些聽不明白,我問道:「什麼意思?」
那個司機的嘴巴都已經錯位了,他粗聲地說道:「完了,真的被跟上了,你要下去么,不要的話過一站再說。那裡有一個下海廟,可以躲一躲。」
但此時司機貌似也通過後視鏡看到了那影子,低聲咒罵了一句晦氣,踩足了油門就開過去。乘客依然猶如不倒翁一樣晃來晃去,我向車窗外看去,外面依然十分昏暗,因為雨下大了,道路上的燈光根本沒有辦法發揮作用。一路開下去,我除了模糊地看到一些建築輪廓外什麼也看不見。我有些坐立不安,心裏頓時生起一股不好的預感,我看了看其他的乘客,他們都沒有發現那個東西,面無表情的坐著。我心裏安慰自己道:今天出門看了黃曆,大吉大吉!百無禁忌,不會遇見怪事的。想罷我又默念了幾句阿彌陀佛。
看得出這小子對老白很友善,可以說有一種崇敬的心態,居然還要白翌也去看看屍體,說白天它就躺在箱子里。我看著白翌,詢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搖著腦袋說:「我也不知道,這種情況和詐屍又有區別,怎麼說呢……不過既然沒有害處,就讓他這樣的走下去吧,總會有盡頭的。」
我差點沒有爆出粗口來,我看著他,心裏想著難道說韋妥是犯罪嫌疑人?那麼他怎麼會死掉?警察不是跟著的么,難道現在幹警察的都是紙老虎?
他看了我兩眼,眼神之中透著一絲戒備,好像我讓他感覺非常不舒服。他咳嗽了兩聲指了指外面說:「我們有一件案子希望你能提供幫助和信息。需要問你些問題。」
我依然不想去相信,繼續追問道:「不是啊,這……他昨天晚上還和我說話來著,而且他是在下海廟前幾站下去的。就算是死,或者就算我昨天晚上看見的是韋妥的鬼魂,那麼也不是死在那裡的?難道說……」
他掏出一根煙,點燃后猛吸了好幾口,終於開始訴說他為什麼會知道我認識韋妥這件事了。原來事情是這樣的,昨天晚上屍體被搬到了他們局子里的停屍房,當天他值班,說實話刑警里十個有八個是老煙槍,抽煙抽得十分厲害,他也不例外,但是辦事窗口是禁止抽煙的,只有半夜無人的時候偷偷跑到樓層的角落裡去抽幾根解解乏,他們行里話叫做點香。當天晚上輪到他點香的時候,當他抽煙抽的正高興的時候,就聽見遠處有腳步聲,那裡是法醫待的地方,除了法醫的辦公室只有停屍房。漸漸地,他就看見有一個人影從裏面的走廊上走出來,他以為也是和他一樣來這裏點香的法醫同事,當他要喊話打招呼的時候,話到喉嚨里卻被硬生生的卡了下來。因為他發現這個人就是白天被送來的韋妥,當然他被送來的時候是蓋著白布單子,用屍架抬回來的,如今他居然走著出去!
老人家喜歡種花我可以理解,但是能那麼執著也是要有一份毅力的,而這裏面勢必會有某種緣故。我耐心的等著韋曇把事情給說完,她嘆了一口氣問了我們一個問題:「你們相信這個世界上真的有前生今世這種說法么?」
他點了點頭說:「沒錯,就是這樣的,所以我們一開始往販賣屍體內臟這樣的案件開始著手調查,據說法醫當初推論韋妥是自然死亡,而且是心肺功能衰竭,他有很嚴重的心臟病,而且機能明顯老化,說的再直白一點就是老死的。而且當時距離現在至少已經半年多了,屍體就算做過防腐處理那麼也會有輕度腐敗的跡象,但是現在……居然屍檢報告只驗出死了十二個小時。這簡直就是一具不可能存在的屍體。」
他又是死瞪著我好幾秒才緩緩地說:「你認識一個叫韋妥的人么。」
我抹了把被霧氣打濕的臉。遠處的景色看得有些厭倦,於是我又把頭轉向街對面的人行道,那裡堆放了許多要重新鋪整的草塊,散發出青草和濕潤的泥土特有的氣息。我突然反應過來清明節要到了,很多人都認為清明節是鬼節,其實不然,在古代,清明節只是一個迎接春天和祭祀天地萬物由陰轉陽的儀式節日,也是二十四節氣之一,對於農業來說是非常重要的春耕日。而把清明和陰間聯繫起來的是另外一種說法,因為清明節前一天是所謂的寒食節,據說是晉文公為了悼念介之推而設立的。此後人們便習慣地把寒食節划入清明節的範圍內,唐玄宗開元二十年詔令天下「寒食上墓」,每逢寒食節,舉國上下都跑到祠堂或者祖墳上香悼念,一時間清明吊子掛滿田園墳冢,而當天不能食用熱食,人們吃的東西必然一定要是冷的。特有的冷食流傳下來就是現在的青糰子,它是一種青草味道,綠油油的糯米糰子,裡面包著玫瑰細沙。聽上去是不錯,但是我不愛吃,因為這個玩意我一直認為是給死人吃的……陰冷對於活人來說,就是間接體驗地下陰間的氣息。我一直很奇怪為什麼人們可以把生機勃勃的春日和祭祀亡靈逝者聯繫起來,最後居然漸漸地把清明划入鬼節的範圍,這也不能不說是中國民俗中的一種歷史誤區。
他打著哈欠說:「好了,不扯淡了,睡覺吧,你小子以後要是晚回來就吱一聲。」
我搔了搔頭髮有些不好意思地說:「你看我這身板,體檢都過不了,除非有後門,否則估計連把衝鋒槍也扛不住。」
我立馬就翻白眼了,什麼你還沒說完,再不說完就趕上吃午飯了。白翌看我們的氣氛越來越僵也不得不插嘴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白翌和我都很莫名,最後還是白翌想到什麼哦了一聲,然後看著他問:「這到底怎麼回事?」
他聽到我的提議又是微微一笑,但是並沒有回答。既然人家不說,我也不好再追問。我又和他瞎侃了一會兒,很快一站路就到了,韋妥起身說自己到站了,臨走的時候他給了我一包東西說:「難得咱們有緣,我沒有別的東西可以送你,這個是花種子,你這個季節種下來是最好的。還有就是……」
我在他身後做了一個粗魯的手勢。雖然腦子裡總覺得還是有一些疑問,感覺遺漏了些什麼問題。曇花么?管它什麼花,反正既然老白懶得種,我也不可能去有這閒情逸緻,於是也就倒頭睡下去了。那場雨來和-圖-書得突然,去得也快,就在我躺下時,月亮透過層層雨霧,映出了淡白色的光暈。
女孩子眼神一頓,微笑著說:「是啊,身前身後事茫茫,欲話因緣恐斷腸,吳越江山游已遍,卻回煙棹上瞿塘。」
我瞅了幾眼白翌,他摸著下巴,最後說:「紀天,你去給我們請半天假,就說警方需要我們協助辦案,記住把我們說成重要的目擊證人,千萬別說成嫌疑犯了。」
警察盯了白翌老半天,最後問:「你是……你是白翌?那個考古系的高材生?白翌?」
我嘴角抽搐了下,白翌依然眼神冷冷地聽著,紀天看我們反應都不大,不知道是失望還是什麼最後頓了頓,調整了語調繼續說下去:「那個地方離本市是有一點距離的,而且發現屍體的時候是在早上,按照程序規則,我們都要把屍體運到法醫那裡做檢驗,但是當天晚上屍體就不見了,過了一夜又在另外一個地方被發現。」他接著說,「那個時候大家都懷疑是不是有人偷屍體或者是販賣人體器官什麼的。但是後來的事情就成了一個詭異無比的謎題,這具屍體彷彿是自己在做長途旅行一樣。而且……發現這具屍體距今已經有快半年時間了。按照常理……」
白翌聽著聽著居然腦袋垂到了胸前,我一瞧,小子居然給我睡著了?老子剛剛死裡逃生,你居然給老子當催眠故事聽?我氣憤地搖了搖他,差點把他鏡架也搖下來。他乾脆摘掉眼鏡,擋住我的手說:「我知道我知道,你這不是好好的在么。」
雨下得很大,視線又十分模糊,我胡亂地撩開擋在眼前的頭髮,狼狽得幾乎連滾帶爬,完全憑著自己的本能在黑暗的路上前進。突然在我面前出現了一個白色的影子,我心裏頓時就涼了,難道那東西到現在還跟著我?我順勢轉頭就想要往回跑,但是怎麼跑也跑不動,只有滑稽地原地跺腳。白影子彷彿看見了我,它一點點的靠近,也越來越清晰,有腿有手,居然還打著雨傘,這雨傘還很眼熟,這影子也很眼熟。難道是過去我見過的哪一路妖怪?我心裏想完蛋了,果然這個玩意是跟著我來的。就在我準備閉眼等死的時候,聽見白翌的聲音冷冷地喊道:「你小子有毛病啊,大雨天的跑個屁啊。」
他看了我兩眼,考慮片刻才說道:「這具屍體是韋妥的可能性很大。」
軍人點了點頭說道:「嗯,我是長春人。」
司機轉過他那顆猶如爛西瓜的腦袋看了我兩眼,最後用那個血肉模糊的手按了一下車門。我不敢回頭,也不知道是跑還是跳,一下子就蹦下了車。腦子裡回想著過去白翌說過的幽靈車,車裡的人都是交通事故里死去的,他們重複著死之前的那最後一趟車程,反覆著那天的對話和行為。而我運氣實在太好了,因為很可能當時也有那麼一個人和司機進行了要中途下車的對話,然後司機也開過一次門放了那個人下車,否則我很可能就成為這輛幽靈車的第六個永久幽靈乘客了。
我心裏好笑,這年頭有稱呼帥哥,有稱呼兄弟,有稱呼先生的,但是已經很少人會用同志來稱呼別人了。我搖了搖頭說:「不是,聽你口音你是北方人吧?」
我瞅著他好幾秒,張著嘴巴想要問些什麼,但是他的眼神卻讓我感覺他找的不是一個證人而是嫌疑犯。白翌這個時候也站在門口,我向他投去求助的眼神,他開口問道:「你好,請問我同事出了什麼事?」
他說話的時候直直得坐著,臉衝著前方,也不看我。我暗自想原來是炮手,難怪那雙手會如此粗糙,估計是因為一直接觸火藥之類的東西使得皮膚的變色了吧。我從小就想要當兵,但是體檢沒給通過最後只有作罷,一想到這位居然是一個炮兵,實在讓我肅然起敬。我認真地回答道:「我叫安蹤,過去也想要當兵。」
司機眼神此時已經有些慌亂了,額頭上汗水也下來了。他壓低了聲音說:「完了,估計被路鬼跟上了。你要下去也可以,我現在放你下車。」
他盯了我半天,又看了看白翌,最後低聲地說:「有事情,大家先去外面說吧。」
他接過種子,打開一看說:「喲,居然是曇花種子,這個玩意不好種啊,特別是這樣的城市,除非是溫室否則種不活。」
他鄙視地看了看我,好像是學校里的優等生瞧不起差生一樣,然後說:「和你說你也聽不懂,是一個佛教的故事,韋陀不是炮兵,是佛祖座下的韋陀尊者。」
他也瞥了我一眼,接著說:「你別著急呀,我話還沒說完呢。」
白翌接著他的話說:「屍體早就應該腐爛了。而現在居然檢查屍體時發現才死了不到一天?」
說完就給了他一個大大的熊抱,就像十年內戰結束后兄弟們再見面的擁抱,但是壓根沒有考慮到我身上都是雨水……白翌翻了個白眼,拍了拍我肩膀說:「你怎麼那麼狼狽,被流氓盯上了?」
紀天正好想要再說話突然他的手機就響了,他點頭示意讓我們等一下,於是接了回電,又回復了一些話后終於他轉身看著我們,他說道:「韋妥的孫女找來了,她要來認領自己祖父的屍體。」
車子很快地開走了,我這才注意到它的輪子根本沒有在轉,而是飄過去的。車身也像是被撞癟了的破鐵皮。我咽了下口水,突然想到在車子旁還跟著那鬼魅的白影子。我也不管這裡是哪裡,邁開了步子就跑,反正離開這裏心裏才能踏實點。我狂奔在黑暗的大街之上,只有心跳聲告訴我自己還活著。
我咽口唾沫,因為前面的狂奔,還有些上氣不接下氣,我揮著手說:「先上去,讓我……讓我緩緩!」
司機是一個急性子,剛開了一下門,就迫不及待的關門想要開車。韋妥只說了前半句話,就匆匆揮手下了車。我有些發愣,這樣的劇情貌似我表妹過去看過的某一部日本動畫片里的情節,叫什麼……《花仙子》?只不過主角是一個金黃色頭髮的小姑娘。於是我很好奇這個東西到底是什麼花的種子。種子是用從老式的本子上撕下來的紙包裹的,紙頭已經舊的發黃,我打開一看就發現有數顆黃綠色的豆子一樣的東西,一時還真的看不出是什麼花的種子,於是想著乾脆回頭問問白翌看看,或許他能知道。如果真的不知道就找個盆子灑下去,開不開花就是天意了。於是我把種子塞進包里回頭想要看看韋妥往哪個方向走。因為車子開得快,我研究種子的時候韋妥已經不見了,但是在更遠的地方有一個白色的人影,靜靜地立在馬路上,沒有動也沒有走。我心裏咯噔了一下,不過什麼也沒有說。在車子上最好不要說一些不吉利的話,說出來只有招人罵。
白翌點頭道是,那個警察的神情就緩和許多,他說道:「我是你校友啊,叫紀天。當初一起參加運動會的。那個時候一起游泳比賽的。」
我和白翌荒誕的看著他,孫女?那麼說那個年紀輕輕的韋妥真的是一個爺爺級別的?紀天注意到我的眼神中有了一些好奇,於是挑著眉毛對我說:「怎麼樣?要不要跟過去,一般人我們是不給看的。」
白翌這個時候問道:「那麼出了什麼事?讓你會去跟蹤這具屍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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