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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話連篇

作者:青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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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正文 第四十二章 虛偽的真相(下)

第一卷 正文

第四十二章 虛偽的真相(下)

大家都默默不語,最後趙老頭和白翌同時開口道:「不可能。」
曹陽心裏也有些慌了,他看了看那老頭,剛要開口,趙老闆就說道:「你們可以不相信我,但是你們現在也只有往前走,後面除了那幾百株九僰噬魂棘,還有那好幾個替死鬼,他們是為了開啟河伯殿而死的祭品,本能地想要進入神殿,把所有存活下來的人都弄死,你們沒有退路只有跟著我走,否則就自己回去吧。」
這裏四周靜得可怕,火光比手電筒的光線要弱許多,但既然有了火把就沒必要浪費電池了。我們走在這通道里,發現時不時的壁畫中會出現幾個守靈童子的畫像,他們的眼睛不知道用什麼顏料畫的,居然可以跟著我們的火光而改變目光,就像是一直盯著我看似的。這種感覺和小時候有一次被反鎖在了畫室里的經歷很相似,那個時候我調皮,一個人偷偷躲在畫室里玩,但是看門的老師不知道,以為沒有人了,就把教室給反鎖了,我被鎖在又臟又冷的教室里,只有一盞燈開著,彷彿所有石膏像都在盯著我看,好像他們都在嘲笑我的無知和調皮,就這樣我被關在裏面一個晚上,直到早上打掃的阿姨開門,才看到躲在角落裡的我。
我的大腦一下子無法反應過來,難道說真正的趙老闆其實是第一個死的,他已經被惡鬼附身了,他現在也是那幾個替死鬼之一?我越想心裏越沒有底,停下來慌亂地看著他,眾人都像我投來了疑問的表情,只有那個老頭還意味深長的微笑著。我看像白翌,想要向他求助,發現白翌此時的眼神也十分奇怪,他好像在躲避什麼,他避開了我的目光,我心裏突然冷了下來,我揮了揮手讓他們繼續走,不要管我。
「難道是周文王葬這裏?」我們中的一個人問道,我們所有人都無法確定。說實話,到現在西周早期王室的墓穴一個都還沒找到過,更別說是周文王姬昌的陵寢了。所以我們也不好說是不是,但是作為一個王者應該不會心甘情願成為一座神廟的陪陵。那麼這裏面葬的又是誰呢?我們幾個人商量一下還是決定去那個塔樹里看看。總之,杵在這些死人頭堆里也不是個辦法。這些人身上的黑袍子其實已經非常酥了,稍微一碰就像棉絮的一樣往下落。走過那些人俑,就感覺他們的衣服自動往下落。那種感覺如果是美女那麼就是驚艷,現在絕對算得上驚悚。我們一點點從人俑堆里走到了塔樹下,發現這棵樹不是普通的大!估計我們所有人也不夠圍住這棵樹。在樹的中央衍生出一個橢圓形的青銅棺槨,周圍圍著非常精美的花紋,棺槨里的東西我們還不知道。但四周散落的隨葬品,卻讓我們感覺到這也許真的是一個王族的棺槨。不過你要說這裏就是正殿,我們心裏都還存在著疑問。大家圍著樹四周察看,發現周圍還堆放的最多的居然是各式各樣的玉器,還有一些紡織品。因為這裏極低的氣溫,這些東西都脫了原先的顏色。但即使這樣,你也能夠通過這些隨葬品想到當年下葬時的風光和氣派。過去奴隸社會體現墓葬規格,除了隨葬品外就是殉葬者的數量和質量了。最好的是童男童女和年輕力壯的男人,他們都會以極其殘酷的手法被殺,客氣點的直接給你砍頭,不客氣的就有各種各樣的死法了,不過大多數都是屍體往墓里一扔,而這裏為什麼只留下這幾百個人頭陶俑為自己守靈,直接殉人不就好了么?
眼看那些鬼魅般的藤蔓又竄了過來,氣喘吁吁的趙老闆指著前面的一個通道說:「那裡有路!快!」
此時我猛地發現牛角不見了!那個傢伙不會掉隊了吧,他的體力絕對在我之上,怎麼可能掉隊?我問走在最後的曹陽道:「你們有沒有看到牛角?」
白翌扔掉手裡的人頭俑,然後在泥俑的身上劃了一刀,但是這裏面只有泥渣。大家面面相覷,我自問自答地說:「那麼說他們把奴隸的人頭塞進去了,卻不放進去人的身體?這也太誇張了吧,那麼多人,要殺好幾百啊。」
我低聲地說道:「那是一個女人的聲音。」話剛出口,就覺得居然有一個女人和我同時說出了這句話,我連忙轉過頭,不知道什麼時候趙老闆居然停下不走了,而是面對面地看著我,就在我猛地抬頭的那一剎那,我的左眼居然看到趙老闆的臉有一半變成了一個慘白的女人的臉孔,我嚇得倒退幾步,再定眼一看發現依然是趙老闆。
眾人表情都已經扭曲了,恨不得自己的老媽是蜘蛛,好多生幾個腳來逃命。看得出曹陽很敬重這個趙老頭,這樣危急的時刻,依然架著老頭一起奔,我都懷疑他是不是這老頭的親兒子了。我們一路上只有用刀把這些藤蔓劈開,這些藤蔓抽在身上就像是被火炮烙了一樣疼,如果被它殺死,那過程是何等的痛苦。
過了好久牛角回答道:「大哥!沒電了,我身邊沒有電池啊。」
我開始懷疑這一切,甚至懷疑這是不是我的一場夢,我在做一個噩夢,一場特別真實的噩夢。也許鬧鐘響起,我發現我依然在自己的小宿舍里,白翌在沖牛奶,而我又開始了照常的生活。沒有什麼河伯殿,也沒有鬼咒,沒有這些怪東西,我是再平凡不過的一個人,生活在一個小城市的普通男人。現在感覺就像我腳下出現了一個變幻莫測的漩渦,把所有的人事物都放在了一個漩渦之中,大家的人格和個性都走形了,或者說變成了另一個人。
我看著他們起身的背影,心中油然升起一股無名的不安感,我覺得前面不是什麼神殿,甚至有些抱怨白翌的態度。但是轉念一想,的確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白翌所做的決定,的確是目前唯一能夠選擇的。倒是我,一直在製造麻煩,或者說是那些麻煩被我吸引而來。我越想越煩躁,心中無名地升起了一種怒火,但是沒有處發,只有狠狠地摔了一下背包,跟著他們繼續往前走,不過心裏已經打定了主意,只要這個老頭一使詐,我第一個不會放過他,牛角的死完全是他害的,我不能讓白翌和六子也被他害了。
我聽到他這句話,實在有些忍不住,甩掉手上的紗布就沖了上去,白翌一把拉住了我說:「別衝動,現在要保存體力,我們的處境越來越不妙,那些替死鬼的人數的確到達了開啟神殿的標準,它們會時時刻跟著我們,我們根本不知道神殿開啟意味著什麼!現在還不是得意的時候。」
我聽到有人倒吸了一口涼氣,那麼就不是我一個人的幻聽了,大家汗毛都豎了起來,我鼓著最後一些勇氣和理智低吼道:「我操!誰喊的!」
我咬著牙點了點頭道:「成!是死是活,咱們不能坐以待斃,六子,把能夠防身的東西拿出來,牛角……牛角人呢!」
他甩掉了我的手,把槍背在身後,揮了揮手讓我們帶路。我捏著自己的手腕,走到白翌身邊,用眼神斜了一下那老傢伙的手,他眼裡閃爍了一下,點了點頭,低聲對我說了一句:「小心那老頭子。」然後招呼大家再一次出發。
我也被弄糊塗了,但是當我哆嗦地用手去敲了敲那些人的時候,發現他們都是僵硬的,發出了「咚咚」的聲音。我心裏舒了一口長氣,這些根本不是真人,而是陶俑做的,這才是人俑啊!我靠,怎麼個個穿得都和奔喪似的!此時白翌也推開了那些人俑,一點點挪到我們這裏來。
我走在趙老闆的後面,一邊思考著這些問題,一邊m•hetubook.com•com死死地盯著他防止他做出什麼匪夷所思的舉動。突然我又聽到耳邊傳來了一聲女人的聲音,那說話的調子真的是非常熟悉。
此時我又聽到身旁傳來了一聲女人的笑聲,我猛地一轉頭,發現身旁就是趙老闆,但是他並沒有什麼奇怪的地方。我以為是我神經過敏,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從進入這個石室后,我總覺得我們身邊已經跟著一些看不見的人。
六子瞪了我一眼,我知道我又開始烏龍了,連忙打住讓白翌繼續說下去,他說:「不……但是他身邊的這些玉器全部都是當年祭祀用的禮器。他應該是一位人祭的祭祀,也就是說他是古代神明的劊子手,這些人在古代要麼被稱為神明的化身,要麼就被惡鬼化。」
曹陽喘著氣說:「最,最後一個死了!我們是不是安全了!」
曹陽搖著頭說:「他不是一直在前面么?」
我啃完最後一塊餅乾,捶了捶腿,然後重新綁了一下鞋帶,抬頭問道:「你們休息得怎麼樣了?這裏也不是久留之地,我們快走,沒時間磨蹭。」
我聽到這句話,心裏五味參雜,不知道用什麼語言來表達自己現在的心情。我手裡還捏著牛角的嘎烏,本來銀制的護身符已經被染成了血紅色。我眼淚止不住地往下落,心裏不停地重複著那句話:最後一個死了,最後一個死了。最後一個居然是牛角!居然是那個以大山為家的牛角!那個爽朗地喊我們喝酒的牛角!那個迷信愛嘮叨的牛角!為什麼死的不是你們啊!我想要吼出來,我依然記得他曾經開玩笑地說,等這次我們下山,他帶我們回他的家,去看看他那個仙女似的漢族老婆,吃她親手做的羊肉糍粑。但現在什麼都完了!我們要怎麼去向他年輕的妻子交代啊?我拚命捶打著自己的頭,懊惱為什麼要讓他進來,也許他在外面不會被殺掉…如果我以性命要挾,他是可以走的,也許他就不會死!
難怪感覺彷彿朝著我們似的,原來是反光作用,大家大氣都不敢喘一聲,各自盯著壁畫里的人,因為他們太像活物了,所以我們根本無法預料這些東西會不會突然竄出一個怪物來,這種不安讓我分外的焦急,恨不得下一秒就穿過這條畫廊。實在受不了這樣被死死盯著的感覺,我們所有人都不自覺地加快了速度,但是目光卻沒有辦法從這些詭異的畫中人上移開,我們越跑越快,此時畫中人出現了一種詭異的變化,我發現這些人物臉上的表情漸漸地開始變了,一開始還有些笑臉迎人的感覺,到了後來就變成了一種木訥,他們的表情中開始透出了一種抗拒和歧視,彷彿用無言的鄙視著我們這群闖入者,眼神也越來越陰冷,完全不像是一個孩子該有的純真,倒是有幾分接近這個趙老頭的眼神了。
他冷笑了幾聲便開始往前走,六子問我怎麼了,我說:「我聽到幾次這老小子說話都發出了女人的聲音,我懷疑他有鬼。」
白翌一把拉住我說:「跑啊!這棵已經不是九僰噬魂棘了,那是血靈芝啊!」
那些壁畫中的畫面越來越血腥殘暴,有幾副圖畫中乾脆有提著人頭的畫面,我盡量不去思考壁畫中的那些圖案的意義,只是盯著它們是否有異樣。走到現在,我們沒有一次遇到物理上的機關設置,也幾乎沒有什麼路障,這彷彿像是河伯殿在引導我們進入,而死去的那些人則是河伯殿所淘汰的。或者說,我們只是河伯殿選中最後一批犧牲品,因為河伯殿要的不是進入者,而是永生永世的守殿惡靈,這種匪夷所思的力量竟然可以延續幾千年之久,對現在對我們依然能造成影響,過去對於那些古老傳說的那種戲謔的心態,現在想來真是非常可怕。因為那些傳說的背後也許都隱藏著一股力量,一種牽引著後代去重蹈覆轍的巨大力量,我們根本無法抗拒,在這樣的力量面前我們往往變得毫無招架之力,一邊懷疑著傳說的真實性,一邊卻被這個傳說所牽動。
他說完這些話,看了看白翌。白翌點了點頭,表示同意他的看法,他又補充道:「而且如果這裏真的是河伯正殿,那麼一定會有關於鬼咒的由來,還有相關的信息。但是這裏除了這個樹包塔和一群人殉外就沒有其他的東西了,這些絲綢和玉器也與鬼咒沒有什麼關係,不過我覺得這個人的身份應該是一位當時的巫師。」
我聽到有人打開了槍械的保險栓,我知道是曹陽他們一伙人,他們很狡猾地沒有發出聲音,而是靜觀其變。我再也管不了那麼多了,丟開冷光棒,連忙掏出手電筒對著前面一照。這一照不要緊,我差點直接暈了過去。在身邊的不是白翌,也不是六子,而是好多個戴著面具,穿著黑袍子的人。我倒退了幾步,突然感覺身後被人給擋了一下。我回頭一看,發現一張毫無生氣的面孔正低頭看著我,一身的黑袍,蒼白的面孔。我被突如其來的狀況嚇得幾乎要跳起來,連忙喊道:「白翌!六子!你們在哪裡?」
我渾身一抖,感覺這個老頭的聲音怎麼變得娘娘腔了,這聲音好熟悉啊!我抬頭看了看他,他陰陽怪氣朝我笑了笑,那笑容好像是看透了一切,也像是默認了一切,最後他把目光停留在了白翌身上。白翌冷眼瞪著他,說道:「就算開啟了又能怎麼樣呢?過去到現在,為了這些東西,除了死人並沒有其他意義存在,河伯殿里隱藏的只是殺戮罷了。」
六子皺著眉頭,把匕首握得更牢,他對著我們說:「和這兩個傢伙保持距離,到時候他們一定會害死我們,但是現在還不是鬧翻的時候。」
白翌搖著頭說:「這些壁畫有些不對勁了,這裏不是河伯正殿。」
「哼哼,很快就到了……」
我冷笑著說:「死了那麼多人,就為了你口裡那玄之又玄的秘密,鬼才知道那裡是什麼!搞不好就是個屁,你一個人揣著聞吧。」
曹陽指著這裏的場景說:「這又是什麼鬼地方?」
我看著趙老闆的背影,他一掃前面老邁的神態,走得比我們幾個都要快,我們所有人跟在他身後,都快要趕不上他的腳步了,我發現這個老頭身上的變化是最怪異的,也是最讓我介懷的。
但是那時候奴隸和畜生是一個等級,殺人等於殺羊,殺再多也不覺得有罪。這些人頭俑都朝著那顆塔樹的方向看去,而且微微低著腦袋,一個個跟默哀似的,這彷彿是一種古老的儀式。我看著那個塔樹,不知道裏面什麼東西。過去在西藏聽說過最高級的墓葬,其實並不是天葬,而是塔葬。而比塔葬更加高檔次的那就是樹包塔,塔包樹葬,這種葬法就不是普通的帝王將相能夠享受的,只有入定的高僧,或者是羽化的仙人,才有資格享用這樣的葬法。在雲南省普洱市景谷傣族彝族自治縣的勐卧總佛寺院還能看到這樣的葬法,當地傣族話叫它為「廣母姐列」,意思是永遠存在的神塔。這種「樹包塔」「塔包樹」需要先建塔,然後在塔中種上樹木,一般都是菩提樹,但是其他樹木也曾被發現。比如在雲南德宏傣族景頗族自治州內就有一座由榕樹所形成的「廣母姐列」,而今這種樹包塔的葬法,已經無法追溯其年代了,不過應該是在雲南地區盛行的一種古老的墓葬習俗。
我看了看大家,突然感覺大家都變得太陌生了,連最熟悉的白翌和六子也變得陌生了,按照以往,白翌是不會那麼沒主見,過去每一次遇到危險,和-圖-書白翌雖然不能說遊刃有餘,但至少可以把傷亡降低到最低限度。但這一次,我們卻一再死人,現在連牛角也死了,他明顯在躲避著什麼東西,好像也在引導我進入河伯殿?六子雖然沒心沒肺的,但是他對事情看得比我還要透徹,而他現在也只是跟著,完全沒有了過去那種未雨綢繆的算計,我感覺大家進入神殿之後或多或少都變了,那我又有什麼地方不對勁了呢,我出現了什麼問題,還是說我自己的問題我沒有辦法發現?
他慌忙搖頭,問我:「沒有啊,怎麼,你聽到了,那是什麼聲音?」
白翌迅速把手裡的藤蔓抽出來,那些藤蔓扔在地上居然還在動。白翌反拉住了我的手臂,也不顧自己手上不住流出的血,就一口氣往前衝去。我忍不住想要回頭再看看牛角,但是牛角我沒看到,卻看到不知道什麼時候那個橢圓形的棺槨居然被藤蔓給毀壞了,裏面居然坐起一個人。他身上穿著古怪的服裝,頭上戴著一個巨大的面罩,就那麼直挺挺地坐在棺槨之中。那些藤蔓彷彿感覺不到他的存在一樣,突然那個坐著的人側頭朝我們這裏看了一眼,我頓時覺得彷彿被人抽幹了骨髓似的沒有了力氣,硬是靠著白翌的支撐才沒有跌倒。我連忙轉過頭去向六子他們的方向跑去。到了後來,大家誰也說不了一句完整的話,大喊大叫著,也不知道往哪裡跑,一個個急得就像是窮途末路的喪家之犬。
我已經喊不動了,我伸手擺了擺。張了半天嘴也發不出聲音,只聽到自己發出風箱般的喘息聲。我只有翻一個身平躺在地上,死活是再也跑不動了,過了十幾秒,當我再一次聚集神智的時候,感覺後面的噬魂棘沒有跟過來。估計我們的氣味已經超出了它們感應的範圍,所以它們無法確定我們的存在,再一次進入了休眠狀態,但是這次我再也不敢放鬆警惕了,前幾次的僥倖不會一直發生,我謹慎地注意這周圍的一舉一動。
我心裏暗罵了一聲,連忙抽了自己一個嘴巴。我沒有熒光棒但是我有冷光棒啊!這個光度是逐漸增亮的,不會對眼睛造成傷害。我連忙打了個冷光棒,漸漸地稍微可以使周圍亮了些,這時候我突然感覺周圍的人數好像有些問題,怎麼一下子感覺人變多了?大家可能也都因為害怕而沒有出聲,依然是一片的死靜。我心裏暗自數著人數,發現怎麼都不對,最後只有低聲地喊道:「喂!人都在么?」
白翌拿出了匕首,敲開了其中一個人偶的頭,面具被直接砸碎,在泥渣里我們分明看到了人頭的骨骼,六子躊躇了一下說:「那麼多人,都是真的人?」
我大聲地吼道:「牛角!」
我們三個人已經沒心思說話了,一個個都守著火把,眼神里充滿了痛苦。曹陽東張西望的看著周圍,趙老闆差不多是也緩過了氣,要了點水喝,跟著曹陽觀察四周,他看著周圍說:「前面估計牛角喝水了,我們都是干咬餅乾的,他一喝水,噬魂棘感覺到了水分便蘇醒了,估計那裡所有的腦袋都是為了培植出那顆血靈芝。據說血靈芝是世界上戾氣最重的魔物之一,而那個祭祀居然把這株血靈芝當做了自己的陪葬……」他的眼神中也出現了少有的驚恐,然後看了看我們四周,繼續說道:「我估計我們在通向主殿的通道里,只要一直走就一定可以到那裡,到時候我們就會覺得這一切都值得了!」
如果這個時候有一包煙,我一定會點上一支,好歹還有微弱的光線。可現在周圍的黑的伸手不見五指,內心的恐懼被無限放大。說句沒出息的話,我這個人本身就怕黑,從小到大都不習慣在黑暗中做事,從來不進洗照片的暗室,沒想到現在居然在這種詭異的地方傻站著。這種黑暗彷彿隱藏著巨大的危機,我們都不確定現在是處於神殿的哪個地方。不過從大門開始就讓我們驚訝不已,這裏估計檔次也不會差到哪裡去。所有的人都不敢亂動,就那麼杵著,等眼睛自動熟悉這種黑暗。
我低著頭看著自己手裡的嘎烏,無魂之人,又是無魂之人!這又不是玄幻小說,哪裡來的無魂,我要是真的無魂,那麼我不就是一個鬼么,鬼難道可以念大學,可以打籃球?真是越聽越煩,要我死我偏不死,就憋著這口氣看你們怎麼樣!幾千年前的事,關我毛事,還得拉了幾千年後的我給你們當墊背?
就在此時白翌一把拉起了我,那些藤蔓就在我身邊扎進了樹根,並引起更多噬魂棘的蘇醒。剛蘇醒的藤蔓只是互相糾纏扭動,但它們猶如最靈敏的食肉動物一樣,能夠非常迅速地感受到周圍活物的存在。不到幾秒鐘就完全進入攻擊狀態。我們根本已經沒有逃跑的時間了,白翌想扯開自己的錦囊,可錦囊的袋子被繩子扎住了。他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咬破了錦囊就往那些藤蔓上撒,那些已經進入蘇醒階段的藤蔓,突然又恢復到了互相摩擦的狀態,白翌低聲罵了一句,連忙拉著我就往回跑。我們一驚慌一路上撞破了許多人俑,這些人俑的頭裡面居然也有噬魂棘,因為這顆血靈芝的關係它們受到了刺|激,逐漸地開始復甦起來,一根根從人俑的頭裡鑽了出來。
我問道:「這些人俑怎麼那麼奇怪,對了,我前面喊你們,你們誰給我惡作劇重複喊『到』了?」
他咧開嘴一笑說:「財富?那對我已經沒有意義了,我的目的只有那九鼎本身!」說完他甩開曹陽的手,自顧自地往前走。我們幾個人瞪著那個老頭的背影,恨不得瞪出一個洞來。白翌嘆了一口氣說:「錯算一步,現在也只有跟著他走了,希望他不會帶我們去送死。」
我們一群人坐在樹根下,大家幾乎都已經脫力了,再走下去真的就是靠本能逃命了。我們發現到了這裏那些「替死鬼」突然不見了,歌聲也消失了。我們稍微喘了一口氣,我建議大家先在這裏休整一下。我打開包裹,掏出了包壓縮餅乾,扔給大家幾根,一群人無言的啃著餅乾。水雖然帶著些,但是誰都不知道接下去還要走多久,到時候如果水不夠就只有放棄探究河伯殿轉而找水了。所以大家心裏都有數,能夠干啃,能不喝就不喝。我們現在的裝備,吃的還算充足,冷光棒用得不少,但是有好幾個閃光彈和好幾節乾電池,只要沒有裝備再流失,我們的處境還不算太困難。現在最主要的問題,還是無法確定我們到底處在什麼位置,這裏到底是不是就是傳說中河伯神殿。
他們都搖了搖頭說:「我們只喊了一聲,在這種情況下誰敢多出聲?」
那些直勾勾看著我的黑衣人並沒有動,也沒有對我採取攻擊。過了幾秒鐘從那些黑影子中探出了六子的腦袋,顯然他也已經被嚇得軟了腿,渾身抖得和羊癲瘋一樣,直接蹲在地上,我也不能嘲笑他,我自己也是滿眼恐懼地看著他,他指著周圍的那些黑衣人說:「這些東西……怎麼回事啊!」
老頭陰冷地笑了笑說:「什麼女人的聲音,那裡來的女人?」
白翌表情複雜地走在了我的前面,我和六子並排行走,六子低聲地問我:「到底怎麼了?」
趙老闆不怒反笑道:「無魂之人就是無魂之人,說的話都是沒靈魂,不經大腦的,你是開啟正殿最後的一個關卡,放心我不會讓你死,因為你才是關鍵!」
我之前實在太累了,也沒心思點人數。但牛角在我喊人的時候還應過聲,現在怎麼會不見了呢?我感覺突然hetubook•com.com有東西掉在了我的腦袋上,我摸了下攤開手一看,發現居然是塊肉。此時六子抽著氣大喊道:「你們看!那是什麼東西啊!」
我也隱約覺得不對勁,因為這條路本來壁畫的顏色是紅色為主的,有些地方還有彩繪,壁畫的人物栩栩如生,而且面貌也很和藹,但是我們走到這裏,感覺四周的顏色已經變成了黑白色,而那些栩栩如生的守靈童子個個像是喪鬼一樣,說實在的,他們的樣子更加接近鬼一點。
趙老闆被這句話怔了一下,他的眼裡出現了一種痛苦的掙扎。於是他不再看著我們,而是像是對我們不再感興趣一樣的挑了下眉毛,背過手朝遠處看去。
大家一時都無法決定到底要不要走下去,我抿著嘴巴盯著這個趙老闆問:「你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會對河伯殿那麼熟悉?你來這裏的目的不會是那麼簡單的盜墓。」
我聯想到過去看過一部電影,叫什麼古今大戰秦俑情,影片里貌似有說到秦始皇的兵馬俑里都是真的武士的屍體。不過這隻是藝術加工罷了,但是這裏保不準真的都是死屍裹在裏面。
我有些迷茫地說道:「你……你沒有聽到有女人說話的聲音么?」
我連「跑」都喊不動了,只有直勾勾地盯著頭頂看。六子大吼一聲,一下子把我撲倒在地,我原來的位置,突然有一個人從天而降。我們連滾帶爬地往後退,我定睛一看,發現居然是牛角!牛角痛苦地扭動著自己的身體,他的衣服已經被勒的破成了布塊,身體上橫穿著好幾根枝條。我再抬頭看這棵巨大無比的樹,渾身的毛細管都已經豎了起來。這棵樹周圍那些本來還沉寂的樹榦,居然開始迅速地分離出許多藤蔓,瞬間,一棵樹就成了由無數條枝蔓形成的怪物。這已經不是我在連家父子那裡所見得到的一小株九僰噬魂棘了,簡直就是一個巨大的遠古怪物!
白翌解開我腰上的繩子,把繩子捲起來固定在背包上,他打了個手電筒對我們說:「這裏,應該可以通到其他的石室。咱們沿著天花板的橫樑走,現在我們沒有具體的地圖,只有靠運氣。如果我猜得沒錯,這裡是存放祭品的地方,後面還有路。」
我沒有回答,抿著嘴盯著他的眼睛,不管最後怎麼樣,這是我自己的命,不會聽任何人的擺布。他看著我,也捶了我一下胸口,然後摸了下我的頭髮,點了點頭默默地說:「至少現在還不到放棄的時候。」
明白了還得繼續往裡走,大家便最大限度恢復體力,沒有人再說話。我心中念道,這個塔樹的棺槨還不是河伯殿的正殿,但是這裏明顯比前面要恢弘許多,但也更加詭異,不知道正殿到底是怎麼樣的,難道是建在黃河的源頭,還是乾脆在天上?
這個老頭多次發出了鬼魅般的女聲。這個聲音是一個年輕的女人,並非是一個老頭子所能可以假裝的,可以保證我所認識的女性中,沒有這樣的聲音的人,那個音調不似現代的人的音調,但是我卻總覺得那鬼音有一種熟悉感。我多次示意大家,而大家卻沒有發現異常,好像只有我一個人能夠聽到那個女音一樣,難道只有我一個人被這個女鬼給纏上了?也不對,如果說真要是那些替死鬼的話,最恨的應該是趙老頭,那麼是這幽靈般的神殿里的哪個?我突然想到了那棺槨上坐著的人,他應該是一個活物,這神殿至少封閉了又幾千年,這活物再耐命也得被餓死啊,但是他確確實實動了一下……
我用手重重的敲了一下他的胸口,然後把手裡的嘎烏交給白翌說:「這個給你,如果有機會出去,記得找到牛角的老婆,把這護身符還給她。告訴她我們是牛角的兄弟,我們對不住他。」白翌接過了嘎烏,捏在手裡,我發現他的手也在顫抖,我知道,他在極力的控制自己的情緒。他把嘎烏套在了頭上說:「牛角是我們大家的兄弟,我們一定會活著出去,我不會讓你死的。」
我連忙阻止道:「別!你現在開這玩意正好對著某個人的眼睛呢?那不是弄瞎我們么!」
我們其實早就已經死了!只是我們都還不知道罷了。
我點了點頭,也跟著他開始爬。我自我安慰道:所有的關鍵,就是趙老闆口中那個大禹的秘寶。如果拿到手,我們就可以得救。於是我們六個人就像是老鼠一樣,排成一隊在房樑上爬行。情形果然大致都和白翌說的差不多,這裏其實是由許多小石室組成,但是那個正殿我們卻並沒有找到。
大家休息得差不多了,又準備再一次出發,這次我們沒有其他選擇,直接繼續往下走。當一個人有著一種絕對不能死的決心之時,恐懼感頓時就消了許多。我漸漸地重新振作起來,突然想到前幾次趙老闆的失常,頓時覺得他越來越可疑,我走到他面前說:「你到底是不是趙老闆?」
看到這樣的力道,我嚇得已經沒了主意。眼看更多的噬魂朝我這裏襲來,這些猶如鋼筋條一樣的藤蔓,瞬間就可以把我的心臟給刺穿。此時我想到了岳蘭所說的那個預言,我會在有棺材的地方被刺穿心臟而死,難道這就是預言的實現?此時我看到了許多過去死去的人,那些人的眼角淌著血,朝我露出嘲笑的表情。我知道我要完了,乾脆就這樣閉眼等死,反正已經沒有機會活下去了,我會像牛角一樣死得支離破碎,我突然能夠理解岳蘭的無奈和悲哀。
趙老闆罵了我們一句沒出息,朝著前面扔了個閃光彈,四周頓時被照亮了。咱們發現在最面前有一個巨大的塔形黑影,但是你要說它是塔吧,它卻是一棵樹!而四周則密密麻麻的圍滿了穿著黑衣服的人俑。
我虛脫似的橫卧在石樑上,額頭上儘是黃豆大的冷汗。白翌爬上來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後把我拉起來。我只剩點點頭表示還能繼續走的力氣,其他的就只有瘋狂地呼吸了。
他那小號的刀片撬進了壁畫,從眼珠的地方撬出了一顆黑色的珠子。他拿在手上看了看又搓了幾下說:「這些眼珠子不是顏料畫的,是寶石嵌進去的,你看這是黑碧璽。」
大家一看居然還有路,都連滾帶爬地沖向趙老闆所指的方向,到了轉彎處,我們幸運地看到了插在牆壁上的兩個火把。拽了下來點上火,就把門口給燒著了,那些噬魂棘怕火,一時無法深入,但是我們知道我們還得往前跑,否則等火燒沒了,我們依然逃不掉。
寂靜的通道中,只有我們幾個人的腳步聲和沉重的呼吸聲,彷彿一切又回到了最初,我們只是剛剛進入神殿,而未知的恐懼依然圍繞在我們的四周。很快手裡的火把燒到了盡頭,我們再一次打開了手電筒,幾把手電筒一開,四周比原來要亮堂許多。我們探了探前方,發現依然有很長很長的一條路,這路都沒有盡頭似的。我心裏還奇怪,為什麼那麼多詭異的東西,居然沒遇見最常見的鬼打牆?不過我立刻把這種添亂的想法抹殺了,再來個鬼打牆,我說不定會直接發瘋。
六子也點著頭道:「這裏的格局實在太詭異了,這些壁畫里的人物本來手裡還拿著杯子、樂器。現在,你們看看他們拿的是什麼,這些東西怎麼看都像是刑具吧,你不會要帶我們去陰曹地府吧?」
因為我沒有辦法使太大的力氣,眼看繩子一點點往下滑了去。此時那血泊變得非常濃稠,彷彿是一鍋子燒糊了的番茄麵疙瘩,還不停地往外冒出泡沫。我不知道這血裏面到底是什麼東西,但如果白翌真的和-圖-書掉下去,那就什麼都完了。我使出了吃奶的力氣,乾脆把身體斜卧在房樑上,也顧不得幾千年前的石樑是否能夠承受我們那麼多人的重量了。我拉著繩子死命地拽,努力把繩子繞在自己的手臂上。六子探出身體去勾白翌的手。最後白翌伸出一隻手握住了六子的手臂,我們終於把他給拽了上來。而下面居然漸漸地出現了一個由血形成的人臉,但是這人臉不是像恐怖片里那麼張牙舞爪,而是扭曲變形的,它漸漸變成了一個女人的臉,這個女人安靜地看著我們,沒有笑也有表情。
曹陽扶著趙老闆,此時這個老頭已經差不多快歇菜了,我恨不得上去補上兩腳,讓他早點下地獄!不過曹陽還在他邊上守著,他看我們的眼神里也有些陰鬱,喊道:「不要這樣好不好!我們都幸運地活了下來,我們才能有資格打開河伯殿正殿的大門。前面都是必須的犧牲,不是自己掛,你們還有什麼好抱怨的?」
我抬起頭抹了把臉,發現臉上都是那些樹藤的液體,臭得要命。我突然想到白翌還受著傷,他就坐在我身邊,皺著眉頭一聲不吭的看著自己的手,他的手掌已經血肉模糊了,我連忙讓六子拿出急救箱,這些藤上有著像刀子一樣的倒刺,我替他一根根的把那些刺兒頭都拔了出來,然後消毒,裹上紗布。隨後發現我自己手上也都是倒刺,於是六子又得替我處理傷口。
我感覺有些人影動了一下,身邊的幾個人都紛紛發出了聲音:「到了!」我分別聽出了六子,白翌,牛角,趙老闆,還有那個曹陽的聲音。但我感覺周圍除了這些人外還有人站著,不過我不能肯定是不是,就在我疑惑著想要發話的時候,居然在人群中又緩緩地傳來了一聲「到了……」
他笑了笑看著我的臉說:「當然,我才是真正的趙老闆。」
六子此時抱怨道:「媽的,死老頭怎麼吃錯藥啦,脫胎換骨啦?跑得那麼利索,喘死我了。」
終於到了頭,前面沒有石樑讓我們再爬了。我們幾個人再一次順著繩子爬了下去,一著地,才感覺到地心引力對我們人類的重要性,但是那也只是一秒鐘的安穩罷了。最後一個為我們照明的牛角,居然突然把手電筒關了。我們都沒有打手電筒,根本沒有照明。此時四周除了黑暗還是黑暗,這種彷彿瞬間爆盲的恐慌感讓我們都驚吼了起來,有人罵道:「牛角,你這個二百五,幹嘛關手電筒!」
其實我們這些人都還好,就連體質最弱的六子也在這個時候顯示出了人求生的本能,只是那個趙老闆實在太老了,他的體力早就嚴重透支,額頭上的汗流個不停,他這一坐,感覺要把他拉起來就更加難了。曹陽想讓老頭再歇歇,但是我們真的不能再等下去了,這種地方太詭異,若不是因為我們體力不支,絕對不會在這裏做停留。我咬著牙,恨不得直接把這個老王八蛋扔在這裏當陪葬,不過轉念思考著他手裡的武器,還是沒有那個勇氣去挑戰。我無奈地嘆了一口氣,上前去拉這老頭的手,準備把他拖起來,我一拉發現這個趙老闆的手,居然枯瘦的像是老槐樹一樣,而且我沒有摸到他的脈搏。
我捂著自己的腦袋,嗚咽著想要哭出聲來,但是所有的悲慟到了喉嚨里都化為了嗚咽,我連哭的力氣也沒有,只有無力地跪倒在地上。六子抱著我的頭說:「兄弟!我知道你難受!別這樣了,牛角不跟我們進來也是死路一條,我們還活著啊!難道你想要死在這個鬼地方么!振作點,繼續跑啊!」
大家互相拉扯著往前面跑,也顧不得前方到底是什麼地方,直到實在跑不動半步了才停了下來。我跪倒在了地上,撐著地一邊瘋狂地喘息咳嗽,一邊不停地乾嘔,幾乎可以感覺我的心臟都要跳出嗓子眼了。
六子顯然十分害怕這種黑暗,他有些惱怒地問道:「那麼你說怎麼辦!這裏黑得和棺材似的,我心裏怵得要死!」
趙老闆瞪了白翌一眼,然後笑著說:「這裏不是,那麼你知道哪裡才是,你一個黃毛小子懂什麼!」
我問道:「巫師,一個巫師能夠有這樣規格的墓葬,那他是不是巫妖王啊?」
牛角就像是個木偶一樣被吊在樹上,眼睛睜著,露出十分恐懼的神色,但是很快就不再掙扎了。那些枝蔓貪婪地塞滿了他的嘴,血水和腦漿從他嘴裏滴了出來。那些血腥氣引來了更多的藤蔓,很快的牛角就被那些噬魂棘給包圍了。最後,我只能看到他睜著的眼睛,他是死不瞑目的。但是,很快一根藤蔓就從他的眼窩裡竄了出來,眼珠就掉落在棺材上。
一想到這裏,我突然就大腦發疼,心臟疼得受不了,捂著胸口疼得冷汗直冒,我停下腳步,對著他們說:「別走了,我發現其實我們都已經死了……」
大家都恐懼地看著這些略微低著頭的人俑,他的穿著和牛角所形容的殺死娟妹的鬼魂是一模一樣的。我們實在不敢確定,這裏面會不會也有那些惡鬼。想到這點大家都閉上嘴巴,連氣都不敢喘出聲來。
我罵著說:「棺材你個頭啊!等吧,過不了多久眼睛會自己習慣黑暗的。」
我抖了一下肩膀,六子問我怎麼了,幹嘛停下來,我死死地盯著老頭看去,他回過頭來朝我怪異地笑了一笑,動了動嘴巴說:「很快就到了……」
我敲了一下自己的腦袋,閉上眼睛再睜開的時候,周圍沒有變回那個熟悉的小宿舍,依然是這些詭異的壁畫,隊里的人都已經極體力透支得十分嚴重了,大家的臉色越來越接近那些壁畫,表情也越來越接近那些木訥的面具。我們一路奔逃到現在,已經經歷過好幾次生死的篩選,但是現在我腦子裡突然有一種事情其實早就結束了的恐怖念頭,我們都已經不再是我們自己了!或許我們早就已經死了……自己並不知道,還以為我們依然在神廟中探險,其實我們早就成了那些替死鬼之一,本能地想要靠近神殿。
我們爬的十分艱難,因為每個人的背後都還有幾十斤重的裝備。說得難聽點,我們人人都是忍者神龜。特別是趙老頭,一把老骨頭還得扛著獵槍,估計主要的設備和武器都在他身上,爬不到十幾分鐘就要停下來歇口氣,到最後他呼吸聲和拉風箱的聲音差不多了。當我們爬到頭,才發現這裏真的只是神殿門口的祭祀區域,也就說這裡有許多相同的石室。按照白翌的解釋,這種石頭做的格子室叫做享堂,是用來放祭品的地方。按照我們的估計,至少有幾十個,如果範圍大一點,幾百個都不是沒可能。那些個石室里都放著祭奠用的器皿,如果把這些石室里的東西都收集起來,估計可以把六子笑中風了。
但是我高估了自己的心理素質,我睜大眼睛,死寂的環境下可以清楚地聽到自己的心跳,但我怎麼都無法感覺到其他人的存在,彷彿感覺自己被隔離了。心中的恐懼感成倍擴大,這種感覺應該類似被活埋的恐懼,死寂,窒息,黑暗,無助。我渾身抖成了一團,渾身上下每一個毛孔都在冒出冷汗。眼眶被我睜得生疼,四周依然一片黑暗。
我問道:「這裏難道就是河伯殿的正殿?你看這豪華的架勢,躺在裏面的一定是一位王族,你們說的秘密會不會就在這棺材里?」
曹陽聽出了白翌話里的意思,雖然表面上沒有多害怕,但是他顫抖的雙手已經出賣了他,他吐了口口水,又坐回趙老闆的邊上。我們所有人都已經沒有力氣再折騰,但是要在這裏等死m.hetubook•com•com也不可能,和六子商量只有先在這裏休息片刻,四周都點上火把,裝備不離身,原地休息。
此時我們讓老頭走在前面,因為受過一次教訓,前面到底有什麼我們都不清楚,乾脆也不再表現出什麼敬老心態,先讓這個老頭來趟雷、反正他手裡有槍有炮比我們這群只有幾把小匕首的要好很多。
我們來的路肯定不能回去了,現在只有找到正殿後方,從其他的七個入口中的一個出去,我問白翌辦得到嗎,他固定好繩索,把獵刀掛在自己的腰間說:「理論上沒有問題,但是具體的還要看,現在的山勢和幾千年前已經大相徑庭了,過去的出路,也許是現在的死路,不過來這裏本來就是賭命的,一切看天意吧!」
六子和曹陽哪裡還用我來喊,早就抄起東西撒腿就跑。我突然發現牛角隨身帶著的嘎烏掉在了離我不遠的地方,這個時候不知道為什麼,我居然沒往前跑,而是衝過去想撿起那塊嘎烏。白翌沒有拉我,我一把捏住了嘎烏,上面全是牛角的血,這些血引來了許多噬魂棘。一根噬魂棘猶如閃電般的像我扎了過來,我連忙滾到了邊上,然後,我就發現了原來所在的位置,一塊堅硬的玉器居然被它給紮成了兩半。
這棵樹是否還活著我不知道,我們只能看到樹榦,它的樹榦十分多,感覺就像是人類大腦的主要神經,上面的葉子是看不見的,整棵樹呈現出一種棕紅色,挺拔蒼勁。樹皮呈現出一條條動脈一樣的痕迹,這有點像巨大的熱帶植物,再具體的我就看不出來了。我們打著手電筒抬頭望去,目及之處,居然還是無法看到樹杈或者樹葉。轉而我們便開始研究這座塔,這座塔的樣子十分華美,而且非常高大。抬頭數了數,一共壘了九層之高,每一層都用結實的柏樹木和漢白玉砌成。漢白玉雕刻出各種花卉和鳥獸的圖案,在上面還鑲嵌了各種寶石,每一組寶石都構成了一幅圖案。我曾經看過紀錄片,青海地區的確有這樣的塔,當地人把它稱為九層妖塔,但是它並非是這種樹包塔的形式,而是一些嵌在石壁上的墓葬罷了。現在面前的這座九層妖塔,就同紀錄片里的那些墳墓完全不一樣,它結合了藏族和雲南少數民族地區的喪葬習俗,形成了這種葬法。這讓人感覺十分怪誕,但也讓人覺得震撼。再看看周圍那麼多殉葬人俑,躺在裏面的到底得是什麼樣的人,什麼樣的身份才能夠擁有這樣規格?
就在我越想越氣的時候,突然感覺有人碰了下我的頭髮,我抬頭一看發現是白翌,他給我倒了小半杯水讓我喝。我接過杯子喝了一口,感覺嗓子稍微舒服了些,於是問:「我們會不會死?」
我們三個人走在後面,大家吃了九僰噬魂棘的虧。這次我們就用火把代替手電筒照明,人手一個火把,幸好這裏石壁上都有過去的火把,我們裹上一些紗布,點上打火石居然還能用。
就這樣跑了不知道多久,我們越跑越覺得此處並沒有趙老闆說得那麼簡單,於是大家紛紛停了下來。趙老闆本來就跑得比我們慢,他看我們都停了下來,喘著氣催促道:「跑啊,幹嘛不跑了?」
他眼神突然變得十分迷茫,但是很快就恢復了原來堅定的眼神,他說:「不會死。」
現在我也有這種感覺,彷彿這些壁畫都不是死的,而是活物,就像是一個個從幾千年前留守到現在的迎賓隊。人物有的手裡拿著玉壺,有的拿著酒器,有的拿著盞燈,那些惟妙惟肖的表情,和特殊的眼睛,看得讓人覺得他們根本就不是畫。六子對這種東西十分好奇,他走過去用匕首小心的敲了一下壁畫的眼珠子,然後他發出了一聲:「咦?」
我們三個人跟著老頭和曹陽一路無言的小跑,這條路已經徹底成了一個靈堂通道了。所有壁畫的顏色全部都是黑色,那些畫中人越來越像牛角敘述的那個影子鬼,原本童子白白|嫩嫩的臉成了煞白的餅子臉,到後來我怎麼看都覺得這些臉像是面具,手裡拿著的全是一些詭異的刑具,有些上面還有用黑色顏料表示了還在滴血,回頭看一眼彷彿還能夠看見那些面具后影影綽綽的眼神,顯得那樣陰暗詭異。
曹陽看了我們一眼,想要開口說什麼,但是想了下還是沒有開口,只是推開我們就跟上了老頭,我鬱悶地吐了一口氣,搖了搖頭,把匕首捏了幾下說:「走吧,這老頭說得沒錯,往回退就是找死。」
突然誰問了一聲:「誰有熒光棒么?」
我連忙抬起頭,發現那些原來的樹枝都動了起來,原本光滑的樹枝上面長出了一根根刀刺,上面還有許多紅色枝條不停地往下竄,它們互相糾纏,彷彿在激活那些還在沉睡的藤蔓。這些藤條我再熟悉不過了,那是九僰噬魂棘啊!
過了一會又傳來了一聲幽暗鬼祟的聲音「……到了」。
大家聽到此處,對躺在裏面的那個巫師就充滿了好奇和恐懼。不過我們都不是傻大胆,如果真的是什麼惡鬼的話,說不定他還沒有死透,六子本來離棺材最近,一聽到可能是惡鬼,連忙往我這裏靠。
我的眼角抽搐了一下,差點慌亂地甩開,他突然一隻手握住我的手腕,力氣大的和殭屍似得,他抬起頭看著我問我怎麼了,我心虛地說:「老爺子休息得差不多了,再不走我們怕那些鬼東西又跟上來。」
那顆巨大的血靈芝終於放下了被吸乾的牛角,牛角此時已經只剩下一些骨頭、碎肉和破爛的衣服了。那些藤蔓仍然不滿足,拼盡全力向我們這裏沖了過來,所有的小藤蔓看到血靈芝出動了都閃開讓路,在周圍瘋狂地舞動,像小兵替將軍吶喊似的。白翌那些粉末已經灑沒了,眼看那玩意就要追過來,他一皺眉頭,直接咬破了自己的手腕,頓時血流不止,他將手上的血甩向那些藤蔓,藤蔓頓了一下。我突然想到貌似過去他也用過這招,我以為我們得救了,但是沒想到,血靈芝居然沒有停下來,而是迅速地纏住了白翌的手掌。白翌疼得大吼一聲,我發現那些藤蔓居然開始鑽進了白翌的手裡,我連忙甩開了白翌的手,大吼一聲,雙手捏住那些藤蔓,用足了所有力道拉扯藤蔓。我自己都不敢相信,我居然有這樣的力氣,我用盡全力把那些藤蔓給扯斷了,頓時那種像血液一樣的汁水噴了我一臉。那些汁水流到了我嘴裏,就像是血液一樣的腥臭,我無法控制地嘔吐,以為我完了,哪知道那血靈芝居然沒有攻擊我。我心裏想:「難道是那些汁水?便連忙從自己的臉上摸下一把塗在白翌的臉上,這些血靈芝頓時像是失去了目標,隨後轉向了六子他們,不過六子他們跑得快,那些樹藤子一下子沒辦法夠著。」
他們同時愣了一下,然後趙老闆說:「這是不可能的,因為河伯殿不是墳墓,正殿是不會存在棺材的,這于風水不符合,如果我們找的是古墓,那麼我還有些懷疑。但是西周的古廟,不會出現這種禮制上的紕漏,所以只能說葬在這裏的是一位十分了得的高人,也許是當時的高官,他作為陪靈,守護著河伯殿。」
六子一邊咳嗽一邊還在喊道:「別停啊!跑啊!後面的東西會吸人腦啊!」
我低聲罵了一句牛角的祖宗,六子說:「靠,要不然我來開吧!」
這聲音一明顯這不是前面那個聲音,怎麼又出現了,周圍到底有多少人?這聲音再怎麼聽,都不覺得是正常活人能夠喊出來的。沒有任何生氣的聲音從周圍緩緩地傳了開來,又是一聲「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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