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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話連篇

作者:青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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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正文 第二十九章 照片(下)

第一卷 正文

第二十九章 照片(下)

紀天啊了一聲轉過頭來納悶地看著我,我看了看白翌,然後把我的想法說了出來,我說:「很簡單,當初我和白翌就覺得這個鬼不會是普通的鬼,怎麼都讓我感覺像是……怨鬼!所以我大胆的猜測,是不是魯老師當年在瀾滄江做了什麼事。然後著了這個東西的道,經過二十多年她是忘得一乾二淨,但是那鬼可是天天眼巴巴地等著她再回去,於是一來二去的……」
我彈了下煙灰揉著太陽穴說:「像是怨鬼……」
魯老師又把手心攤了出來。也就是說她並非是自願抹脖子的,但是現場的證據和傷口的跡象都表明她就是自己弄的呀,莫非是鬼使神差地給鬼附身了?我感覺事情又奇怪了起來。
我低下頭抽了一大口,腦子裡被他那麼一點撥,的確是有了一些門道,一開始我還認為是什麼普通的髒東西,但是自從照片出來后我就覺得魯老師在某些事情上沒把事給說清楚。不過說她故意撒謊這點就太過了,偏激了點。
白翌繼續問下去:「那兩個鬼是不是一直跟著你?」
他沒有說話,拿過鑰匙就往外走,顯然他是準備去魯老師的家了。我嘿嘿兩聲也跟上去,心想白翌這小子口口聲聲地說不管閑事,不過事情到了這種時候自己也是放不下的。想著每次對我說教時拽得跟二五八萬似的,如果不是魯老師這事真的很嚴重我都忍不住想要擠兌他幾句。
女人又把半個腦袋沉入水裡,她開始講述二十年前的那一次事故。不過她說的時候眼神直勾勾地看著戴著氧氣罩的魯老師,彷彿這種聲音也是可以用來懲罰到她。
我們兩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白翌這小子居然在背後推了我一把。我一個踉蹌向前,差點撞到人家護士小姐。我氣憤地回頭看了他一眼,他面無表情地回看我,好像在問我怎麼了。護士盯著我看了半天,我想再不解釋她真的會喊保安了,我連忙找借口解釋道:「我們不是……我們是考慮長夜漫漫……看著病人有些無聊,就,就洗照片玩玩……」
白翌拿起相冊吹掉上面的灰塵就塞進包里。我看著納悶,但是這個時候也不必多問,只好四處瞎逛,這時我發現了一個很奇怪的地方便招呼白翌過來看,我指著水槽周邊大灘的血漬說:「你看這裏估計就是魯老師抹脖子自殺的地方,怎麼那麼多水啊,感覺被什麼堵了。」
白翌聽到鐵盒子的時候眼神閃過一絲異樣。沉默良久后他低聲地說:「她已經……得到了懲罰。你肯放棄這種怨恨么,放了這個可憐的女人?」
我一看那照片就知道壞事了,這不就是那張魯老師一開始要找的多出來的照片么!我回頭看著白翌,白翌捂著額頭給我裝傻。我連忙拉住人家護士小姐的手臂,剛碰到人家就以為我要耍流氓,一巴掌就往我臉上拍下來。我這輩子活了那麼大歲數第一次吃了女人的巴掌,有一種想要買豆腐撞死自己的衝動。就在氣氛僵得不能再僵的情況下,魯老師居然微弱地開口道:「護士……他們是我侄子……搞藝術的。咳咳……不是壞人……你不要……不要見怪……」
她走得很匆忙,除了我們沒有人去送她,那天又下起了雨,在雨霧之中我們似乎看到魯老師牽著一個小男孩的手。但是小男孩的眼神卻像他的母親一樣怨毒,他像是看著獵物一樣注視著魯老師。
白翌瞅了一眼已經嚇癱了的魯老師,然後說:「為什麼她該死?」
白翌打開相冊,最初幾本都是彩色的,後來的基本就是黑白和一些很老式的彩色照片,那個時候的魯老師還十分年輕,剪了一個當時很流行的短髮,羊毛衫也是那種流行的蝙蝠衫。翻了幾張也沒發現有什麼特殊。紀天看了看手錶對我們說:「我不能待太長時間,還得回局裡值班呢,去看看有什麼能幫你們的?」
女人想要動一下,卻發現身體不能活動,她的脖子上也綁著黑色的繩子。因為身體受制她只有繼續說下去:「她是一個極端自私的女人,而且容易忘記過去!」
白翌這麼一說我感覺找到點門道,但是仔細往下想之後發現也是一個死胡同。我嘖著牙花說:「老白……就算我們知道了這幾張照片沒了有什麼用,現在魯老師躺在病床上睜眼都難,還怎麼去問她?」
我點了點頭,白翌一般認為人鬼殊途,人沒有必要非得把鬼怎麼著。但是到了這個份上也只有去做掉那兩個怨鬼了,這點白翌有自己的辦法。我們回到住處,白翌整理了一堆東西。此刻他的臉色不是很好看,我也不多說什麼,只在一旁看著。
我一聽馬上上前詢問道:「護士小姐,你前面說的那個病人什麼傷口被撕裂了?」
女人說道:「我本來並不認識這個女人,我帶著我兒子來雲南旅遊,那裡可以租小船,我兒子喜歡坐船。這個時候來了一幫大學生,她們要求我把那條船讓給她們坐,讓她們可以和一些已經在船上的同學坐一起。我覺得這種事無所謂,於是抱著兒子去了前面的一艘船。我們的船先開,女大學生們跟著我們的船,但是沒想到我們的船居然遇到了暗流,翻船了!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向離我們不遠處的那艘船求救,但是那群女大學生們看到有暗流居然都不肯划近一些,我慢慢地沉下去了!但是我想讓我兒子活下去!我用盡最後的力氣把我兒子托出水面,希望她們能夠行行好,看在孩子那麼小的份上救救他。但是讓我絕望的是這個女人居然阻止了原本想要划船過來的船夫!而且要他把船划回去!因為她怕暗流!最後我一點力氣也沒有了,漸漸地我只能抱緊自己的孩子,我https://www•hetubook.com.com們慢慢沉到了水下,但是我永遠也忘不了那個女人的樣子!我要報復!我不在乎她無視我的死活!我恨的是她居然不肯救我的兒子!我要讓她所珍惜的人都死掉!讓她嘗嘗我的心痛!」
女人一半的臉開始腐蝕,她悻然低語道:「你不能……你不能……真偉大!那我們的命呢!我和我兒子的命呢!不對,河裡那個盒子!我要去找回那個盒子!我不能現在就消失!我要出來,我要出來!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不能消失!」
過了好幾天,紀天才查到資料,我還抱怨他搞東西的速度太慢,他說手頭有一個流氓團伙的大案子,剛剛才抽出時間給我們查這些東西。我們拿過資料,果然在那個時候有過幾次溺水事件,而且都是在同一個地方,因為那個地方有暗流,很容易出事。不過紀天作為刑偵大隊的未來棟樑還是很有工作效率的,很快他就在好幾個事故中找到一個和我照片非常相似的。
我皺著眉頭犯噁心道:「我操,太噁心了吧,魯老師理髮也不用把頭髮塞這裏啊!」
白翌瞪了我一眼說:「你快放手!我去看看魯老師還有沒有氣!否則我們兩個都麻煩了。」
白翌頓了頓,但是因為已經走出房門,我們也實在不想再回去,於是只有抱著怪異的心情離開了魯老師的公寓。
我和白翌都十分愕然,但是很快我就覺得魯老師真的瞞著我們一些事情,可能她現在改變主意了,想要說出來。不過現在這樣子她是說不成了,只有靠我們去自己看。我和白翌眼對眼地看了一會兒,我摸著下巴說道:「要不……咱們去看看?」
魯老師虛弱地握了握手。
我一聽白翌居然問得這麼直接,也不由得啊了一聲,魯老師緊緊地閉上了眼睛,渾身顫抖,她默默地握緊了拳頭幾乎把關節都握出聲音來了。
此時魯老師不知道什麼時候把自己的呼吸器摘掉了,她捂著脖子居然挪了過來,整個身體都掛在床邊,伸出手想要撈起什麼似的。她看著那個被紅色液體所侵蝕的女人,眼神中突然顯出一種難以言語的悲哀。她說道:「不是我不想要救你和你的孩子,當時是無論如何不能過去,你們的船已經翻了,暗流就在下面,我們如果再過去只有更多的人被卷進激流里。我們的船上還有一個孕婦,我不能……再讓一船的人去送死……」
過了將近一個多小時,手術才結束,魯老師總算是保住了一條命。
那個小子拚命地掙扎,這個時候魯老師居然做出了一個讓我和白翌都吃了一驚的舉動,她無視自己的傷口,一下子接住了那個孩子。而那隻手胡亂抓了幾下,就僵硬地沉入了水裡。魯老師的做法太讓我們驚訝了,這種事情我們沒想到,此時她居然救了那個小鬼?我們連阻止的機會都沒有。魯老師手裡抱著那個非常小但是丑得驚人的小男孩,他渾身都是暗紅色的液體,感覺像是剛剛從血水裡撈上來的怪物。魯老師死死地抱著那個鬼娃,嘴裏默念道:「我救了你的孩子了,你放過我吧……同樣也放過你自己吧……」
紀天點了點頭說:「你這樣的說法也有道理,但是瀾滄江啊!那一年發生的命案檔案整理就夠咱們忙活好幾個月了。」
我看著他冷笑,順手也拍了拍他的腦袋,說:「你小子的腦袋被門板夾啦?裝什麼啊,有話快說,搞什麼偵探片里的對話橋段。」
我一下子愣住了,直到煙灰落到手上才被燙醒,此時白翌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們隨手攔了一輛車就往醫院奔去。
白翌問道:「你說的船是不是二十年前在瀾滄江的南汀河翻船的那艘?」
到了客廳我們都有些局促,因為不知道接下去該幹什麼。我們各自撿了空位子坐下,又開始沒頭沒尾地分析情況,但是這次白翌卻沒有參与我們的分析,而是把注意力都放在了攤在地上的相冊上。這種相冊我家也有幾本,又厚又大,小時候我老娘還有個惡趣味,喜歡把我打扮成女孩子帶到公園去玩,還拍了些照片。那時年幼不知道這種事有多丟人,還對著照相機傻笑,現在看到那個時候的照片死都不想承認那個綁著蝴蝶結的丫頭片子就是我。
我此時沒有什麼防身用的東西,下意識地靠近了白翌,白翌攬住我的肩膀拍了拍叫我注意四周。就在我尋找那聲音的出處時,我冷不防地發現從魯老師的脖子里伸出了大量的黑色頭髮。但是還沒來得及表達我的驚恐之時,臉盆里就冒出了半個女人的頭!我低聲驚叫了一句,白翌馬上捂住我的嘴巴,做了一個噤聲的表示。我點了點頭拿開他的手示意我知道了,不過突如其來的腦袋幾乎讓我猝不及防,完全沒有心理準備。
女人只露出了她的眼睛,但是這眼神是我看過最陰毒的那種,心想如果哪個女人天天用這種眼神看著我,我還不如瞎了算了。她死死地盯著我們,白翌此時輕聲開口道:「為什麼要這樣對待魯老師?」
白翌思考的方式其實十分簡單,這種事的確沒必要考慮多複雜,整件事用一句話概括那就是:魯老師隱瞞了一些重要的細節。
剛說完我就看到身後的白翌懊惱地哎了一聲,其實話剛出口我就想抽自己的嘴巴。哪有在看護室里沖照片的!?護士聽到我這句話臉都抽了,她拿起臉盆里的照片,驚慌地說:「你們是搞行為藝術的?這照片只有一張怪臉!我見過是驗屍照片,你們太可疑了,我得叫保安來。」
白翌還想要再問下去,但此時魯老師出現了呼吸極度困難的情況,我們連忙叫來醫生,最後被m•hetubook•com.com醫生一路趕出了病房。在醫院門口我看著白翌許久,他不說話只是抿著嘴巴想了半天,貌似在做一個很難的決定。我腦子也沒消停過,其實最讓我感覺到寒意的是白翌最後問的那句鬼就在她的身邊。說實在的他讓我聯想到岳蘭的話,岳蘭說我身邊也有那麼一個恐怖的存在。這種感覺就像身上多出了一個瘤子一樣,而且還是那種隨時可能惡化的不安定腫瘤。不過我身邊的那個不安定因素還沒有現身,而魯老師可能天天都要面對這樣的恐懼折磨。
我拿著臉盆就去廁所,打完水回來被白翌的動作給嚇了一大跳!這小子居然在重症加護室里搭了一個簡易的帘子,動靜也太大了吧!
再後來,我聽說魯老師去大西北的農村當了義務教師,專門給農村裡的孩子教學。又過了很多年我聽說魯老師死了,死的時候身邊除了一隻單反相機外就只有一張模糊的人影掐著魯老師脖子的照片。然而那些都是傳言,我更加相信她在某一個大山裡教育著一批樸實的孩子,不過在那些孩子里或許還有一個永遠只有7、8歲的鬼孩子。
我搖頭,從口袋裡掏出魯老師給我的那幾張有怪人的照片,然後又給了他那張有些模糊的女人抱孩子的照片道:「就是那塊地方,而且應該就是這兩個人,你看你能查到什麼。」
白翌張了一下嘴,想要問我些問題,但是還沒開口就聽到病房裡出來的護士說道:「真是奇怪,明明已經縫起來的傷口怎麼像又被人撕裂開來的樣子,再這樣下去這個女的真活不成了。」
原來事情是這樣的,我的眼神有些動搖,果然是可憐到讓我覺得說不出話來,但是又看了看只剩下半口氣的魯老師,我有些不知所措了。
白翌放下相冊說:「魯老師的原話是什麼?」
女人發出的聲音像是在水裡說話一樣,這種聲音倒沒有我想象中那麼恐怖,但是十分怨恨,連語調都走音了,不過依然聽得出是一個年輕女人的聲音。她說道:「因為她該死!」
到了魯老師家,房子已經空關了一段時間,因為魯老師的家人都死得差不多了,所以鑰匙還在我們手裡。一進屋子一股霉臭味直撲我的鼻腔,一隻碩大的老鼠從通道里竄過,把我嚇了一跳。房間里還維持著我們最後一次離開的樣子,到處都是雜物,桌子上放置的飯菜已經長出了白毛。
說完她就徹底地暈厥過去,白翌連忙過去,想要拉開這個小鬼。我不知道為什麼居然阻止了他,無力地搖著頭說:「就這樣吧,咱們能做的也就這些了。」
我突然被這句話一下子擊中,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我連忙說道:「還得查瀾滄江!」
我還沒聽他說完,就實在忍不住捂著嘴巴去馬桶那裡狂吐,吐得差不多隻剩下膽汁了才停下來,白翌馬上轉身拍著我的背後給我順氣。我此時臉色估計都是慘綠色的,我擺了擺手示意他別說下去了,否則膽汁也保不住。我們馬上走出房間,到了樓下我胃裡還止不住地翻滾。我捂著嘴巴問白翌:「接下去怎麼辦,如果再不處理,魯老師鐵定得掛了。」
我下意識地摸了摸脖子,白翌嘴裏嘀咕了一句:「又是脖子……」
我們自己都沒來得及看它裏面到底是什麼東西。一下子心都提了起來,護士狐疑地看了我們一眼,瞅著臉盆說:「你們兩個搞什麼,來這裏沖照片?」
我低頭沉默了一下,我知道白翌是可憐那對母子,但是那對鬼母子確實是做得過火了點,就算魯老師過去真的害過他們,但是好歹只該報復魯老師本人而已,她們卻害了多少無辜的人,而且就算魯老師一萬個不是,現在她也得到了懲罰,再繼續下去就真的是造孽了。
白翌停了一下又問道:「你是不是撕了一張過去的老照片,那張照片里就有那對溺死的母子?」
魯老師說話聲音很輕,我們幾乎湊到她嘴邊上才能聽到一些,她看著天花板想要使勁地說什麼,但是我們只能斷斷續續地聽到幾個零散的詞。她虛弱地說到:「船……船……照片……她們來了……她們來找我了……」
紀天把照片塞進口袋。此時夜深人靜,我們實在不便再待著,於是把這事先按下后各自回各自的住處。離開屋子的時候我特別注意了一下洗手間,突然納悶了一下,白翌以為我身體不舒服問我怎麼了,我搖了搖頭回答道:「前面我們進來的時候水龍頭還一直在滴水,現在怎麼沒聲音了?」
我一聽這樣的話就知道接下來會是什麼狀況。其實我真的有些可憐那半張臉的女鬼,但是此時不是她消失就是魯老師斷氣,白翌嘆了一口氣低著頭冷冷地說道:「那麼只有讓你徹底消失了。」
白翌繼續問道:「那她們溺水是你造成的,你害死了她們?」
我咂吧了下嘴,知道現在自己的樣子有些太丟臉了,乾脆直了腰板看著白翌收拾東西。他小心翼翼地把黑色的繩子套在了魯老師的脖子上,而後者貌似因為碰到傷口嘴唇扭曲了一下。然後白翌把臉盆放在椅子上,倒入了藥水后就把黑色繩子的另一端放進水裡。
當我們都鬆了口氣,以為這個女鬼徹底消失的時候,突然臉盆里又伸出一隻手,托著一個孩子,那孩子看樣子至少有7,8歲。但是卻要比正常孩子小很多,不過按照它的比例頭卻顯得特別的大,奇醜無比,他貪婪地張大嘴巴想要咬住什麼似的。
這個時候我還是有些疑問,我納悶地問道:「既然你恨她恨到這種程度,為什麼要過了二十幾年才報復呢?」
他資料給標了出來,上面寫道:女,34歲,湖南人,1985年和圖書于臨滄縣耿馬傣族佤族自治縣境內的南汀河溺水身亡,其年僅6歲的幼子也一同溺水而亡。
魯老師此時頭上已經溢出黃豆大小的汗水,她捏了捏拳頭表示明白我們的意思。
紀天掏出一包煙抽出一根,夾在手裡沒有點著,皺著眉頭說:「哎……這事我倒是有點聽明白了,白翌的意思是讓我去查查在二十多年前,魯老師在大學那個時期的事?雖然是有些棘手……不過硬是翻老底還真沒準能翻出來。」
白翌放下相冊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紀天說:「咱們不是有一個刑警哥們么?不利用現成的資源還花錢去請偵探?」
白翌皺著眉頭說:「這樣問話根本沒用,再說下去你的傷口又得裂開,這樣吧,我們問一句,如果猜對了你就捏一下拳頭,如果猜錯了,你就把手心朝上。」
女人冷冷地道:「沒錯,因為那個女人的照片禁錮了我。她估計自己都不記得了,二十年前在河畔之時她在拍照,照到了我們母子。那張照片因為禁錮了我太多的怨氣,使得我沒辦法出來。沒想到二十年後這個女人又去了那個地方,我靠著自己留在那裡的一個鐵盒子里的最後一口殘留的怨氣附在了她脖子上,並且千方百計提醒她我的存在。果然!這個女人記起來了!她看到那張我死亡時的照片回想起來有那麼一對被她害死的母子。她回到家裡終於把禁錮了我二十年的照片給撕了!她愚蠢地認為再次忘記事情就可以結束了,她萬萬沒想到這樣才是讓我解放的唯一辦法,我這才能夠讓這個女人好好嘗嘗我所受的苦難。」
當我們再次去醫院,魯老師終於可以稍微開口說說話了。看到她的時候她正用根吸管喝流質食物,看到我們突然十分激動,但是輕輕一抬頭馬上就疼得臉都白了。我們一看她這樣也替她捏了一把汗,這樣居然也能活下來,不得不說她真是運氣好。
白翌看了看我的樣子,猶豫了一下閉上嘴巴沒有再說。我看他欲言又止的樣子就讓他把話說下去,他才說:「不是我噁心你,我估計這頭髮就是從魯老師脖子里挖出來的。女鬼一直跟著魯老師,我可以說一開始就待在她的脖子里,當初魯老師不是要自殺而是要把這些頭髮給拉出來……或者說……」
我讓白翌繼續說下去,自己腦子裡再判斷一下。白翌裹了下外套說:「這事我覺得有幾種可能性,一種是魯老師遇鬼了,這種可能性是最大的,因為只有鬼怪才能讓人的運氣差到這種喝涼水都嗆死的份上。但是要說鬼,這樣的能力也太強大了些,我覺得更像是……」
魯老師的手握了一下,我感覺她渾身都在顫抖。
我一看有門,事情朝著明朗的方向發展了,白翌也接下去推測道:「那麼是不是有一對溺水的母子,而所有的事情都跟這對母子有關係?」
白翌搖了搖頭說:「這個已經很難確定了,而且我感覺這件事並不是那八局之一,因為事情沒有威脅到我們身上,其實當初我答應插手管這事也是想要試探一下,看看是不是八局,會不會引到我們身上,但是看來此事並沒有太多的牽扯。不過那個鐵盒子我想有可能是那個東西……先不說這個了,照片里已經沒有怨氣了,燒掉反而安全。」
白翌拍了下我後腦勺,欣賞地說:「不錯啊,小子雖然沒什麼分析能力,但是直覺倒是很准。」
女人不知道他要幹什麼,只是十分恐懼地看著他,由於繩子禁錮了她,她根本逃不走。白翌拿出一張空白的相片放進了臉盆里,頓時女人像是被什麼燒起來一樣,發出了尖叫。暗紅色的液體像是血液一樣溢出來,因為四周非常暗,只能夠模糊的感覺到水裡有什麼東西在拚命的掙扎。她害怕地想要從臉盆里爬出來,然而她越是掙扎身體就越是虛弱。此時我好像還聽到水裡有小孩子的聲音,但是並沒有看到有小孩子的腦袋冒出來。
說完我們就拿了筷筒里的一根筷子往水槽里搗,不搗還不要緊,這麼一攪和居然浮起了大量頭髮!我霎時喉嚨一緊,一種極度噁心到想要反胃的感覺涌了上來。本來水就非常渾濁,上面還漂浮了好多老鼠屎和不知名的蟲卵,此時再一下搗出那麼多的頭髮實在是要多噁心有多噁心。
後來魯老師康復得不錯,但是她的精神變得極其不穩定,時不時會對著空氣自言自語地說一些什麼。最後她向學校遞交了辭職報告書,帶著一些行李離開了這個城市。臨走的時候她把房門鑰匙給了我和白翌,說希望我們能夠幫她看著房子。她說也許她還會回來,也許她這輩子也不會再回來了。
護士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白翌一眼說:「哎,這事真怪,這個女人來的時候的確脖子被割了一刀,但因為是她自己划的所以不是非常深,應該不致命,但是縫起來后第二天我們去給她換藥時就發現傷口又裂開了,感覺像是被人拉開一樣,我們只有再縫起來。這樣都來回好多次了,再這樣下去這個女人不是失血過多就是活活疼死。」
白翌聳了聳肩膀搖頭道:「單單查她學校沒有用,如果真的出了什麼事她還能安穩的當老師當到這把年紀?」
我雖然還在生氣,但是這會兒也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悲哀。在這件事上真的已經無法去定義誰對誰錯了,如果我是當年的魯老師,或許也不會划船去冒險救人吧。可是那對母子的確太可憐了,我阻止了白翌燒這張照片,問:「她最後說的鐵盒子會不會也是一種鬼器呢?感覺她之所以能夠把一口怨氣保留二十多年,應該和那隻鐵盒子脫不了關係。燒了……會不會……?」
白翌看著我那樣子像和_圖_書做賊似的也哭笑不得,搖了搖頭繼續干手頭的事。
我也十分詫異,本來她讓我們來這就讓我十分意外,我一點頭緒也摸不到,不過有一點我很在意,開口說道:「具體的我不知道,但是有一點我心裏十分介意,那就是魯老師的脖子自從被那個類似水草什麼的東西掃過後就變得很奇怪,而且她自殺的方式也是抹脖子……」
我眼睛眨都不敢眨一下,深怕看走了眼魯老師就被白翌給弄斷氣了。此時白翌在魯老師的耳邊念叨了一些什麼,魯老師的臉上表現出極度的痛苦,我一看心裏更加慌亂,畢竟魯老師不是年輕人,沒有那麼好的底子,現在被老白像拴牲口一樣的掛著繩子又不知道搞什麼名堂,真怕她就這樣死掉。
白翌皺著眉頭看著我說:「你認為她要給我們看什麼?」
白翌點了點頭,但是並沒有什麼其它動作,而是向我們招了招手,攤開了一本比較老舊的相冊。他指著一個空擋說:「這本相冊當初我記得沒錯的話,是唯一一本整齊的放在沙發上的,而現在它卻是胡亂地扔在了通道口。還有雖然不知道你們過去是怎麼做的,但我小時候那會兒照片都是按照順序擺下來。你們看,這裏少了一塊地方,這個地方如果按照前後順序推算,應該是魯老師還在大學時候拍的照片,因為後面幾張就是她的畢業照片。」
我二話不說把臉盆塞給他就去守著門口,這種感覺就像是一個人在盜竊保險箱,而我就是那個望風的小偷一樣。我時不時地回頭看著白翌,他此刻完全像是在布置一個微型暗房,因為關了燈的緣故,四周除了一些儀器的燈光外黑得幾乎看不見東西。過了好一會我的眼睛才適應了黑暗,此時看見白翌拿起一根繩子就準備掛在魯老師那受傷的脖子上。我看得脖子直流冷汗,但是此時又不能聲張,過去那麼多次的出生入死讓我對白翌產生了一種近乎是完全服從的信任感,反正他讓我幹什麼我就幹什麼,多問還不如多做事來得實際。我突然意識到白翌一般不瘋狂,瘋狂起來真他媽的喪心病狂!
紀天想了一下說:「她說如果白翌他們來找我,就讓他們去屋子裡找,有東西要給他們看。」
我們躡手躡腳地走了進去,護士認識我們所以以為我們是來陪夜的,招呼了幾句就離開了。白翌走到柜子邊拿起一個臉盆給我,我以為他要我去打一盆水來給魯老師擦擦手什麼的。
白翌皺了皺眉頭說:「估計水管被什麼東西塞住了,咱們拿根筷子挑著看看。」
白翌的臉一下子冷了下來,彷彿覆蓋著一層霜似的。他沉默了片刻說道:「只有滅掉那兩隻鬼,魯老師才有機會活下去。」
女人瘋狂地搖著頭,此時我們發現她慢慢地沉了下去,感覺像是化進了水裡。四周都被染成了暗紅色,黑布頭周圍隱約晃動著許多人影子,彷彿是受到這裏的波動變得十分不安定,不過都是一閃而過後就消失了。女人最後死命地瞪著一隻眼睛,怨恨地向魯老師看去。漸漸地最後臉盆里只剩下暗紅色的液體,女人像是沉入異空間一樣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摸著脖子,感覺自己的后脖子都有些隱約地刺疼。不免自言自語地說道:「哎……怎麼會這樣,魯老師一個人在醫院已經夠可憐了,現在還得受這份罪……」
當我們再進入魯老師的房子時已經很晚了,因為紀天在我們也不算是私闖民宅,這點我們底氣都很足。走進屋子四周一片漆黑,浴室里的水龍頭沒擰緊,一直在滴水,聲音非常有規律。這個時候有人把燈給打開了,周圍變得十分明亮,此時可以在地板上看到血跡,馬上我就想到魯老師抹脖子自殺血滴得到處都是的情景,頓時脖子一緊,感覺頸部的肌肉特別酸疼。
他吐了一口煙看著我說:「別這麼瞪著我,你小子心裏也感覺到了這點,只不過不去想罷了,因為這樣很可能就證明魯老師在某件事情上撒謊了。」
白翌搖了搖頭說:「這些頭髮不是魯老師的,她的頭髮染過是棕色的,你看這頭髮黑得像碳一樣,感覺是一個年輕女人的頭髮……」
他瞥了我一眼,把門關上后輕聲地說:「小聲點。放心,我有我的方法,而且效果最好,你別插嘴幫我去把風。」
女人發出了一種尖銳的嘲笑聲,好像我們說了一個低俗的笑話一樣。她說道:「放下?不,我死了,她沒有!我要她也死,我要她全家都死!」
那個護士一臉狐疑地看著我說:「不對啊,那女的有人守夜的,守她的還是兩個人,一個女的一個孩子。不過都不說話就是看著她,大概是她妹妹什麼的。夜裡守著她,白天就不見了。」
女人惡毒地看了我一眼,白翌開口說道:「如果我猜得沒錯,不是你不想,而是不能吧。」
白翌一邊勾著我的肩膀,一邊摸著我的臉笑意不減地說:「那不是我站得比較遠么。回去我給你用熱毛巾捂一下,那小妞下手也太狠了,看把我給心疼的。」
白翌靠近魯老師的耳畔說了一些話便打開了背包,拿出了幾個瓶瓶罐罐的東西,又掏出了一根黑色的繩子。他指了指門口輕聲對我說:「去打一盆涼水來,別太滿了。」
我一聽這句話馬上就想到了很可能就是二十多年前溺水的那對母子。白翌此時也像下了決心一樣,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說:「走,去一次魯老師的家,我們有事要做,這事再拖下去魯老師恐怕活不過今晚!」
本來我們還想著能夠和魯老師說幾句話,不過醫生說她現在連哼哈幾聲都非常困難,更別說詢問了,於是只有先回去再說。紀天突然想到了什麼,說:「那個女人在m.hetubook.com.com還沒暈死之前給了我她家房門鑰匙,說什麼如果白翌他們又回來就叫你們一定要去她家一次。」
我不動聲色地看了白翌一眼,而他沒有說什麼,繼續問下去:「那麼你自殺是不是因為害怕她們會來找你?」
我才想到魯老師現在這個樣子實在不像話,脖子上還掛著一根繩子,手裡抱著那個無法用語言形容的小怪物,臉盆里的水溢得到處都是,還有擋住月光的黑布頭!我靠!如果被人看到了不把我們當變態殺人狂才怪。我連忙幫著白翌把魯老師脖子上的繩子解開,抬到床上去。這才發現她脖子的傷口居然開始愈合了,再探了探她的鼻息,呼吸雖然有些急促但是並沒有什麼大礙。於是我和白翌使了一個眼色,連忙迅速把周圍的東西收拾乾淨,誰都沒有工夫去看著那個小鬼。當我們都處理得差不多了,正巧護士小姐推門進病房。我們像幹了壞事的學生一樣心虛的看著護士,我瞥了一眼病床,此時那個小鬼已經不見了。我們還沒時間考慮他跑哪裡去了,護士就發現了那個還沒來得及倒的臉盆。
我連忙低聲詢問道:「你這是幹什麼?」
我皺著眉頭想了又想,但是越想越亂只好甩了甩腦袋。既然沒危險就讓他快點燒了吧,別管那麼多了。這種照片看著就覺得恐怖。白翌點燃后一串火苗迅速的把這張照片給燒著了,很快照片化為了灰燼被風吹得無影無蹤。此時我心裏才真正的鬆了一口氣。
到了夜裡,白翌招呼了我一聲我們便又來到魯老師的病床前,這裡是重症加護室,現在只有魯老師一個人躺在那裡。因為白天的突然惡化,現在她的嘴上還扣著氧氣罩。因為疼痛她根本沒有入睡,很明顯她能感覺到我們進來了,手指頭動了一下。
魯老師握了握拳頭。
到了醫院,魯老師還在手術中,我們只有在門口候著,紀天也在那裡,看到我們就說:「靠,這樣的自殺方式估計只有武俠劇里才有啊,她直接拿菜刀割了脖子上的血管,如果不是鄰居聽到洗手間的水溢出來的聲音,這女的絕對死定了。」
果然紀天還附了一張黑白的照片,那照片的女人無論是體型還是五官都酷似那張詭異的照片,只是那時候她長得還算清瘦,我一下子就意識到那張胖頭臉其實就是溺水者的一個特徵,頭會漲特別的大。於是事情的大體我們算是給搞清楚了,問題是如果真的是鬼魂作祟,那麼那個鬼現在在哪裡,她還會不會繼續害人?我瞟了一眼白翌,用下巴示意了一下,心想是時候你這個偽道士出馬了。
我想到在關鍵時候他那種猶如出賣戰友的行為就氣不打一處來。恨不得找一個棍子往他頭上敲幾下,於是馬上操起手裡的照片就往白翌的臉上貼去,白翌抓住我的手看著照片,臉上的笑意突然全部消失了,他嘆了口氣拿出打火機準備點燃照片。
護士馬上把注意力放在了魯老師身上,放下照片就去看她。白翌給我使了一個眼色,我連忙拿起照片,一路跟著白翌溜出了病房。出了醫院才鬆口氣,白翌看著我臉上的巴掌印,忍著笑意裝模作樣地摸了摸我的臉。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一邊問候著白翌的祖宗,一邊怒目罵道:「你別小人得意,我操!怎麼就不抽你個罪魁禍首。」
紀天點了一支煙補充道:「別說還真奇怪,你們給我的那張圖雖然看不太清楚但是和那女人的照片居然有9分相似,當我同行幫我把照片調出來的時候我差點沒把煙屁股給吞下去。」
他指了指路旁的兩個空位子說去那裡坐著說,掏出一包煙點了一根,這點我有些詫異,本來以為他不抽煙,不過既然有得抽也問他要了一根,兩個人叼著煙,我這才發現這包煙還是我藏在書架上的,搞了半天被這小子順手牽羊了。他也不介意,說隨手拿的用來提精神,然後說了他自己的猜測。
魯老師的手停頓了很長一段時間,最後她顫抖地把手心攤開了。
我們乾脆坐在地上,示意白翌繼續說下去,他說:「這幾張照片背後的紙張沒有其他地方那麼舊,我只能說出一種可能,就是魯老師近期把照片給拿下來了。整個房子都亂七八糟的,她要我們查東西肯定不可能是很隱蔽的。所以線索一定很好找,其次我們對魯老師事件的了解最大的怪異點就是照片。」
我知道他說的很可能就是那本發黃的老相冊。如果真的是那樣,事情的確就可以串成一條線了。
我捏著拳頭看著事態的發展,漸漸地魯老師似乎感覺不到疼痛了,從她脖子里好像溢出了一些不明的液體,這絕對不是血液,而像是棕綠色的,液體隨著黑色的繩子一路滴到臉盆里。此時臉盆已經像一汪墨汁一樣,好似一個黑色的洞。白翌用手比劃了一下,示意我去拿那本老相冊,他撕下了那張空白的頁面扔到了臉盆里,頓時像是變魔術一般黑色的水變成了一種暗紅色,而且在我們的周圍傳出了女人的低語聲,那個女鬼,她來了。
我這句話剛說完,白翌的手機又響了,接起來一聽果然又是紀天。我正想要說這小子有完沒完,能不能把話說全,動不動就來一個電話以為這裡是刑偵大隊啊。但是這次白翌的臉色明顯凝固了,他嗯了幾聲后扭過頭對我說:「魯老師自殺被發現,現在在醫院里。」
誰都說鬼很可怕,但是大家也都知道鬼可憐,可怕的鬼必有可憐之處。但是人歸根究底還是向著人自己的,到了這個份上我們難道能放著已經家破人亡的魯老師不管么?一個下午我們都默默不語,白翌收拾了一個背包,我也不知道他塞了什麼東西在裏面,總之是有那本從魯老師家裡拿來的相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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