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培模一咬牙，喚來身邊的參謀。

洛嘉山放緩了語調。

「吱！」

這邊第十一連情況危急，邊上的友軍自然不能坐視不理，於是幾個步兵的輕機關槍手們也找地方架起了自己的武器，一陣天羅地網式的射擊，倒是暫時逼退了日本人的這次進攻。

「給他們發槍！」

「轟！」

關於這一點，在場的人不約而同的點點頭。

幾十號防空兵跳躍著向天空拋灑著自己的軍帽。

西北軍剛剛穩住戰線，日本人的攻勢就接踵而來。

在炸彈掀起的巨大煙柱邊，西北防空兵們依舊不顧一切的堅持著。

看著退下去的機師們的背影，洛嘉山淡淡的說道。

「注意了，配合銀鷹總隊消滅鬼子的飛機。」

洛嘉山的話顯然說中了不少人的心思，看著這些年輕人的古怪神色，洛嘉山瞭然的解釋著。

參謀幾乎用泣不成聲的語調誦讀著。

「射擊！」

「120人。」

聽著身邊參謀的報告，培模的臉上一副慘然，沒錯，以這些傷亡數字來說當下的暫編師可以說已經處於了全滅的邊緣，非但原本瀏河的數千守軍已經損失殆盡，就連後來投入的高知賓暫編營和解決馬普仁后的鐵甲總隊第二團一部也十去七八。

因此，培模一指剛才作答的參謀。

「我軍在瀏河一線頑強阻擊日寇的同時蒙受了巨大的損失，現在大部重武器已經喪失殆盡，因此，我需要你們這些驅逐機中隊的菁英們執行對地掩護任務。」

「去死吧！」

洛嘉山站了起來關上門，回到座位之前他和所有留下的機師都對視了和-圖-書一眼，從這些無畏的天之驕子眼中他看到的只有堅毅。

「轟！」

然而各連連長卻清醒得很，鬼子絕不會輕易放棄的。

猛烈的對空射擊立刻吸引了日本人的注意力，這些木更津和橫須賀航空隊的老傢伙們當然明白，不打掉西北軍的對空火力，他們絕無可能實現攻擊西北軍陣地的目標，於是盤旋在空中的數架敵機掉頭向十一連撲了過來。

「快，冷卻水！」

洛嘉山摘下自己的帽子。

正在所有人提心弔膽仰望著天空的時候，第二波的飛行編隊也趕到了，這下鬼子領頭的飛機慌了神，源源不斷飛來的中國戰機提醒他們，這裡是誰家的主場。

「集中火力！」

「連帶輕傷可戰之兵殘有六七百人，若日軍再度攻擊，我軍極可能全數陣亡。」

「援兵，援兵？」

如是再三，直到民國二十一年3月3日的凌晨五點，鏖戰了一宿的日本人終於打不動了，不過這個時候西北軍也成了強弩之末。

「道理很簡單，第一、咱們沒有航彈了，只能靠機關槍來執行對地掃射，這樣飛鷹和飛龍改就沒有太大的區別，而你們飛得更快，能更快的支援前線的需要。」

「高參謀長重傷、六個營長三個陣亡、三個重傷，二十六個連長十六個陣亡、五個重傷、一個輕傷未下火線、完好的不過四個，至於排長、班長，業已輪換過兩遍了。」

看著直衝自己而來的敵機，這些稚嫩的防空兵們沒有一點的猶豫，射手扣緊的扳機，用最快的速度向著天際擺射著，形成扇面的子和圖書彈帶著熱情向俯衝而來的日機吻了過去，頓時將一架敵機打得遍體鱗傷，不得不掙扎的向東飛去。

「現在咱們還有9架飛龍改，那麼我命令你們立刻以雙機編隊的形式出擊，十五分鐘一個波次，目標瀏河。」

飛龍中隊的中隊長王林站了起來，隨著他的站起，手下的分隊長也一個個站了起來，隨後全部的機師也都站了起來，顯然沒有一個人會願意在這個時候退出的。

但這凄慘的數字僅僅是人員的損失，兵器的消耗也大得驚人。

這邊剛剛降溫，那邊敵機就投下了致命的炸彈，只見一道霹靂閃過，四濺的彈片將機槍手在內的十余名西北防空兵打倒在地，而殉爆的機關槍彈中因為有各色曳光彈的存在噼里啪啦的倒也顯得十分的絢爛。

「快，快轉移到第二預設陣地。」

看著通紅的槍管，性急的副射手，將剛剛從泥塘中浸濕的毛巾直接包裹了上去，一陣青煙過後，槍管的溫度總算降低了，然而副射手的手卻發出了蒸熟肉香。

「你們先去準備吧。」

「很好！」

於是乎，匆忙之間也顧不得是否對準了目標，鬼子飛機就像屙屎一樣隨意的將攜帶的炸彈四處亂扔，隨後頭也不回的拔腿就跑。

「也許你們會問為什麼不讓飛鷹中隊來執行類似的任務，畢竟這是他們的長處，而你們擅於的是空中格鬥。」

「打掉這些敵機。」

「我不勉強你們，要退出的，現在就可以跟飛鷹中隊一起撤回西北去。」

如果不是別有用心，就是缺乏基本的軍事常識。

這個危急hetubook.com.com的時刻，飛龍中隊的第一波飛行編隊終於從蘇州光福上空趕了過來，見此情景還有什麼好多說的，打就是了，只見為首的長機一比手勢，隨即兩架無畏的飛龍改義無反顧的衝進了鬼子的機群當中。

洛嘉山先揚后抑著。

「弟兄們，這些日子你們辛苦了。」

於是由飛鷹中隊中隊長梁濤帶頭，所有撤退的機師們站起來給繼續留守的同僚敬了個軍禮。

日本航空兵習慣採用精兵戰術，因此，只要把領頭的敵機打下來，接著的敵人就抓瞎了。

「鬼子飛機跑了。」

「你帶他們立刻支援瀏河。」

的確，救兵如救火，別看兩者的最高時速和巡航速度只差50km/h，但這就意味著飛龍改抵達戰場時，飛鷹還在幾十公裡外慢慢磨蹭呢。

在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和機關槍聲中，握著野戰電話的獨立防空第十一連連長崔筠波聲嘶力竭的遙控著呈品字形的三處防空陣地。

全神貫注的防空兵們睜大了眼睛看著天空中被飛龍改驅散的敵機，為了不讓這些小鬼子有機會合圍原本就不多的戰鷹，幾乎所有的射手都把手指扣在扳機之上。

洛嘉山臉色凝重的掃視著眼前的淞滬特遣飛行隊的所有成員們，經過一個多月的戰鬥，這支滿員出戰的隊伍已經前後戰損了十余名機師和飛行兵，而飛機更是折損了三分之一。

然而現在他什麼也顧不上了，前線十萬火急，是人就行了，總比沒有人要強吧？

洛嘉山不愧是曾經留學過美國的空軍菁英，他判斷得一點沒錯，雖然日本陸軍苦m.hetubook.com.com戰一夜是攻不動了，但日本人的海軍航空兵們卻卯足了精神準備炸平瀏河，在這種情況下，要想確保前線的安然無恙，其難度是可想而知的。

「咱們邊上還有多少支前義勇軍？」

「銀鷹總隊萬歲，中國空軍萬歲！」

「我留下來！」

「胡鬧什麼？快準備！」

不過，他們的好意註定要落空，3000英尺以上的格鬥已經超過了射程極限，因此，他們只能看著英武的己方機師們在鬼子的包圍中橫衝直撞。

不過日本人雖然瘋狂，但做了精心準備的西北防空兵們也不含糊，連夜趕到的屠正罡連和兩個連的兄弟部隊硬是用十八挺防空機關槍構築起一道銅牆鐵壁，死死的阻攔了日機對瀏河的轟炸。

「鬼子馬上就要回來的！」

洛嘉山頓了頓。

「給老子狠狠打！」

戰鬥還在繼續，日本人打進來，西北軍就發動反擊將日本人趕出去。

「咱們前前後後一共擊落了十一架日機，擊傷了三架，擊毀日軍驅逐艦一艘，還順帶摧毀日軍一個師團指揮部和消滅了三處日本炮兵陣地，炸死炸傷近千名侵略者，我為你們自豪，西北為你們自豪。」

長時間的攢射以至於M1921的水冷系統差一點跟不上。

「執行命令！」

看著騷動的部下，洛嘉山擺擺手。

「接下來我宣布第二個消息。」

「第二、天空中隨時隨地會出現日本人的戰機，我需要你們一機擔負兩種責任。」

這是參謀給出的答案。

還沒等第十一連完全轉移完畢，日本人的飛機又來了，而且這次來得更多，顯然這些和-圖-書小鬼子知道自己已經時間不多了，因此，顯得越發的瘋狂。

「日造重炮僅餘一門，75公釐山炮僅餘三門，82公釐迫擊炮全毀，60公釐迫擊炮及擲彈筒相加不足20具，47公釐戰防炮餘一門，七九馬克沁重機關槍全毀，唯有12.7公釐美製防空機關槍尚無損失，以作最後仰仗之火力。」

「來人！」

培模嘴裏咕念著，可是他到哪去再變一支部隊出來呢，馬鴻賓的余部給他再三抽調只剩下不到三個連，而第五軍和第十九路軍也是徹夜交戰，斷無可能再行支援的。

「萬歲！」

洛嘉山滿意的點點頭。

「吾等皆有犧牲之決心，唯恐兵力不濟而耽誤淞滬戰事，故請示師長，可否再調援兵？」

培模當然知道硝煙瀰漫的戰場與平時的想像是兩碼事，批判的武器終究還是不能完全代替武器的批判。

「咱們的彈藥過不了江，南京又不肯給咱們撥付彈藥，而廣東支援的彈藥也是杯水車薪，所以經總隊批准，飛鷹中隊和一半的地勤人員今天就要撤回西北。」

只見十余架十三式艦攻輪番上陣，一時間彈如雨下，讓已經破爛不堪的瀏河再度鋪上了一層金屬的地面。

「不過今天我要告訴大家兩個不好的消息，其中一個你們可能已經知道了，咱們的彈藥不足了。」

古時所謂的寫一篇文章，喊一句口號，就能使敵兵倉皇鼠躥的「光榮事迹」大都不是文人的杜撰，就是類似於意淫般的一廂情願，那種認為沒訓練過幾天射擊的老百姓，一上陣就能殺敵禦侮的說法，更是經不起推敲。

「先打頭機。」