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閱讀

鬼話連篇

作者:青丘
鬼話連篇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0%
第一卷 正文 第四十三章 末路難逃(上)

第一卷 正文

第四十三章 末路難逃(上)

我憋著的那口氣差點沒從腦門頂上鑽出來,繞了半天,醞釀了那麼久的情緒,這老太婆居然還想賣關子?真的把我當二百五耍了啊?就算她不說真相,至少也該告訴我她要我們來這裏到底幹什麼吧?按她前面所言,我們之所以會來到這裏,完全是她一手促成的。也許可以從這個旁敲側擊的推斷出其中的隱情。
就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刻,遠處突然出現了一個女人的聲音:「它怕火!」
我被她那麼一諷刺,心頭頓生起一股怒火,猛地轉頭問道:「知道什麼?」
六子想要開口,但還是看了看白翌,意思讓白翌做個決定。此時,我突然感覺白翌的身體周圍彷彿有一種白色的氣體,出現了兩個人影的重疊,但是霧氣非常淡,幾乎下一秒就消失了。而他的表情顯得非常古怪,沉默了很久才開口說道:「我們現在在這個不進不退的地方,要往後除了傲因以外,還有就是血靈芝和那些惡鬼。其實還不如往前走,總之退後是死,前進只能說是未知。」
我打開手電筒,照了照周圍,發現這裡是一個下沉式的暗室,這層冰不知道是當時就有的,還是後來才形成的。突然一個弓著背,吊著眼皮的死人出現在了我的面前,也是一身黑袍高帽,我心裏一時沒準備,嚇得往後退了好幾步。白翌以為我又出什麼事了,連忙把我拉到身後。他拿起手電筒一照,頓時嘴角也抽搐了起來。他說道:「這些人都已經被冰在了裏面,不知道是否是死後被封進去的。」
曹陽這時看我已經恢復了正常,也走了過來,聽到我們這些話便疑問道:「怎麼會呢?我們也盯著這些東西看的,為什麼只有安蹤一個人出現了心理暗示?」
我瞬間僵化,怎麼這兩人就分開了呢?而且居然隔著這麼大的一個空間。這在物理上是不可能辦到的吧。我們三人六眼瞪著兩條繩索,已經徹底懵了。
她看了看白翌,皺著眉頭說:「我不是說了么?我不知道最後的神殿完工的樣子,有一些細節都被修改掉了,但我依然可以保證至少有一個無魂之人走到最後。就在你知道鬼咒之後,白翌也來找過我。我幾乎把這裏所有的細節都告訴他了。這樣至少可以保證,就算你離開我的視線,白翌也有能力把你帶出危險。」
她呵呵的笑了笑說:「什麼是死?你覺得我死了么?對你們來說,我其實並非死人,對你們來說,我就是你們的寫照。這一點白翌比我還要清楚,難道不是嗎?白少爺?」
我哎呀地喊了一聲,迅速地跑到趙老闆那一邊,把他的繩子系在了自己的安全繩上,說:「如果有危險我們再盪過去。總之現在先上去!下面太難對付了。」
白翌看著周圍的牆壁說:「這是一種屍舞將魂圖,非常陰狠,最早要追溯到夏桀時期。那個時候夏桀暴虐,便是愛把年輕未成婚的女子勒死,然後封入冰川或者石壁之中。她們都會被擺出各種古怪的造型,來滿足當時統治者變態的興趣。後來演變為一種喪葬的習俗,他們希望死後依然可以看到舞者的舞蹈,並且按照他們的希望擺出他們認為最美的姿勢。演變到再後來,那種姿勢中就有著各種邪術的存在。」
白翌冷哼了一聲也不搭理,但眼神變得非常複雜。我心虛地看著他,心裏想著如果真要我變成借壽婆這樣,我還真接受不了,那還不如早點死了算了。她見我厭惡地看著她,笑得更深了。她笑呵呵地看了看白翌,白翌也在看著她。只是,後者的眼神中出現了一種同情的神色。她微微嘆了一口氣,呼出了一大團黑霧,不過她自己並不在意。她說:「也許該是真相大白的時候了。不過,你還是到神殿自己去看吧,我現在說什麼你都不會有清楚的概念,這其實也是為什麼白翌至今不願對你說實情的原因。因為作為普通人的你是不會理解的。」
她苦笑著看了我兩眼道:「其實……在我還是一個人的時候,我有一個名字,叫孟姬。這個名字你們也許不熟悉,但是我的父親你們不會不認識,他就是周文王姬昌。我,是他唯一的女兒。這座神殿是我替他設計的框架和機關,鬼咒最初也是我設計的。而我,卻不幸的被選作最早的那一批咒鬼中互戮而亡的那兩個人中的一個,也就是你們所說的愛別離中的那個女人。另一個,就是我的丈夫。我作為這座神殿最後的守護者,見證了太多太多的事情。即使如此我依然無法看透這座神殿,就像我無法看透我的丈夫和我的父親一樣。」
我心中一愣,怎麼又是人腦?白翌補充地說道:「沒錯,他與血靈芝融為了一體,當血靈芝吸收了牛角的腦髓之後便把一部分給了傲因。隨即傲因也以此而復活,他現在還有一定的牛角的記憶。」
那怪物沒有眼睛,所以根本沒有什麼視力,而是通過氣味來分辨事物的。它似乎感覺到邊上還有一個人,迅速地用另一隻爪子抓向我的臉。我連忙身體一歪,往旁邊靠了一下,馬上就感覺到肩胛骨這裏一疼,我用手一按,滿手都是血。那個怪物聞到了我的血味,彷彿像是受了刺|激一樣,瘋狂地想把我撕爛了。我嚇得已經沒有了思考能力,白翌又替我擋了一爪。那爪子直接往他胸口抓,他用手一橫,手臂上又出現了五條血痕。他虛脫地拉住我的肩膀說:「跑!我求你快跑!」
我有些過意不去。其實真的像六子說的一樣,如果不是白翌的心細,很可能會因為我的馬虎粗心就讓六子永遠留在這口鼎里,那麼他也算是被我給害死了。我尷尬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揮了揮左手,意思是我知道你就那德行,然後皺著眉頭說:「那口鼎裏面到底是什麼東西?我前面拍的時候,發現鼎壁上都是凹痕什麼的,對了,你看看這是什麼?」
趙老闆的眼神第一次起了變化,那一瞬間我都感覺他有一種解脫的錯覺。這個詞用得不準確,但是我真的很難去形容那樣的眼神,居然可以如此柔和。但是我還沒確定什麼的時候,他的眼神突然一變,猙獰地看著我們後面說:「這東西!怎麼可能還活著?」
我捂著自己的肩膀說:「你問我?我問誰去?走,跟過去看看,看那個老太到底玩什麼花樣。」
我問道:「你知道他就是借壽婆?不是你說的,她已經快要完蛋了么?」
我其實也是這個想法,但是考慮到六子的情況,所以才做出了那樣的提問。現在看來,的確是只有進路沒有退路了。我問道:「你說的那個傲因到底是什麼?為什麼你又說它是牛角?」
這裏和前面的壁畫不一樣,沒有了前面那種奇怪的人像,而是由各種各樣的八卦或是五行陣形組成的。有些圖案非常複雜,而有些則就是幾根直線和曲線。我完全看不懂這到底是什麼東西,不過我這時的注意力都在白翌和借壽婆身上,也沒心情去關心這些玩意。我一直在等,等一個說得過去的解釋。所謂的八苦可能並不是這件事最終的目的,在八苦的後面還有著一層更深的牽引,而這個牽引也許是和我有著某種很深遠的羈絆。
此時大家都沉默了,只有像一串大閘蟹一樣被釣上去。白翌左手固定住繩子,右手拿著匕首,保持著最容易防守的姿勢。繩子一點點往上挪,我們就像間隔在無間地獄和修羅地獄之間一般,下去了,是死,上去了,指不定死得更難看。我趁機朝著對面看了一眼,在那裡趴著一個人,但距離太遠光線太暗,我也看不清楚,只是覺得這個人不太像是趙老闆。我心裏暗驚難道兩邊都不是人了?
我一回頭,嚇得也跳了起來。一個頭上戴著一隻巨大的獸牙玉面具,身上穿得破破爛爛的怪人,拖著光頭的半具屍體一點點向我們這裏挪了過來。我定睛一看,發現他就是那個從棺材上坐起來的怪人和_圖_書,我靠!居然拖著光頭的屍體跟過來了。白翌是第二個認出這個東西是什麼玩意的人,他臉色瞬間慘白。他拉住我只喊了一句:「快跑!那是傲因!」我們一群人還沒搞清楚什麼情況,又撒開了腿往裡面跑。我聽到後面發出了類似猿類的叫聲。但是再仔細聽,就發現他發出的聲音和牛角吼馬隊時候的聲音非常類似。我愣了一下,但是白翌根本不給我再仔細聽的時間,幾乎是拽著我往裡跑。
我突然想到那怪物居然發出了類似牛角的聲音,我問道:「那怪物怎麼會發出牛角的吼聲?」
六子聽到我說有繩子,心一急就想要拿繩子,我還真以為他要替我拿,於是便放手給他。但是我們兩個傻冒太驚慌失措了,居然誰都沒有拿住,只有眼看著繩子掉了下去。我和六子大眼瞪小眼的看了三秒,頓時臉色全都發黑了。我大罵道:「大哥!你要拿就拿!幹嗎放手啊!想我死早點說啊!」
我覺得這個老太婆很可能在幾百年前就老年痴獃了。這裏都已經封了幾千年,還救屁個人?是人也都變鬼了……想到了鬼,我突然覺得有些明白她的意思了。
我等著她問道:「你的意思是我會死在這裏?」
我捏了捏下巴,對六子說:「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特別注意了這些古怪的人像,然後就開始腦子犯渾了。媽的!老白你這一拳差點把我下巴給打歪了,太狠了吧!」
他話音剛落,我在心裏默默地念了一遍他所謂的《天屍舞戮圖》,就不自覺地回頭去看那些女屍。漸漸地,我就覺得那些封在冰層中的女屍舞姬怎麼看都顯得十分陰邪。不知道為什麼,我居然覺得她們的這一套動作我好像在哪裡見過。突然腦子閃過了一個鏡頭,在太行山裡的蟲墓中我看到過類似形式的東西!這不是舞蹈,而是在演示一種殺人的方式!這些殺人方式全都是模仿鬼咒中的八苦,由這八苦組成了八個不同的殺戮形式。有些非常有象徵意義,要不是我的聯想能力還算不錯,不然根本不會想到這點。
我滿心的疑惑,正想要開口問清楚到底怎麼回事,這時候另一邊居然也放下了一截繩子,還傳來了曹陽的聲音,他喊道:「爬上來!」
我捂著下顎無言地盯著那個老頭,直到現在依然覺得他十分古怪。這種感覺不是幻覺或者是心理暗示所造成的,而是真的覺得這個老傢伙對這裏的事情了解的太多太多了,說他是這裏的導遊都不為過。我捂著下巴,終於無法忍下去了。我走到老頭的面前問道:「趙老闆,你到底對這裏知道些什麼?我現在可以很肯定的告訴你,我根本不相信你還是那個趙老闆,或者我這麼說吧,我甚至懷疑你根本不是一個活人!」
我手心裏全是汗,應了一聲,便用盡了所有的力氣開始一點點拖動繩子。我惦記著六子的現況,因為不清他到底傷到什麼程度,所以只有萬分的小心手頭的力道。漸漸地,我就看到了六子的腦袋探了出來。然後他手腳並用,非常費力地爬到鼎口的邊上喘著粗氣,我壓低聲音問道:「六子!你怎麼樣?傷那裡啊?」
六子說:「怎麼辦?上哪根?」
被這鏡頭一刺|激,我的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我連忙咬著牙往上爬。上面再猛,也好過被這些芊芊玉手給撕成條。六子差不多已經被嚇得背過氣去了,還在不停地催著我往上爬,我都聽到他喊了好幾次:「駕!駕!」我知道他完全是嚇瘋了才那麼喊的。
我問白翌:「這是什麼東西?」
但是白翌低下頭,他的額頭都是冷汗,慘白著臉對我說道:「選錯了……」
我疑問地問道:「那麼這裏到底是什麼鬼地方?周文王不是說是千古難得的明帝么?怎麼搞那麼多詭怪的東西?」
白翌瞥了我一眼,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張邦迪,抓住我的下巴擦掉血痕就貼了上去。我才這感覺到下巴右側已經被他打腫了一大塊,他一貼邦迪,我幾乎疼的眼淚也流了出來。他略微的皺了皺眉頭,低聲說道:「這些畫像是沒有問題的,你只是過分盯著他們手裡的東西看了,這些東西有著很大的心理暗示作用,是古代的攝心術。如果不是我下手狠,你現在說不定就自殺或者乾脆想要撲上來殺我們了。」
六子哭喪地喊道:「你沒看到么,那些冰開始滲水了!等到融了我們依然得和它們對著干!」
我抬頭看著上面,那兩個人都沒有再發出聲音,只有兩根繩子搖晃著。而身後則傳出了冰裂的聲音,我朝趙老闆的那根看了看,隨後拉著曹陽的那根說:「這裏吧!趙老闆一個老頭沒可能躍過寬度那麼大的斷層。」
他艱難地抬起了自己的右手指了指,然後看著下面意思讓我繼續拉,白翌還在下面。他把繩子拋了下去,過了一會白翌也爬了上來。幸好拉白翌比六子輕鬆得多,他幾乎是靠自己的力氣攀爬上來的。否則我連著拉兩個和我差不多體重的男人,還真的不是普通的吃力。當白翌也爬到了鼎口,他把六子背到背上,六子則把手掛在白翌的肩上。白翌固定好六子,就順著繩子一點點的滑了下來,他利索地架著六子走到我面前,對我說:「他的手估計骨折了。先拿東西給他固定一下。」
趙老闆在一旁陰笑著說:「如果只是普通的攝魂術,就沒資格放在河伯殿之中了。這些當然是因為有些東西只有他才能夠看見。走到這裏來的人除了六子,幾乎都是與鬼咒有著千絲萬縷連繫的人,其中也必定會有無魂之人。所以這些機關、暗術與其說是用來防止一般的人,還不如說都是用來阻止無魂之人進入正殿的最後保障。」
六子忙問道:「那麼意思是說……他其實是牛角?那麼我們還跑個毛啊?」
借壽婆抬頭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白翌,說道:「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後面的那個東西馬上就要跟過來了,你們跟我走。」
她的表情微微惆悵起來,開口道:「為了這裏最早的那八個咒鬼。其中的一個……是我的丈夫。」
就在我提出最後一個方案的時候,突然從上面冷不丁的垂下了一根登山繩子。接著就聽見趙老闆喊道:「喂!活著的吱個聲。」
老太婆那張爛臉露出了灰白色的眼珠子,轉動的飛快。她冷笑了一聲,搖著頭看了看我們,便不再理我,而是專心念著口訣,按照特定順序轉動著手上的玉珏。頓時。應龍便向兩旁移了開來。她第一個帶頭鑽了進去,我看了看六子,六子皺著眉頭也跟著進去,我第三個進入,白翌最後。當我們都進到了密室之後,老太婆又拿出了兩塊玉玦,安放在那石門的乾,巽二卦,念著口訣關上了大門。白翌此時打開了手電筒,我們發現這裏居然是一個圓形的石室。裏面只有成堆成堆的銅簡,連個壁畫也沒有,連牆壁都是最樸實的灰白。老太婆一進入這裏,整個人都感覺變得有些柔和了。她喃喃地說了一些話,但是調子和語氣都不是現代人,像是很老的古話。
白翌不耐的打斷了六子的話,擺了擺手說:「問題不是那麼說的,出路找是可以找得到的。我一路上走過來,發現這裏就是一個巨大的八卦局,以坤卦為首,以艮卦為尾,這是典型的先天八卦局。所以我們都是圍繞著一個圓的半徑再走,如果找對角度完全可以找到其他的通道,所以應該在其他的七個方向各自有其出口。總之,如果真的沒事了,我們首要的目的就是逃命。但是如果逃出去了,發現詛咒依然存在,那麼我們絕對沒有第二次機會進來。還有,現在遭受詛咒的已經不是安蹤一個人了,而是我們三個有一個算一個,到時候都得死的很可憐。」
雖然很疼,但是他還是忍耐著,只是從牙縫裡發出聲音。我給了他兩片止疼片,這個東西也是從趙老闆那裡A和*圖*書來的,非常有效,據說裏面摻了一點杜冷丁。等他吞下后很快就見效了。他吐了一口氣說:「我靠!我被這個冰梯給害死了!直接把我甩到了這口鼎里,我也真是傻逼,居然就順手一撐地……哎!如果不是老白耳朵尖,我怕我那麼拚命的敲你依然聽不見!」
我捏緊了拳頭,盡量控制自己的情緒。白翌說出了這些,頓時人像要虛脫了一樣,晃了幾下。他傷得太重,就算我有再多的問題想要問,他現在這種狀態估計也回答不了我。此時那個爛了臉的借壽婆像是看好戲一樣看著我們兩個,我心裏頓時有種被人當白痴耍了的感覺。我硬憋著怒氣問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們都在搞什麼名堂?」
白翌打開了手裡的狼眼照了一下。我發現四周都是冰層牆,而裏面居然封著許多屍體,無一例外都是女屍。她們應該還很年輕,都被扭成了各種類似舞蹈的姿勢,但是畢竟是屍體,表情十分驚悚,死的時候肯定十分痛苦。
語畢,我們三個人同時抬頭,但是馬上就發現這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實在是太高,周圍又都是冰,連個借力的地方也沒有,就算是壁虎投胎的也不可能爬上去。
我點了點頭,問道:「沒事,摔習慣了也就有免疫力了。你怎麼樣了?」
冰融得匪夷所思地快,短短的幾分鐘,女屍已經漸漸地露出了身體,有些露出的雙手在不停地扭動,像是想要儘快從冰層中爬出來。這情況下,我們根本沒有繼續思考的時間。白翌也點了點頭,先我們一步爬了上去,我背著六子跟在他的身後。
我把繩子在手上繞了幾圈,隨後看著白翌用力點了點頭。他靠著抓力,踩著青銅鼎上的紋理一點點攀了上去。這過程還算順利,很快他就翻進去了。我焦急地盯著鼎口,就聽到鼎口的壁上敲了一下,隨後繩子那頭一緊。我明白白翌的意思是我可以向上拉了。
我看著他們轉動機關,六子拉著我的衣角,意思是我們現在到底處在什麼狀況?我心裏也非常不踏實。白翌一點也沒有表現出他往常的算計,我們這裏完全沒有佔一丁點的優勢。那麼我們是三個大老爺們,對著一個半死不活的鬼老太…我斜眼看著白翌,想要從他的表情中看到些許的痕迹,但他卻完全沒有看著我。老太婆把我們這些小動作都看在眼裡,冷笑一聲說:「白少爺,走到這一步就不用再藏著掖著了。這小子遲早會知道的。你又何必如此呢?」
就在我們兩個都要完蛋的時候,掛在白翌脖子上的那個嘎烏突然掉了出來。那怪物一看那嘎烏,居然愣了一下,白翌抓緊時間趁著它一鬆懈,乾淨利落的割斷了他的舌頭。怪物舌頭被割斷了,疼得滿地打滾,變得更加暴躁。我抄起嘎烏,拖著白翌往後退。
問完這句話,我漸漸地感覺到嘴角處的疼痛,頓時恍然。我捂著腦袋盡量讓自己平靜下來,發現自己前面的想法實在有些失控,簡直像是被催眠了一樣。不,比催眠更加離譜,完全是癲狂和心理崩潰。雖然我說不上擁有什麼過人的心理素質,但是畢竟經歷了那麼多詭異莫測的事情,如今依然活著的我,對於生死早就看透了。其實死對我來說根本就不遙遠,也許下一秒我就可能斷氣。不過只要活著,那麼一切才有繼續拼下去的價值。想到這點我突然渾身一凜,大腦終於不再死機了。我使勁地按了下嘴角,疼痛徹底把我真真實實地拉回了現實中,我又抽了自己兩巴掌,靠著疼痛讓自己相信「我還活著」的這個事實。當我腦中重複著這句話的時候,就感覺我所有的神智都回來了。我伸出手,同時白翌也伸手把我拉了起來。六子搖著頭說:「你前面怎麼了?發什麼瘋啊。」
六子一聽我說傲因,嚇得脖子一縮,連忙插嘴問道:「我操,不會是那個《神異經》里記載的怪獸?它……它貌似是吃人腦的。」
我沒有心思再管這些,只是讓六子小心點,很快我們就被拖了上去。白翌第一個爬了上去,他一個滾身,馬上保持著壓低身體的姿勢。但是萬萬沒有想到,他還沒有完全站穩,一個東西猛地一下就纏住了他的脖子,一眨眼白翌就被拖了過去。我奮力爬了上來,放下六子,抄起腰間的匕首。此時白翌的脖子被一根紅色的繩子給纏住了,但再仔細一看,原來那不是繩子而是舌頭。只不過它太長了,居然像繩子一樣的纏著,力氣十分巨大。我發狠地想要衝過去,六子拉住我指著對面說:「傲……傲因……」
但是現在絕對不是考慮這些問題的時候。白翌沒到兩秒鐘的功夫就已經被拖到了傲因的面前。它有著極其鋒利的爪子,烏黑鋥亮的,直接朝著白翌的脖子劃去,幸好白翌是一個練家子,他側身閃過,那鋒利的爪子直接把他的衣領給劃破了。這力道簡直不是划厚實的衝鋒衣而是切豆腐似的。傲因也沒有縮回手,直接把爪子抓進了他的肩膀,頓時鮮血就噴了出來。白翌一吃疼,「啊」地叫了起來。我一看白翌沒可能再躲過第二次攻擊,連忙抄起手裡的匕首甩開六子沖了過去。
我眼淚猛地滑落了下來,毫不猶豫的直衝上去:「跑個屁!我不會讓你死在這裏的。混蛋!你聽到沒啊!」
他拍了拍衣服,看著四周說:「我沒事,我們運氣好,有這塊冰坡,否則我們現在估計連站也站不起來。對了,六子他們掉哪裡去了?」
我握著手裡的匕首說:「幸好這冰層還沒有化,否則我們現在得面對多少女屍娘子軍啊。」
我心中一驚,但是沒時間思考這些,我們沒有火源。白翌一急,直接把自己的帽子拿到邊上的小火堆燒著了,使勁扔了過去。那東西一看見有火球飛了過去,就像野狗一樣發出了嗚咽聲,這讓我們有了最後的逃命時間。我們三個人貓著腰,直接鑽進了牆壁中的凹槽之中。這是一個已經打開的暗門。我心中暗驚,那個趙老闆到底是什麼人,居然連這種機關都知道?那為什麼前面帶著我們一起瞎轉悠?
這個時候白翌沒有回答我的話,而是一把把我拉到了他的身邊,做了一個安靜的手勢。我定了下心,安靜下來的聽周圍,過了幾秒鐘,我聽到那個巨大的青銅鼎裏面傳來了窸窣的聲音,隨後傳出了模糊的六子的聲音。他可能受了傷,只能發出近乎嗚咽的叫聲,非常輕微。我一聽就明白了,六子肯定是倒霉地直接摔到了這隻大青銅鼎里!
我知道我現在的五官一定都擰在了一起,但是這種錯愕實在不知道該用什麼語言來表達。畢竟現在的牛角應該,應該已經只剩下幾塊碎肉和骨架子了。白翌看著我的眼睛,似乎有些後悔說了這句話,他認命地點了點頭說道:「也不能那麼說……唉!你讀過《山海經》么?」
我連忙爬了起來,頓時我也傻眼了。站在我們面前的是一個臉已經腐爛了的老太婆,她的臉簡直像是泡爛的大餅,都是疙瘩。從她的皮膚里掉落出許多灰白的灰燼,這讓我想到了白翌的睡袋。難道是這個玩意?這個老太用一種十分陰冷的眼神看著我們,這個眼神我有些熟悉。突然她開口道:「白少爺,安蹤兄弟,我們又見面了。」
當我腳一落空,腦子裡的第一個場面就是那冰錐殉葬坑。如果真的是那樣真的是太沒話說了,我這算是上輩子沒積半毛錢的德,才會落得那種最凄慘的死法。不過不知道是哪個天神開眼,當我快要落地的時候感覺身下是一道斜坡,這一下雖然疼,但卻因此獲得了救命的緩衝,一下子就滑了下去。這個弧度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大,最後我幾乎是被甩出去的。萬幸的是,我對摔這一動作一向頗有心得,所以在看到快要衝出去的那一剎那我已經調整好了姿勢。一落地,雖然疼,但是並沒有和_圖_書造成多大的傷害。我扭了扭胳膊爬了起來,白翌也「咚」的一聲掉在了我的身邊。不過他比我牛,幾乎是站著跳下來的。此時已經來到我邊上了,他問道:「你沒事吧?」
我回頭一看,頓時寒毛都豎了起來,就像是只炸了毛的貓一樣。之前原本還保持著各種古怪殺戮姿勢的女屍,不知什麼時候居然齊刷刷朝向我們筆直站著,臉上也開始長出了許多白色的絨毛。我的太陽穴都快要爆了,捂著腦袋指著那些古屍問道:「活……活了?」
我二話不說直接把六子背在背後,拉了拉繩子,便想靠著摩擦力爬上去。白翌想要攔住我,但我和六子都不想在這樣的地方多待下去了。雖然趙老闆這個傢伙也有很大的問題,但是現在能上去才是最主要的。我打斷了白翌的話說:「先上去!這裏絕對不能再待下去。」
白翌連眼都來不及睜開,抓著我就爬了起來。六子連忙過來拉我們。此時我和白翌身上都是血,那個怪物朝著我們發出了類似悲鳴的哀號聲。我聽得出那是屬於牛角的聲音。也許因為牛角的記憶,讓我們逃過了一劫,但我們真的不能在這裏陪他去死。我咬著牙最後看了這個怪物一眼,連忙跟著六子他們連滾帶爬地往那個壁畫的凹槽里爬。我們用腳踹開了火堆,一頭鑽了進去。那個怪物發覺我們想要逃跑,嚎了一聲,幾乎像是瞬移一樣又向我們沖了過來。
六子連連點頭,白翌抬頭看了看。他一臉疑惑地說:「我還是覺得奇怪……」
白翌眼神顯得十分苦澀,他說道:「沒用的,他本身還是傲因啊,他的本能就是吸食人腦。這就是他所有的慾望,與其說是牛角,還不如說是有了牛角記憶的傲因。」
突然,他們在通道的一處停了下來。我發現這裏的壁畫是一組非常怪異的八卦圖,雖然和我們之前看到的大體構造差不多,但是方向和順序都不一樣。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就是最古老的先天伏羲八卦,只依靠八宿來驗算一切。這些八卦圖畫得十分嚴謹,包括圓形也非常完美。這些很可能都是失傳的文明,如果真的能夠印回去,就算不拿去賣,獨自研究估計不出十年也能在風水界引起軒然大|波。
在畫的邊上刻有幾個字,但那是甲骨文,我根本不知道它在表達什麼東西。六子雖然也稍微懂一些,但是畢竟不是行家。我們兩個人像看天書一樣的看著這些文字,白翌看我們兩個皺著眉頭,便念道:「太陰起卦,歸藏而行。應龍避水,八宿求九魂。」
一開始爬得十分吃力,身後的六子絕對是個巨大的負擔,我幾乎是爬一點往下滑一點。最後六子急中生智,用匕首鑿著冰,讓我有一個接力點,我們這才非常艱難地開始往上移。白翌時不時回頭看看我們,我雙手已經用盡了力氣,只是點了點頭讓他自己小心點。這時候我實在是恨自己過去為什麼那麼「宅」,如果多一點運動說不定就不會那麼廢了。只是這已經不是後悔缺少運動的時候了,我腳下有些女屍已經跳了出來。她們沒辦法彎曲自己的雙腿,只有在那裡互相不停地混亂抓扯,胡亂撕咬。
白翌最後也爬出了暗道,默默地站了起來。因為身上的傷很重,他連站直都辦不到。他看著借壽婆,眼神中沒有一絲驚訝。我第一反應就是問他這到底是什麼狀況,沒想到在他眼裡居然看不到一點波瀾。他幾乎對此事有一種莫名的冷漠,也就是說他早就知道這個趙老闆是借壽婆了。
他說道:「躺在棺材里的不是什麼武士,也不是什麼王侯。而是一種叫做傲因的怪物。」
老太婆此時站在了屋子的中間,灰白的眼珠死死的盯著屋頂,臉上居然露出了一絲得意的笑。她依然穿著趙老闆的衣服,不過一頭的白髮披在身後,看上去十分刺眼。她發現我在注視她,便回過頭來對我戲謔地笑了笑,一邊笑一邊從臉上掉下一大塊灰白的皮屑。她就像是一條蛻皮非常嚴重的蟒蛇一樣,不停地從自己的身上掉落這些東西。她一張嘴我就聞到了一股過去類似燒死人衣服的那種焦臭味。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這樣的她真的已經不能叫做半神半鬼了,估計連鬼都要被她嚇死。這和我第一次見到的那個和藹的老太婆實在差別太大了。難道說這才是她原本的模樣?長成這樣子真的是悲哀到沒話說了。不過,我過去第一眼見她,便覺得她身上有一種獨特的鬼氣和貴氣。這兩種大相徑庭的氣息居然在這個老太婆的身上融合得十分恰當。現在她變成這種模樣,那種氣息依然沒有消失。
他在我面前,我幾乎是推著他往前的,最終讓我們給爬到了對岸。六子手忙腳亂地站了起來,當他一抬頭居然倒抽了一口氣,驚恐地吼道:「你是誰!」
借壽婆一點點移到我這裏,抬起她那張腐爛的臉看了看我,隨後用她那隻剩下骨頭的手指摸了摸我的臉。她咯咯笑著說:「沒想到最後活下來的是我們幾個。呵,天意啊!看來曹陽這小子還是沒那個命。小子啊,你比他命大多了,果然註定是你啊!」
我們抬頭看了看白翌,他低頭看了看我們,發現繩子已經掉了下去,頓時翻了一個白眼,無奈地說:「只有先上去了,上面的那個東西很可能已經不是曹陽,你們小心點!」
我側目看了看白翌,他依然在處理傷口,也看不出是聽還是沒在聽。四周空曠的只有石頭,我們為了節約電池,只點了火把。火光搖曳,這一彷彿是一場夢。老太婆坐在火堆的另一邊。她並沒有影子,因為她不是人,但是又不能把她定義為鬼,以至於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去稱呼這麼個存在。
她望了望這四周說:「我當然熟悉,因為這座連山宮殿是我設計的。不過我沒有親眼看到它完工罷了。最後的完工者,是文王本人。」
我們三個人都不想再繼續討論這個問題,六子嘆了一口氣說:「那麼現在我們怎麼走?還有你們難道忘記了我們最初的目的了么,八苦鬼咒啊。如果按照光頭最後的一句話,牛角的死是不是就破了這個鬼咒了?」
我一聽那聲音,頓時明白了她是誰。不是別人,正是那個據說已經灰飛煙滅了的借壽婆!我嘴巴張的可以塞下一整隻雞蛋,頓時感覺這一切都被人給設計了。不過,她怎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模樣?這也太毀容了吧。
我一聽到他們居然還沒死,連忙喊道:「活著呢!」
六子暗叫不好,我連忙想到了還有趙老闆那裡的繩子,對著白翌說:「你先挪下來點!我們盪過去。這邊絕對不正常,先去趙老頭那裡。」
老太婆嘿嘿一笑,開口道:「當然是因為你是無魂之人啊!這座神殿是為了河圖而建造的,無魂之人是開啟通往藏有河圖正殿的唯一人選。所以我才那麼煞費苦心的讓你觸碰鬼咒,在你將死之時和白翌達成協定。你才是關鍵啊!」
我皺著眉頭搖頭道:「這個老頭絕對不是簡單的人物。他能夠一路幾乎像是嚮導一樣帶我們來到這裏,絕對不會那麼輕易地被解決了。我們現在所在的地方也不知道是哪裡,六子手已經這樣了,我們下一步到底是找出路還是找正殿,就聽你們表決了。」
我依然抿著嘴不說話,她點了點頭,眼珠翻了上去,很久都沒有翻下來,彷彿在思考什麼問題一樣:「還記得么,當你第一次見到我的時候……我說過時間還沒到,所以我只是留了塊帕子。其實我只是想要讓你帶來白翌,因為他會是我最大的助力。我等不下去了,只有靠你們搏一次。」
白翌嘆了一口氣說:「爬唄,你當我真的會飛檐走壁啊。」他故技重演又找了一個小件的青銅尊,摔了兩下鉤住了鼎口處的凹槽。然後對我說:「我下去,繩子就系在這裏,你拉住了,別鬆手。否則我們兩個都得再摔和-圖-書下去,六子說不定就歸位了。」
我身後的白翌低聲說道:「看來沒這個可能了。你有沒有發現那些女屍變姿勢了?」
白翌搖了搖頭說:「是屍變了,這些女屍很可能被下了某種屍變的咒。估計這冰層當中是空心的,沒有我們想象的那麼厚。」
我想到那些具有強烈心理暗示的攝魂術,連忙轉過頭去。我拿著手電筒照了照這個地下殿堂。這裡有許多古怪的青銅器,有的件兒很大,有的非常小,我只能認出幾個來。比如什麼銅爵,銅尊什麼的,和一些銅質的兵器和禮器。四周還擺放了許多雕刻十分精美的石凳子,那些凳子以一種十分詭異的方式擺放在屋子的四周。而在最中央,是一隻巨大的青銅鼎。這個小型卡車一樣大的青銅鼎四周描繪了許多圖案,有些是最早期周易的演變圖,還有一些星象的圖案,和密密麻麻的銘文。還有一些形狀實在太詭異了,根本不知道那些青銅器是用來做什麼的。這實在超出了我見識範圍外,而此時我也沒有辦法深思,只是想要先找到六子再說。
此時白翌的臉已經被掐成紫黑色了,他感覺到我沖了過來,艱難地伸出手來擋。在那團舌頭裡白翌艱難地喊道:「跑!別管我了!快離開這裏!」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只有喊道:「閉嘴!我不跑!」這個時候我本能想要抱頭痛哭逃命,但另一種複雜而難以言明的情緒告訴我絕對不能拋下白翌一個人逃。我吼了一聲,做好了一起死的準備,最後一次瞪著眼用盡最後的力氣,奮力把匕首插向那個怪物的手臂。這次居然真的給我刺中了,它受到了疼痛的刺|激,卻絲毫沒有松力,而是把舌頭勒的更緊,白翌幾乎連嗚咽聲也發不出了。
我的確已經到了崩潰邊緣了,可現在還不是示弱的時候。我咬著牙說:「沒事,六子幫個忙,替我把紗布拿出來。」
我問道:「怎麼會融了呢!」
這句話猶如晴空霹靂,我差不多那一瞬間想要上去再看看,不過理智很快把我拉了回來。我閉上眼睛,然後咽了咽口水問道:「你說什麼?他是牛角?牛角不是已經死得那麼……那麼徹底了么?」
此時老太婆拿出了一塊玉珏,掰成兩塊,一塊擱在了坤卦處,另一塊則放在了艮掛上。玉珏一放上去便陷進兩塊石碑的凹槽處,隨後牆壁便出現了一幅應龍劈水圖。這條應龍畫得栩栩如生,所用的顏料讓我和六子這兩個學畫畫的人都看得傻眼了,這條龍彷彿真的要騰飛一樣,顏色極其華麗,顏料想必也十分考究,歷盡幾千年依然絢麗異常。
他那麼一說,我想到了他在上面的時候的確喊了一句傲因什麼的。於是我硬是讓自己回憶起過去看《山海經》里的內容,可也只覺得這個名字很熟悉,非要說那是什麼東西我又一時半會兒想不出來。
我直接跳了起來,急得直抓耳撓腮。但問題是我怎麼才能把他給弄出來?這個鼎太大了。我根本沒辦法爬上去,白翌連忙解下背包,把繩子拿了出來,繞在了另一個巨大的青銅器上,然後把繩子的一端交給我說:「你抓著繩子,我到裏面把六子給背出來。到時候你拉住我們,別讓我們掉下去。」
白翌抿著嘴,艱難地點了點頭,然後說了一句我差點撲上去掐死他的話。他面無表情地說:「我知道,我和她有過協議。當初在玲園你快要死了,她說她能救你,而條件就是和她合作,帶你進入河伯正殿。」
我看著那口鼎說:「你怎麼進去?」
我四處尋覓,但是依然沒有看到六子他們的影子,我正想要扯開嗓子喊幾聲,白翌一把把我的嘴巴堵上。指了指上面,我知道那怪物還在上面的通道里。
六子搖了搖頭說:「我怎麼知道,我是學鑒定古董的,不是學歷史研究的。對了,你們有沒有看見曹陽和趙老頭?」
白翌一直默默不語,沒找我解釋,也沒做其他的事情,只是安靜地包紮著自己的傷口。我瞪了他一眼,再我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樣子,也覺得真的是落魄不堪。十幾個人來到阿尼瑪卿,最後就只剩下了我們四個人。
我心中大駭:靠!那些女屍一個一個在用僵硬的姿勢表現出八種殺人的姿勢,看起來就像是一群對殺的瘋女人一樣,只不過她們的動作被冰凍結了!那種姿勢,那種瘋狂的眼神,和當初壁畫中所描繪的那些人一模一樣。我剛才怎麼就沒有發現呢?
說完他伸出了手,我發現這是一截骨頭。本來我第一眼就看到了那截骨頭,一開始我還以為是他自己身上拆下來的,不過再一看發現這骨頭很古老了,上面還有黑色的物質,有些像什麼東西凝固之後變質的樣子。他擦了擦手說:「這很可能是血,下面有很多骨頭,幸好全都是靠在鼎壁邊。如果杵在中間,說不定我就直接被刺穿了。也真的是我命大!不過這麼一來也就是說在這個鼎里肯定扔下去過活著或者還在流血的生物,搞不好是人!」
白翌說得再明確不過了,我抱著手臂,真不確定是否要賭這一次,如果賭輸了……我們就真的沒有活下去的可能了。六子眼神都快要渙散了,我知道他是一萬個不願意繼續往裡走,但是不走不行,現在出去太沒保障了。我一狠心敲了下地說:「別猜了!咱們去主殿,至少要看看到底是什麼玩意害的咱哥幾個弄到這個地步。而且我個人覺得這事還沒完!」
我皺著眉頭看著兩根繩子說:「能不能……都不上?」
六子趴在我的背上對著我的耳朵吼道:「我操!你好意思說!不是你放的么。」
她繼續說:「白少爺並不知道千目湖上的那東西。其實珗璜璧和那個鬼匣子都是周文王當年命人擺放的,為的就是壓制那個鬼器所散發的陰寒之咒。只要接觸到的人,就會與河伯殿連上聯繫。而這樣的鬼器一共有九處,最後一個還在這裏。那個時候我已經死了,所以無法在最恰當的時候去取回那些東西。到現在,我還得倚靠你們和這個姓趙的一件件取回來。這是我最後的機會,我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我永遠都進不了這裏。」
這個問題我也想過,但是實在有一種說不出的缺德感覺。但是如果真的這樣那麼我們接下去是不是應該以逃出去保命為首要目的?
我心裏有太多太多的疑問。其實如果白翌肯早點告訴我,也許我就不會像現在這樣雲里霧裡了。但是白翌做人太過謹慎,瞞我到現在。這老妖婆自己先現了身,否則估計到死我都以為這老太早就灰飛煙滅了。這也讓我后怕起來,到底他瞞了我多少事情?我又在這些謎團中扮演著怎麼樣的一種角色?
我話音一落,四周又成了死寂。六子謹慎地站在了我和白翌的邊上,空氣中只有我們幾個人粗亂的呼吸聲。說出這句話,就代表我們餘下的所有人都需要面對趙老闆這個未知的危險,這也是我一直遲遲沒有說穿的原因。但是如今再猶豫下去,我們很可能會在最危險的時候被這個不安定因素給害死。我不能讓這種事情一而再再而三地發生。我乘機偷瞄了一眼白翌,他的臉色也不好看,甚至發出了無奈的嘆息。
白翌嘆了一口氣說:「因為他就是牛角啊……」
白翌說:「老頭跑不快,估計被我們甩在後面了。」
我點了點頭又連珠炮一般問了下去:「那麼你怎麼那麼了解這個鬼地方?你和這裡有什麼關係?」說完我不自覺地看了看白翌,他的眼睛一直盯著那個老太婆,眼神怎麼都覺得不太對勁。這種眼神,好像不是平常的白翌,就像是他性格中最極端的冷靜完全佔據了所有的思維。我避過那個冷冽的眼神,等著老太婆的回答。
我心裏狂罵,真把我當騾子了。但實在沒力氣也沒時間和他扯淡,只有咬著牙往上爬。終於快要爬上去了,突然我上面得白翌停了下來。我都快m.hetubook.com.com急瘋了,喊道:「你小子快爬啊!我撐不住了!」
六子繼續說下去道:「如果說真的是這樣……白翌,你有沒有辦法通過歸葬易和連山易找出其他的出口……」
她伸出了手,幾乎只有骨頭了,上面還有一些稀疏的皮屑在不停地往下落。她渾身都散發出一種燃燒殆盡的味道。她看著火光中映著的自己的手說:「文王說……這裡是一個墳墓,一個屬於遠古時期的墳墓……所有與這裡有關係的人,到死之時都會被葬在這裏,我最後的歸宿也是在這裏。」說完她看向我:「你們也是一樣的。特別是你,小夥子。」
看著他只有一隻左手能動還想要往上爬,我嘴角都在抽。但是他說的沒錯,那些以這種方式處死的人,死後都是不會得到解脫的,會永遠徘徊在這裏。況且還有那麼多詭異的女屍,萬一她們從冰里跳出來,我們絕對鬥不過那麼多殭屍的。
背後的六子點了點頭,我感覺腦門一抽,額頭不停地在冒汗,手上的力道也越來越不穩。我呼了口氣,身後的六子終於明白了我的意思,頓時從我背上摔了下去。我也從繩子上滑了下來,冷汗直冒的盯著上面。我們看不到趙老闆的人,過了很久他又喊道:「你們還在磨蹭什麼?那些女屍聞到人的氣味會詐屍的!爬啊!」
六子催促我快點爬,於是我沒等白翌說話就先爬了起來。白翌突然伸出了手,一把抓住了我。我看著他,發現他的眼裡充滿了疑惑。他指著上面說:「方向錯了吧!我們是那邊摔下來的吧,他們怎麼有本事從這裏扔繩子?」
在高處的趙老闆聲音顯得非常高興,他又喊道:「那麼我拉你們上來!快點!下面是擺放《天屍舞戮圖》的地方,說不定還有殭屍!邪得很!」
突然有人拉了我肩膀一下,我瘋狂地搖著頭,身體卻硬是被拽了過去,然後面門直接被人猛揍了一拳。這一拳打的十分之狠,我整個人都摔倒在地上,差一點就翻了個跟頭。我猛然抬頭看,發現原來打我的不是別人,正是白翌。但此時我絲毫沒有往常的那種火氣和囂張。他打了我,我只是用顫抖的手微微擦了擦嘴角,發現自己居然還在流血。此時我問了一句也許是我這輩子最傻冒的問題,我呆問道:「死,死人……會流血么?」
我黑著臉說:「這裏還有沒有暗道?」
我連忙把想法說了出來,六子馬上想到前面拿在手裡的那截骨頭。他突然說:「我懂了,那口鼎其實是用來煮食活人的!」說完,他驚恐地對我們喊:「快!先上去吧。這裏如果真的是那種地方,怨氣絕對不會比那什麼鬼咒小到哪裡去。」
進入這裏,連我都感覺有一種稍微脫離了危險的緩和。一放鬆才感覺自己流了很多血,整個人眼前一黑,就想要往前倒。白翌見勢連忙扶了我一把,撩開了我的衣服看看我的肩膀。他一看我的傷口,皺著眉頭說:「處理一下吧。」
我心裏稍微平緩了一些,畢竟我還算命大,否則現在活著聽這一切的說不定就是曹陽了。但是當她說白翌也是參与者之一的時候,我心裏還是有了些疙瘩。畢竟這種感覺說白了還是被隱瞞和背叛了,難怪他會一直暗示我如果他隱瞞了什麼,要我不能怪他。搞了半天是為了這一件事。我現在真的是又無奈又悲哀,黯然地點了點頭,等著老太婆繼續解釋下去。
我皺了皺眉頭,表現出很失望的樣子,問道:「那麼,你總該告訴我們,你要我們來幹嘛吧?」
我們幾個人已經超越了本能的極限,一個個像是田徑超人一樣往前沖,突然我感覺前面的六子一下子消失了,還沒等我來得及思考他怎麼了,就感覺腳底下一空,我順勢低頭一看下面居然是空的!白翌想要拉住我,但也因為重力不穩,下一秒就被我拽了下去。我胡亂地想要抓什麼東西,但是根本沒辦法抓住,感覺四周都是冰牆。
我捂著胸口,心想這幾千年的乾屍就那麼出現在我的面前,真的一下子不知道該怎麼去形容。但很快我就發現這屍體居然還是女屍。她活著的時候的容貌我是不得而知,但是就憑她現在這個樣子,來多少人就得被她嚇癱多少。這種詭異的姿勢實在不是一個活人能夠擺出來的,她的雙手和雙腳都被扭成了奇怪的角度,形成一種想要從下面抱住某樣東西的姿態。然後以一種敦煌飛天的姿態,凍在了這冰層之中。
我們非常小心地匍匐著向前爬去。這個凹槽的一邊是空的,如果一不小心摔下去,那得有被幾十個女殭屍給活撕了的覺悟。白翌爬在最後面,他乾脆點燃了一捆繩子,形成了火牆來擋住傲因。我們幾個人都已經被這怪物給嚇破了膽,發瘋似的向前爬,連右手骨折的六子也顧不上傷,一邊疼得嗷嗷叫一邊爬。
他話音剛落,我就感覺這繩子居然自己開始往上拉。我心裏暗驚,這要多大的力氣?我們三個男人還有那麼多裝備。我背著六子一個人就已經差不多要歇菜了,但是上面只有一個曹陽居然能同時拉動我們所有的人?
我像是被高壓電電了一下一樣,幾乎跳了起來說:「不可能!那你還需要跟著我們瞎轉?」
白翌搖了搖頭說:「攝魂術是我們老祖宗傳下來的秘術,現在還有一些人在研究,但是很多東西已經沒有人會了。主要也是因為這與巫術什麼的牽扯太深,太過詭異神秘,所以一大部分都已經失傳了。」
我翻著白眼蹬著老太婆,她看著我反問道:「你是不是覺得很奇怪?為什麼我會在這裏?」
白翌看著兩根繩子說:「別管了,我們現在三個人,表決下,上哪根繩子?」
我那麼一說他們都不再說話。但是問題又來了,正殿在哪裡?最後白翌嘆了一口氣提議道:「實際點,先爬上去吧。」
我莫名其妙地說:「大概讀過。怎麼了?」
我搖著頭看著白翌,不知道這小子到底知不知道接受這樣的約定,等於是把自己的命也搭進來了。當時我就算死了,也就一個人的事,唯一對不起的就是我爹媽,現在他把我們三個都帶到了這個九死一生的地方,真的覺得他太不值得,考慮得太不周到了。白翌避開了我的目光,不聲不響地跟著借壽婆往前走,似乎也沒有想要對我說些什麼。六子拉住我問道:「怎麼回事?這老太是誰?我操!演的是哪齣戲啊?」
六子大駭,額頭冒著冷汗說:「我靠!那麼牛逼啊!心理學是近代才出來的東西吧,他們幾千年前就耍的那麼溜了?」
六子疼得臉色發青,滿頭大汗地點著頭。這小子從小就怕疼,這一下估計夠他記一輩子的了。我連忙找出了一些塑料棒,折下來做成了兩個簡單的支架。當我撩開他的袖子,才知道原來他傷得非常重,粉碎性骨折肯定是逃不了了。我讓他忍住,小心翼翼地用紗布給他包起來。但是這麼一來他就不能再用右手,也就是說萬一再有什麼高難度、大幅度的動作,他等於是被宣判了死刑,沒有辦法再做了。
我看到在壁畫的邊上蹲著那個怪物,此時它的面具已經不知道飛到哪裡去了,我們真真切切的看到了他的五官。其實他已經幾乎沒有什麼五官可言了,眼睛就是兩個巨大的黑窟窿,裏面竄出了許多噬魂棘,鼻子已經爛沒了,只有那巨大的舌頭觸目驚心。他的手裡居然還拿著曹陽的頭顱,而屍體則掛在了一個牆壁的凹槽內,凹槽的一頭燃著火堆。我這才明白,原來這裡有一個凹槽可以讓人貓著腰通行,那麼在那邊的就一定是趙老頭了。
六子這個時候也看出我真是到了極限,掏出紗布就給我。我看了看白翌,他身上也都是傷口,脖子上還被勒出了條很深的瘀痕。我不禁又覺得心疼,實在不忍心看他受這樣的罪。我扔了幾卷紗布給他,讓六子替他包紮,而我則一個人在一邊處理肩膀上的傷口。
  • 字號
    A+
    A-
  • 間距
     
     
     
  • 模式
    白天
    夜間
    護眼
  • 背景
     
     
     
     
     
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