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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話連篇

作者:青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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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正文 第三十八章 阿尼瑪卿(下)

第一卷 正文

第三十八章 阿尼瑪卿(下)

雖然我知道六子只是看不習慣這幫人,想要藉機尋尋開心。不過我也實在有些聽不下去,再吵下去還用不用走了。我走了出來嚷道:「得了,得了!我兄弟嘴巴不積德,你們別和他計較,繼續趕路吧。」
我一聽到他說他們十個人的時候,差點一口煙吸到了底,嗆得我實在吃不消,我咳嗽著問道:「你們不是有十一個人么,怎麼成了十個人了?」
老頭摘下老花眼鏡,抬頭看了看我們,最後也扯著嘴巴笑道:「這不是趙老弟手裡的得力幹將阿六嘛,怎麼了,想到來我們這裏?」
但是沒想到那些人都沒有動,只是看著那個人有氣進,沒氣出。曹陽走了過來對著那個病人說:「小周,你居然有哮喘,你怎麼不告訴我們呢?現在我們不能帶你繼續前進了,你要自己留在這裏,我們會給你必要的下山物資。」
六子給了牛角一包煙,也客氣地叫他牛角兄弟。牛角看了看我們這群人,皺著眉頭說:「怎麼你們還帶女人來,如果出了事情,你們的女人你們可得自己負責。」
但在我背上背包的同時,突然有一種背包被人往下壓的感覺,雖然這種感覺只有一瞬間。六子問我怎麼了,我搖了搖頭說沒事。我們三個人把多餘的裝備放在馬背上,一共只用了兩匹馬,但是曹陽他們,足足用掉馬隊一半的馬匹。這個馬邦頭子是一個藏族年輕人,叫庫侖。但是,他更希望我們叫他牛角,他說這天氣是反常的,如果你要老人帶你們進山,那是絕對不可能的。我們要從溯切木曲河西行30多公里,才能夠到達曲哈爾曉瑪冰川末端的登山大本營,到時候,我們就可以和這些個菜鳥分道揚鑣了。
白翌想了一下說:「我只是做出一個推斷,因為如果說是山水之間造神殿的話,那麼只有阿尼瑪卿山有這個資格。」
白翌繃緊著神情說:「他們好像在等待某個東西,而且他們有著一種類似死亡的氣氛。」
牛角的漢語是和他的漢人老婆學的,所以說得還算不錯。他告訴我們,阿尼在藏語中是尊者先祖的意思,瑪卿就是黃河源頭最大的神山,這就是這座山名字的最初含義。藏人認為阿尼瑪卿山是「博卡瓦間貢」的二十一座神聖雪山中一座,是九位主神之中統治大河山川的斯巴僑貝拉格神的居住地。牛角雖然不像老藏民那樣的嚴肅,但他們都是大山的子民,血液里流淌著對雪山的崇拜和敬畏,他們願意祖祖輩輩的依靠在這雪山之間,成為他們悠遠史詩的繼承者。牛角覺得休息得差不多便吆喝了一聲,讓隊伍繼續前行。
我嘆了一口氣,覺得沒有辦法。我最後回頭看了那個哮喘病人一眼,發現他睜著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前面,嘴巴張得都快要脫臼了。所有人都不去管他,而是紛紛卸下裝備,安營紮寨。後來他的臉上居然露出微笑,那是一種陰冷的笑意,最後翻了個白眼。我也不知道是死了還是暈過去了,我想要再去看,被六子拉住說:「你去幹什麼?那是他們的人,那些傢伙一看就知道不是善茬,居然這樣對待自己的同伴,我們少惹他們為妙啊,他們會處理他的。」
我們哥仨忙了一整天,終於整理好了東西。而後,特意避開了瘸子齊的眼線,無聲無息地坐在了去瑪沁的客車上。我身上的裝備主要是食物和一些必要的救急用品,睡袋什麼的,在那裡水是足夠的,只要把深層的雪融化過濾,就可以飲用了,所以我們沒帶水。而炸藥什麼的,留在了白翌的行李中。六子戴著必要登山用具,我們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救急設備,就怕在分散的時候身上沒有可以用來自我救助的物品,所以,每個人負重至少在四十多磅。白翌是東西帶得最多也最累贅的,那把劍鞘讓他用呢絨繩固定在背包上,只不過他在外面包裹了一層黃色的呢絨布,倒也不是非常顯眼。
我們四周找了找,但是天越來越黑,氣溫下降的很厲害,風也越刮越厲,我們只有放棄尋找,回到自己的宿舍,白翌眉頭皺得越來越緊。我問他怎麼了,他習慣地點了下鼻樑對我們說:「這些人之中有著很奇怪的氣氛。」
我們三個人一邊說,一邊走到了一輛旅遊私車那裡。六子說了個地址,讓他直接帶我們去。下了車發現這裡是一個賣五金零件的地方,一個穿著背心的當地青年在修摩托車。看到六子走過去,就問我們需要什麼零件,六子給我們使了一個眼色,對著那小子口氣很大地說了一句:「我找你們老闆,瘸子齊。」
六子拍了拍那年輕人的肩膀。之後我們就和他來到了預定的賓館,在這裏,我們做著最後的準備工作,白翌大概分析了一下,這次的目標應該是在阿尼瑪卿山裡的一個地宮。那裡大約是黃河與山交匯轉折的地方,具體是哪裡,能不能找到,我們也只有看運氣了。阿尼瑪卿山的瑪卿在藏語之中就是黃河之源的聖山的含義,直屬天下龍脈之宗的昆崙山,歷來都是朝聖之地。我們這次行動,本來有瘸子齊負責的車輛支援,但是六子說,這個老頭非常陰毒,生怕他偷偷跟著我們,到了地點就把我們三個給放倒了。所以我們決定自己從西寧市乘坐當地的客車,到達洛州所在地瑪沁。幸好現在是七月中旬,那裡雨多沒雪,如果是冬天那裡說不定還會大雪封山。總之,我們現在就必須把裝備都分清楚了,然後在兩天後達到阿尼瑪卿山的曲哈爾曉瑪冰川末端的登山大本營。
我怕六子吹到肚皮都破了,連忙拉住他說:「你小子安分點,還給支票呢!當初小時候你爸不給你錢買棒冰,你還拿過人家修自行車老頭的五毛錢呢你!」
我裹了下羽絨服對白翌說:「你看,我m•hetubook.com•com們還有多少路程才能到?」
六子呵呵笑了一陣說:「單幹是干不起來的,您也知道我就那些斤兩,不過這次來,我是希望能夠和齊叔您合作。」
我們迅速地跑了出去,發現原本躺在石頭邊上的小周,已經不見了,我們問了曹陽道:「你們救了他了?」
到了瑪沁,我們租了一輛越野性能非常好的越野車,由瑪沁沿東傾溝北上至雪山鄉,一路顛簸,差點把我的骨頭也顛散了,我努力咬著牙齒,生怕一下子就把自己的牙齒磕碎了。六子死死地抱著安全欄,大罵著讓司機開穩當點,是不是想要顛死我們好謀財害命。等到了雪山下,六子已經差不多散架了,他哆嗦著讓我扶著他下車,一下車就側頭狂吐,我抱怨道:「別吐了,你吐了,我看得噁心,連老子也想吐!」
牛角聽到六子開起了黃色笑話,也跟著誇張地笑了起來,抽著煙看好戲,那兩個女孩子臉紅的一塌糊塗,其中一個叫李正棋的男人氣得渾身發抖,他擋在一個女孩子的面前指著我們鼻子吼道:「你們這三個流氓!小混混!有種下山別走,老子非要找人做了你們。」
六子又客套了幾句,瘸子叫了門口修摩托的那個青年帶我們去拿東西。一看到所謂的裝備,我就明白為什麼六子那麼重視這裏的東西了。因為瘸子齊除了提供必要的登山、探險裝備外,最主要的還是他這裡有走私的軍火炸藥。這些東西,很可能在關鍵的時候比什麼都來得重要。六子掂量了下炸藥的分量,又扯開一包看了看裏面的葯芯。旁邊的夥計有些不耐煩,說道:「看完了沒,這些都是進口貨,從中東來的。」
我也禮貌性地和他握了握手,皺著眉頭看著他們一群人,除了兩個女人以外,其他的都是身強體壯的男人,說句老實話,他們讓我感覺不太像一般性的大學登山隊。在他們之中有一種說不出的嚴肅氣氛,這種感覺倒有幾分像是軍人。我壓了壓六子的肩膀,讓他自己注意點。
六子鄙視地說:「當然一起了,靠!這十個人根本沒有進過大山,那個姓曹的居然還那麼牛逼哄哄的,到了山裡,就看他們怎麼被玩死吧。」
我這才突然想到一個至關重要的問題,於是拍著六子的背問道:「你老闆他要去瑪多的哪裡,我們現在在西寧,離瑪多還有一些路程,那麼我們到底要去瑪多的哪裡啊?」
小夥計一聽六子這口氣,又看了看我們,低聲地說:「老闆在後堂裡屋,你們自己進去。」
西寧古來就有「西海鎖鑰」之稱,是青藏高原的東方大門,在古代是羌族人的聚集地。在路上白翌就告訴我說,西寧其實是崑崙山脈下來的另一個大支脈——祁連山系中的一系,可以說算得上是風水十分奇特的,因為這裏宏觀的來說是三江源頭,除了黃河之外,還有長江,瀾滄江都是在這裏發源而出,三龍聚尾,皆不可分,騰九霄而不散龍氣,是絕對聚氣的寶地。
白翌擺了擺手,讓我不要說話。我抬頭看天,發現居然開始響起了滾雷,天氣看樣子真的不是很好,這個時候進山,可能會遇到大雨或者冰雹。當地的藏民說這樣的滾雷是山裡面的神靈感應到了有惡魔來到了聖山,而作出的警告,要我們現在不要上山。一個老藏民抽著當地的土煙,看也不看我們這些登山者。我們這裏來的一共有十一個人,除了我們三個外,還有一支登山俱樂部的成員組成的隊伍。老藏民說不利索漢話,有時還夾雜這一些藏語。還好登山隊里有個懂點藏語的,就解釋給我們聽,他說這個天氣本來不該這樣的,現在居然有這種情況,說明我們之中有人身上藏有惡鬼的死氣,是不潔之人,這樣的人進了山也是把大家都害死,除非找出這個不潔之人,把他留下,然後我們才能夠進入阿尼瑪卿山,否則他不會租借給我們氂牛和馬匹。
他不安地搖了搖頭,抬頭看著天空。我也抬頭望天,雲層漸漸地集聚起來,在這裏彷彿天真的會塌下來一樣,暗黑色的烏雲中時不時的閃出紫色閃電,之後就是一聲巨響。我以為會接著有雨水的滴落,接著就是傾盆大雨。但是天空就一直保持著打雷的情況,連一滴雨都沒有下來,這讓我不得不去相信那個老藏民所說的山神的抗拒,那些我曾見過死亡的人,他們有多少個沒有安息,有多少個依然留在我身邊在黑暗之中窺視著我,彷彿在我的身後,就能聽到那些人的吼叫聲,彷彿他們正用手指在碰觸我的背脊。
戴墨鏡的人看了我們一會兒,最後笑道:「呵呵,大家都是另有目的,既然都想要上山,那麼就合作點,等會兒我們再去找那個老藏民說說看。」
六子笑著說:「呵呵,我是來取前段時間,老闆放在您這的幾件裝備。」
曹陽也有些訝異,不過他根本不關心這些,很快就回答道:「他沒有必要繼續跟著我們了,估計是下山了吧。」說完就回到自己的帳篷。餘下我們四個人面面相覷,我心道:「他絕對不可能下山的,再愚蠢的人也知道現在這種情況,下去就是找死,而且他還發著哮喘,走都走不動,那麼,這個人到底去哪裡了?」
那一句話彷彿沖爆了我所有的腦神經,我本來就是看他們那群人極不順眼,加上精神極度不穩定,不是因為我們有重要的事情,我說不定真就和六子一起尋他們開心,玩死他們,根本沒有必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扮演老好人。我也從來就不是什麼老好人!現在居然還敢罵到我的頭上來,真把我當窩囊廢啦!我捏著拳頭就罵道:「我靠!你他媽的不要給臉不要臉,敢說我不像男人?等我把腳踩到你臉上,你就知道和-圖-書誰才不是個男人,你這孬種就只會叫人來沖場面,來啊!有本事現在就打!我不揍趴下你,就給你提鞋!」
四周的雪景也越來越明顯,我們行走得也越感吃力。這種體力慢慢透支的感覺,讓人很是難受。我們已經換上了登山的羽絨服,高山靴和雪鏡。進了冰川之後我們可以看到一些巨大的冰層,而我們要到的大本營離這裏至少還要再行走二十五公里左右,但是天色此時明顯的已經暗了下去。牛角看著天氣低聲說道:「可能要刮大風,這個時候不適合來山裡啊。」
在他們之中又有幾個應和著,老藏民看了他們一眼,嘴裏念叨了一句藏語,最後把目光放在了我們三個人身上。他的眼珠子很黑,盯著我的時候,彷彿可以把我的靈魂也給摳出來。他看了看我們三個人,用蹩腳的漢語說:「你們三個人身上有著大山裡的氣息,你們是從哪裡來的?」
聽完,六子就先我們一步進了狹窄的小屋子。這裏明顯悶熱許多,一個鐵皮的搖頭風扇吹著風。一個穿著藍格子襯衫,年紀大約在六十多歲的老頭子坐在那裡看著報紙,乍看過去一點也不像是道上混的,倒是有些像我們學校看門的老頭。六子走過去口氣明顯客氣許多,眯著眼睛笑道:「齊叔,您好啊!」
六子看了一眼白翌,點了點頭說:「沒錯,趙老闆最後的一道安排就是在阿尼瑪卿山的補給點這裏,對了,老白你怎麼知道的?」
我調整了呼吸點了點頭,拍了拍白翌的手作為回應,咬著牙繼續往前走。這次我不再往回看後面的隊伍了。
我問道:「那麼那些人呢?」
我噴了一口煙,然後揉了揉太陽穴說:「其實也沒看見,我這個人對位置比較敏感,我從你們最開始站的位置來看,在你們最後還跟著一個人,其實……我只看到了他的影子。」
我看到那個姓李的輕蔑地朝我冷笑了,恨不得立刻再衝上去,但是白翌的手一直沒放開過。就聽到他在我耳邊輕聲地說了一句:「這些人里,有人不正常,別鬧事!」聽到這句話,我也逐漸得冷靜下來,就這樣我們一行人徒步向曲哈爾曉瑪冰川進發。
瘸子齊眉頭皺成川字型,他嘖了半天說:「這……哎,趙老弟不是前段時間剛剛不幸過世了么,怎麼,這次你要來拿裝備,準備單幹?」
白翌摸了摸那把劍鞘,然後一把把背包背在肩上,我和六子也背上自己的裝備。特別是六子,他非要我也帶上一把瑞士軍刀掛在腰間,看來,他是徹底把那十個人當做是我們的對頭了。
話一說完,我就發現那些登山隊有些人的神色顯得十分心虛。就聽到一個很年輕的聲音喊道:「搞什麼,現在還玩迷信,不就是要多一些錢么,給就是了。」
帶頭的那個看我們在邊上嘀嘀咕咕的,湊了過來,給了我們兩支煙,也不忘記丟給遠處的白翌一根。他點上煙后說:「三位來這裏也是為了自己的目的,我們十個兄弟也有自己的目標,總之,各自走各自的,那老頭子不肯帶,大不了找個年輕的,多塞點錢也就過去了。」
他的回答讓我覺得極度的失望,我拉著他的手臂說:「怎麼會看不到呢?我明明看到了呀。」說完我就轉過了頭去,卻發現那個腦袋已經消失了,只是在最後有一個非常深的腳印子,我抱著腦袋說:「怎麼可能看不到,我真的看到了他們,他們都跟著我來了……」
夥計扯開煙看了看裏面的紅紙,口氣就變得好很多。他幫我們找了輛運輸車,說:「六哥,你們先在西寧住一個晚上,第二天有專門的車子送你們去瑪多,到那裡你們要做好裝備調整,往後就沒有大的補給點了,只有零星的幾個了。」
曹陽揮了揮手讓我別說下去了,很肯定地說是我看花眼了。我也不再自討沒趣,抽完煙后就回到白翌身邊去。他看我走了回來,就倒了些保暖杯里的茶給我。這裡是山底下的氣溫,根本感覺不到現在是夏天。六子安排妥當行李后,回頭對我們說:「媽的!居然遇到那群菜鳥!他們根本不是什麼登山隊的。現在,我們只有在這裏窩到下午。據我打聽,下午會有一群年輕人帶的馬幫經過,我們可以問他們弄幾匹馬,氂牛是別想了。」
我們點了點頭,牛角吃了一些白酒煮的雞肉和湯,就要出去固定好馬匹。他說今天晚上肯定會有大風的。當他一走出帳篷,我們就聽到他驚恐的喊叫聲,然後他回頭說道:「那個人……不見了!」
白翌趁著太陽西下最後的餘光看了看四周的地形,他說道:「不好說,這樣的天氣估計還得走好幾天吧,我們要去大本營做最後的補給,但是我們不上主峰瑪卿崗日,而是要去找哈龍河冰川與瑪沁保木拉山峰的交接點,在那裡也許能夠找到神殿的蹤跡。不過這條路十分難走,我們得做最後一次的物品篩選。帶上所有必須的,不重要的只有留下,否則那7.7公里的冰川可以把我們活活拖垮。」
他們隊伍里的一個青年此時站了出來說:「實在不行,我們就扛著裝備自己背上去,把不要的東西都留下。」
我的眼神越來越迷離,感覺我的左眼已經變得異常的沉重,可是心裏卻是空空的,彷彿什麼都被掏乾淨了一樣。白翌用一隻手擋在我的眼前,輕聲道:「如果覺得不真實,就別去看,即使你閉著眼睛,我也可以帶你去那裡。」
白翌拍了拍我,讓我把這個人放下,我有些猶豫,但是最終還是離開了。我窩火地罵道:「靠!這群人怎麼搞的!居然一點也不關心同伴,只知道趕路!太絕了吧,一點人性也沒有!」
他那麼一說,我心裏咯噔一下。我不住地回頭看後面的馬隊,那十個人依然面無www.hetubook.com.com表情的跟著,突然我看到在他們隊伍的最後露出了另一個人的腦袋。因為隊伍排列的關係,我只能夠看到那個人的腦袋。他走得非常緩慢,卻死死跟著隊伍,而最後的幾匹馬是最躁動的,如果不是繩子拴住,很可能就跑沒了。
白翌點了點頭同意我的看法,六子喝了一口燒酒說:「行,就這麼定了。對了,姓曹的那些小兔崽子怎麼還沒跟上?」
我問道:「什麼氣氛?」
說完就對白翌說:「老白兄弟,我們現在必須要在這裏露營,因為這裡有擋風口。再往前走,我們就找不到這樣的地方了,晚上肯定會刮大風,這裏七月份經常會颳風下大雨,所以只有現在就紮營,明天我們早點起來爭取把時間給補上去。」
白翌指了指那個人說:「這些人的來歷太古怪了。我發現他們一路上都在做記號。總之別去管他們的閑事。我們的目的,是快速地到達瑪沁保木拉山峰。」
當牛角揮動著鞭子驅趕馬匹的時候,馬匹卻一直不肯前行。我們非常無奈,只有幫著牛角一起拉著頭馬往前拖。倒是那十個人,沒有一個肯過來幫忙的。最後硬是連拖帶拽才把那些馬拉動起來。牛角納悶的自言自語道:「奇怪了,頭馬不會那麼懶得呀,難道是看到了什麼東西?」
他說道:「我沒看到有人。」他想了一下繼續說道:「其實我前面也沒有看到,我只是在最後的馬尾巴上貼了一張紙符罷了。」
他抿著嘴巴沒說話,迅速關上了車窗,然後拍了拍我的肩膀讓我不要擔心。但我感覺到,那些所謂的鬼咒冤魂都已經來了。那些發生在我身邊的種種詭事或許並沒有結束,因此喪生的人從來沒有因為死亡而遠離我,反而是以一種幽靈的形態一直跟著我,我有一種被躲在暗處的它們窺視著一舉一動的感覺。我心想,他們也終於到達了這裏,難道這就是借壽婆的目的?藉助我們的力量或是犧牲,開啟神殿,拿走裏面那個讓趙老闆心心念念的寶貝?我回頭看了看六子,他在最後調試他的GPS定位器,並沒有看到那些東西,我也不準備告訴他我之前所看到的。
瘸子齊感興趣的「哦」了一聲,六子不緊不慢地接著說:「您也知道,趙老闆這次準備搞的東西很大,但是我敢肯定您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搞什麼。說實話,我也不知道,但是至少我是他的心腹,即使他沒有直接告訴我,憑我手頭的消息,已經差不多知道個大概了。所以如果您肯把這些東西繼續給我使用,我拍著胸脯保證,成功率肯定比趙老闆的要高。他知道的我也知道,他不知道的我現在也有所了解,您就當是和趙老闆合作,之後好處我在他原有的基礎上再提百分之十五。如果您不答應……我也知道另外幾家或許會有興趣。」
白翌也不說什麼,一直很安靜地守著行李。這個時候,我和他說起了前面看到的異狀,白翌嘆了一口氣,有些憂鬱地看著遠處的高山說:「看來的確到了最後一關了,那些東西,都跟著我們聚集到了阿尼瑪卿山。」
我提議道:「我們每個人都把東西分成三份,然後每個人再空出一個空間放下藥品食物,其它必要裝備,和火藥這三種大眾類的東西,這樣我們可以最大限度的多帶。」
六子嘲笑著看了那十個人一眼,譏諷地說:「人家這是有情趣,不過八個男人和兩個女人,還真是不好分吶。」
他笑著說道:「這是格薩爾王傳中,關於戰神大王阿尼瑪卿山神的一段。我歌頌的是斯巴僑貝拉格神,他是阿尼瑪卿山的神,主宰大河山川,是偉大的格薩爾王的父親,是美麗聖潔的龍女果薩拉姆的丈夫,我前面在祈禱他為我們帶來吉祥。」
我嘆了口氣說:「問題是那個老藏民說我們之中有人不能上去,如果不找出這個人,我們一群人都得待在山下上不去。」
他用那種幽遠的眼神看向我,這時候,白翌走到前面,對老藏民做了一個藏族人請安的姿勢,老藏民也站起來回了一個禮。白翌這才說道:「我們是為了尋求聖潔的阿尼瑪卿山之神給我們指引一條避開災難的道路。」
六子拍拍包裹點點頭,塞給夥計一包煙說:「老規矩。」
我跟著六子回到了帳篷,我們是和牛角在一起的,他身上雖然有很重的膻味,不過我們都不介意,覺得也不是很難聞。大家少許煮了一些熱食便吃了起來,牛角給我們燒了白酒燉雞,他說在趕路的時候,吃這個肉和喝這個湯可以防止風濕,提高自己的免疫力。我們都問他要了一碗喝,隊伍里出了那麼一件事,大家都不好受。特別是我們現在對那十個人有了一種恐懼感,這些人到底來此有什麼目的?牛角問我們認不認識他們,我們說我們也不認識,是山底下碰到的,然後牛角要我們小心點,到了大本營就和他們分散,別讓他們跟著我們。
白翌扶著我的肩膀低聲地說:「別再想下去了,我說了,你就當作看不見,你想要還沒到目的地前就崩潰么?」
那個叫李正棋的冷笑道:「知道老子厲害就開始放軟話了,就看你最不像個男人,我前面就看你和那個面癱黏在一起,一看就知道是一對兒玻璃!」
這句話白翌說得很巧妙,乍聽之下這句話說得很虔誠,如果不是真正介入此事了解內情的人,都會以為我們是朝聖者。果然,老人的眼神中也出現了同樣的虔誠。他念叨了幾句藏語,然後對著我們說:「親愛的朋友,阿尼瑪卿之神不讓我帶你們進入,你們之中,有人引來了惡鬼,他們會讓山上的雪融化,將黃河純潔的水變得污濁。」
他那麼一說,瘸子齊馬上就打量起我們來。我被看得有些背脊發涼,不過這個時候不能www•hetubook•com.com露出心虛的表情,也只有不露聲色地回應這老頭的目光。白翌本來就是沒什麼表情變化的人,他只是冷冷地看著這個老頭,眼神里有一種壓迫感。這點,可能連六子也做不到。我原本以為他還需要再糾結好些時間,沒想到看完我們之後他就拍了下大腿說:「阿六,我是看著你出道的,你的為人齊叔我放心,行!東西你儘管拿去,日後飛黃騰達了,記得今天齊叔為你做的鋪墊就行了。」
隊伍走得不算快也不算慢,我覺得以我的體力還能跟上,六子就有些氣喘。不過他帶了一些保健的藥品,前面喝酒的時候給自己灌了幾片,後面那些人,走得非常緩慢,感覺有些拖累隊伍,牛角時不時的要去看看他們,然後拉快馬匹的速度。
到了西寧機場,我們推著行李出了機場。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是,這裏雖然說連接著青藏高原,卻一點也感覺不到高原反應,只是感覺氣溫要比南方低許多,真不愧是擁有夏都之稱的避暑勝地。六子掏出記事本對我們說:「老闆在這裏的據點我已經查到了,不過對方應該已經知道那老傢伙掛了。所以,到了那裡你們別說話,一切由我來,東西拿到之後我們就走,別和他們有糾纏。」
登山隊里走出了個戴著一副墨鏡的人,他從口袋裡掏出了好幾張一百元想要塞給老頭。但是老頭看到錢就怒了,甩了兩下煙斗,就牽著馬匹和氂牛離開了。我們一群人傻站在原地,六子冷哼了一聲道:「就那麼幾張,就想要買通人家擁有高尚靈魂的藏族大爺?就那幾百塊,老子都不好意思拿出手,打發叫花子我都是直接開支票的。」
登山隊里的那個戴墨鏡的人把眼鏡拿了下來,瞟了六子一眼。六子以為要找他打架,就站在我們身邊嚷道:「怎麼想打架,你們十幾個對付我們三個,算你們牛逼?」
我回頭看了看,發現在遠處牛角著急要我們過去幫忙,我們連忙放下手頭東西跑過去。衝到後面一看,居然是他們隊伍中的一個男的躺倒在地上,臉憋得紫紅,不停在吸氣,但是就是沒聽見吐氣的聲音。我一看,這是哮喘病發的表現,這些人也真是的,哮喘病都敢來爬雪山,看來這真是一群缺心眼。我連忙跑過去,抬起那個人的上半身,讓他盡量靠在我的身上。這傢伙估計嘔吐過了,渾身一股酸臭味,他頭一靠近我就差點沒被熏得背過氣和他一起暈。他不停地吸氣,但就是無法真正的呼吸到空氣,如果再不做處理就只有玩完了。我對那些人喊道:「你們這群人有沒有常識,哮喘病也敢來爬雪山,找死是不?快拿葯來!」
瘸子齊捏了捏太陽穴,然後指了指對面的幾個藤椅讓我們坐下,我知道他那麼一指,至少已經在此事上已經有所動搖了。這個時候瘸子齊才開始問我和白翌的身份,六子說我們是他這邊的人,可以說是事件的直接參与者,趙老闆死前指定的合作者,所謂的新消息就是我們提供的。
六子笑著站了起來,老頭子原來真的是瘸子,也一瘸一拐地走過來和六子擁抱了下,笑著說:「後生可畏啊,當初就讓老趙好好提拔你,以你的能力,日後的基業肯定能超過我和老趙,後生可畏啊!」
六子查看了一下GPS定位器,也點頭同意牛角的提議。於是牛角就要我們先幫他看著頭馬,他一個人到隊伍的後面去告訴那些登山隊的。我們點頭答應,然後找了最好的一個地方開始搭帳篷。六子給我們每人一個GPS和通話機說:「這裏手機沒有用,這兩樣東西你們留著。」
我聽到六子那麼說,拍打了幾下臉,硬是打起精神對他說道:「那麼我們也出發吧,對了,我們也得小心點,別說的我們好像是登山老手似得,到時候,說不定被玩死的人當中就有我們兩個。」
六子正想要開口,就聽到白翌說道:「去阿尼瑪卿山。」
我看那個戴墨鏡的很可能是他們的領隊,這小子一皺眉頭,隊伍里的人馬上就像鬥雞似的圍著六子吵了起來,這不是我們願意看到的場景。我拉住了六子,掃視了一遍那些人說道:「大家都是想要上山的,別在這裏吵,一起想辦法比較實際。」
我話一出,就看到戴墨鏡的臉上有了一層陰霾,我心想難道說錯話了?但是他很快就說:「不,我們這次只有十個兄弟,小哥,是怎麼看到我們有第十一個人的?」
我提著氣,深深呼吸了一口,甚至以為感覺到了黃河的水被我吸入了肺里。六子艱難地走到我們旁邊說:「找到一個肯帶我們進山的馬幫隊伍,我們東西可以掛在他的馬上,不過要給蠻多的錢,價還真敢開!但總算能上山了。」
上了飛機,六子讓我們乾脆補眠,好好休息一會。我十萬分的贊成,估計到了之後我們連合眼的時間都沒有了,於是我二話不說就繼續睡覺。直到白翌拍著我的臉把我推醒,我才咽著口水朝窗外看去,發現我們已經到了。
到了機場那裡,六子已經在等了。看我們帶的東西也不少,就上來幫忙,於是每個人拎著個袋子。白翌把那個最占體積的劍鞘拿了出來,先到安監部門做個登記,編理由這種事根本難不倒這個悶騷狂。再加上六子的幫忙,我們這群人只在機場停留了沒多少時間就放我們上去了。最主要的還是,我們這些東西都不算是違禁品,一般人看都不一定看得明白。你說你帶一包糯米,而且量還不多,他們幹嘛攔著你?當然我現在也知道了為什麼白翌一早就把我拉起來做這些,因為他知道機場裡帶這些東西都是有數量和重量的限制,所以我們只有分批拿才能順利通過。
我撞了一下白翌的肩膀,然後用下巴指了指後面,他估計也看到了那個腦袋,https://m.hetubook.com.com他皺著眉頭,讓我看著點裝備,然後不動聲色地走到隊伍的最後。過了一會馬匹的躁動消失了,白翌回到了我們隊伍里,我低聲地問他:「怎麼回事?」
我冷笑了一聲說:「你怎麼知道什麼東西是不需要的?到了山裡很多事情,不是你以為怎麼樣就能怎麼樣的,要到最近的補給點做最後的刪選,況且即使你留下了重複的東西,那些必備的物品也不是你能背上雪山的。」
我也跟著憂鬱起來,低聲罵了一句,然後問道:「那麼他們想要對我們做什麼?只是跟著我們而已么?」
我看著外面的天空,厚厚雲層的把太陽包裹了起來,時不時露出一些白色光暈。車窗外面的景色十分單調,我開著車窗讓風透了進來,而自己的思想也隨著高原上的風被吹得零零散散。就在我準備拉上車窗的時候,突然我感覺在我們的車子後面居然跟著一個人,我心中一驚,怎麼可能會跟著一個人呢?再看,就見他像走路的樣子跟在我們的後面,低著頭,雙手向前伸展。我猛然一哆嗦,連忙拉坐在邊上的白翌去看。可是當我們又一次把頭探出窗口的時候,卻發現並沒有什麼跟著車走的人,白翌問我怎麼了,我說之前看見有一個人跟在車後面走,好像是一個女人,樣子有些……有些像玲園裡那個女人……
此時馬匹開始正常的駝行,年輕的牛角唱起藏族獨特的歌曲。我沒有聽懂裏面的歌詞,但是歌曲的旋律十分優美。當他唱完一個段子,就打開酒瓶子喝上一口酒。現在的天氣沒有前面那麼陰霾了,漸漸地我們可以看到一些雪堆,也就是走進了阿尼瑪卿山的最邊緣,這裏的氣溫已經有明顯變化了。中途休息的時候,牛角要我們也喝幾口酒緩和一下,馬幫的人酗酒都非常嚴重。如果他們不那麼拚命喝酒,等老了就絕對會得風濕病,到時候,連下床都不行。他給我們的是紅星二鍋頭,我們三個人一人一大口喝得十分過癮。牛角很喜歡我們,但明顯不喜歡曹陽那幫人,他認為他們有一種不善的氣息,而覺得我們十分親近。我喝了酒,裹了一下衣服對牛角說:「牛角兄弟,你前面唱得是什麼歌?」
其實當我一踏上瑪多的土地,內心真的有一種即將接近事實真相的激動。這種感覺,卻讓我覺得離死亡也只有一線之差。如果第八局真的是我要死的話,我們現在的行為真的就是符合了岳蘭最後寓言的情形,也許那個隱藏在神聖的阿尼瑪卿山之中的神殿,就是我葬身之地。死亡和事實的真相,這雙重壓力把逼得我神經十分敏感。有時,我會自己偷偷摸摸地拿出紙筆給自己寫遺書。更可笑的是有時看到白翌在我身邊看書,我會有一種想要去抱住他的衝動。現在白翌依然在我的身邊,他說過他會陪我走到最後,哪怕是用自己的性命做代價。白翌不擅長表達自己的感情,但他本身很顧及我的感受,不會讓我做為難的事。所以我放任自己,一再地在他面前表現出自己任性的一面,因為對他沒有顧忌,所以也就忘記了,其實白翌對我的感情已經不僅僅是兄弟了,每次看到他注視我的眼神,我總一再的躲閃,這樣的自己或許真的很卑鄙吧。
六子似乎也聽出了他的口氣中帶著某些威脅的氣氛,一下子氣氛變得十分僵硬,我們三個人都不再出聲,白翌一直坐在行李堆上看著我們。六子使了一個眼給我,然後偷偷做了一個槍的動作。我連忙拿手掩住他的手勢,低聲地說:「別輕舉妄動,我們有火力,這群人難保不會也有,總之,先和他們和平相處,到時候就差開道兒分頭走就是了。」
說著就準備衝上去,六子也在邊上準備幫我一起揍,就在我衝上去準備開揍時候,白翌一把拉住了我。我的怒氣被打斷,但仍然抓著頭髮,氣得渾身發抖,白翌冷冷看了他們一眼。貌似他們有些忌諱話不多的白翌,最後白翌把目光投向了一隻不出聲的曹陽,後者也點了點頭,開口說道:「大家也就一段路的相識,沒什麼深仇大恨,誰再找事端,別怪我不客氣。白老弟也是這樣想的吧?管好你的同伴。」
現在雖然不是登山旺季,但阿尼瑪卿山是這幾年比較受矚目的大山,據說最高峰要比珠穆拉瑪峰還高,多得是一些科考隊和朝聖者,所以我們這群人大包小包的,也就沒有引起旁人多大關注。如果有人問,就說我們是南方來的大學登山愛好者。炸藥和槍支藏在行李的最裡面,其實雪山裡是用不到炸藥的,有常識的人都知道那容易引起極大的雪崩。到那時三個人是有一個算一個,都會變成阿尼瑪卿山的陪葬者,但是槍械很重要,特別是進入地宮之後,那裡面的東西就真不好說了。
那個墨鏡男瞪了那個青年一眼,那青年連忙縮到了後面去不再出聲。但是那小子這句話一說出口,我就知道他絕對沒有登山的經歷,這種連我都知道的基本常識,他居然不知道,會提出那麼菜鳥的解決方案,不是缺心眼就是根本沒上過山。我對他們這些人的來歷也越發地懷疑了,此外,白翌一直沒有出聲,只是冷冷地看著他們的一舉一動,這種情況,說明他對這些人的來歷同樣存著疑問。
那個領隊走到我面前打量了一番,然後伸出手說:「你好,我叫曹陽。我承認,之前的行為是有些不妥,不過現在大家都沒上山,當務之急是怎麼能夠搞到馬匹和氂牛,否則我們根本無法把裝備搬運進去。」
這話聽上去十分真誠,但是內容實在是太冰冷無情了。讓那麼一個病號一個人回去,不等於是宣判他的死刑?不過隊伍里居然沒有人反對,那兩個女人也躲在男人們的身後冷冷地看著,我真的是奇怪他們怎麼能這樣對待同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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