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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話連篇

作者:青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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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正文 第二十八章 照片(上)

第一卷 正文

第二十八章 照片(上)

魯老師這個時候眼神有些渙散,她抓著我的手臂自言自語地說:「完了,下一個就是我了,下一個可能會是我……」
本來這種打鬧我們之間經常發生,說白了也就是和玩似的,誰都不認為這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但是因為白翌這個傢伙手腳太沒分寸,居然用肘腕給我來了一下,害得我的嘴巴旁邊青了一大塊。不過他馬上意識到自己力氣用大了,湊過來就扳開我的手查看,我捂著嘴巴趁他不注意也給了他鼻樑一拳。老子又不是女的,打完了你過來摸兩下,說幾句好話就了事了,最好的安慰就是回擊,在那小子臉上也來一個青皮蛋。
我和白翌對看一眼,果然是和白天照相館的事有關係。
白翌翻著箱子,聽到我這句話手就停下來。我感覺到不能再說下去了,否則真的得挨拳頭了。白翌現在氣得臉都發綠,再刺|激他說不定就真的撲上來咬我了。
魯老師有一幫自己的旅友,他們準備去雲南臨滄,那裡瀕臨瀾滄江。除了魯老師還去了四個人,這四個人都是魯老師大學時期的同窗好友,幾十年的交情讓這幾個愛旅遊的中年人相處得十分融洽,每次出去都會拍許多照片。中年人出去玩也不會拍什麼風光大片,就是拍他們站在景點前的旅遊紀念照,魯老師對此可謂十分熱衷。
其實事情很烏龍,我想要辦一個會員,可以免費得到一些遊戲點卡的優惠,但是那裡的規矩很變態,只有二十六歲以上的才能辦理,我年齡沒到,而且受理申辦還有時效性,我知道的時候已經是最後一天了,實在沒辦法就拿了白翌的身份證。反正不需要露面,只要拿了複印件就可以了,但是我急著把複印件掃描到電腦里后才發現居然忘記把原件擱哪裡了,現在腦子裡一點印象也沒有。
我二話不說甩了外套,抬起自己的右手,伸出了中指。白翌吊著眼角看了我一眼,順腳就給了我一膝蓋。自然我也不會客氣,大半夜的,我們這裏又爆發了一場不小不大的戰鬥。
那個男生也被嚇得渾身發抖,但是還能正常對話,他斷斷續續地說了一下之前的情況。原來跳下去的那個是他們班的數學課代表,算得上是一個品學兼優的好學生,人挺開朗的,也不是那種會鑽牛角尖的人。不過今天突然不知道是怎麼了,他本來正常在黑板上寫答題,還被魯老師誇獎了,一轉眼卻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對著講台底下傻笑,然後直接奔向窗口,天氣熱教室窗戶都是打開的,他站在窗口回頭對著魯老師說了一句話,就跨在窗台上,大家還沒搞清楚他幹嘛笑得那麼陰險,人就跳下去了。
回到賓館,魯老師感覺脖子那裡總是濕漉漉的,但是水漬已經幹了。她不放心又用干毛巾擦了很多遍,但是依然可以隱約地感覺到脖子後面冰冷又潮濕。因為這件事發生在旅行快要結束之時,魯老師還沒來得及多想,旅程就結束了。回來后因為瀾滄江那天的照片只有魯老師拍到了,所以她就負責去列印照片分給大家。
我看向白翌,他冷冷地盯著魯老師,魯老師發現自己有些失態,尷尬地轉過了頭,隨後又直勾勾地盯著操場看。此時警察已經上來了,紀天看到我們兩個愣了一下,隨後說:「你們先出去下吧,這事得交給警方來辦。」
本來就是我理虧,所以他這種咄咄逼人的口氣我也只好忍了,白翌平時一副溫吞的模樣,沒事不會發什麼脾氣,但是他非常忌諱別人碰他的東西,只怪我自己腦袋發熱一時著急。
白翌見我臉色變來變去,推了推我說:「我只是讓紀天給我們透露些調查信息,畢竟有熟人好辦事。你用得著臉色那麼難看么,真是個醋缸子。」
我本以為真的是這種找茬的騙子,抬頭一看,發現居然是個女的,神情十分慌張,好像後面有流氓追她一樣。她看到我也愣了一下,我馬上認出她是我們學校教數學的魯老師。
而後警察又針對魯老師問了一些問題,畢竟是上她的課時出的事,而且她最近的情況也十分古怪,雖然還沒追究責任不過必要的提問是少不了的。但是此時魯老師已經處於崩潰狀態,說的話根本沒有人聽得懂,已經被警察送回家了。
他說道:「如果找不到,你明天直接給我奔派出所去掛失,有什麼手續打電話問我,我懶得跑。」
果不其然,我把白翌的身份證落在了那店裡。老闆娘也是一個熱心腸的人,看我一來就知道我是來找身份證的,連忙把證件交給我,還叮囑幾句,我忙道謝。接過身份證,白翌那張不冷不熱的死人臉又出現在我面前,拍這個照片的時候他還頗為年輕,估計比我還小,雖然給人一種不易相處的感覺,但是好歹會對著照相機笑一笑,現在可好,讓那小子笑比讓他哭還難,至多是扯著嘴皮來個不陰不陽的冷笑。
魯老師努了努嘴,意思就在沙發上那堆照片里。我們坐下來把那些照片看了一遍,都是一些十分正常的照片。
我連忙再問:「你還看見了什麼?」
說完我拍了拍白翌的肩膀讓他看我的,我把照片掃入電腦,導入PHOTOSHOP之後,把這個人都摳下來,再放到一個新建的圖層上拼起來,這不是非常困難的事,只要有基礎的製圖能力都可以辦到。唯一麻煩的就是怎麼把這些零散的部件拼成一個完整的人,我反覆的整理就像是在玩一副奇怪的拼圖。我發現這些人體不止一個人,應該說是由一個大人和一個孩子組成m.hetubook.com.com的。
我瞥了他一眼,開口罵道:「你才醋缸子,你全家都是醋缸子。你愛和誰咬耳朵講暗語是你的事,大爺我才不管!」
此時她才稍微放鬆了心態,嘆了一口氣說:「我並不是介意一個警察來聽,只是我怕你們認為我已經瘋了,其實……或許我真的是瘋了。」說完她捂著額頭,慢慢敘述了一段荒誕至極的事情。
我飛快地把照片又掃視了一遍,然後點頭說:「沒問題,這個還是可以辦到的,但是合起來后我還真的不知道會是個什麼東西……」
紀天抽著煙不說話,白翌抱著手臂看著地上的相冊簿,而我則完全覺得這件事就像是光怪陸離的怪談一樣。我摸了摸頭髮湊到白翌邊上低聲詢問:「老白,這件事和那個什麼鬼咒有關係么?」
魯老師從地上一大堆的照片中揀出一沓給我們說:「就是這些了。」
此時紀天的手機響了,是他們的大隊長找他回局裡。我們看時間也差不多了,白翌便開口道:「魯老師,我們可以把你雲南之行的照片全部帶回去嗎?」
她皺著眉頭,接過我複印圖片看了老半天,最後還是她一旁做作業的女兒抬頭提醒道:「媽你不記得啦,這個女人前幾天不是一直在隔壁照相館周圍走啊,還帶著一個小孩子呢。」
我知道他的意思是說我這件事答應得太輕率了,的確過去的教訓歷歷在目,太多的謎團還依然圍繞著我。其實我答應后的下一秒就後悔了,感覺自己是好了傷疤忘了疼,我面露難色,看著白翌不知道該怎麼說下去,只有硬著頭皮尷尬地辯解道:「老白,有些事不說不代表我不在意。我知道你擔心的是什麼,不過俗話說富貴在天生死由命。我們現在這樣杯弓蛇影也不是辦法,還不如像往常那樣過日子。」
我抓了抓頭髮,要說不對勁她幾乎渾身都不對勁,但是要找出些頭緒還真是非常困難,魯老師這段時間的確很怪異。我突然想起白翌之前和紀天嘀咕了些什麼,便問道:「……對了,剛才紀天和你說了什麼?」
白翌的心思十分縝密,可以說如果不是像他那樣的人是根本不會想到這一點。當初魯老師就是為了避開高峰期,特地提早去旅遊,所以旅遊區里基本上沒什麼遊客,照片中也反映出周圍沒有幾個人。但是照片卻一直出現一個很古怪的「人」。
我說他是人是因為他在每一張照片中都只會出現在角落裡,而且只是人的一部分,比如說這張在河畔樹下拍的照片里這個人只出現了一個後腦勺,如果不是衣服一模一樣我幾乎不會去注意到。要說他是合理的駁論是因為每一張在湖邊照的照片都會出現他的一部分身體,這種情況根本不可能發生,除非這個人一直跟著魯老師他們,但是如果真的有那麼一個人,魯老師他們絕對會發現。而他們卻像沒有看見他一樣拍照遊玩,這一點就非常不可思議。而且他的每一個部分都不會重複,比如說出現了左半部分的臉就不會在另外一張照片里出現同樣的左邊臉,這真是一個奇怪得令人咋舌的巧合。
我們走進屋子,這裏亂得出奇,地上攤著許多舊相冊,桌子上到處都是吃完的碗筷。衣服什麼的就扔在沙發上也沒去整理,她神經質地指了指椅子讓我們自己揀空位子坐。
白翌拿過照片大致翻了一下,然後就示意我們可以走了。我還有些不放心魯老師,不過我發現此時的她已經從驚恐化為木訥,只有偶爾摸一摸脖頸證明她還有知覺。我搖了搖頭心裏感嘆道好端端的一個人,怎麼就給整成這副模樣了呢。
他又冷眼掃了我一下,也不再理睬我,收了身份證就當我不存在一樣地看書。我也懶得和他扯皮,泡了一杯茶也坐著看備課本。過了一會才想到魯老師的那件事還得請他出馬,於是只有先找個台階下,讓僵硬的氣氛緩一緩,否則我也不好開口。
過了一個多小時我終於把這幅奇怪的拼圖給完成了,拼出來之後我們都傻眼了,這是一個女人蹲著抱著孩子的樣子。眼睛翻著白眼像是在往上看,神情十分可憐,像是在乞求什麼似的。我擦了下額頭的汗,說:「老白,這個就是魯老師所謂的照片中的鬼吧……」
其實我們根本不知道魯老師具體住在哪裡,還是紀天問了同事才知道。當我們匆匆忙忙地趕到人家家門口時發現已經是吃晚飯的時間了,這下我們都有些尷尬,三個愣頭青揀吃晚飯時間跑人家裡去,有種故意去蹭飯的感覺。白翌倒沒覺得有什麼不妥,按了一下樓面外的通話機,這種公房在樓下都有簡易的對話設施。我們按了半天也沒有人回話,我看著他們兩個說:「會不會沒人?」
本來我們來還想要問出點什麼,不過看她這樣子也知道沒希望了。地上堆了好幾本相冊,看得出魯老師很喜歡攝影。魯老師坐在我們身邊一直摸自己的後頸,可能是因為身邊有熟人,她的情緒稍微放鬆了一些,感覺不像前面那麼誇張,但是絕對已經不是過去的那個魯老師了。
我和白翌都有些錯愕,因為在我們心裏這個人必然是已經死了的,這個印刷店的老闆娘怎麼會見過她呢?我連忙問道:「阿姨,你想想這個女人你在哪裡見過?」
他擺了擺手,顯然不同意我這種說辭,淡淡地說:「能夠不去牽扯額外的危險就不要給自己找麻煩,否則有幾條命也不夠我們玩的。而且你也察覺到了,我們遇見的事,實hetubook.com•com在有些邪門,它們的發生都顯得有些不合理,怎麼說呢,就是感覺有些牽強。我認為這個絕對不是以往的八苦鬼咒,很可能是一個我們都不知道的詛咒。現在我們手頭的信息又少,也不知道下一個『局』會在什麼時候發生……」
但是這些照片中的怪異卻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是後期作假的,因為在這照片中出現了合理的駁論!
魯老師是一個喜歡旅遊的人,每年都要去外地好幾次,這點我們都知道,有時候還可以拿到一些土特產什麼的。就在半個多月前魯老師特地調整休假,趕在五月長假前出去旅遊。這是資深旅者的經驗之談,趕在五月長假時去旅遊,看的不是風景,而是一個個人腦袋,連景點費也比平時要貴許多。所以很多真正喜歡旅遊的人都會把行程提前或者延後,這樣可以錯開高峰期,也容易買車票。
營業員有些委屈地說:「小哥你不知道,那照片都隔了半個月了。而且當初取的時候魯老師就說這張照片不是她的,可能是不小心混進來的。我們等了很久也沒有人來取,就處理掉了……」
她邊說邊緊緊地抱著雙臂,時不時地摸著自己的后脖子撓幾下,說完這些后彷彿又勾起了她的痛苦記憶,她歇斯底里地說:「為什麼會是我呀,我做錯了什麼招惹上這些東西,那個孩子……那個孩子很有前途的啊,數學題目做得多好,我把他當自己的孩子看待呀。」
我連忙問道:「魯老師,你怎麼在這裏,沒撞疼你吧?」
我把茶杯推到他邊上,然後搬來椅子和他一塊琢磨。我問道:「怎麼樣,看出什麼東西來了?」
我拿起來瞅了一下,說實話這些照片非常普通,攝影技術也只能說一般,大夥都是笑得見牙不見眼的。我搖了搖頭說看不出,白翌抱著雙臂靠近我提醒道:「那個時候旅遊是淡季,沒什麼遊客。」
在警察中我發現了紀天的身影,他抬頭的時候也看到了我們倆,我回頭示意白翌是否要下去看看,但是他卻說去樓上看。我們兩人二話不說立馬衝到樓上,這間教室正好在上魯老師的數學課,此時警察還沒上來,教室里已經亂作一團。同學們都嚇得不知所措,而魯老師像是被抽了魂似的站在窗口,嘴巴哆嗦地不知道在說什麼。
人的記憶其實十分奇妙,很多年前的事情可以一滴不漏地全部記住,而那些近在咫尺,就發生在前一天,前一小時,甚至是前一秒的事情卻可以一點印象也沒有。比如說我吧,我現在被逼得想要跳樓。不過這裏只有二樓,跳下去最大的後果就是骨折,想死都死不了。
過了好一會兒通話器里才傳來一個虛弱的聲音,魯老師聽到是我們的聲音有些急促,很快鐵門就打開了。我們走上樓梯,魯老師已經在樓梯口候著我們,她現在的樣子有些恐怖,感覺像是瀕臨精神失常的人。如果她嘴巴邊上再淌些口水我都可以判定她成了痴獃。
經她這麼一說,我才發現她是衝著隔壁照相館來的。我搖了搖頭說自己是來拿昨天落的東西。她看了我一眼,表情有些古怪地說:「小安,你能不能請小白幫我一個忙?」
我按照他給我的思路再一張張的翻看,突然感覺到了一股不對勁,這種不對勁幾乎讓我渾身冒起了一股冷汗。我發現了一個非常怪異的地方。這不是那種什麼恐怖片里多出來的模糊人臉,也不是什麼詭異光點,如果是那些東西我第一眼就會發現,那些東西說實話用軟體都可以做出來,就像一些自稱發現UFO的照片一樣。正因為模糊所以作假才更容易。
白翌皺著眉頭沒有出聲,似乎想到了什麼,我心頭也有些線索但是畢竟不如白翌。我拿過複印件,把它放在一個信封里。謝過老闆娘就和白翌往回走,路上我們兩個人都沒有說話,我也覺得奇怪,那兩個東西到底是人是鬼?他們為什麼會出現在魯老師的照片里?這和魯老師又有什麼關係呢?她倒霉到這個程度是不是那兩個東西害的?
女孩子在做作業,她抬頭看著我們說:「嗯……那個女人很胖的,樣子好難看,而且她的小孩也好醜,感覺一家子是胖子,頭特別大。而且感覺身上濕溚溚的,一股臭味。」
我越聽越糊塗,如果說這孩子被罵或者被責怪,心理承受能力差的確會做出偏激舉動。但是被誇獎啊,這還會死人?那以後我被人誇幾句是不是也要迎風流淚找個大廈跳樓啊?我看了看白翌,他低頭想了一下問道:「你知道魯老師瘋言瘋語說的內容么?不管多怪異,記得就說出來。」
「找出來!你這個小子怎麼那麼手閑!」
現在在學校也不能多說什麼,於是我就點頭答應,魯老師理了一下有些散亂的頭髮,拿起教科書就去上課了。我下午沒有課,來到辦公室發現白翌也在,他用一隻眼睛掃了我一下就問道:「找回來了?」
我搔了搔頭髮,心裏有些埋怨白翌,這種引導性解題方法不適合用在我這樣的人身上,每次都是莫名其妙的提問,就這樣我頭髮不知道給抓掉多少。我努著嘴道:「這事從頭到尾都怪!要說最奇怪的那點我覺得可能就是為什麼非得是魯老師遭殃呢?而且這和照片又有什麼關係?」
「我沒空和你扯!這個東西沒了麻煩就大了,到時候你給我去跑腿。」
在我躊躇不定的時候,白翌倒開口道:「去看看吧,我覺得應該沒什麼問題。」
我瞅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果然全黑下來了。和圖書心裏頓時感到莫名的內疚,人家白翌這個時候還生怕我晚上出去又遇到什麼怪事。而我卻一天到晚捅婁子,和一個不懂事的小屁孩似的。這下子我恨不得有一個洞立刻鑽進去,不過後來白翌的一句話幾乎讓我把肝血都噴出來。
男生搖頭說:「根本沒想到會這樣,神經病發作還得有點前兆,這個完全像是被鬼附身……」
這個時候魯老師有些害怕了,她感覺一切都和那次看到的黑色頭髮有關係,好像自從看到那頭髮之後怪事就發生了,而且都來得毫無預兆。此時她害怕自己早晚會是下一個冤死鬼,便開始到處想辦法,而那時她突然想到那張多出來的怪臉照片,於是便有了我上午遇到的那件事。
因為死了一個學生,學校比以往早放學,大家都逃似的離開了學校。我收拾了東西回到辦公室,此時白翌和紀天已經在了,但是沒看見魯老師的身影。我停了一下走進去后白翌向我招了招手,紀天頓了一下,我示意他繼續講不用停。
魯老師因為精神不穩定的關係,說話斷斷續續,我們費了很大勁才算把事情的大概給聽明白了。
要問我們這是怎麼了?搞得和打仗似的一觸即發。原因說出來估計可以讓人笑掉大牙。沒別的,就是我把白翌的身份證給搞丟了。
我邊走邊想,這件事真夠怪誕的。本來一開始我是有些半推半就,心想如果沒意思就搪塞過去算了,但是現在出現了如此爆炸性的發展,要說不好奇實在不可能。再說已經死了一個學生,如果不去查清楚實在不安心,也對不起死掉的那個孩子,魯老師那方面也過意不去,看來事情遠沒有我最初想的那麼容易收拾。
他把照片放在桌子上敲了半天問道:「你感覺這些照片中有什麼古怪?」
他摸著下巴,眯著眼睛看了半天說:「能不能再清楚點,最好能夠看清楚那個人的五官。」
白翌看著照片,說:「你有辦法把這個人的每一部分給拼合起來么?」
紀天因為穿著一身警服顯得有點扎眼,魯老師有些忌諱,多次想要開口都顧忌到紀天沒有說下去。我連忙說:「魯老師,這位是我們的朋友,放心吧,我們來是為了你中午要我們幫的忙。」
魯老師聽到這句話,眼珠子突然轉了過來,她惡狠狠地說:「胡說!根本沒有鬼!這個世界上不會有鬼的!我不相信!」
我看她這樣子也沒辦法讓她繼續待在照相館里,於是扶著她回學校,把她送到辦公室。她已經面無血色,死死地盯著地板看,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我碰了下嘴角,的確還有些腫,不過這種程度的傷過去打籃球的時候幾乎是兩三天就得撞一次,根本算不了什麼。我擺了擺手語氣也緩和下來了,說:「這點傷過去玩的時候哪天不是撞兩三個的?你別把我當女人看吶,這種事情別掛在心上。倒是……倒是我真不該隨便拿你東西……」
他摸了摸眼眶說:「我有些散光,戴著總歸看得更清楚些,而且我習慣了。」
到了中午,我想到還真得去給他找身份證,君子記仇也得講道義,東西是我弄沒的我總得負責。於是我趁著吃午飯的時間跑了一次印刷店。
白翌黑著臉,抿著嘴巴不說話,他的臉都氣抽了,咬著牙說道:「那你還閑著幹嘛,去找啊。」
我突然想到什麼,停下來說道:「你說……這張拼圖和那張驗屍一樣的照片會不會是同一個人?」
我點頭同意他的看法,白翌示意我們先回到自己的辦公室,然後他才繼續說下去:「魯老師恐怕是真碰到什麼事了,當初去找照片,你感覺她哪裡不對勁?」
過了好些時候她終於緩過神來,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對我說:「小安,我去上課了,我想放學的時候和白翌談談,希望你們可以幫幫我。」
我摸了摸自己青腫的嘴角,心裏還在埋怨那小子下手太狠。不過魯老師人不錯,雖然年過中年,卻一點也不倚老賣老,對我們這些小青年也很照顧。我一上心就問道:「魯老師你這是去拿照片?找白翌有什麼事么?」
我擺了擺手和老闆娘打聲招呼,一出門就撞到一個人。其實是這個人自己撞過來的。這一手我知道,是不是該掉出一個錢包然後再上來一個人說:哥們,這錢咱不聲張,對半分了吧……
然後他暗自對白翌說了一些話,白翌也嘀咕了幾句,隨後白翌回頭看了我一眼,示意我們先出去。此時門口已經被裡三層外三層地包圍了,所有的人都擁在走廊里,潘禿子一時也傻眼了,只有不停地擦頭上的汗。
我尷尬得臉頰發熱,沒想到他會這麼說,心想問問不行啊,然後心裏就產生了一種類似嫉妒的失落感。
此時樓上樓下都圍了好多人,很快警車也開了進來,還有抬著擔架的法醫,當醫務人員抬起屍體的時候,那屍體手腳像是掛著的木頭圓規一樣,都可以360°打轉,全身粉碎性骨折,人肯定是當場斷氣了。
營業員為難地說,「這個你確定不要的,我們都處理掉了,再說,都事隔那麼久你怎麼現在才想起來取?」
我們走到她身邊,喊了她好幾下她才像從噩夢之中清醒過來一樣。她虛弱地說:「進屋再說吧……」
他們幾乎每人都帶了相機,但是那天到了耿馬傣族佤族自治縣境內的南汀河時,不知怎麼就只剩下魯老師的一台單反可以用。大家一開始也沒覺得有什麼奇怪的,能拍照片就好了,於是划著一葉小舟沿著河川順流而下。兩岸風光秀美,時不時的魯老www•hetubook•com.com師就要對著河畔照相。船行半路,就在魯老師又拿起相機再次對準焦距的時候,看到河裡好像漂浮著一個黑色的物體,感覺像是人的頭髮,頭髮下面居然還有半張人臉。她連忙放下照相機,招呼大家去看,但是那時河面水波不興,一片寧靜,已經沒有什麼黑色頭髮了。於是大家都嘲笑魯老師老花眼了,魯老師也搖了搖頭認為是自己太過疲勞。但是她突然感覺脖子後面好像被人給抓了一下,有一種像被濕漉漉的水草掃過一樣的感覺。她一回頭,卻什麼都沒有看到,可是用手一抹脖子的確有一灘水,此時她就有些不好的預感,覺得那裡可能不幹凈,便叫船家快點開走。
一進店,店員馬上就認出了魯老師,估計她是常客所以營業員十分熱情。魯老師顯得很著急,她一上來就開口問:「小張,我上次那張放這裏的照片你還留著么?」
我瞪了他幾眼,拿起外套就準備去給他找。沒想到當我要走出門的時候,白翌攔住我說:「算了,太晚了,明天再去吧。」
既然他都讓我說了,我也不再彆扭什麼,於是拉著椅子坐到他旁邊,把今天看到魯老師和她要我們晚上留下來的事說了一遍。因為他鼻樑上有淤青,所以沒戴眼鏡。他下意識地想要點眼鏡架卻點到自己的鼻樑,皺著眉頭說:「也就是說……你什麼事情都沒問清楚就答應下來了?」
我還沒反應過來,她突然像想到了什麼,幾乎是衝進照相館,我不放心也跟著進去。
接下來就等著紀天這小子來給我們後續的線索了。而此時穩定學生情緒才是老師的首要任務。
我氣憤地從床底下爬了出來,頭上都是棉絮狀的灰塵。我甩了甩頭髮擺手道:「不在床底下,我先說好,最後一個地方就是我柜子了。再找不到我就無能為力了,就算砍了我,我也沒辦法。」
白翌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明白他的意思是想說讓我不用太擔心那個古怪的鬼咒,事情還在他能控制的範圍內,於是他讓紀天帶路。
我也陷入了沉思,即使如此,已經答應的事實在不好推辭,轉念一想其實可以先聽聽到底是什麼問題。如果是普通的事件,那麼白翌完全可以一個人搞定,如果發現苗頭不對我們也不可能去玩命。話是死的,人是活的。想到這裏我也就沒有太多的顧慮,把我的想法對白翌說了一下,他既沒有表示贊同也沒表示反對,至少一切都得等魯老師把事情告訴我們后才知道。
紀天搖頭道:「不太可能,聽我同事說送她回來的時候幾乎是架著抬上去的,她連走路的力氣都沒有了,還能跑到那裡去?」
果然,最後我連我的箱底都翻了個遍也沒找到,而背後的眼神就像刀子一樣插在我脊梁骨上。我擦了下汗說:「老白這樣吧,我再幫你去複印店看看,估計落在那裡了。如果……我是說如果真的找不到了,您還是趁早去掛失吧……」
我匆忙拿著書逃似的離開了辦公室,再待下去我的臉就快要紅得可以扮關公了。
他放下書,皺著眉頭說:「這個倒無所謂,我對你也沒什麼不放心。總之你以後用完東西給我放回原處,否則鬼知道你塞哪裡了。」
我看著白翌,他走到魯老師面前,晃了兩下手,魯老師連個反應也沒有,只是傻傻地看著樓下。我一看糟糕,被嚇懵了,連話都說不出來了。我連忙叫住一個男生問道:「你們怎麼了,課上到一半居然有人跳樓?」
我啊了半天,白翌解釋道:「的確,這樣的特寫照片很少出現,而按照魯老師的描繪對此方面比較熟悉的紀天就會認為是驗屍照片也很正常,而且我也那麼認為,否則誰願意拍那樣的照片?」
結果早上我們兩人的臉上都掛了彩,白翌鼻樑上一個烏青,我的嘴角也腫得像含了一個橄欖。我們兩人一句話也不說吃了早飯就去學校,誰都沒放下被挨了一拳的恨。
她擺了擺手說:「沒事,是我太匆忙了,你也來拿照片?」
此時窗外突然嘈雜起來,我站起來打開窗戶想要看看樓下吵些什麼,一開窗戶突然有一個黑影快速地從樓上落下。我睜著眼都來不及眨,只看到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我看,而眼神充滿了陰冷的笑意,彷彿在嘲笑什麼似的。就在剎那之後我聽到樓下傳來一聲悶響,頓時四周叫聲不斷。我這才意識到是有人跳樓了!我靠!從這裏跳下去絕對沒活路啊!
紀天走得很急,貌似隊里有什麼大案子要他回去,反正我也沒興趣知道警察那些事情,就和白翌回到宿舍。他拌了一盆蔥油拌面,狼吞虎咽地吃光后我去泡了一壺茶,此時白翌已經開始研究那些照片了,正在一張張拿出來比對。
我心說你小子就跟我裝斯文吧,不過人家喜歡戴眼鏡和我也沒關係。然而白翌這種隨意的口吻,讓我突然產生某種奇特的有點說不上來是什麼的感覺。他這種不把我當外人的口氣,像是完全接納和信任我一樣,這讓我有些得意,就彷彿這是我才能享受到的特權一般。不過我怎麼會有這種想法?我趕緊下意識想找些其它事情做,好把這個亂七八糟的念頭中止,即使如此心裏依然止不住高興。
紀天看著我們表情都有些古怪,以為我們想到什麼頭緒了,我就撿重要的和他說了一下。他想了一下就說:「要不然我帶你們去那個魯老師的家,有什麼事我們當面問問!」
我把身份證扔到他面前,坐下后悻悻道:「拿去,好好藏著,別讓人看到你那張拍得像舊社會特務一樣www.hetubook.com.com的臭臉。」
白翌進一步的解釋道:「很多人都會認為照片里出現的鬼怪是那種模糊的影子,或者是多出來的人臉,一開始我也是按照這種模式去查,但是發現照片非常乾淨,沒有什麼曝光過度或者奇怪的光點。然而反覆看照片之後我就發現有一種奇怪的不合理之處,這種不合理是要把整套照片合在一起看才會發現的。」
白翌沒有拒絕,而是看了看我。我低頭想了一下,對這件事情做了一個估計,其實我在意的也無非就是會不會有危險。過去的我或許會非常熱血地答應幫忙,但是經歷過那麼多事情后我知道了一件事,那就是多大的能耐挑多重的擔子,如果沒能力就不要魯莽,否則忙沒幫到,最後搞得自己也危機四伏,幾乎每次都是白翌插手幫忙才轉危為安,這事寧可慎重點。
我們擠出人堆,我示意要不要再去操場看看,白翌搖頭道:「沒有意義,屍體都搬走了,這明擺著和魯老師要我們幫忙的事有關係。」
白翌頓了一頓,他笑著說:「你覺得這件事情中最奇怪的一點是什麼?」
他看了一眼我的嘴巴說:「昨天是我一時失手,沒想到力氣用大了,你嘴沒事吧?」
他們一行人去了阿佤山的滄源崖畫,後來還到瀾滄江拍了許多照片,可以說遊玩得十分暢快,但是此後發生的一件事讓此次愉快的遊程變得有些怪異。
白翌喝了一口茶,眯著眼睛不懷好意地說:「你這麼好奇幹嘛,我們倆不能有點私事啊。」
這要求實在有些困難,因為她的五官每次出現都是在焦距最模糊的地方,我只能銳化一下但是效果依然不理想。在我們準備放棄的時候,白翌的手機響了,是紀天打來的,白翌嗯了幾聲,最後說了一句:「你確定么?」過了一會就把手機關了。他回過頭對我說:「紀天來電話了,他說白天魯老師形容的那張臉部特寫照片,很有可能是一張溺死死者的驗屍報告的特寫照。」
白翌沒有回答,搖了搖頭后對魯老師說:「你能不能給我們看看那天你們拍的照片?」
紀天皺著眉頭想了半天說:「她說得都含糊不清,聽起來像哭喪似的。不過……有一句話讓我有些背後冒寒氣。她說什麼照片里的鬼來找她了。」
「你爺爺的,我不是在找了么,廢話那麼多幹啥,有本事自己找!」
我聽著有理,又看了看那組拼湊起來的兩個人,白翌靠在桌子邊上想了半天最後要我把這兩個人的拼圖照片給拷貝出來,然後去列印。我們兩個人跑到那個複印店裡把我保存在U盤裡的圖列印出來。拿出照片的時候老闆娘湊過來一看,驚道:「這個女人……我好像在哪裡看過!」
這點我承認,我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馬大哈,用完東西從來都是隨手扔的,不知道有多少東西被我遺忘在某個不知名的角落裡……我突然想到了什麼,說:「老白,你不戴眼鏡也看得清楚,那幹嘛還要戴?」
我皺著眉頭問:「沒人去攔么?」
我咳嗽了幾聲,白翌都沒反應。我又看了他幾眼,他瞟了下我,說:「有話就說,否則我還以為你肺炎了,那會傳染的。」
魯老師眼神好像在躲閃什麼恐怖的東西,她摸著脖子搖了搖頭,說:「我也說不上來,但是……我可能是中邪了……我也不知道……」
沒過多久魯老師的老父親突然腦血栓去世了,魯老師還沒有從喪父之痛中緩解過來,她的丈夫和女兒也因為車禍身亡。這些事我們都是知道的,學校都建議魯老師休假半年,好好緩緩。但是這個時候越空越悲,所以魯老師忍著悲慟還是來上課,即使如此魯老師身邊依然發生一連串的噩耗,據她說那次一起去的老同學中也有兩個人因為種種事故過世了。
照片拍得十分不錯,不過奇怪的事情又發生了。他們發現在照片中多出一張只有臉的照片。這張照片非常怪異,因為據魯老師說整張照片只有五官,就是一個盤子般的臉,五官都有些臃腫,嘴巴卻裂開來像是在笑,人又丑又怪異。當時魯老師就說這不是她的照片,不知道是誰拍了混進來的,便把照片還給了營業員。有人還嘲笑道那麼丑還拍照片,實在是浪費膠捲。但是在魯老師心裏卻覺得有些疙瘩。自從雲南一行回來之後,她的脖子後面就感覺特別毛糙,而且非常癢,好幾次她都癢得把自己的後頸給抓破皮了。去過醫院檢查,醫生也只是說皮膚有些乾燥沒什麼大礙,開了幾支藥膏魯老師就回來了。
白翌也沖了過來,站在我身旁,我們由高往下俯瞰,發現地上趴著一個人。頭直接扣在了水泥地上,周圍都是他噴濺的血肉,好多學生都發出痛哭聲和尖叫聲。我連忙抬頭看著樓上,此時發現魯老師傻傻地看著底下的操場,臉色比死人還要難看。
紀天把事情大概說了一下,他也很莫名,為什麼一個好端端的孩子就那麼跳樓了。他只是複述了調查口錄,其中大多數都說是魯老師誇獎了那個同學做題目做得好,然後那孩子就開始不正常了,先是對著黑板傻笑,然後回頭對著大家冷笑,最後貌似說了一句:我要你生不如死,就跳樓了。事情完全是荒誕得不得了,如果是過去的紀天,他還會認為是孩子學習壓力大得了癔症什麼的,不過現在他完全相信這事可能是某種鬼怪作祟,所以做完必要的口錄后就來這裏找白翌商量。
魯老師像是沒了主心骨一樣靠在櫃檯邊,我看她這樣實在不正常,便詢問道:「魯老師那張照片你們怎麼就給扔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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