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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話連篇

作者:青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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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正文 第三十九章 險路(上)

第一卷 正文

第三十九章 險路(上)

當我們再要趕路的時候,發現雪已經有些融化了,畢竟現在是夏天,雪融得十分迅速,已經可以看到一些枯黃的草根。突然牛角一下子抓住了我的肩膀,臉色十分驚恐,說了一大通我聽不懂的藏語,最後才擠出幾句漢語說:「你遇到了什麼東西,背後怎麼會有雪妖的手印?」
我們沉默下來,他繼續說道:「不過,現在我真的很……喜歡你。如果有一天你發現了所有的秘密,希望到時候,你不要因為害怕而逃跑,希望你能為了我面對這一切,可以么?河伯殿里的東西其實和你有著很深的牽絆。」
這些話都是說給外頭人聽的,我們一看就知道這個女人絕對死得不單純。至少不會有誰犯心臟病不去找葯而是找件黑袍子套,不過還是寧願去相信那是心臟病,聽起來比較靠譜,否則大家都沒辦法繼續在這山洞里待著了。那些人找了個黑色袋子把女屍裝了進去,那個叫阿翔的人想要把屍體搬運回去,但是遭到了曹陽冷酷的拒絕,阿翔好像很害怕他,只有看著心愛的女人繼續待在這個陰冷的山洞里。他最後給她理了理頭髮,突然他的手停住了,我們問他怎麼了,他眼裡流露出說不出的恐懼,哆嗦著說:「奇、奇怪,娟妹的頭髮是棕紅色的,怎麼會變成全黑的了?」
想到這兒我就再也不敢往下想了,突然心中有了一種他們乾脆再死幾個的惡劣想法。如果事情真如我的推測,到後面他們絕對是我們的一大阻礙,到時候必定會對我們造成威脅。就這樣,我們一群人和一具怪異的女屍被困在一個山洞里整整一宿。他們顯然十分看重這個女人,她的來頭絕對比之前那個得哮喘的大。外面是猶如修羅煉獄的暴風雪,呼嘯的聲音彷彿是這個女人亡魂的哀叫。牛角躲在角落裡喝著酒,眼神十分複雜。其他的人像是守靈者一樣的圍著那具女屍,生怕她再有什麼詭異的事情發生,為此他們還把女屍的手腳綁了起來,就連嘴裏也塞了布頭,這種有些行為雖然很不厚道,卻最能說明他們有多麼忌諱這具屍體。
我拿了支筆搗了搗他的睡袋,發現這種東西是一種類似頭皮屑的東西,不過要比頭皮屑大很多,乍看之下還以為是大批蛻皮。我瞅著白翌的頭髮說:「你頭皮屑那麼嚴重?下回買洗髮水用海飛絲吧。」
那個男人顫抖地抱著女屍,對著四周的人嘶喊:「誰?誰乾的?!老子要殺了他!」
他默默無語地看著我的眼睛,然後指著自己說:「到時候你就會知道,也許那個時候你會了解我的痛苦,也許……也許到時候你會想要忘記一切,記憶這東西,有時候實在太可怕了。」
我笑著說:「六子帶了一些防感冒的藥片,我吃了幾片。你放心,這點體質我還是有的。」
這個時候曹陽和他的幾個夥伴走了過來,看來他們也擔心今天走不完,他們接話道:「我們不深入,就在避風處做一道雪牆,再走下去肯定有人要掉隊。」
果然,到了夜裡天氣就變得十分惡劣,風大的幾乎可以吹得人耳朵失去知覺。雖然我們在吃晚飯的時候做了最後的加護工作,但窩在帳篷里時,依然能感覺到大風在肆虐,彷彿可以把帳篷一下子吹散。我們躲在角落裡,試圖用自己的體重做最後加護。這種感覺非常恐怖,閉上眼睛還以為自己在地獄的深淵。牛角很擔心自己的馬匹,但是現在風颳得那麼狂也沒法往外走。他念著藏語的經文,眼神有些空洞,時不時給火堆填上風乾的馬糞,然後用手使勁搓了搓鹽巴,把鹽巴塊扔進火堆。過了一會兒他眼神有些為難,喃喃地說:「鹽巴沒有作響,看來明天的天氣也不會好啊。」
六子不正面回答,但是做了一個已經明確了的手勢,他繼續說道:「牛角兄,這些人一看就不是來山裡旅遊或者朝聖的,說不定有什麼目的。總之,現在多出我們三個旅行者,他們絕對不樂意,到時候我們都走了,就你一個人領著那群人進山,到了目的地,他們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隱秘,可能直接……」六子做了一個殺人的手勢,牛角的眼神里出現了恐懼,但是他看了看我的衣服,看得出心裏還是猶豫不決,我知道這小子鐵定後悔接了我們這票子生意,他心虛地問道:「你的意思是,這個印子不是雪妖乾的,是那幫人做的?他們是為了……為了讓我落單?」
我給白翌倒了一杯熱茶,白翌拿下眼鏡,喝了口茶清了清嗓子說:「還得再走三天的路程,這段路程會經過冰川,我們最好繞過冰川斷裂的地方,否則掉進去就危險了。換好適當的裝備,鑿冰是少不了的。」說完他把眼鏡放入盒子里,搓了搓手說:「這天氣很容易感冒,千萬別著涼了,否則接下去的路根本沒法走。」
他瞪了我一眼,用手指捏了一下,這些東西很快就碎成了末。他說:「這個睡袋不是我的。」
我嘴裏在逞強,其實心裏已經非常害怕了。試想你睡覺的時候莫名其妙的有一具女屍靠在你懷裡,你能不嚇得尿褲子已經算是一爺們了。況且她還死得那麼詭異,這衣服到底是她自己穿上去的,還是死後給人套上的?我咬著嘴唇不讓自己顯得太慌張,白翌雖然一直沒有說話,但是他的眼神卻越來越冷峻。那個懂一點醫術的劉濤說:「大小姐是窒息而死的,沒有人掐她的脖子,她的脖子上沒有勒痕,我懷疑是不是天氣太冷,趕路趕的太急,而她有隱性的心臟病?」
我一下子沒聽明白,白翌他們也走了過來,看著我的背後,我連忙脫下衣服,衣服上有一個黑色的掌印,手掌大的出奇,如果不是有五指我還以為只是一大塊黑色的污漬,我突然想到昨天被人從後面狠推了一把,難道就是那個怪人的手印?牛角的眼神有些躲閃,他結巴地說:「算了,你們乾脆回去吧,再走下去會出事的,被雪妖盯上的人進雪山沒有能活著出來的。」
沉默再一次包圍了我們,外面的風雪大得像是鬼哭狼吼一般。我木訥地看了看火堆,撓了撓頭髮,喝完了杯子里最後一口https://www.hetubook.com•com茶便也鑽進去睡覺了。當我剛剛躺平準備舒一口氣睡覺的時候,身邊的白翌突然跳了起來。我被他的舉動嚇了一跳,問道:「怎麼了,又出什麼事了?」
我沒有搞明白,但他向我搖了搖手,又拍了拍我的肩膀,這種行為表明這些事他可能都想到了,不過隨後他露出了一絲苦笑。我懂他的意思,我們現在能做的除了見機行事,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不過既然我敢走到這一步,就不會被任何東西嚇退,或者說人到了將死之期,也就什麼都豁出去了。我裹著毯子盯著火光做著最粗淺的推測,這群人來得很突然,從他們的目的地來看,顯然也不是為了觀光的,更不像朝聖者。他們一直都保持著一種高度的警惕性和紀律性,但如果是當兵的,也不會是這副德行。又不是民國軍閥,軍隊跟土匪似的,難道是盜墓賊,偷獵者,還是一些極端的民族宗教組織?我越想越混亂,乾脆側卧在睡袋裡。換一種想法,用白翌的思維方式,他喜歡把問題完全連起來看,那麼我也那麼做。如果那樣的話,先不管這群人是什麼目的,什麼身份,他們來到這裏絕對不單純。他們一進雪山,那些鬼魅就消失了,隨而代之的是莫名其妙的死亡,並且他們沿路做了記號,好像是在引什麼東西找到我們一樣。而白翌用一個替字作為提醒,那麼我是不是可以考慮到他們和那些鬼咒的冤魂是有所聯繫的,那樣的話……他們的目的地說不定也是河伯殿?!而之前我所感覺到和看到的那些鬼魂,貌似都是我遇見八苦之時死去的人,那麼……他們會不會是被這些咒鬼所替代了呢?
我冷笑了一聲,沒有反駁他。他說的沒錯,我一開始也沒覺得這小子厚道到哪裡去。說白了,我們誰也沒待見過誰。不過就是在這樣的摩擦之中,我覺得越來越無法離開這個人,依賴和信任這種事總是在不知不覺中產生。
我嘴上不說話,但是心裏道:我還能信你這些?況且不去我也是個死,去也是個死,橫豎是死還不如賭一把。我拍了拍衣服說:「這……這不就是塊污漬么,沒事,我換一件不就得了,六子,去拿備用衝鋒衣給我。」
我疑道:「前面的確有人捅了我一下,那個身影也確實出現了。為什麼我們一進來它就消失了呢?」
牛角聽那麼一說,才開始有些動搖,他揉了揉腦袋問道:「難道說是那些人想要你們走?」
我們心裏都咯噔了一下,因為我們到山口的時候就都帶著登山帽了,根本看不出頭髮的顏色。所以說感覺到異樣的只有另外的八個人而已,他們的眼中都出現了一種見鬼了的恐怖神情。屍體的臉蒼白的露在黑色的袋子外面,眼神十分怵人。曹陽快速地拉起了袋子,然後嚴厲的對阿翔說:「娟妹一直都是這個發色的,你不要瞎想了,如果你再說這種話,我會留下適當的物資,你一個人下山吧。」
說實在的,走雪山和爬山差別太大了,爬山好歹可以有樹枝做支撐點,但是雪山完全就是要靠自己的體力。必須要手腳並用才能夠完全劃開架勢,走了幾分鐘所有的人都開始不同程度的呼吸困難,此時嘴巴乾渴的讓人無法忍受,讓你忍不住想喝上一口熱水。我的水壺很快就喝完了,最後乾渴到不行就學著牛角,抓起一把干雪放在嘴裏含化了咽下去,但即使這樣,我們這些人的嘴唇也很快就乾裂的出血了,用干雪擦嘴唇的時候都沾上了血。
他仔細看了遍周遭,白翌的行李有被翻動的痕迹,甚至那把劍鞘也被人翻了出來,看來真的有人盯上我們了。我連忙拍醒六子,問他有沒有看到有人進來。他眼神有些朦朧,估計還沒睡醒,看到我們兩個人都沒有睡覺,還渾身濕透,就問我們又出什麼事了,我把前面的事情跟他說了一遍,他連忙跳了起來查看自己的背包,確認東西都在,這才停了下來問我們:「什麼人動的手腳?我前面睡的和死豬沒兩樣,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
牛角蒼白著臉,聲音有些詭異說:「沒錯,就是那麼走的。」
白翌搖了搖頭說:「你絕對走錯了,你到底想要帶我們去哪裡?」
漸漸地,我好像聽到有雨滴打在帳篷上的聲音。接著雨就噼里啪啦地砸下來,能感覺到在大雨中還夾雜了許多石頭一般的冰雹和雪塊,大塊大塊地落在帳篷的頂上。六子縮在最裡面,時不時喝一口白酒來提高自身的溫度。白翌還在看地圖,嘴裏念叨著什麼乾坤山水之類的詞,我知道他這是在通過先天風水做最後探察。如果說要在阿尼瑪卿山找到一個只出現在遠古神話中的地宮,那真的是在創造神話了。
牛角本來就很忌憚那些人,聽六子那麼一提,馬上就意識到如果我們一走他就會有生命危險,他咽了下口水,念了幾句經文後說:「偉大的阿尼瑪卿一定會保佑我的,好,安蹤兄弟你去把這衣服燒了,然後拿這些紙灑到周圍,我們不能多待馬上趕路!」
曹陽看到這一幕也被嚇傻了眼,他恐懼地看了看四周,最後,他把目光放在了我身上,眼神有一種忌憚,彷彿這個女人是被我殺死的一般。而那個抱著女屍的男人飛快地沖了上來,一把抓住我的手臂,揪著我的頭髮就把我往石壁上壓。他的動作完全是學過格鬥的擒拿術,我的手臂被扭得生疼,感覺都要被拗斷了。我的臉就貼在了粗糙的石壁上,他對著我的耳朵吼道:「你!就是你!是你害死了娟妹!我要殺了你!」
我嘆了一口氣,真是可惜了這件羽絨登山服,說實話冬天穿這衣服還真挺暖和的。曹陽那批人走了過來,問我們什麼時候起程,牛角謹慎地打量了他一會兒,他也覺得有些異樣,向我們投來質疑的目光,白翌拍了拍牛角的肩膀說:「起程吧,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這個時候我們發現這個牛角有些不太正常,他的行為有些……木訥,走在前面機械化地抽著馬鞭子。一開始的牛角抽馬是很有技巧的,他很愛惜自https://www.hetubook.com.com己的馬,在他的眼裡馬匹彷彿是他的兄弟,有些馬薄弱的部位他是不會抽的,但現在感覺他根本不顧惜這些馬,好像它們的死活和他沒有任何關係。白翌一看,大叫不好,他連忙拉住了牛角,牛角發狂似的掙脫開了,繼續往前走,因為馬都是聽他的,所有的馬也都像是被催眠似的往前走。
白翌想要去更遠的地方查查,我想要叫醒六子一起行動,突然覺得被人從背後推了一把,一個沒站穩就向前方沖了出去。白翌見狀連忙試圖拉住我,可是雨太大,地上很滑,他根本拉不住我,我就臉朝地倒了下去,吃了滿嘴的泥漿水和草渣子。白翌連忙拉起我來問怎麼了,我呸呸吐了兩口道:「有人推我,靠,到底是什麼人,那麼鬼鬼祟祟的。」
我知道他說的人當中就有曹陽和那兩個女人,於是點了點頭示意一起去找隊伍最前面的牛角商量。牛角死命拖著頭馬,他的額頭居然還滲出了汗水,看來干他這行的,絕對都得是強人,至少他們才是大山認可的子民,我們都是一群外來者,大山不會對我們施捨憐憫。我們先幫著他把馬匹從一個大雪坑中拉了出來,他喘著氣問我們怎麼了,我們把想法告訴他,讓他先去那裡休整一下。他朝著白翌手指的方向看去,看了一眼就連忙搖頭道:「那裡不能去,那裡是斯巴僑貝拉格大神的死敵葬身的地方,有惡靈守著,我們過去了就是找死。」
我愣了一下,感覺說這話的好像不是牛角本人,而是……而是那個趙老闆的聲音。曹陽的幾個兄弟他們也聽出了這個聲音不是牛角的,不過那些人都不是善茬,一下子一拳就砸在了他的眼睛上。牛角一吃疼反抗得更加激烈,那群人乾脆就用腳踢他,最後居然就那麼給踢暈過去了,我埋怨道:「你們手腳也太狠了點,現在導遊被你們敲懵了,我們怎麼走,靠,是不是也先跪下來,求求雪山之神給我們來點指示什麼的?」
我睡覺一向都習慣蜷起來,不知道是不是缺乏安全感的緣故,反正平躺著睡覺對我來說容易做噩夢。我努力地讓自己保持蜷曲的姿勢睡下,一開始總是會被洞外的風雪給驚醒,但到後來我彷彿掌握了這些風雪的動向,他們就像是為了斯巴僑貝拉格大神而舞蹈的天女,但是這些天女顯得太瘋狂,太強大了……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實在忍受不了疲勞的侵襲,漸漸睡了過去。睡夢中,我突然感覺有什麼毛茸茸的東西在搔我的鼻子。我皺了皺鼻子,那東西好像不在了。我翻了個身,手碰到了邊上,下意識便摸了一下,發現旁邊多出了一個東西,又捏了捏,發現這個有點……有點像人的手臂。我睜開了眼,發現不知什麼時候懷裡抱著一個渾身漆黑的女人。她的頭髮披在胸前,風吹得她的頭髮微微的晃動,感覺像是無數條小蛇在遊走,而她的身體則硬邦邦的依偎在我的邊上,我「啊」的大喊一聲,連忙甩開了那個女人,發現她居然蹲在我的懷裡,我之前一翻身就那麼把她給抱在了手臂里,我連忙甩開手用腳蹬后了好幾步,最後一個趔趄摔倒在了地上。而那個女人,就像是假人一樣摔倒在了地上,頭髮像是黑色的海草一樣散了開來。所有的人都被我的喊聲嚇醒了,連外面收集馬糞的牛角和守夜的人也沖了進來。大家看到那灘黑色一開始都沒有反應過來,定神一看才發現那是一具女屍。曹陽隊里的一個男人「啊」的叫了起來,沖了過來對著那具死狀詭異的女屍喊道:「大小姐!……娟妹……!」
清晨的第一道曙光我們是曬不著的,牛角看到天差不多亮了,雪差不多停了就連忙整理行李準備走人,只有那個叫阿翔的,最後看了一眼這具女屍,他最後摸了一下女屍的身體,也背上行李和我們一起出發。我知道他心裏不好受,可也沒有辦法,在這種情況下背著屍體上雪山,最後的結果,就是自己也成為一具屍體。
於是大家都圍了起來看屍體,只有牛角說太不吉利了,死活不肯看上一眼,躲在角落裡看著我們,六子看著那個女屍說:「奇怪,她的感覺像是被活活掐死的。嘖!前面如果有那麼大的動靜我們又不是死人,應該可以聽得見啊,怎麼就那麼死了呢?」
我還想繼續問,他擺了下手低著頭說:「別問了,我沒有更多的可以告訴你的了。總之現在我們的生死是連在一起的,我會想辦法讓大家都活著離開這裏,相信我,好么?」
白翌聽我那麼一叫,連忙做了個噤聲的動作。我回頭看了看六子和牛角,他們都睡得十分熟。我抹了一把臉說:「難道是曹陽他們那批人?因為白天的口角想要來找我們晦氣?」
牛角瞪了我一眼,口氣有些僵硬地說:「不是這個問題,安蹤兄弟,你身上的印子沒了,但是雪妖記住了你的氣味,它會跟著來的。」
我們已經完全進入了雪山,雙目所及儘是那純白的世界。我們本來想要給牛角也弄一副雪山鏡,但是牛角有他們的老辦法,用氂牛的毛髮做成的隔離鏡,不知道效果好不好,不過據他說很不錯。他習慣性地用手搓了搓戴在身上的嘎烏,然後對著銀色的雪山高吼了幾句,他喊得十分響亮,那一瞬間我彷彿聽見大山的回應。我們進山口的地方有一片巨大的經幡,迎風飄揚。牛角給經幡獻上哈達,然後供上酥油和糕點,他說這是給阿尼瑪卿山的山神獻貢,他讓我們也留下一些自己的東西,我獻上了最後的一個蘋果,白翌獻上了檀香珠子。我們一個一個通過了經幡,牛角趕著自己的馬匹,又一次詠唱起大山的頌歌。
當男人撥開女屍的頭髮時,我才發現她是我們隊伍里的女人中的一個。當初六子還拿她開過笑話,就是這個男人衝出來和我們對吵的。
可禍不單行,誰都沒有想到,我們一群人會突然遇到大冰雹。看來,昨晚牛角用鹽巴占卜的還真是准。我們現在所走的路要比原來的更艱難,四周吹起了許多雪末,視線也有些模糊。大部分的m.hetubook.com.com時候,我們不得不刨開雪給馬匹開道,挖多少路,馬才能前行多少路。到了風雪最大的時候,連牛角也開始有些無法辨別方向了,要時不時地停下來通過風來測算方位。我這輩子沒有想過會遇到這種情況,所有的大男人都得輪流在前面給馬匹刨出一條道來。冷風把我的耳朵和鼻子吹得刺疼,我感覺可能有些亞凍傷了,不過牛角告訴我,這沒什麼,因為我還有知覺。到了後面如果沒了知覺,就會連最基本的握拳動作也做不了,那個時候就真的麻煩了,他讓我多動手和腿,最好也運動臉部肌肉特別是鼻子這塊的,否則亞凍傷之後,所有組織都會壞死,再也無法修復了。
我握住自己的雙臂說:「我也不知道,我醒過來的時候,就發現這個女人躺在了我懷裡,如果是我殺的她,你們都是死人么,會聽不見?」
曹陽跑了上來問我們什麼事,我們告訴他牛角在把我們往冰川裡帶,我們不能再走下去了。他連忙打了一個手勢,後面幾個男人立即一擁而上,把牛角死死按在地上,牛角突然眼神變得十分凌厲,他冷冰冰地說:「你們進去了……就再也出不來了……那裡是神的墳墓。」
他嘆了一口氣,拿出了指南針對著前面的一個山口說:「實在不行我們商量著先去那裡過一夜,總之在冰川地上,過夜我不保證會不會有人出事。」
我盡量避免去考慮可能性,因為真的沒什麼可能性,可一旦承認了這以點,我就會馬上失去繼續活下去的希望。不過六子說,白翌所懂得的風水並非僅僅是我們現在的風水知識,風水是經過很長時間演變而來的,很多八卦易數的流派傳到後來,許多都已經失傳。其中歸藏、連山這樣的演演算法已經失傳,周易成了八卦易數的根本。現在我們看到的應用最廣的易數演算就是周易,也就是以乾坤為根本的演算方式。現代的風水理論也是通過這種最後保留下來的易數演算方式衍生的。現在人們都認為,在先秦時期風水的概念是很單薄的,只是一些很基礎的概念,《墨子·辭過》有雲:「古之民,未知為富室時,就陵阜而居,允而處。」不過,其實很多先秦風水都是通過連山易和歸藏易來演算的,所以如果不明固中道理的人根本看不出名堂來,而白翌不知為何,似乎對這兩種失傳了的演演算法十分熟悉,這也成了我們能夠找到河伯殿唯一的希望。
六子拍了拍牛角的肩膀說:「哎,是不是真的我也不能說絕了,但你也看到了,他們昨天是怎麼對待他們的同伴的,甭說了,這個倒霉蛋絕對掛了,這樣的事都做得出,還有什麼沒可能的?老實告訴你吧,我們都是為政府工作的,所以手頭有些傢伙,如果真的動手起來,我們三個也未必會真鬥不過他們。不過,如果是你一個人……哎,牛角兄,你覺得是那些傳說的妖怪恐怖,還是那群實實在在的人可怕呢?」
他們那些人都是睡在這種怪東西里的?真是一幫怪物……我噁心的抖著睡袋,白翌檢查著身體上是否也有這種東西。突然間,我覺得這個東西有些眼熟。一開始沒有往那方面想,不過當白翌捏碎它的時候我才想到。我吃驚地說道:「太缺德了,這個東西……不是燒紙錢后的灰燼么,怎麼塞在睡袋裡?」
我裹了下毯子,覺得白翌說話有些混亂,不知道他要表達什麼,但是我看得出他好像很掙扎,表現出一種過去的白翌不曾有過的焦慮,我吐了口氣,周圍的空氣十分潮濕,蜷曲在羊毛毯子里也無法抵禦這種嚴酷的寒冷。六子縮在睡袋裡睡著了,雖然還不到晚上十點,但是過度的體力消耗讓平日里那麼能折騰的人也學會了乖乖睡覺。我揉了揉眼睛,帳篷外的風絲毫沒有消停的跡象,不過雨勢小了一些,沒有前面那麼瘋狂了。其實我和白翌單獨在一起的時候,很少有這樣交談的機會,所以看似彼此十分熟悉,卻也非常陌生,白翌很少談論自己的過去,這點我一直以為是因為他和家裡相處的不好,有些問題不是我這個外人能夠多嘴去問的。我扔了一條毯子給他后對他說:「我就不一樣了,我這個人胸無大志,只知道圖個安樂,從小到大就是這副死德性,對我來說這樣的奔波倒是讓我措手不及,我從小就能看到那些鬼東西,這讓我覺得自己像個怪胎,有一段時間我甚至覺得自己是不是有精神病。不過我奶奶過去說過一句話,她說人活著,有些東西不是用眼睛去看的,影子底下的東西有多少人去注意過?選擇自己看得到的東西去相信還不如選擇自己感覺的到東西去相信。」
白翌一把掀開帳篷,迎面就刮來一陣狂風。我手忙腳亂地拉上帳篷的拉鏈。帳篷外風大得讓人幾乎開不了口說話,一張嘴冷風和雪塊就灌進嘴裏。在大雨的沖刷下,我感覺到其中夾雜著許多冰雹顆粒,打在臉上疼得要命。外面黑得跟墨汁似的,即使白翌拿的是狼眼手電筒,我們也只能看到很有限的東西。我無法開口,只能拉著白翌做手勢,讓他朝著曹陽那群人的帳篷照去。他點了點頭,光線掃過去,那裡非常正常,屋子裡面有微弱的燈光。我心裏納悶,難道說是那個病號,他還在屋外?這樣的天氣他又有嚴重的哮喘病,不死也太說不過去了。
白翌把劍鞘包好說:「我們手裡不是還有進入河伯殿的關鍵東西么?他們或許是衝著這些東西來的。」
阿翔眼中出現了憤怒,但是很快他的憤怒就變為了一種無奈的服從,甚至是一種懦弱的懼怕。六子拍了拍我,讓我坐到了邊上,拉著我的手臂說:「別說話了,再說下去你就更加招人恨了,他們這群人從進山開始腦子一直短路到現在,出了那麼多事也實在是太邪門了。」
那個女人確實已經死了,她的眼睛直勾勾的看著前方。她的表情告訴我們她死前看到的最後一幕定是萬分的恐怖,眼眶都彷彿要被她瞪裂了。奇怪的是她的身上沒有穿著羽絨服,而是套著一身黑色的袍子,不知道這黑色的袍子是從哪裡來的www.hetubook.com.com,而裏面還是她本身的衣服,在這樣的地方,以這種方式死亡,看上去實在太詭異怪談了。我心裏慌亂地想著:難道說真的有惡魔存在?
我疑惑地看著他,他繼續說道:「我的睡袋放在了馬匹的行李里,來不及拿出來,這個睡袋是我問曹陽他們借的。」
我也沒力氣跟他閑扯,瞥了一眼他身後的兩個女人,那兩個女人看來已經到了體力極限了。她們互相攙扶著往前挪,極度消耗的體力讓這兩個本來就嬌小的女人顯得特別的虛弱,彷彿再有一陣強風就可以直接把她們吹下山。我嘆了一口氣想要拉她們一把,沒想到還沒碰到她們,她們就像害怕臭蟲一樣的打開了我的手,那眼神十分排斥。她們堅持著,繼續蹣跚地往前挪。六子拍了我下腦袋罵道:「別拿熱臉貼人冷屁股了,前面我也想著幫忙,她們也是那德行,有力氣還是扶兄弟我吧。別管她們了,再這樣下去我們真的得掉隊了。」
我第一次聽到他說起這個,腦袋有些轉不過來。我捂著額頭說:「你的意思是……這東西不是碰巧給我遇上,而是我一定會來到這裏?你不會想要告訴我是這樣的吧……」
但此時的牛角也拗不過我們,主要問題還是被我們那麼一磨蹭,最後連他都覺得走不出去了,無奈只有帶著我們朝偏離山道大約三十度左右的方向前行。已過了中午,風就像是發瘋似的裹著雪打著轉,如果再強一點說不定就會出現冰川龍捲,那就不是鬧著玩的了,我們一群人猶如喪家之犬一樣逃到了山腰的邊上,這裡有一個山洞,勉強可以供我們躲避風雪。此時外面的雪越下越大,要再出去也是不可能的。
牛角還睡得很死,鼾聲震天響,白翌說我們至少要有兩個人守著,大家輪流睡一會吧。說完我們讓六子繼續再睡一會。我和白翌迅速找到乾淨的衣服和毛巾,把身上的濕衣服換了,這個時候感冒等於宣告旅程的結束,我們三個人輪流搭班守夜。一夜風雨過後,怪事就再也沒有發生過,彷彿那個影子只是我和白翌的幻覺。
白翌守在角落裡沒有說話,他幾乎沒有怎麼看屍體,我挪到他邊上,想要問問他的看法。但是他卻向我做了一個不要再說的手勢,然後在我的手心裏寫了一個字:替。
六子焦急地問道:「那些東西丟了沒?」
我把罐頭扔給了白翌他們,牛角也舀了一些。大家吃了辣才感覺身上稍微舒服點。畢竟面和茶都是曹陽他們的,我想著有些過意不去,就問他們要不要也來點兒,調劑一下口感。他們也不推辭,一罐老乾媽就那麼全部被我們消滅掉了。我看了看時間已經快要四點了,外面的天色已經變得十分恐怖陰沉,六子裹了下羽絨服,打算睡覺。他很會保護自己,盡全力保存體力,我也學著他的樣子裹著毛毯縮在火堆邊,迷迷糊糊的就開始有些犯困了。
我見這個牛角樣子看上去挺豁達的,沒想到在這方面和他的前輩是一樣的固執,不過我不可能回去的,再回去也是等死。眼見我們之間居然僵成這樣,六子咳嗽了一聲站出來說:「那個,牛角兄,你說那個真的是雪怪么?我怎麼都覺得這事和那些人脫不了關係。」說完他就往曹陽的帳篷那裡使了一個眼色。
他認同的點了點頭,喝了一口茶繼續說:「是啊,有些事情看到的並不一定是真相,有的時候真相實在是太模糊了……但你真的挺懶的。你也別瞪我,其實我一開始不是很喜歡你這人。咳,怎麼說呢……我覺得我和你有著很大的差異,無論是生活方式還是個性上的。」
我心想不妙,問道:「那麼還有多少路,我們現在已經是亡命奔波了,再這樣下去就真的要用四肢去爬了。」
我看了下那兩個女人,她們咬著牙死命地刨雪,我心裏彆扭著道:意志力不錯,可惜是倆女的。如果是男的,說不定還是她們背我們呢。我也不說什麼,直接拉著六子就往前拽,終於趕上了在中間護著馬匹的白翌,白翌看著四周的山勢說:「那裡是尼姑神山,我們得走到雪山鄉,這天氣太糟糕,風大得要命,如果我們不能在天黑前走出這片地域,我們就得在這樣的雪地里過夜。」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準備收拾地圖。我幫他把地圖卷好。然後他把那張小型的示意圖塞在口袋裡,又喝了一杯茶對著帳篷發獃,我問他怎麼了,他回過神對我笑了笑說:「當初我在大學的時候,很喜歡到處跑。後來我進了地勘隊,也是沒日沒夜地走南闖北,把自己搞得跟逃難的一樣。直到……去了那裡。唉,現在連我自己都搞不清楚,到底想要什麼樣的生活了。現在居然跑到這裏來,有時候想想我真的不適合當一名老師,安定的生活對我來說是一種麻醉劑。」
牛角經過昨天晚上的事情,已經變得十分沉默了,連我們他也不太想搭理。總之他只負責牽著頭馬走自己的路,我們的事他是一點也不想管了。昨天晚上的雪,要比我們想象中大許多。我們走得分外吃力,沒有任何人做無意義的閑聊,都是悶頭趕路,現在只有一個女人在這裏,我們十一個男人得分批鏟雪開道。有些地方馬匹不願意走,我們只能夠繞道。白翌告訴我這是有道理的,馬匹或者氂牛走慣了這山路,他們會對前方的路是否危險有預知能力,所以如果它死活不肯走的話,就絕對別硬拽。
牛角搖著頭說:「這不行,那裡有很多冰層斷裂的深溝,下去就死定了,你們不要拿自己的命開玩笑!」
我心裏想,你腦殘也得有個限度,我幹嘛殺她,還給她整出那麼個造型來?這個時候白翌一把抓住了他的手,硬是把我拽了回來,我這才算不再與冰冷的岩壁做親密接觸。我揉了下手腕,指著那女屍說:「拜託,我幹嘛要殺她!我又不是精神病,而且你們沒發現她的死狀很奇怪么?」
就在我稍稍打開帳篷拉門的時候,突然帳篷外面出現了一個人影子。他的樣子非常扭曲,但從輪廓上來看可能是一個人。不知什麼時候無聲無息蹲在我們帳篷外面。我對這種突發事件已經見怪不hetubook.com.com怪了,卻依然本能地腦門一抽,拉住白翌的胳膊說:「我靠!外面的又是什麼?」
但是,走到一半的時候,白翌就發現出了問題,他攔住了牛角說:「你是不是走錯了,這一帶的地貌怎麼像冰川河道?」
白翌搖了搖頭,拾起地上的劍鞘說:「不能確定,也許是曹陽那幫人,也許另有他人。」
我們連忙回頭看去,發現那個巨大的身影居然在我們的帳篷裏面了,我心中大駭,心想六子和牛角還在裏面熟睡,如果這怪物要對他們不利那就太危險了,我連忙拉住白翌,他握住別在腰上的登山刀,牽著我往帳篷靠近,那個身影沒有移動,只是不停地搖晃,感覺像是十分痛苦一樣,我們就這樣一點點靠近,猛地掀開了帳篷的時候,發現裏面根本沒有什麼人,油燈倒是搖晃了幾下。六子和牛角睡得四仰八叉的,我們兩個呼了一口氣,互相看了看對方,都已經渾身沒一處乾的地方了,我甩了甩頭,用袖子胡亂地抹了幾下臉上的泥水。白翌環顧四周對我說道:「這裡有人來過。」
所有的人都喘著粗氣,我們的聲音簡直就像是在拉風箱,白翌告訴我千萬不要直接用嘴巴吸氣,那樣冷風和雪塊會直接被吸進肺部,到時候咳嗽也得咳死我,用鼻子吸氣可以過濾一下冷風,但很快的,我的鼻子里就全是雪末了,我回頭看了看落在最後的兩個女人和六子他們。他們已經明顯跟不上速度了,鑿冰的力氣也沒有,我把繩子扔給曹陽的一個同伴,然後走到隊伍後面去看六子他們。我用手擋住風雪對他吼道:「你走那麼慢幹什麼?快帶著那群女的速度跟上,掉隊就完了!」
第二天,天還沒亮牛角就爬了起來,他很驚訝我們居然沒有睡覺,我們又不能告訴他我們這是為了防賊,只好說濕度太大沒辦法睡著。他喝了口酥油茶漱了漱口,嘲笑我們說:「你們這些城裡人太嬌貴了,不過還是得睡覺啊,否則你們撐不下去的,我們還得走好幾天路。」
我們讓兩個女人幫我們準備食物,所有的男人都去外面給這個山洞做一面雪牆,這是在雪地求生最基本的常識,雪是非常好的隔熱體,所以我們能不能安全的到達雪山,就看這堵牆能不能撐得住今晚的暴風雪了。合眾人之力,我們終於在兩個小時之內做好了防護牆,牛角喊上六子和其他幾個曹陽的人一起把馬匹拴好。我們十三個人就擠在山洞裏面,人數的確有些尷尬。十三個人在魔鬼的洞穴,我想大家心裏總是有著蹲在炸彈邊上的感覺,當然這些話誰都沒有說出口。女人們用固體燃料堆了一堆篝火,然後燒了一壺茶和一大鍋方便麵。牛角給他的馬匹餵了一些豆渣餅子,這才搓著手躲進山洞。我們也要了一杯茶,然後直接用茶杯挑了一些麵條吃。六子提議要不要把我們的肉罐頭拿出來吃,這幾頓,頓頓是方便麵糊對壓縮餅乾,吃得他都想吐了。我咽了下口水搖頭說:「不行,這種地方食物是最關鍵的,不要提前浪費了,你如果實在覺得不合胃口,我帶了一罐老乾媽……你要挑幾口么?」
曹陽這時候才站了出來,指著隊伍里的另一個年輕人說:「劉濤,去看看大小姐的屍體,阿翔不要衝動了,這個小哥沒有本事殺死娟妹的。」
白翌說:「沒丟,東西都在。」
牛角是馬幫的人,他光屁股的時候就翻山了。在他眼裡走出去不是沒有可能,但是我們不同。我們看著漫天的白雪皚皚,從內心深處感覺到一種恐懼。如果夜裡還在這裏,我們之中可能有人會出現精神問題。
我們笑了笑說沒事,牛角從外面取來了盛了一晚上的水,燒開了讓我們洗洗。我一個夜裡凍得要死,現在終於可以洗個熱水臉,實在是再好不過了。當熱毛巾接觸皮膚的一瞬間,我整個人都舒展了開來,伸了下腰發現帳篷外面早已經是銀裝素裹的世界,昨晚的漆黑造就了今日的純白,我被眼前的雪色晃得有些頭暈,揉了揉眼睛。天氣也終於變得稍微好一些了。曹陽他們也走出了帳篷,他看到我朝我笑了笑,我也禮貌性地點了點頭做為回應,但心裏一直想著昨天他們到底有沒有來過我們的帳篷。六子喊了我去吃早飯,我們胡亂地吃了一些方便麵就準備繼續趕路,牛角的馬匹一匹也沒有少,這讓他也鬆了一口氣。
到了午休的時候,牛角讓我們停下來休息片刻,期間吃了一點乾糧,還沒等消化完畢,牛角就又催促我們快走。我們也沒辦法,知道牛角在害怕我們所招來的東西。他揮動著鞭子趕馬匹,我們像一群行軍螞蟻一樣奔波。不過這點還是有好處的,首先是我不會感覺到太寒冷,其次是據說在轉山處有一些藏民居住的地方,到了那裡我們就可以不用睡睡袋了,所以,抱著望梅止渴的心態我們一路狂奔。
他拿起放在摺疊椅子上的手電筒說:「我去看看。」
白翌拉住馬匹說:「但是隊伍里已經有好幾個人跟不上了,而且我們能不能在天黑前走出這雪層也不知道。」
可能他感覺說得有些過了,沒等我回答,他就尷尬地喝了口茶鑽進睡袋。我喊了他幾聲,他都沒有回應。
他像老牛一樣的呼哧呼哧喘著道:「媽的!你以為老子不想快啊,我恨不得是超人直接飛過去。」
我納悶道:「他們要偷我們什麼東西?我們有的他們也有,除非是軍火,但是軍火也許他們也不缺。」
我連忙拉住他的手說:「一起去。」
他皺著眉頭從睡袋裡爬了出來,我看到在他的睡袋裡居然不知什麼時候多出了許多灰白色的碎屑。我納悶地問道:「這個東西是瘸子齊提供的,怎麼會有這麼多垃圾?」說完我也開始翻自己的睡袋,但並沒有發現什麼。白翌皺著眉頭說:「這不是西寧帶來的,這個東西你再仔細看看像什麼東西?」
六子一聽有老乾媽,眼睛都直了,這眼神我過去見過,他看漂亮妞的時候就是這樣的,我嘆了口氣從背包里掏出了罐頭給他,他拿起勺子就舀了一大勺。
白翌皺著眉頭「嗯」了一聲,顯然他一開始就認出了這種東西,我連忙團起睡袋扔出帳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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